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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斯曾对秦皇谏言:会稽地大,心怀故楚之人众多,一郡难以管辖,还请陛下再分楚地,以应周全。
始皇听闻欣然应允,原会稽郡一分为三,吴地仍然是会稽郡、丹阳设鄣郡,其余众地并入闽中、庐江二郡。
另下令:廷尉李斯长子三川郡守李由、仲子上谷郡都尉李申至康城盐铁司,李由兼领盐铁都尉,会稽代守马衡兼领盐铁监司,直隶大司农辖。
听闻这个消息,虞周只有一个反应:“由、申、田?你们觉得那位李郡守是不是李廷尉的私生子啊?怎么名字如此形似?”
刚刚当爹的季布面带青须,显得沉稳了许多:“天下名姓相近之人何其多,李廷尉今年六十有五了,应该不能。”
这样的话题项籍不屑参与,龙且眼珠一转,嘿笑道:“也说不定,要知道李斯可是楚人。”
语气轻松又促狭,倒是冲淡了几分离别的苦闷。
“子期,真的不用我跟去么?自从你们下山之后,几位叔伯吃不好睡不好,生怕你们有个什么闪失吃了亏。”
虞周拍着项籍的肩膀说道:“不用,你放心吧,需要动手的,有羽哥在那就没问题,要动脑子的有我呢。”
这话说的不谦虚,但是大家都很认同,四年多的时间大家已经习惯了他的奇思妙想,把个小小的山村张罗的如同世外桃源。
“那也不敢宽心,你传回的信简只说海盐之事,要不是问过龙且,我还不知道你们经历了莫大的惊险!”
“季大哥,海盐事关紧要,只是陈婴一人操持略有不妥,你武艺高强,相互照应才能万无一失。”
季布想了一下,没再反驳,转身掏出一把剑,开口道:“你原先那把剑本就有些短,这是韩伯托我带来的,他说等你能打造出绝世神兵的那天,就把压箱底的本事倾囊相授,也好颐养天年。”
虞周双手捧过长剑,仔细一看果然比自己打造的那把细密很多,只能连连苦笑。
都说赌场之上无父子,但凡开炉冶炼,老铁匠跟他也就没了大小之别,结果一番交流之后,韩铁的手艺日渐精进,自己这个二把刀拍马也跟不上。
关于他压箱底的本事,虞周也问过,铁匠只说材料难寻,非神兵利刃不得轻用,知道这是一片好心,生怕自己不思进取,可心里还是跟被猫挠了似的痒痒。
“义父和几位叔伯最近身体怎么样?”
“好得很,就是两个小妹从你下山之后便无法无天,颇让他们头疼。”
“没关系,小孩子淘一些也没什么,等她们大了就好了,我师父也不管?”
“很久没见到魏老了,他老人家好像又出去云游了。”
……
“成,该交代的都已经说了,时候不早了,那我们就告辞了,季大哥、陈大哥,珍重。”
正说着,卫弘气喘吁吁的回来了:“贤侄啊,不多留几日么,老叔这才算个官,不比往日的小吏,是该好好招待一下你的。”
马县令如愿以偿的成为代守,最关键的位置自然要安插最信任的人,卫弘也已经变成海盐县丞,习惯了他那身破衣烂衫,现在再看身着官衣也有点沐猴而冠的味道。
“不必了卫叔父,我这两位大哥以后还要多劳你关照。”
“唉~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不,得知你要走,我才匆忙赶了回来。”
丫的,听他这股子亲热劲,任谁也想不到几天之前两人还剑拔弩张,怎么就一家人了?
“些许盘缠,带着路上花销!”
虞周毫不客气。
“我在官衙寻了几匹良驹,你们代步用。”
这个确实需要。
“犬子卫涵,与他两位好友难话惜别,正好你们一起上路……”
这节奏不对啊,前面还算正常,连儿子都送出去是要闹哪样?
“卫叔父,出了什么事了?怎么忽然让卫兄也随我们而去?”
卫弘摸了摸长短不一的胡须,开口道:“以前啊,老叔只算是个胥吏,脖子再粗,头顶上也就巴掌大的天,现在孬好是个食秩四百石的县官了,人言可畏,要奉公守法啊!”
啊呸,奉公守法他把儿子往反贼……咳咳,六国故旧窝里送?
“依秦律,家有男子成年者需另立一户,老叔想啊,我这儿子不成器,整天就知道耍枪弄棒,连个婆娘都没讨上,与其让他另立门户,还不如跟你们闯荡一番,起码我这心里安稳啊。”
有意思,虞周眯着眼睛打算重新认识一下卫弘,这家伙居然天生混官场的材料,才当上县丞就知道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的道理了。
他把卫涵交托给众人,一来是为了探探虞周他们的底细,三两句话就交托全家性命绝不是他这种人能干的事儿,总不能不明不白的就被赚上山来吧?
