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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云龙吟前传-第3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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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遵头颈微微一摆,闪过弩矢,接著将月霜从鞍上拽起。鲁子印暴喝声中,双手各挺起一根长矛,朝郭遵刺来。郭遵铁枪挥出,不等他变招,便击在他矛杆中间,将他双矛一并砸断。

    月霜被他抓住胸甲,玉颊涨得通红,双手拧住郭遵的手腕,一记鞭腿踢向他腋下。忽然胸口一麻,一股强劲的真气透体而入,先封住她胸口几处要穴,然後透入气海、石门二穴,将她丹田牢牢制住。

    郭遵提枪逼开鲁子印,随手将月霜放在鞍上,坐下的乌云盖雪如通人性,倒退数步,然後朝横里一纵,跃出臧修等人的围攻。

    月霜体内数道真气乱纷纷在经络间游走,勉强提起一些,遇到被封的穴道便即溃散。她知道自己的的修为与郭遵差得太远,但仍旧不甘心,拚命摧动真气。

    战场上除了程宗扬手下一支,还有几支以星月湖旧部为主的队伍,分散在战场各个角落。看到月霜被擒,周围的星月湖旧部纷纷放开对手,赶来截杀郭遵。

    胜利的天平逐渐向捧日军一方倾斜。

    月霜咬紧牙关,竭力冲开被封的丹田,眼前奔跃的战马,头上扎著额带的雇佣兵,全副武装的铁骑,精赤上身狂呼猛斗的骁骑不断闪过。忽然刀光一闪,两柄雪亮的钢刀对著自己的脖颈猛劈过来。月霜瞪大眼睛,别人都是舍命与郭遵斯杀,那个无耻的胆小鬼出手的目标竟然是自己!

    郭遵刚擒下月霜,当然不肯让她这么被杀,他横过铁枪,挑开双刀,却见那年轻人双刀一展,刀光霍然绽开,使出一轮刚猛之极的招数,攻击的不仅有自己刚擒下的俘虏,还有自己的要害和战马。

    郭遵浓须飞扬,铁枪连刺,将他的攻势尽数挡下,接著右手拔出铁鞭,霹雳般挥出,将那年轻人的钢刀一举磕飞。

    程宗扬等的就是这一刻,趁郭遵双手都拿著兵刃,他握住袖中的匕首,举臂挡住郭遵的铁鞭,然後一把抓住月霜,将她拖下马来。

    郭遵铁鞭一震,砸在那年轻人臂上,却如中铁石,他眉峰微微一挑,左手的铁枪随即划了半个圈子,朝那年轻人刺去。程宗扬把月霜抱在胸前,转身腰背一弓,用背脊硬挨了郭遵铁枪一击,然後腾身跃出。

