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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祁远安排下,三辆马车被放在营地正前方,堵住栅栏的制品。马匹和走骡分别系好,留了几名奴隶看守,防备山中的野兽。吴战威和一个姓魏的年轻护卫拖来一截晒乾的枯木,用刀斧劈开,在火塘里升起篝火。行李中带的有乾粮,几名护卫却贪图野味,跟祁远说一声,结伴到林中打猎。
回去送信的护卫已经快马赶了回来,带来苏妲己的口信。称武二郎与商馆合作的消息并没有走漏风声,那些刺客只不过是守在桥头,察觉到行旅中有人中了本家的秘制毒物,才出手截杀。既然鱼家的人无一逃脱,就不必再理会,早日赶到南荒要紧。
“骗鬼啊!”程宗扬才不信这些漏洞百出的说法。
鱼家的人有本事隔着一座桥分辨出谁中了毒?他用脚後跟都能猜到,那些人绝对是西门庆的手下。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苏妲己似乎很乐意把赃栽到鱼家的身上,对西门庆只是敷衍了事。
好在现在已经离开五原,那些刺客又死了个乾净,在摸清他们底细前,未必再有人敢来追杀。程宗扬只好这样安慰自己。
掌心传来麻痒的感觉,程宗扬摊开手,只见掌心划破的伤口已经愈合大半,只余下一抹微红的血痕。
刚才遇袭时,一共有三道死气透过生死根进入体内。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感受死亡的气息,但那种冰凉阴森的寒意仍让他很不舒服。
第一道死气来自最初被射杀的护卫,他的气息与左武军的士卒差不多,并不是很强烈。另外两个,那个持斧的大汉和使剑的男子,丧命时散发出的死亡气息要浓烈的多。其他四名刺客都是在山谷中摔死,离得太远,并没有捕捉到他们死亡的气息。
那些阴森而诡异的死亡气息让程宗扬很不舒服。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些来自于死人的气息,只好还是用王哲筑下的基础,让它们旋转着融入腹内的气轮,一点一点化入丹田。
安抚了那些死气,程宗扬拖着被马鞍磨得僵痛的大腿,蹒跚着在树边坐下,无限怀念起那个世界的机车。如果有一辆哈雷,何必骑马这么辛苦。如果可能,再有一辆山地越野车,这段路走起来会和旅行一样轻鬆惬意。
揉着大腿发僵的肌肉,程宗扬回想起这些天所遇到的种种危险。草原上两军的厮杀,月霜在自己的军营里遇刺,戈龙滴血的眼睛,孙疤脸的死,太乙真宗内部的暗杀,还有刚才经历的行刺……
这是一个用力量说话的世界啊。
模糊中,程宗扬隐约看到这个世界的真实面目。拥有力量者将成为主宰,无力者只能沦为鱼肉。如果有足够的力量,自己就不至于眼睁睁看着王哲化为燃烧的光芒,更不会落到苏妲己那个妖妇手中,成为她的奴隶。
一阵肉香飘来。护卫们从山林中猎了头鹿,在溪水中剥洗乾净,架在篝火上烤得金黄。祁远看火候差不多了,便拿出盐巴、酱料抹在上面,两手交换着来回翻烤,浓郁的肉香在林中飘散开来,令人垂涎欲滴。
一隻蒲扇般的大手伸来,毫不客气从祁远手里抢过烤鹿,撕下一条鹿腿,放在口中大嚼起来。
“淡了些,再加点佐料!”
亏得武二郎满口是肉,还能理直气壮说得这么大声。那些护卫一半都是年轻人,早看这家伙不顺眼了,一个个按住刀柄,眼中透出怒火。
祁远挡住众人,息事宁人地笑道:“那就再加些盐,再加些盐。”
一名护卫攀住祁远的肩膀,客气地把他推开,盯着武二郎道:“四哥,这位爷什么来头?”
祁远连忙劝阻,“石刚,别乱来!”
