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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云龙吟前传-第1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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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临安的吗?」

    「你说七星社?」萧遥逸苦笑道:「艺哥可能没跟你说。为岳帅的死因,我们八兄弟分成两派,二哥侯玄、七哥王韬,还有我认为岳帅并没有死,四哥斯明信、五哥卢景和六哥崔茂认定岳帅已死,发誓要报复岳帅的仇人。因为这,四哥和二哥闹的不说话。艺哥在晴洲伤了心,才远走临安,加入七星社。」

    程宗扬问道:「你认为岳帅没有死?」

    萧遥逸眼神一瞬间变得锋利无比,仿佛出鞘的利剑,决然道:「见到岳帅遗体之前,我绝不信岳帅已经过世!」

    萧遥逸神情激昂起来,「岳帅生前已经没有敌手!宋主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小儿,岳帅兵权在握,又立下大功,谁能撼动他的地位!宋主一封诏书,岳帅就慨然赴死,以为岳帅是傻的啊!我萧遥逸绝对不信!」

    这个世界里,岳鹏举的宿命之敌秦桧正在自己手下办差,听萧遥逸的口气,高宗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儿,即使以宿命论,岳帅也不该死。

    程宗扬摸了摸下巴,「也许岳帅对那位宋主忠心耿耿呢?」

    「忠心个屁!」萧遥逸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岳帅当初差点把宋主的母后收为姬妾,后来觉得名声不好,才没有大张旗鼓的娶韦太后过门。」

    程宗扬又惊又笑,「还有这种事?那位韦太后答应吗?」

    「岳帅决定的事,哪儿有她说话的份。不过岳帅那段日子,有一半时间都在宫里住。直到韦太后肚子大了,才搬出来。」

    程宗扬心里一震,「岳帅还有个女儿?」自己怎么这么倒霉,王哲托自己照料岳帅的后人,原来以为只有月霜一个,现在不但多了个小紫,还蹦出来一个没听说过的女儿。月霜是想杀自己没杀死,小紫是自己想上没上成,这两个已经够自己头痛的了,剩下这个鬼知道还会出什么妖蛾子。

    「可不是嘛。」萧遥逸颓然道:「岳帅三个女儿,一个被王哲王大将军在军中抚养,一位就是这个没有名份的小公主,岳帅死时她才三岁,可能宋主觉得脸上无光,把她藏起来,后来就没有听到她的消息。还有一个,我们刚刚才知道是在南荒。」

    「艺哥离开星月湖的时候,骂我们可耻,让岳帅的子裔飘零四方,对不起岳帅,骂的一点都没错。可王哲执意不给,我们也没办法。韦太后生的又不知下落--我们也不是什么都没干,我和五哥还去找过韦太后,可一问她就哭,我们总不好对岳帅的女人动刑吧。最后这个……」

    萧遥逸说着忽然离席,对程宗扬深施一礼。

    程宗扬连忙道:「这可不敢当。能在南荒找到小紫,都是谢艺的功劳,跟我没什么关系。」

    「程兄客气了。我是谢公子的人品,」萧遥逸叹道:「岳帅这个女儿美貌绝伦,程兄却能相守以礼,小紫姑娘至今还是完璧之身吧?程兄如此光风霁月,令小弟佩服得五体投地。」

    程宗扬眼圈差点红了,萧遥逸如果不提,他还不知道自己竟然这么高尚。这事儿不是自己够君子,实在是小紫太狡猾……

    程宗扬抹了抹眼睛,大度地说道:「这一路确实是千辛万苦--不过都是过去的事,就不用再提了。」

    萧遥逸笑着挤挤眼睛,「程兄这一路和尚当得够辛苦,今晚定要让程兄好好乐上一乐。芝娘!」

    芝娘在下面娇滴滴应了一声,「小侯爷,酒菜来了。」

    小婢捧着酒菜上来,放在案上。

    萧遥逸道:「这种小盏如何尽兴?换大盏来!」

    不多时,小婢送来大盏。萧遥逸屏开小婢,亲手给程宗扬斟酒,一边笑道:「芝娘的画舫在秦淮河只能算平常,达官贵人去的画舫,都是三五层高的楼船,我不惯里面那些娼妓拿矫作态,写写诗弹个曲就用一晚上,花了上百银铢,连手都碰不着,还自称风雅。我当不得那种冤大头,还是在这里自在!」

