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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云龙吟前传-第2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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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处仲长歌不绝,意态豪放,怀中浓妆的美妓扬起脸,露出崇拜而爱慕的眼神。

    身著白衣的萧侯盘膝坐下,淡淡道:「座中善弈者颇众。驸马此局败北,不知下场的是太傅,还是丞相大人?」

    谢太傅从容道:「此局谢某只是旁观,萧侯尽可随意。」

    「侍中大人呢?」

    王文度背上露出汗水的痕迹,良久道:「我太原王氏诗书传家,不善弈道。萧侯与驸马孰胜孰负,文度观局而已。」

    萧侯紫石般的目光停在王茂弘身上。

    王茂弘似乎苍老许多,满头白发萧然,低叹道:「四哥,何当如此?」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王处仲冷冷道:「大丈夫既不能流芳百世,亦复当遗臭万年!」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

    「好!好!好!」

    远处响起一阵的掌声,鼓掌的却是桓大司马,「萧侯!此局不若我与驸马对弈!」

    「桓兄好意,萧某心领了。」萧侯沉声道:「丞相大人?」

    王茂弘不再言语,拿起切肉的炙刀,割下衣袍一角,推到王处仲面前。

    王处仲不动声色,向萧侯道:「请!」

    萧萧侯用食、中二指拈起一枚白子,「呯」的拍在棋盘上,落在正中的天元位上。

    萧遥逸脸色难看之极,骂道:「妈的!此王爷非彼王爷!原来是琅琊王家的四爷!」

    程宗扬也大感意外,「是王处仲?真的是他?他有什么实力?」

    「州府兵是他组建的!他手下的荆州兵,实力不弱於禁军!」萧遥逸沉著脸道:「我说那些人怎么都是荆州口音。王处仲领兵时就擅长水战。我早该想到,老阉狗敢在宫里对付大小姐,肯定是准备好要动手!只不过让我抢先了一步。」

    萧遥逸紧盯著画舫。後面秦会之向易彪使了个眼色,悄悄把晋帝移到另一条船上。萧遥逸明知道他们在背後捣鬼,也无暇理会。

    看著天元的白子,王处仲冷冷道:「不过一座空宫,难得萧侯如此热心。孰不知老子五千言,讲得不过治国以正,用兵以奇!」

    王处仲屈指一弹,一枚黑子在空中划了个圆弧,点在白角三三位的禁手。

第三百三十章 玄武湖之战() 
随著王处仲黑子落下,旁边一个紫脸汉子拿出号角,举起用力吹响。芦苇荡中随即驶出十余条长舟。

    那些长舟高度只有斗舰的三分之一,用来划船的棹孔几乎紧贴著船沿,上面的船舱高度不过两尺,两端翘起犹如飞鸟,船体的宽度只能供两人并坐,船身通体用桐油浸成黑色,外面包著厚厚的水牛皮。这此长舟高度、宽度都不能与水师的战舰相比,长度却毫不逊色。细长的船身伸出无数黑沉沉的桨棹,就像一条在湖面划行的蜈蚣。

    「好舟!」萧侯瞥了一眼,「此舟载士不过二百,却有桨棹一百六十支,操戈而战者不过二成,如此奇舟,亘古未见,不知何名?」

    王处仲道:「迅疾如飞,漂水如凫。是名飞凫。」

    萧侯拈子老老实实将星位的白角长出,看似笨拙地应了一手,「驸马误矣。

    兵事即国事,当用兵以正,破敌以奇。」

    萧侯身後的亲随挥舞旗号,停在湖心的水师舰队重新响起鼓声,六艘艨艟、十二艘斗舰,三十余条走舸从两翼分别驶出,迎向飞凫。

    水师摆出堂堂之阵,艨艟在前,斗舰在中,走舸在後,但在接敌时却生出变化。右翼一艘艨艟首先临敌,放出第一箭的却是紧随其侧的走舸。

    那些小船不断加速,像鸥鸟一样驶过艨艟、斗舰。最前面一艘走舸上,一名士卒弯弓朝飞凫射去。飞凫船体狭窄,在起浮不定的水上更不易射中,但那士卒一箭射出,正中船首彩绘的雀眼。水师士气大振,鼓声越发雄壮有力。

