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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恬应喏而出,殿内只剩三人的时候,那个青须文士开口了:“陛下,臣有几言,想要问这小子,不知可否?”
说是文士,那也只是衣装,此人生的面目俊朗,眼中精光流动,看来武技并不差。
“蒙卿尽管问,朕也想听一听。”
蒙毅对着秦皇一礼过后,扭头看向虞周:“既然你师父有几分剑术仰仗,那么诸子百家他属哪家?”
“恩师多习道家。”
“嗯,想来也是如此,他那名号与逍遥游相近,那我倒要问了,道家一向讲求清静无为,亲自然远纷争,你这小子因何主动向陛下进言?”
“因为小子深知蛟龙得水,而神可立也;虎豹得幽,而威可载也。陛下如果得遇仙缘,这大秦就能立万世之基,百姓才能少受战乱之苦。”
“你不是楚人么,为何会对大秦如此尽心?”
“上卿此言差矣,小子只是在楚地长大,到底是哪国人,早已不得而知。”
话可以作假,学问却作不得假的,且不提简牍难得,寻常人即便藏有书简,没有名师教导也读不通透的,更别说像虞周这样随意引用了。
如果说嬴政初登王位的时候注重法家,那他现在对于黄老道家慢慢产生了兴趣,不过其中的学说并不入耳,只是对炼丹方术更关心。
蒙毅显然也是饱读诗书之辈,听完之后轻哼一声:“管子之学包罗万象,何时成了道家专著了。”
显然嬴政没工夫关心这些,只要验证了虞周却有所学,那他嘴里的话就更可信几分了,黔首小儿的话语权跟名士子弟是不同的。
“朕问你,你师父可会开炉炼丹?”
“回陛下,恩师从不炼丹,他更喜欢云游四方亲近自然。”
嬴政还要追问,这时蒙恬领着一个头戴弁冠脚踩乌舄的文士走了进来,文士进殿之后顿首而拜:“臣徐福参见陛下。”
“快快起来,这一路劳顿,太医丞辛苦了。”
听完之后,徐福寒毛直竖,一个威仪惯了的皇帝忽然好言相向,这不是有什么大事发生,就是想要人命啊。
虞周也是一样感觉,难怪尉缭曾评价秦王政,说他是居约易出人下,得志亦轻食人,说的粗俗点,就是属狗脸的,有相求的地方那便处处款待,一旦用完了就翻脸无情。
这更加深了虞周赶紧离开的念头,都说伴君如伴虎,这位可是出了名的食人虎,没人捋虎须他都得上来闻闻什么味儿,要是哪不合适了,一口咬下脑袋可就再长不出来了。
“臣惶恐,不知陛下相传所为何事?”
“这位虞子期师承道家一脉,听他所言海外尚有三座仙山,医道从来不分家,不知太医丞怎么看?”
徐福祖籍琅琊郡,对大海神往已久,身为太医之后常伴秦皇左右,所以对这些方士的仙药之言早就见怪不怪了,只是有点纳闷这次的方士怎么年纪这么小?
“回陛下,海外却有仙山,臣长居海边,曾在之罘岛见过几次,不过仙岛时隐时现,想要见识恐怕也需要几分仙缘。”
嬴政大喜过望,对虞周所提的几个地方更不怀疑了,他师父说了个人名,结果这人还真见过仙山,也是有缘之人啊,人都没出错,地方能错的了么?
“太医丞细细说来,那仙山何等模样?”
