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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了个背门的角落,吹亮火折子之后,他开始仔细的寻找起来,终于找到名录一类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悄悄听了下门外,似乎又有脚步声,嗯,看来夜间巡视一个时辰一次。
双眼几乎成了检索工具,瞪得又干又涩,每一个带项的跟七尺七寸的条目他都不放过,只是看了一圈,没发现有跟项梁年纪相近的人名。
差不多就这些了,看了看天色,来不及再过一遍了,轻手轻脚的把简牍放归原处,虞周吹熄了火折子,他打算等眼睛适应一些再出去。
就在这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响动,屏气凝神之下,虞周浑身的毛孔都要张开了,手弩已经蓄势待发,轻轻的,门板上传来两短一长的敲击声。
熟悉的身影悄悄摸了进来。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没有,跟项叔父年纪身长肤貌全部相同的,一个都没有。”
“我倒是有了点收获。”
“哦?说说看。”
“后院假山之处,有一处暗牢,里面隐约传来用刑的声音,你说家主会不会……”
“此地不宜久留,回去再说!”
第八章 劫牢()
“什么?你们怎么就这么回来了!万一是叔父呢!岂不是又要多受一天苦!不行,我这就要去救他!”
“别闹,我们回来就是想个万全之策的,仅凭钟离和我二人力有不及,所以才来找你帮忙,不过先说好,万一不是项叔父,你可别太失望了。”
“哼,秦国想要关的人,就是我要救得人,有什么失望!说说看,你又有什么点子了。”
虞周一边清洗脸上的黑泥,一边问道:“羽哥,就咱们经常在街面看到的戍卒,你能打几个?”
“休要看不起我,这种散兵游勇来再多我也不惧。”
“那就好,听你这么说我的良心就不用不安了。
说白了也就是个声东击西,我是这么想的,还是我跟钟离潜进郡守府,你呢,就跟龙且闹腾点动静出来,等府衙空虚一些,我们伺机救人。
至于脱身,我们救了人就往城北会和,到时候见机行事,如果能夺门而出最好,如果不能,那就分头行事,然后城北十里聚集,如何?”
项籍摩拳擦掌道:“这有何难,你想要多大的动静?可是我没有兵器啊。”
“我给你的匕首呢?”
“被我吃肉用了,那玩意能杀人?”
“……”
“你自己想办法吧,哪怕从秦兵手里夺呢!”
大伙商定之后,就开始分头做准备,如果别的任务虞周还会多叮嘱两句,闹事?项籍巴不得呢,他只担心这家伙搞的太惊天动地。
结果还是出乎了虞周的意料,就在他跟钟离眛坐在郡守府对过的酒肆吃喝之时,刺耳的梆鼓声忽然传了过来,本来他还没当回事,青天白日的嘛,项籍不会那么离谱,说好两人进了郡守府他们才动手的。
直到家家闭户拿起农具吆喝打贼的时候,他才察觉不对劲,赶紧拉过一个老农,虞周沉声问道:“这位老丈,出了什么事?”
“咦?这个娃娃面生啊,不是这周围的住户吧?快躲远些。”
虞周一把铜钱拍出:“老丈说清楚些,我们也好知道往哪躲。”
老头四下一看,麻利的把钱收到囊中,这才说道:“从城西忽然来了个凶人,听说身高九尺腰围九尺,这不是贼来需打么,否则连坐咧!你们只管往东去就好。”
说完之后,老家伙出声不出力的继续吆喝去了。
“这个羽哥,真让人头疼!”
钟离眛似乎早就习惯了,只是轻轻一笑:“少主自有考量,也许遇到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状况吧,没办法,咱也动手吧。”
一个大鹏展翅,两人再度进了郡守府,这次可没那么清净了,刚一落地,就听几声呵斥:“什么人?抓刺客!”