    枪尖「篷」的一声钝响,却是刺中了那年轻人背後的盾牌。郭遵策马欲追,一名佣兵汉子舍命扑来,吼道:「直娘贼!敢伤副队长!这是抠我老敖的眼珠子哇!」

    遇上这么个不要命的狂徒,郭遵也不得不收敛心神,挺枪与他战在一处,眼看著那个年轻人几个起落,消失在千军万马中,他微微皱了皱眉。

    程宗扬用背脊承受住郭铁鞭一击,一口血几乎喷出来,他咬牙切齿地抱住月霜,一路狂奔,朝星月湖军士的阵列逃去。

    月霜咬牙道:「放开!」

    程宗扬用尽法宝才把她抢出来,看著她厌憎的眼神,顿时气都不打一处来,叫道:「装什么装!我又不是没抱过!」

    月霜瞪著他,通红的脸色突然间变得雪白,片刻後猛地吐了口鲜血。那口血寒气四溢,里面还有细碎的冰晶,落在胸甲上立即凝结起来。

    程宗扬瞪目结舌,过了会儿才叫道:「你傻啊!受了伤还胡乱冲穴,你不要命了?」

    月霜樱唇颤抖著,勉强吐出一个字,「滚……」说著又吐出一口血。

    程宗扬一口气奔到阵後,勉强止步时,两腿都有些不听使唤,一跤坐倒,险些把月霜扔出去。

    一双手接住月霜,王韬道:「月姑娘受伤了么?」

    「死不了!」程宗扬叫道:「受伤的不止她一个,我也受伤了啊。干!郭铁鞭这一枪真够狠的……」

    郭遵已经将敖润逼到下风,就这时,远处悬著豹尾的大纛向後一摆,发出撤军的命令。郭遵冷哼一声,放开这个幸运的家伙,带著麾下的骑兵驰回中军,与主将的大营合兵一处。

    这一刻定格在下午三点十五分。从早上七点开始,双方几度攻守,整整鏖战了四个时辰,死伤超过三千人。

    宋军伤亡最为惨重,王信的第三军几乎不复存在,由於黄德和的临阵脱逃,卢政的第七军只剩下两个半营,郭遵第六军的两千骑兵也折损三成。但更重要的是,宋军有半数以上步卒都冻伤了脚,随著战事的拖延,情况只会越来越严重。

    江州军一方,崔茂和王韬的两个营伤亡接近三分之一,尤其是神射营的几波箭雨,使伤亡数字大幅增加,连崔茂也负了伤。至於程宗扬带来的人马,五个班的星月湖劲卒还有半数能战,两百雇佣兵则在骁骑营的冲击下损失了四成,连远远躲在阵後的冯源都被角弓射中一箭。

    这时候便看出雇佣兵与真正百战之师的区别,雇佣兵投入战场最晚,作战范围也仅限於第一道溪水附近,接战之初,雇佣兵还能凭著勇气与宋军对攻,随著伤亡的增加,雇佣兵的士气迅速低落。好在有杜元胜、苏骁和敖润等人约束,总算没有出现阵前逃散的局面。这时趁著敌军撤退的空歇,连忙整队。

    王韬双掌按在月霜背上,虽然是寒冬天气,他头上却冒出丝丝缕缕的白雾。

    月霜脸色苍白,唇角的血迹已经结冰,看得出这丫头体内发作的寒毒苦楚万分,却死死咬住牙关,连眉头也不皱一下。

    王韬已经解开她被封穴道,却对她体内的寒毒束手无策。崔茂坐在一旁,半边军服褪在腰下,一名军士正用雪团帮他清理肩、肘的伤口。

    程宗扬用望远镜看著宋军,一边道:「刘平好像要退兵了。」

    崔茂道:「想硬吃掉我们这点人马,只怕崩了他们捧日军的牙,等二团的直属营出来,刘平想走也走不了。老七,怎么样?」

    王韬松开手掌,「要压下寒毒也不难,但这股寒毒藏於丹田,与气血相连,如果强行压制,下次发作为祸更烈。最好设法徐徐发散。」

    「不对啊。」程宗扬忽然道:「他们好像放弃来时的大路,改走小路了。」

    崔茂不以为意地说道:「宋军也有精明人啊。」

    程宗扬放下望远镜,「怎么回事?宋军怎么放著大路不走,走小路呢?」

    「多半是有人发现大路雪厚盈尺,小路没有积雪吧。」

    程宗扬怔了一会儿,然後抬手划了一个圈子,「你们不会就在三川口下了这场雪吧?」

    崔茂屈伸了一下手臂,说道:「方圆十里。再远就顾不上了。」

    程宗扬叫道:「你们这也太偷懒了吧?」

    「你知道下这样一场雪,需要耗费多少力气吗?」崔茂道:「这场大雪,至少抵得上两个营!」

    王韬送到一缕真气,让月霜沉沉入睡,一面道:「此地寒气太重,要赶快把月姑娘送回去。」

    说著他和崔茂都看著程宗扬。

    程宗扬道:「行了,我就知道这是我的活。只不过这会儿正要紧的时候,我们撤军没关系吗。」

    「放心。」崔茂淡淡道:「刘平若不趁著这个机会逃命,就是个傻瓜。」

n0026。02(488) 月霜的寒毒() 
第二章

    程宗扬带著残存的雇佣兵撤离战场。离开三川口不到半个时辰,路上的积雪已经消失。有人道:「怪事,这边怎么一点雪都没下?」

    冯源道:「山上下雪山下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喂,程头儿,真有那么大的龙睛玉吗?你别蒙我啊。」