武二郎对那护卫的挑衅视若无睹,狼吞虎咽啃完了鹿腿,抛了骨头,伸手又去撕另一条。
刷!
石刚的雁翎刀贴着武二郎的手指直劈下来,那条鹿腿迎刃而断,接着雁翎刀一翻,在鹿腿落地前用刀尖挑住。
武二郎舔了舔手指,若无其事地说道:“孙子,刀不是这么玩的。”
说着他两手一张,右手扣住石刚的脉门,左手在另一名护卫按住刀柄的手上一切,双掌一错便将两柄雁翎刀夺在手中。
武二郎右手一抖,刀尖的鹿腿冲天而起,左手顺势斜抹,将那隻烤好的鹿身挑到半空,接着手间暴出两团刀光。鹿肉雨点般从刀光中纷飞而出,整整齐齐掉在地上一片用来裹肉的蒲叶上。
武二郎大模大样甩下双刀。接住那支刚从空中掉落下来的鹿腿,一边啃着,一边晃晃悠悠地去了,剩下那几名汉子盯着蒲叶上的鹿肉发呆。那些鹿肉每一块的份量都分毫不差,就是用尺子量都未必有这么精确。
程宗扬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说道:“二郎把肉给大伙既然切好了,大伙就赶紧吃吧。吃饱了明天好赶路。”说着捡了块鹿肉咬了一口,赞道:“祁老四烤肉的手艺真不错!大家都尝尝!那边的,”他指了指那些奴隶,“你们也都来尝尝。”
那些护卫虽然失了面子,但都被武二郎的刀法镇住,谁不敢作声。
祁远悄悄对程宗扬竖起了大拇指,走南荒是刀头舔血的生意,有武二郎这样的强手一道走,大伙儿的生命都多了几分保障。别说他是二爷,就算他是大爷也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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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郎。今天多亏了——”看着武二郎的脸色,程宗扬满脸堆笑道:“那位不知名的女侠。现在身上感觉怎么样?好些没有?”
武二郎用牙齿撕扯着鹿肉,用力吞下一口,然後沉声道:“你怎么知道我杀错了人?”
“二郎在醉月楼大展神威,血洗鸳鸯阁,小弟正好就在楼下。西门大官人吓得屁滚尿流,在小弟的房间躲了一晚。”
武二郎脸色一沉,寒声道:“你跟那西门狗贼是朋友?”
程宗扬连忙摇手,“萍水相逢,没有什么交情。”
武二郎盯着他看了半晌,最後重重哼了一声,“等从南荒回来,二爷必定要取了那狗贼的首级。你小心些,若跟那狗贼在一起,别让二爷一时性起,顺手把你幹掉!”
第五十六章 :龙套绝学,五虎断门刀()
程宗扬笑道:“你放心,就算你当着我的面把他剁碎了,我也不会替他皱皱眉头。”
武二郎脸色稍霁,手臂抱在胸口道:“找二爷有什么事吗?”
程宗扬道:“二郎的双刀用得虎虎生威,今日一见让小弟大开眼界……”
“行了,”武二郎打断他的吹捧,直接道:“你小子是不是看着眼馋,想眼二爷学刀法?”
程宗扬被他揭穿心思,不禁露出一丝讪笑。
武二郎斜眼打量着他,毫不掩饰地露出一丝轻蔑,“玩过刀吗?”
如果水果刀也算的话。程宗扬老实摇了摇头,“没有。”
“连刀都没玩过,就想跟二爷学?”武二郎打量了程宗扬半晌,最後勉为其难地说道:“看在你叫人给二爷解毒的面子上,二爷就教你两手,大伙算是扯平了。能不能学会,就看你的造化了。”
武二郎出了林子,不多时拿了两柄钢刀回来,也不知道是从谁身上抢的,连鞘插在腰後。
“二爷只教一遍。看清楚了,二爷是怎么拔刀的!”