咄咄两声,两个高大的秦兵仰面就倒,咽喉处各插着一支弩箭,虞周收弩入袖,拔剑冲入了人群,钟离眛不甘落后,两人边杀边往后院的假山之处进逼。
不得不说,秦人的法制虽然残酷,但是出奇的有效,连坐之法告诉他们哪样不该做,丰厚的军功又鼓励了斩杀首级,如同大禹治水一般,一堵一疏之下,把民间的军中的力道集中到一起,握紧的拳头才是有杀伤的。
就像现在两人已经杀得满面赤红,秦人依旧只进不退。
“先抓住那个小的!毛都没长齐的娃子,你们羞不羞?这都不算军功咧!”
眼看卫戍兵卒两眼通红的逼近过来,虞周飞身上了院墙,躲过几杆兵戈,他招呼钟离眛:“从这走,躲开他们!”
这下子可是落实了,公鸭一样的嗓子顿时引得秦人来攻,他才不继续周旋呢,剑术虽有小成了,可这体力实打实的吃亏,一边在墙上飞快的跑动,一边拿脚往下踢尘土,总算到了后院之时,钟离眛一抬下巴。
“就是那座假山,我挡住来人,你去找找有什么机关。”
虞周也不客气,细心寻找起来,能关人的地方势必有人来回走动,再不济都要送饭吧,顺着踩出的小道一路前行,很快就见到了一扇嵌着铁条的木门。
似乎是往里开的,门框深藏在石洞之中,也不知道牢里有多少人在,不太好办啊,他有点后悔没带长军剑来了。
不管了,随手一剑捅在门板上,木屑纷飞,看来还挺厚实,又劈几剑之后,仍然不见穿透,不过虞周也有他的办法,只要是木材,都是有纹理的,顺着纹理深深的刻划几道,大喊一声:“钟离大哥助我!”
钟离眛正杀得兴起,扭头一看轻喝一声“躲开!”,一道黑影顿时向着木门撞来,虞周侧身一让,门上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搭眼一看,却是一名秦兵被钟离眛一脚踹来,发髻凌乱面目扭曲,大口的吐着鲜血,眼见是不活了。
踹开只剩一口气的秦人,木门已经沿着刻痕裂成了几瓣,只是被铁条拢着才没散开,一剑一根砍断铁条,再插剑一撬,就出现了一个半人宽的缺口。
门里边也有铁条,不过虞周可舍不得糟蹋手中短剑了,右手持剑左手搭弩飞快的往里射了两箭,这才把剑搭在露出的插销上一勾一带,木门顿时像个稻草人一样倒进洞中。
就像逢林莫入一样,遇到这种不明境况的地牢,虞周心中也很是忐忑,不过他对自己的身手大有信心,而且从木门的质量和隐蔽来看,这也不是什么至关紧要的地方。
地牢里的空气不是那么陈腐难闻,只是混杂了些许血腥气,看来别有通风的地方,虞周不再犹豫,要是让对方从别的出口跑了,那就麻烦了,他随手摘下一根火把,慢慢往里探去。
刚走十几步,前路就有个拐角,虞周将火把往前一丢,顿时窜出一条人影,想都不想就是一剑劈下,一声惨叫之后,偷袭者就再也不会动了。
又是一根火把丢出,这次没人出来,借着地上的火光一看,好像没有人形的倒影,虞周放心的转过弯,眼前一下子亮堂许多。
啧啧,刑具不少啊,仿佛到了阎王殿一样,各类的刀、枷、链、铐一应俱全,血腥味也浓重了许多,正中央的木架上正吊着一个人,披头散发的看不清面目。
要说是人,虞周都觉得有些勉强,根本就是一团血肉模糊的人形烂肉,双臂被分绑两侧,全身看不到几块好皮,最狠的是,此人的琵琶骨被两根铁钩穿过。
到底是个什么人啊,需要被这般对待。
第九章 司徒羿与景寥()
如果只能用肉来形容这个人的话,他的旁边站着的就是一个屠夫,一个女屠夫模样的粗使婆子满脸凶悍,正将一柄短刀抵在那家伙的脖颈处,恶声恶气的说道:“再过来老婆子一刀捅了他!”