    「……冯大,法,你要是个女人,铁定是个死抠的八婆!」

    与来时相比,程宗扬带的人马人数虽然少了四成,马匹却多了一倍。由於宋军是主动撤退,来不及收拢马匹,大量无主的战马弃置在第一道溪水之後,程宗扬临走时把能带走的马匹全部带走。

    他本来想留些人手给崔茂和王韬帮忙,但那些雇佣兵经历了刚才一番血战,锐气已丧,留下来也派不上什么用场,程宗扬索性让他们带上重伤的军士,一同撤回江州,只留下两个班的星月湖旧部。

    一营和六营一共六名上尉连长,但六营的肖浑在大草原战死,一营的赵誉又被郭遵格杀,现在还剩下杜元胜、苏骁、臧修、徐永四人,这时除了臧修,其他几人都留在三川口,协助四营和五营作战。

    这一仗虽然能称得上以少胜多,但惨烈的血战令众人都心有余悸,一路上气氛沉闷。程宗扬乾脆宣布,所有参战的雇佣兵,包括伤者在内,每人分一匹马。

    晋宋都缺乏马匹,一匹马差不多能卖到二百个银铢,何况这些都是上好的战马。听到这个消息,雇佣兵顿时欢声一片,受挫的士气又重新振作起来。

    队伍中有十几辆大车,从战场撤回的一百多名伤者都在车上。最前面一辆车内用布幕隔开,单独给月霜留出空间。臧修寸步不离地跟著大车。他在郭遵手下吃了暗亏,两道受创的经脉还没有复原,对於月霜的受伤更是大为自责。

    敖润右胯被郭遵的铁鞭扫到,如果不是宋军撤退,一条腿便废了。他受了伤还闲不住,有事没事便过去瞧瞧月霜,生怕她有什么不妥。倒是冯源挨了一箭,仍然兴高采烈,和佣兵们说起自己放的火墙,手比脚划,口沫横飞,恨不得把火墙再加高加长十倍,声势再放大百倍。

    当晚众人出了烈山,在山脚宿营。虽是冬季,原野上仍颇有绿意,回想起刚才在三川口冒雪冲风一场血战,都不禁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程宗扬在战场上收拢落单佣兵的举动,大夥儿都看在眼里,不仅那几十个被救的佣兵感激,更赢得众人的信任。等冯源再说起当日从瓠山到晴州一路上的交情,几千银铢的上等货拿来送人的豪爽慷慨,那些佣兵对这个年轻人的好感更是直线上升。

    程宗扬与那些佣兵说笑一会儿,又去看了看伤员,巡视了营地,入夜才回到自己的帐篷,盘膝而坐。

    昼间吸收的死气经过生死根进入体内,在经络间鼓胀震动。如果自己还是那个毫无修为的菜鸟,这些珍贵的真阳一路上早已散发殆尽。但现在,每一缕吸收的死气,都将成为自己修为的一部分。

    程宗扬调匀呼吸,然後舌尖顶住上颚,双目微闭,屏息凝神,由外呼吸转为内呼吸。

    通过内视,肉身彷佛一座奥妙无穷的宝库,在心神的注视下打开大门。十二经脉、十五络脉与奇经八脉构织成复杂的网络,贯穿全身。程宗扬收敛心神,真气送入手足的少阳、阳明、太阳六条阳脉,然后进入阳维、阳跷二脉。在八条阳经各运行一周天之後,再气沉丹田。

    腹部关元、阴交、气海、石门四穴在经络中凝成四个明显的白点,彷佛四座雄关,守护著丹田要害。月霜正是被郭遵封住这几个穴位,才真气受制。在四处穴道中间,是一片虚空般的深渊。深渊中间是一片乳汁般的云海,一只气轮在其中缓缓旋转,散发出淡淡的白光。

    程宗扬催动气轮,将弥漫的真阳转化为真元。气轮每转动一次,那片云海便淡上一分。这次吸收的死气是自己在大草原之战後最多的一次,那片云海又浓又厚。不知过了多久,那些蕴藏著浓郁生机,呈现出弥散状态的真阳都融入丹田气轮,终於被气轮吸收殆尽。

    程宗扬心神略微放松了一些,注意力转移到气轮上。这时可以明显看出,气轮不仅体积膨胀了一些,亮度也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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