这二来嘛,就是进一步的示好,季布陈婴二人领着几个青壮在他地盘进进出出,说的难听点,把儿子交出来也算互为质子了,毕竟这是在大秦律法之外的一条财路,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既然是好意,还是不要冷了人心,即使不那么纯粹虞周也不在乎:“卫大哥武艺非凡,出门在外,我们多有仰仗他的地方,如此,谢过卫叔父一番心意了。”
卫弘满意的点点头,知道自己的盘算都被面前的少年看通透了,再看看因为出远门兴奋的跟什么似的儿子,叹气道:“唉,犬子若有你一半聪慧,我也能安心告老了。”
第二十一章 都是木头()
初下山时是四个人,再上路变成了七人行,俗话说半大小子吃死老子,这话还有一种说道,那就是气死老子,本来一行人钟离眛年纪最大,虞周沉稳懂事,所以最喜热闹的龙且孤掌难鸣。
现在好了,一下子加进来三个年纪差不多的少年,动静之间的平衡终于被打破了,好在景寥沉默寡言,这才没闹翻天。
少年人的生命力还是很旺盛的,半月静养,景寥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只剩两个肩头还不能用力,一如既往的生人莫近气场,再加身上淡淡的血腥气,连龙且都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有卫弘帮忙,大伙的行程顺畅了许多,各类公文过一遍目,虞周所仿的符致跟官衙出具更加难辨真伪,再给项籍戴上顶斗笠,尽可以大摇大摆的直接北上。
千里江陵一日还不仅仅抒发了诗仙太白的豪放之情,也把长江的水流湍急一言以括,又恰逢梅雨刚过,奔流向海的江水更是后浪推前浪。
不知想起什么,上路前心急火燎的项籍伫立船头之时,忽然变得沉默寡言。
“怎么了羽哥?”
“小了……”
“什么小了?”
这情况可不多见,向来喜欢放声长笑有话直说的项籍居然开始打哑谜,高山使人敬仰,波涛催人豪情,立足江面的时候,连景寥那样的木头人脸上都有了几分潮红,怎么楚霸王反倒沉寂下来?
“我们的家太小了,凭什么残暴的秦王可以享尽河山万里,而我们只有些许立锥之地?”
“羽哥,咱们下山也有一段时间了,你觉得秦律到底如何?”
“严苛无情,几无可取!”说到这里,项籍的目光暗淡一些:“假如我大楚《凤次之典》尚在,百姓何须受这般疾苦。”
凤次之典又名鸡次、离次之典,是楚国一切律法的根本,随着大楚消亡,这部法典也湮没于战火之中。
“这不对吧?你能记得住凤次之法的律条?”
项籍顿时脸红了:“我记不住,但是叔父肯定记得不少,总之楚法就是比秦律好!”
“羽哥,我说句话你别不爱听,凤次之典也好,秦律也罢,说到底也没什么大的区别,黎民百姓该服徭役的还是得征发,触犯律条的一样要杀剐,这没错吧?”
项籍点了点头,听他继续说下去。
“最大的差别就在于,要按楚律来的话,贵族高高至上,就像原来的屈景昭三氏,百年不动的把持朝政,其余众家想要出头根本难如登天吧?先上将军究竟花费多大的心力才能上位,也许你不清楚,但是项叔父肯定心中有数。”
“我如何不知!大楚军律第一条就是覆军杀将,每次行军大父总是如履薄冰,可惜全都毁于小人之手,大父自刎而亡,那是我项氏的荣耀!”
“好好好,先上将军我们暂且不说,你有没有想过他手下的兵卒跟秦国军士比起来有什么区别?”
“秦军人人敢于赴死,我楚人……楚人原本也是如此的。”
项籍终究说不出楚军不如秦军的话语,原本一词已经说明了现状。
“那么秦人敢死的原因是什么?说到底,就为了博取一个好出身,给子孙挣点家底,对吧?
依秦律,只是最低军爵的公士就有田一顷宅一处,再往上簪袅更有精米一斗酱半升干草半石的待遇,不更可免更卒,公大夫见县官不拜,尚有食邑,这些都没错吧?”
项籍哼哧半天,最终说道:“公士都要斩杀甲士而得,其余更是何其难!你到底要说什么?”
“你我都知道,一个普通人在万军之中斩杀甲士难如登天,可是这样的军法却给了每一个人希望,所以刚放下锄头的秦人敢对最凶悍的将军伸出兵戈,饿的半死不活的家伙手撕牙咬都无畏向前。”
“万人之斗不用命,不如百人之奋也。赏如日月,信如四时,令如斧钺?”
虞周开怀的笑了,事实上,对于项籍的行军作战他一点都不担心,本来就是个搅动山河一步登顶的家伙,加上自己的参与,没有理由不成功。
唯一让人不放心的就是他那性情,秦楚之间的世仇太深,一旦项籍因为心里抵触而意气用事,一手再好的牌都会被人翻盘。
这下好了,这家伙打根子上学的就是秦制兵法,说到感触之时,他自然先想起《尉缭》中的记载,看来范增累吐的那几口老血也值了。
“羽哥现在是否觉得,秦律也有行之有效的地方?”
“哼,差强人意,勉强还有点用吧。”
“贵族也好,庶人也罢,其实都是木头而已,就像我在山上做的水车,楚国的做法是,不分好木头坏木头,景屈昭三家林子里的木头就能做骨架,其他林子里的,再好的材料也只能做水桶。
秦国的手段不止于此,他们以战争为手段,选出上好木材做骨架,差一些的才做水桶,这样说来,哪个水车更加经久耐用呢?
只是这样还不够,你学的是形势兵法《尉缭》,其中的束伍、伍制两令把水桶也打造的严丝合缝,兵以将威,将以兵战,如此双管齐下,人家的水车不止比大楚耐用,打水也多的多……”
项籍思索良久,发现话粗理不粗,还真是那么回事,自己竟然反驳不得。
“难道这架水车就无懈可击了么?”
“当然有,水车不能无限度的使用,不能转的太快,还要及时修缮,否则不仅骨架容易散,就连水桶都会泡烂。
我从卫叔父的官文处获悉,秦皇上次西巡,征发数万民夫修驰道,本来这时候好事,可他急于求成,生生累杀两千多人。
两千人啊,那就多出数千孤寡,这些人可是没有军爵没有工钱的,留下的孤儿寡母又该怎么过活?想着亡夫亡父又会哭成什么样子?等这哭声遍布九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