那人听到动静慢慢抬起了头,虞周一看就放心不少,虽然只能认出大致的轮廓,可他肯定不是项梁,无论是脸型年纪,两人一点相似的地方都没有。
那婆子见到虞周不理会自己,满脸横肉一拧,对着木架上的人就是一刀捅落,这下来的又急又狠,直直的插进那人的大腿上,再拔刀时,婆子脸上的杀气旺盛许多。
“别以为我不敢,老婆子行刑二十余载,还没有治不服的人呢!”
虞周指了指木架上的人,开口道:“这话作假了吧,你看看,他连疼都没喊一声。”
可不是么,那人倒也坚忍,仿佛刚才挨了一刀不是自己,而是一段毫无知觉的木头,仅仅眉头轻皱,看那神情就像夏日里睡熟的孩子被苍蝇打扰了一样。
虞周这才发现,那家伙的白眼仁要比黑眼珠大的多,看上去不似活人,再加上这地牢本就潮湿阴暗,如果把旁边的婆子换成个道士,说这是在炼尸都有人信。
“楚人?杀了她!”
一张嘴就是浓重的楚地口音,虽然有些沙哑,听上去年纪并不大,这家伙丝毫不理会满身伤痕,把虞周当作手下一般,不客气的直接下令。
也许是到了叛逆期,也许是那人的口气实在让人不爽,虞周挑了挑眉毛,就要反唇相讥,想到外面苦捱的钟离眛,勉强压下火气,飞起一剑废掉那婆子,这才说道:“想杀你自己动手!”
镣铐还好说一些,有钥匙的用钥匙,没钥匙的拿剑一挑一别也就开了,他肩头的两根铁钩虞周也就没什么好办法了,虽然没有歹毒的倒刺,可是粗重难断,真要是一剑挥上,不定是人先死还是钩子先断呢。
“你尽管施为,我不怕疼。”
兵戈交击的声音越来越近,虞周担心钟离眛,没再犹豫,下手斩断与钩子相连的细铁链,手中的短剑再也坚持不住,终于断了。
就在他翻找有什么趁手兵刃的时候,那人终于从木架上翻身滚落,因为囚禁已久的四肢都用不上力气,挣扎着像个海狗一样往那婆子挪去。
好容易找到一把看得过眼的短刀,一回头,虞周的汗毛都竖起来了,那家伙丝毫不顾自己,沾满泥土的伤口咧的跟婴儿小嘴一样,披头散发的脑袋正埋在粗使婆子脖颈,这就没法看了,食尸鬼也就这面目了吧?
再抬头的时候,他的白眼仁都有些发红,看了看虞周,这才说道:“你要找人?”
“出去再说。”
“我走不动,要么你自己走,要么找人背我。”
无悲无喜,就是那样平缓的描述,好像虞周把他扔在这里也是一种理所应当的选择,得救的希望对他来说无关紧要一样。
虞周不再理他,转身出了地牢,跟钟离眛并肩厮杀起来。
“怎么样?”
钟离眛已经浑身浴血,看得出来,周围的秦人对他满怀敬畏,虽然有凭借地势使得秦兵不能结阵的原因,可是一个连伤数十人的家伙绝不是好相与的。
“不是项叔父,看样子是个楚人,身不能动,要不要救?”
钟离眛一咬牙:“少主说了,秦人要抓的,就是我们要救的,你来开路,我去背他!”
两人一个错身,虞周已经杀入人群,这些家伙眼见换了个好欺负的,顿时围了上来,一杆杆兵戈有气无力的伸了过来,也不知是被杀的乏了还是看不起虞周,跟捅知了猴似的。
有心先声夺人,不占优的个头反而成了可利用的地方,虞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