    芦苇荡中驶出的飞凫只有十二条,每三条为一组,静默地在湖上行驶。距离最前面的走舸只有四五丈时,领先的飞凫突然转向,将船身横过来,对著疾驶的走舸。

    「绷」的一声闷响,飞凫船舱的圆孔中飞出一支长弩。弩首状如巨斧,弩杆却极短,就像一柄大斧重重劈上走舸。被击中的走舸摇晃了一下,船体裂开一道缝隙。

    走舸的士卒都是从军五年以上,至少经历过一次战斗的老兵。见状立刻擂鼓加速,赶在沉船之前登上敌舟。舵手用力扳动尾舵,将直行的走舸也横过来,调整成易於士卒登舟的角度。

    走舸与飞凫迅速接近,在船体相邻丈许的时候,两船已经平行。走舸的士卒拉出钩梯,准备钩住敌舰,登舟肉搏。

    忽然飞凫邻近走舸一侧的桨棹放弃划水,桨手齐喝一声,一半用棹桨撑住靠近的走舸船身,另一半同时击出,拍打走舸的桨棹。这时才看出飞凫的桨棹呈现出黑沉沉的色泽,是因为在容易折断的部位都包著精炼的镔铁。

    飞凫一侧桨棹就有八十支,走舸一侧只有十五支桨,两船相遇,高下立判。

    几乎是第一轮攻击,走舸一侧的桨棹便尽数折断,船体更被飞凫伸出的桨棹推得倾斜。舸上的士卒纷纷攀紧船栏,稳住身体,这时飞凫船舱的矛穴、射孔中弩矢齐飞,在不到一丈的距离内,朝舸上的士卒射去。

    走舸上射出第一箭的弓手用脚蹬住船沿,两手张弓,瞄向敌舟。但飞凫船体完全封闭,军士和桨手都躲在舱内,只有箭孔中疾射出的弩矢。走舸属於轻舟,船体重量不及飞凫三分之一,近距离的对射中,不住有士卒中箭落水,更加剧了船体的偏移。脚下的船体被桨棹顶起,慢慢向一侧倒去,那名弓手拚命拉弓,朝箭孔射去,接著船体倾覆过来。弓手在落水的刹那竭力一蹬,躲开船体的重压,忽然背後一阵剧痛,被一支弩箭射穿肩胛,无力地朝水底沉去。直到这时,他仍未看见任何一名敌人的面孔。

    後面一艘斗舰直逼过来,利用自己方正坚实的船头,朝飞凫拦腰撞去。

    飞凫一侧桨棹收起,灵巧地一转,避开斗舰的撞击,与斗舰并肩而行。斗舰虽然是二百人的大舰,桨数却远远不及飞凫。很快,斗舰内侧的桨棹同样被飞凫的铁桨击断。舰船失去一侧动力,再举桨划水,只能在湖上打转,不得不停止划动。斗舰的戈手纷纷挺出长戈,试图钩住飞凫。但飞凫表面蒙著结实的水牛皮,急切间难以撕开。

    两条走舸冲过来,拦在飞凫前方,配合斗舰的攻击。飞凫一侧桨棹抬起,另一侧的桨棹奋力击水,转向闪避。趁飞凫航速略慢,斗舰的戈手用长戈刺进飞凫舱身的穴孔。更有十几名勇悍的士卒咬住短刀,跳上飞凫船身。

    飞凫狭窄的矛穴中伸出数支长矛,朝无法防御的斗舰戈手攒刺。不多时,钩住穴孔的戈手便被刺杀殆尽,剩下的也扔下长戈,朝後躲避。飞凫甩开只能打转的斗舰,迅速脱离,但船体也被十余名士卒攀上。

