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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陛下大局为重!”
四十里路,听上去还有一段距离,实际上对于占地两百余里的咸阳宫来说,这四十里就跟摸到咸阳的城墙没什么两样。
赵高心里动着那个念头,也在想退敌之策,可是一扭头,他忽然觉得这个朝堂有些陌生,就像将要脱离掌控的流沙一样,明明攥的很紧……
这群不以自己马首是瞻的家伙哪儿来的?!领头的那个又是谁?!
“你乃何人!”
“回陛下,臣少府章邯。”
少府,掌管皇帝的饮食、洗浴、衣服、宫乐……总之各种吃穿住用,跟个大管家差不多。
但是赵高为了亲近皇帝,早已把这些事情全部包揽,现在的少府应该是个摆设,所以他连名字也没记住。
怎么现在此人蹦出来了?
“章邯小小少府,如何敢言兵事?陛下有多少衣冠你可知晓?!”
“回丞相,陛下共有冕服十二、旒冠四顶、青袍百二、弁冠四十、轻衣……”
“好了好了,朕相信了,丞相,我大秦还真是人才济济啊……”
赵高脸上有点难受,可他迅速调整好表情,欣然笑道:“此乃天佑大秦,陛下鸿福。”
“嗯,朕果然是天命所归!章少府,你说召集兵马退敌一事不可再拖,可是有了定计?!”
章邯看了看赵高,又看了看跟随自己请愿的几个人,旋即施礼说道:“陛下,臣以为国难当头,应该释放蒙恬将军,令他领兵平叛……”
当初的事情过去那么久,扶苏骨头都烂了,胡亥也就没了必杀蒙恬的念头,现在兵祸临头,他果然念头转动:“好,拟诏……”
“陛下!”
“丞相还有话说?”
赵高对于蒙恬那是心情太复杂了,当初以死相逼想让他和扶苏反,结果没达成;后来杀与不杀都行的时候,得知他儿子与逆贼有些关联可以策动大军,这才放过蒙恬一命。
现如今再提蒙恬,到底要不要放呢?这个人应该怎么利用呢?
赵高琢磨了半天都没头绪,但他知道此人绝对不会为己所用,因此打断道:“陛下,蒙恬远在阳周,您就是现在放了他也无用啊?还是以后再说,以后再说……”
胡亥被教育的很实用,用的上就放,用不上你就先蹲狱里吧,所以扭头就把蒙恬挤出脑海:“章少府,你也听到了,还有其他办法吗?”
“可是释放蒙将军才好调集大军……”
“朕说什么就是什么,有没有其他办法?”
说不通了,章邯知道皇帝加上赵高之后怎么也说不通了,为大秦计,他只好开始兜底:“回陛下,还有就是……释放骊山民伕囚徒,将他们整军之后用以对敌,才可解咸阳之围……”
“好!就这么办!章少府,一事不劳二主,整军的事情你也一并应了吧,贼退之后,朕重重有赏!”
章邯的表情很苦涩:“谢陛下……”
第一百四十七章 章邯整军()
章邯说的很简单,眉头一皱上下嘴唇一碰,一个办法出来了,二世皇帝比他还轻巧,眉头都不用皱,国之大计就这么定下了。
但是真正把话语变成现实,其中艰难远不是一两句话可以概述的。
骊山有六十多万民伕刑徒,去掉其中老弱病残,真正能够拿去刀剑上阵的不足三十万人。
很快,准备进军咸阳的反贼兵力也被斥候探明,周文麾下共有三十七万众,他们号称五十万人兵马浩浩荡荡正在西来,气焰很是嚣张。
章邯以前没领过兵,但是老秦人的好战之血早已浸入骨子里。
当他赶赴骊山的时候,兵是兵将是将,这个跟皇帝的衣服帽子打了许多年交道的家伙忽然就无师自通了,脸一黑架子一端,立即下令整顿行伍挑选兵丁。
章邯的法子简单粗暴,大热天所有人都到太阳底下列成军阵,水米均不能进,每伍只选最后晕倒的两人,余者一个不要。
这些人不知道要做什么,看样子也明白有大事发生了,眼神交流之间,他们首先想到的就是淘汰者会有什么样的命运……
因为之前有太多人修着陵寝工事一病不起,然后被带走,再也没有出现过。
当然了,那么多人总有一两个聪明人能猜到章邯的真实意图,偷奸耍滑装晕不想上战场。
再然后,他们的人头让剩下的家伙更加确定,被淘汰者一定不会有好下场。
看着这些民伕、刑徒、奴隶子咬着牙坚持,章邯很满意,这是一个慢慢熬制属下的过程,只要这些人没有一开始就与自己对抗,稍过几个时辰,等他们反应过来之后再有不好的想法,那也筋疲力尽只能任人拿捏了……
而遵从,有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
这是他蛰伏为官多年学来的手段,少府属下不只有尚衣、尚食这些吃喝拉撒的琐事,还有永巷令掌管着无数触犯刑律的宫人,那里的规则足以让人受用不尽。
“兄长。”
“如何?”
“民伕与奴隶子没什么异动,就是有些刑徒看上去颇为可惜,明明是身强力壮之辈,偏偏手足俱残。”
章邯看了看这位兄弟,嘴唇藏在八字胡下吐出冷冰冰之言:“只要能够坚持下来,无论老幼伤残尽皆编入行伍,余者不论!”
章平疑惑道:“可是有些人分明拿不得戈矛,无法上阵……”
“缺了一只手的,那就配以刀剑,腿上残了的,那就编成盾卒,实在无法上阵者,宁可征为辅兵都不要放过!”
“这是为何?”