“陛下,仙境不尽相同,只在云海交际处一现而隐,其中山川险峻云雾腾腾,如果运气好,还能见到仙人采药的情景,最奇怪的是,有些仙境山中有城,独自浮于九天之上,有的霞光相衬满目光华,更有的在电闪雷鸣之中闲庭信步……”
这也是个能忽悠的,不知道嬴政都脑补了些什么,反正看那神情依旧神游九天了,虞周可以肯定,徐福所描述的应该就是海市蜃楼,这种古人难以解说的奇观被套上神话色彩之后很是醉人。
要让别人相信,首先要自己相信,起码徐福做的比虞周高明许多,只见他一脸痴笑眼神发散,满面红光举头云雾,说是下一刻就能飞升都有人信。
见到自家皇帝跟太医丞同时发了癔症,蒙恬很是不满,不过这种情绪他可不敢对陛下发泄,只能恶狠狠的瞪着虞周。
要按之前的军略,翻过年他就该领军北上以击匈奴去了,万一陛下被这俩方士蛊惑的迷了心思,徒费国力不说,连军略都会受影响。
正想着,更让蒙恬恼怒的事情发生了,秦皇回过神之后,对着徐福虞周下令了:“朕今赐徐君房公大夫爵,虞子期不更爵,随军效命,以寻仙山之道。”
“陛下不可!军爵贵重岂能私授,我大秦将士斩杀一名甲士方得公士,此二人妖言以惑圣听,如何能使大军信服!”
蒙恬是将军,他这样想无可厚非,要知道陛下的兄弟赵婴此时也不过是五大夫爵,这俩人倒好,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什么都有了,别说他了,外面那堆伸长脖子往上爬的,不管文武谁能心服?
虽然落了好处,可虞周真不想当众矢之的,他同情的看着蒙恬,如果这家伙知道日后嬴政把一颗避雨的松树都封五大夫,还不知道怎么想呢。
“陛下,小子尚无寸功,恐怕难以服众,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千古一帝的霸气终于凸显,嬴政先是扫了一眼蒙恬,这才瞪着虞周冷声道:“你不愿意为朕效命?”
天塌下来有高个的,反正还有徐福顶着呢,虞周缩了缩脖子,稽首而拜:“小臣领命。”
嬴政的脸色缓和不少:“有爵在身可免不少杂役,等到了琅琊,你二人专心督造舟船选派军士,以备出海寻仙事宜!”
事已至此,所有人都只好接受,蒙毅还好些,蒙恬狠狠的剜了两人一眼,才对秦皇拜道:“陛下,那匈奴一事……”
“多做些准备,方能无虞,匈奴过些时日再说!”
第三十一章 项超往事()
躲秦军躲到始皇巡游的队伍里了,虞周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再次见到项家叔侄的时候,终于送了一口气,万幸,没打出脑子来,否则自己再不情愿也只能陪着挨刀了。
“子期,秦王没难为你吧?”
“羽哥,咱们现在身在秦营,你就改改那称呼吧。”
很高兴这个眼高于顶的家伙也能记挂别人,还以为他会先问自己跟秦皇说了些什么呢,扭过头去,发现项梁跟以前相比憔悴了许多,不到三十的年纪显得满面风霜,跟初见时那个一身短打的精干汉子判若两人。
“虞周见过项叔父,叔父这些年受苦了。”
“好!好!你们都长大了,大楚将来有望啊。”
“项叔父,当日钟离已经将我们的消息告知项家,为何您这些年从不来寻?到底发生了什么?”
项梁长叹一声:“本想我们安身之后再说的,谁料才刚团聚就被秦人困在这里,羽儿,叔父说了,你可不要再情急坏事。”
项籍也知道落到现在这般田地全怨自己,理亏之下只好点头应诺。
“我找到你父亲,我那大哥了!”
答应的再好,项籍难免双眼圆睁,哆嗦着嘴唇不知该说什么好,军门之人最是知道乱军之中活下来有多难,一般下落不明就等于死不见尸了。
这么多年以来,项梁的消息偶有所得,项超那是石沉大海一般,还以为早就凶多吉少了,谁知忽然喜上加喜,竟然在找到项梁的同时有了父亲的消息!