武二郎反手握住腰後的刀柄,然後双臂一展,犹如大鹏展翅般,两手交叉从身後挥出,接着毫不停顿地向前一抡,刀光一闪就到了程宗扬身前。
凛冽的刀风扑面而来,刀锋仿佛直接劈入眼珠,在距离程宗扬鼻尖不足一毫米的位置斗然停住。程宗扬一动也不敢动,虽然是两把普通的钢刀,但在武二郎手里仿佛活了过来,蕴藏着猛兽般凶猛的力量。
武二郎咧开大嘴,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程宗扬一颗心直提到嗓子眼,生怕这家伙真的一时兴起,把自己的脑袋当成颗松果,一劈两半。
“看仔细了!”
武二郎身形一晃,退开丈许,然後猱身向前,右刀从左上到右下斜腕疾劈,左刀则从腰侧挑出,悄无声息地向上抹去。两片刀光一触即收,然後手腕一翻,以肉眼无法看清的速度没入鞘中。
“二爷的刀法一共三十二式,右刀为虎齿,左刀为虎尾,臂为虎扑,足为虎踞,身为虎形。讲究身、形、步、眼与刀势相合,一刀劈出,当者立断!”
说着他抽刀一绞,旁边一株半人的松树一晃,枝叶扑擞着掉落下来。武二郎双刀齐出,从树中切出尺许长一段树身,由于刀势极快,切断的树身直直掉在下面的树墩上,并未倒下,只是仿佛平空矮了尺许。
这刀法确实很强,很猛,很凶悍。程宗扬满心佩服地小心问道:“这是什么刀法?”
武二郎傲然道:“当然是我白武族第一刀法——五虎断门刀!”
五虎断门刀,五虎断门刀,断门刀,刀,刀,刀……
程宗扬咽了口吐沫,“久闻大名,如雷贯耳。”
武二郎带着几分得意道:“连你也听说过?”
“当然听说过。只是没想到,五虎断门刀会是双刀……”
程宗扬立刻打定主意,武二郎的刀法再强,自己也坚决不学。五虎断门刀也许是江湖中最赫赫有名的刀法,但比它名头更响亮的,是五虎断门刀出世以来就伴随的诅咒——任何一个学会五虎断门刀的好汉,无论他武功多高,名头多响,都无法摆脱配角身份,而且相当一部分顶尖高手都会沦为主角的踏脚石。从这个角度来讲,学会五虎断门刀,就等于放弃了自己的大好前途。
程宗扬咳了一声,“练刀先要练功,二郎能不能教我一点练功的方法?”
武二郎露出怪异的表情,“你一点功夫都没学过?”
“没有。”
“一点都没有?”
程宗扬无奈地摊开双手。王哲的确是传给他九阳神功的心法,不过那些字句分开来他都认识,连到一起就不明白说的是什么了。
见武二郎为难,程宗扬道:“你只要教我一点基本的练法就行,什么穴道、经脉、内功心法……之类的。”
武二郎抓着脑袋,吭哧半天,脸上难得的现出一抹朱砂色,最後怒道:“我白武族都是天生神力,谁学过什么狗屁心法!这也不会,那也不会!你还学个屁啊!”
武二郎劈头盖脸训斥程宗扬一通,然後拔起刀,气哼哼走了。
程宗扬莫名其妙挨了一顿臭骂,差点儿被他的吐沫星子淹死,半晌才回过神来,冲着武二郎的背影狠狠比了个中指,用力骂过去,“幹!你自己都不会,还叫个屁啊!”
武二郎“哼哼”两声,只当没有听到。
武二郎这边是没指望了。想等老天也给自己赐点神力,还不如等石头开花还有点盼头。商馆这帮人里会功夫的不少,只不过吴战威那些人的功夫,自己就算学到十成,也不够给武二郎提鞋的。
想来想去,还剩下一个人也许能帮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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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侍卫长。”程宗扬满面春风地说道。
凝羽对程宗扬奉送的笑脸毫不领情,冷冰冰看着他,一手仿佛不经意地按住刀柄。
对凝羽这种人还是有话直说的好,寒喧、吹捧、套交情什么的,对这座冰山完全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