章邯问道:“你领过军,打过仗没有?”
“兄长莫要取笑,你岂能不知小弟这点本事?”
章邯点头:“我也没有,但是我知道兵事无非就是斗勇耍狠。
你觉得外面这些人凭什么可以坚持下来?
就是一股子为了活下去,对自己都狠的韧劲儿!
这样的人,我们为何弃之不用?”
“兄长高明!”
章邯没有理会兄弟的夸赞,转头看向长史司马欣问道:“陛下答应的粮草何时可以运到?”
“少府将军,莫急,莫急……”
从这个称号就能看出胡亥应对战事多么仓促又随意,秦有大将军和前后左右将军,可是从未有过少府将军这种儿戏般的叫法。
章邯对此毫不在意,继续道:“章某再不知兵,也通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若是再无后继,只怕我接下来的谋划全都无法施行。”
“少府将军,你是知晓陛下家底儿之人,如今咸阳能不能拿出这么多人的粮草,你应该……”
“我当然知道,如果陛下散去上林苑的鸟兽与五万驭兽奴,区区钱粮并不在话下。”
“这……在下如何做的主?”
章邯眼神不善:“整军的事情,我已经包揽过来了,长史若为中护军,难道不该出一点力吗?”
“……
好!我去劝谏陛下,成与不成我可不敢说……”
“你只需告诉陛下,天下安,珍禽稀兽还可以再搜集,天下倾,可就真的什么都没了,性命都要丧于贼手!”
司马欣惊呼:“你这是让我威胁陛下!”
“我在说一个事实!”
司马欣走了,甩下一句“我定办成此事”走了,走到时候面色决绝,不知道他到时候敢不敢直言犯上。
章邯决定看结果说话,在此之前,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因为兵卒挑选的差不多了……
紧了紧束腰、正了正板冠,章邯走进饿得有气无力的人群,左捏捏右拍拍,看上去很满意。
“挨饿的滋味儿,好受吗?!”
没人理他,一来没头没脑不明所以,二来早就没了叫喊的力气。
几个强壮的军吏见状,抖了抖鞭子就要下手,章邯一摆手,制止了。
“我知道你们心中有气,因为是我让你们挨饿的,怎么?想出气,想翻身吗?”
一个又黑又瘦的民伕仰着头,干裂的嘴唇里飘出几个很轻的字:“不敢,不敢……”
“不敢?拖下去,此人我不要!”
泥人也有三分火气,何况这些家伙被折腾了一整天呢?眼看着同伴又少了一个,他们的神情还是有些麻木,但是干瘦的脸上眼珠子显得特别大,尤其是带了些怒火之后。
“本将军章邯,以后就是你们的上官了,逆贼作乱,陛下特赦尔等。
凡是随着我上阵杀敌者,奴隶子可著良籍,刑徒可脱其罪,日后立下战功者,当与我大秦将士享受相同的待遇!
封爵、领赏、家眷脱奴、甚至是入朝为官都有可能!”
章邯没有一句废话,开门见山的抛出诱惑,这一下,原本安静的人群忽然骚动许多,声音不大,但是明显有人心动了。
因为今天发生的事情与之前大不相同,也只有这个解释才能说的通,心动者通过询问勾起迟疑者的好奇,以至于仍不相信的家伙所有眼神都做给瞎子看了。
“章将军……以何为凭?”
“我有陛下亲笔所写的诏书!”
一群不识字的家伙没人敢上前端详帛书真假,他们在用自己的方式进行判断。
如同蚂蚁相互触碰触角那样,他们用眼神交汇,用本能感受眼前的气氛,却不知这种氛围是可以为上位者所左右的!
“章将军,俺这辈子没啥大出息,到哪都是下力的料,你要是不嫌弃,老曹这百八十斤就卖给你了!”
“我也是!到哪不比在这里干苦力强?军阵上杀过人,见了祖宗先人也敢说是条汉子了!”
“对,章将军,我信你……”
“我也信……”
主动站起身的人越来越多,章邯看着这些陌生中夹杂着熟悉的面孔,欣慰道:“埋锅造饭,让弟兄们好好吃一顿!明天开始熟悉军令、行伍,七日之后,我将与诸位一同征战沙场!”
“喏!”
“喏……”
第一百四十八章 莫名的熟悉感觉()
挑来选去,
章邯最终领走了二十万人,与贼军的三十七万所去甚远,而且章邯所部还都没上过阵,只能勉强听懂鼓角号令,临时拉出来用了。
反观敌人呢?即使是乌合之众,那也是历经几个月战事的乌合之众,更别说巨大的兵力差异了……
形势很不好看,更加不好看的是胡亥与赵高的脸色。这俩上位者一个被迫解散了上林苑的材士营,另一个拉拢章邯却没得到预期的回应,脸色好看了才奇怪。
事已至此,咸阳还要仰仗章邯,他们只得忍下一时之气,全力准备退敌事宜。
大秦的底蕴很深,特别是军队开始运转的时候,简直就像一部精密的机器,可以让每一个螺丝都发挥最大的作用。
治粟内史搬空府库、中尉署的武库令、丞忙的脚不沾地,整座咸阳城如同一只洪荒巨兽,它已经做好了扑出去的姿态,只等猎物上门了。
根本不用静街鼓,街上白天都少见黔首百姓,身着侧襟皮甲与皮冠的军卒从未停下脚步,像是这只巨兽的血浆游遍全身,为其输送劲力。
再探,再报,周文贼军已经在戏水之南安营扎寨,勒兵布阵只待交锋。
章邯终于出发了,带着二世“朕与天下尽皆托付于将军”的嘱托,他的心情不是很好,个人无爵无位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