难以置信,太难以置信了!项籍两眼全是泪水,哽咽着问道:“父亲在哪里?为何没与叔父一起?这些年……”
都已经准备打晕侄子了,谁知项籍竟然能克制住情绪,项梁一指帐内坐席:“坐下来,慢慢听我说,千万莫要高声呼喝,以免秦人听去!”
三人坐定之后,项梁幽幽的开口了:“我与你季父他们刺杀失败之后,便各自辗转逃亡了。
叔父也想着去找你们,可是一来身后带着许多侦骑,二来我还想联络下各地楚人,看看有没有愿意一起抗秦的义士。
直到后来,我逃到这里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你们想都想不到的故人。”
既然说你们的故人,虞周倒是猜到三分,不过他没打断项梁,只听他继续说下去。
“是我父亲的亲卫?是不是小豆子?!”
项梁摇了摇头:“是汉塞!他虽不认得我,我却认出了他,屈旬害我项氏家破人亡,他昔日的手下我又怎么会忘!
呵呵,说来也巧,这是曾经是鲁地,当时汉塞正为公羊结庐相守,初见的时候叔父差点刀剑相向,后来发现此人浑身戾气尽去,反倒我多日逃亡更像个屠夫一般。
也亏得没有动手,汉塞将我引入草庐,我才发现他家中尚有一人,不过此人伤势极重,连面目都毁了大半……”
项籍已经明白了,他满脸不忍的问道:“是我父亲?”
项梁点头称是,压低了声音继续道:“兄长当日率领五万精锐驰援前线,却不防屈旬已经下手,大军尽失还手之力,是这五万申息之师杀破重围,救出了你大父。
可惜我大楚损兵折将,逃到蕲地的将士实在不多,就连兄长也受了重伤,你大父让他领军回寿春,谁知兄长誓死不肯,结果蕲地又被秦军所围。
一场厮杀之后,大楚全军尽没,你大父高呼一声‘楚虽三户能亡秦’便拔剑自刎,再度重伤的兄长昏倒在了死人堆里,这才逃过一劫……”
说道动情之处,叔侄二人忍不住落下眼泪,虽然时隔已久,项籍仍像身临其境一般,数十万人马啊,就这样被秦军屠戮殆尽,勉强突围的两位至亲领着残兵败将面对秦军时又该何等绝望!
项籍看着自己的双手,只恨那时还没长大,否则定当痛饮秦人鲜血!
而现在,他最想喝的就是屈旬的血,大父啊,你至死都相信三户亡秦,我也信!刑以伐之,德以守之,暴秦现在以酷刑严法治理天下,大树将倒的日子不远了!
眼见项籍把案几一角攥的咯吱作响,虞周安抚的拍拍他手背,开口问道:“项叔父,那么项伯父现在身在何处?”
这一提醒,项籍满脸希翼的看着叔父,项梁抹了一把眼角,才说道:“兄长伤势未愈,这几年一直反反复复,实在赶不得长路,我这才把他安置在汉塞家中,并且请了名医诊治。”
听到这里,虞周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四五年都没好利索的伤情,看来不仅伤筋动骨那么简单了,鉴于项籍的情绪,他没再追问,开始思量怎么脱身。
项梁显然也这么想的,他干脆把话题引开了:“对了,箕儿他们都还好吧?我这当爹的实在不尽责,几年未见,只怕他都不认识我了。”
“叔父放心,山上虽然闭塞,吃穿用度从不短缺,箕弟壮如小牛,我下山时他已经能提二十斤的石锁了,这还多亏了子期。”
虞周叱道:“跟你说了,小孩子骨头还软,千万不能硬举重物,怎么就是不听呢,你又放任小箕举石锁了?你自己也是,没加冠之前别再举鼎了。”
项籍尴尬的笑了笑:“一次两次没事的,我从小到大都是这么过来的,不也没什么吗。”
项梁有点惊奇,自家侄子一向眼高于顶,能对虞周和言细语已经是难得了,现在居然被呵斥了都不发火,自己不在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