    这位小侯爷果然是个趣人,程宗扬不由抚掌大笑。

    萧遥逸扯开衣领,豪气万丈地说道:「程兄,今晚我们不醉无归!」

    程宗扬也不推辞。他拿起酒盏,目光从萧遥逸颈中扫过,不由一顿。

    萧遥逸脖颈上刺着「有种」两个字,上午自己只看到萧遥逸的侧颈,这会儿才发现「有种」后面还有几个字,连起来是一句话:「有种朝这儿砍」!

    那几个字书法不算上佳,但写得飞扬跋扈,狂气十足,「砍」字最后一笔还被勾画成一把滴血快刀的形状。配上那句话的口气,很有种兵痞的无赖风采,与萧遥逸这种公子哥的风流之态反差极大,程宗扬一见之下,禁不住放声大笑,指着萧遥逸的脖颈道:「萧兄怎么想起来刺这句话?」

    萧遥逸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脖颈,「我到星月湖那年才十岁,岳帅让我住在他贴身卫士的营帐里。那天我一进去,就看到六七个老兵,正在玩一种纸片,他们都精赤上身,脖颈、胳膊、大腿、后背都带着刺青,嘴里骂骂咧咧全是粗话。有个脸色阴沉的汉子打输了,二话不说,拿刀就在胳膊上划了一道,鲜血淋漓,可真把我给吓住了。」

    「我在旁边大气也不敢出,不小心放了个屁,被个大胖子狠瞪一眼,差点吓得我尿裤子。后来一个粗豪的汉子过来,问我是不是萧遥逸,我说是,他说他叫孟非卿,是这群人的老大。」

    「孟老大跟我说,这些人都是岳帅军中的好汉,我这样白白净净像个丫头片子可不行。我说那怎么办?他说你也刺个青吧。有个肩膀上刺着骷髅头的汉子就过来,说他叫谢艺,皇图天策出身,军里就数他字写得好,连岳帅也比不过他,然后替我写了这句话,让人替我刺到脖子上。」

    「不对啊,」程宗扬道:「谢艺身上没什么刺青啊?」

    「可不是嘛!」萧遥逸眼圈一红,委屈地说:「等我刺完,那帮家伙都哈哈大笑。原来他们听说我是个公子哥,故意摆出阵势来吓我。他们身上的刺青全是假的,都是拿墨写上去的。那个大胖子是侯玄,脸色阴沉的汉子是斯明信,他划那一刀也是假的,弄的是鸡血。结果八个人里,就我有刺青。」

    程宗扬大笑道:「谢艺也会捉弄人?」

    萧遥逸悻悻道:「他还说自己字好,其实字最好的是七哥王韬,他们太原王氏书法是家传的,真让他写这个六个字,起码值六百银铢,我也不用哭了。后来我才找个机会,趁晚上把他们有胡子的全剪了,没胡子的画了个须子。本来我还想给艺哥打个耳朵孔,戴个耳环,结果被他发现了,挨了他一顿打,我就往他被子里塞了一窝老鼠。」

    萧遥逸说起自己的恶作剧,不禁得意非凡。渐渐的,他声音低沉下来,程宗扬知道他想起谢艺,心中伤感,便拿起酒盏向萧遥逸一敬,一饮而尽。

    这时他已经不再怀疑萧遥逸的身份,只不过……

第二百二十章 :画舫舟妓() 
「萧兄十岁就到了岳帅的大营,这年龄真够小的。」

    「还不是因为我爹,」萧遥逸抱怨道:「老头儿怕我在家里跟那些人一样学成废物,哄我说有个岳的,那里好玩,才把我骗过去。」

    程宗扬想起遇到的王谢子弟,「是那些涂脂抹粉的家伙?」

    「可不是嘛。那帮子弟大都是些饭桶,行动脂粉不离手,还自负得很,整天拿个拂尘东游西荡,说些玄之又玄的东西,真到做事的时候连屁都不会!」

    程宗扬笑道:「听说建康的贵族盛行服食五石散?」

    「五石散是用石钟乳、紫石英、白石英、石硫磺、赤石脂五种石头制成,岳帅当年也制过,到底没有敢服用。建康城服的人倒是不少。五石散服过之后身上先热后冷,还不能吃热食穿厚衣,不管天多冷,都要穿单衣,喝凉水,有些还要伏冰卧雪。而且服过之后要多走,称行散,停下来就要多喝酒,多吃东西。」