    由于飞凫船舱完全封闭,攀到舱上的水师士卒只能用力砍开牛皮、舱篷,同时飞凫中的军士也无法出舱,由於矛穴射孔都开在船体一侧,更难以攻击船顶的敌人。

    後面一艘飞凫加速驶来,与前船擦肩而过。已经绞紧弦的弩弓从飞凫射孔伸出,攀在舱上的士卒惨叫著被背後袭来的劲弩刺穿身体,一一坠入水中,鲜血顿时染红了清澈的湖面。

    萧侯的白角被黑棋侵入,双方杀得难解难分。黑棋著法诡异而凶狠,由三三位禁手打入,在白角辗转腾挪,大有掏空白角之势,将以奇用兵的诡诈之道发挥得淋漓尽致。

    居於劣势的走舸不再强攻飞凫,转而寻找敌舰的空隙,利用速度打乱那些飞凫的阵型。另两艘斗舰同时逼来,左右夹住最前面一条飞凫。

    王处仲冷笑道:「萧侯故技重施,不怕重蹈覆辙吗?」

    萧侯淡淡道:「只怕驸马技穷。」

    说著萧侯白子一个小尖,顶在黑棋隙处。

    藏在芦苇荡中的飞凫都是王处仲的精锐私军。晋国水道纵横,水军才是决胜最重要的砝码。这支飞凫军是王处仲一手打造,针对晋国水师的舰船训练多年。

    斗舰一接近,立刻矢石齐飞,攻击舰上的士卒,同时桨棹齐举,利用特制的铁桨全力打击对方的桨棹。

第三百三十一章 飞凫() 
内湖水军争战,风力对船只的影响有限,而船帆更易被敌军火箭攻击,因此大多数舰船都没有张帆,全靠桨棹操控行驶。一旦桨棹折断,就等於丧失了战斗力。飞凫的桨手与军士的比例是四比一,这样畸形的比例却将桨棹的威力发挥到极致。

    两艘斗舰的桨手奋力操桨,从两面夹攻飞凫。飞凫放开一侧的对手,全力攻击另一侧的斗舰。那艘斗舰小心地保持距离,避免桨棹被飞凫铁桨击断,但拉开距离的同时,舰上戈手全无用武之地,飞凫舱体封闭,外覆牛皮,只用狭小的矛穴射孔向外攻击,斗舰上的弓手对飞凫的伤害微乎其微。

    在湖上追逐里许之後,两艘斗舰渐渐慢了下来,毕竟斗舰只有六十名桨手,而飞凫的桨手足有一百六十人之多。飞凫收回一半桨棹,减慢速度,让桨手保持体力,同时利用船上的弓弩射杀斗舰暴露的士卒。

    右侧的斗舰猛地一顿,桨手反向击水,由前驶转为逆行。飞凫在惯性下向前冲出半个船身。就在这时,飞凫上的军士们看到令人恐惧的一幕。斗舰背後,一条船首尖挑的艨艟以极快的速度破浪而来,犀角般的船首正对著飞凫的舰体。

    程宗扬吹了声口哨。飞凫在湖上确实占尽优势,一对一,甚至一对二,水师的斗舰、走舸只有挨打的份,换作结构相差不大的艨艟也强不了多少。但水师也不是傻瓜,他们立刻改变战术,利用一条斗舰作掩护,遮挡飞凫的视线,在飞凫进入位置後突然减速,露出後面直冲过来的艨艟。

    封闭在飞凫舱内的桨手听到指挥官惶急的大吼,「右列停桨!左列全速!舵手右转!」

    上层的攻击舱内,几名什长嘶叫著:「举矛!举矛!」

    棹孔透入的阳光被一片阴影迅速遮住,一名奋力操桨的棹手抬起头,惊恐地看著一支犀牛角般的铁角从棹孔上方飞过,接著飞凫坚固的船体发出一声碎裂的震响,被桐油浸过的舱板猛然凹陷过来,湖水带著折断的长矛涌进船舱,紧挨著他的一名同伴来不及呼叫,就被包著铁皮的船首碾碎。

    艨艟船速极快,飞凫竭力调整航向,但狭长的船体来不及转弯,就被艨艟巨犀般的冲角狠狠撞上。再结实的船只被艨艟冲角撞上也免不了破损,何况飞凫为了机动性能,收拢了船体的宽度。木屑纷飞间,整条飞凫被撞成两段,装著斧矢的巨弩,混乱的桨手、军士从断口飞出,又被艨艟坚固的舰身碾进水底。

    艨艟驰过飞凫断裂的船体,扬长而去。船尾的巨弩转动著,瞄向後方一条飞凫。伴随著隆隆的战鼓声,一名军士调整好方位,迅速作了个手势。後面那个膀大腰圆的军士挥起重锤,砸下牵弦的木楔。

    比长矛还要夸张的弩矢呼啸而出,从飞凫舱顶射入,射杀了一名军士和两名桨手之後,在吃水线以下的船体透出尺许。

    飞凫没有作声,沉默地从同伴断裂的船体间穿过,狼一样尾随横冲直撞的艨艟。

    艨艟船尾的巨弩不断发射,飞凫两侧一百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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