    萧遥逸给程宗扬斟上酒,笑道:「五石散那东西,服之令人神智恍惚,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上次我去阮家,正遇上阮家兄弟在服五石服,他们服过五石散,然后先用凉水冲澡,接着开始饮酒。喝到一半,阮家兄弟觉得用杯子不过瘾,用个七尺的大盆盛满酒,放在院子里,诸阮就围着盆子狂饮。正喝着一群猪过来,阮家兄弟也不嫌脏,就和那些猪挤在一起饮酒。饮到兴起的时候,还把自己的妾婢叫来,在院里交相**。」

    萧遥逸笑着摇头,「我萧遥逸再荒唐,也荒唐不到那地步。可大家提到阮家兄弟,就说他们是狂狷天性,风流人物。提起我这位小侯爷,大家都说是不成器的荒唐子弟。这也太不公平了!」

    程宗扬笑道:「这多半是因为小侯爷和他们不是一路人吧。」

    萧遥逸大笑道:「不错!程兄果然是萧某知己!诸阮的狂狷我倒不在乎,礼法岂是为吾辈所设!可不作事还要搏取好名声,这就太过分了。那些无知小子,怎能缚住我鲲鹏之翅!」

    萧遥逸举盏一口喝干,把酒盏扔到几上,叫道:「芝娘!我要的佳人呢?」

    芝娘上来,未语先笑,「小侯爷莫急。我已经让人去接丽娘,就快到了。」

    萧遥逸道:「怎么不在你舟中候着?」

    「丽娘吃不得苦,在舟上两个时辰,就要靠岸歇息。」芝娘笑着向程宗扬解释,「奴家画舫新来了个粉头,名叫丽娘,年纪虽然略大了些,却是好风情,遍体风流。少顷来了,让她敬公子一杯。」

    萧遥逸一把搂住芝娘,把她抱在膝上,笑道:「那个丽娘就让给程兄,今晚你陪我好了。」

    芝娘笑着拈起一粒葡萄,含在唇间送到萧遥逸嘴里,低笑道:「秦淮河三千画舫,粉黛无数,小侯爷这样的人才,那些粉头便是倒贴也肯。小侯爷却总照顾奴家的生意,奴家感激不尽。让奴家陪一晚,是奴家的福气。」

    萧遥逸抹了抹她鲜红的唇瓣,笑道:「嘴巴可真甜。小侯爷喜欢你这里,是免得撞上熟人,让他们整天在我爹耳边咶嘈。何况还有芝娘你这样的美人儿。」

    芝娘却羞涩起来,柔声道:「奴家去更衣,再来陪小侯爷。」

    萧遥逸放开她,与程宗扬饮了几杯,才道:「芝娘这里酒菜从不掺假,而且嘴巴极严,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从不多说。还有一桩……」

    萧遥逸好看地一笑,「芝娘这人其实作不得这营生,她心肠太软,从不打手下的粉头。若不是我,她这画舫早就关门多时了。」

    程宗扬笑道:「看不出萧兄还这么怜香惜玉。」

    萧遥逸大笑道:「这话我爱听,来,程兄,我敬你一杯!」

    两人推杯换盏,谈笑无禁。

    轩窗外,月色渐明,画舫仿佛贴在水面上滑行,伴随着低哑的桨声,破开水中的月影。宽阔的河面上,画舫往来如蚁,不时有高达五层的楼船掠过,船上张灯彩结,传来阵阵管弦笑语。

    远远一条舟楫跟在后面,程宗扬笑道:「萧兄,你的随从追来了。」

    萧遥逸也不在乎,「不用理他们。反正城中人都知道我荒唐,我真做出些什么事来,他们也不相信。」

    酒到半酣,一条不起眼的乌篷小舟驶近画舫。片刻后,芝娘挽着一个女子上来。

    芝娘说是更衣,其实是重新梳洗打扮,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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