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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真有这么回事,一群吃不上饭的汉子等着投奔呢!这不,谁想一来就遇到同乡了。
虞都尉,刚才是我瞎了眼,你大人不计小人过,把这事儿揭过去吧!我和樊哙的那群同乡可是无辜的啊,他们都在等回信呢!”
第七十四章 最坏的打算()
面对雍齿的要求,虞周的思绪又飘远了。
数遍几个大一统的王朝,从没有哪朝哪代像是大汉那样特殊,之所以这么说,不仅因为它给一个民族铸就了数千的魂魄,也不仅因为“国恒以弱灭,独汉以强亡”,还有一点就是,从没有哪朝哪代的开国功臣多数集中在巴掌大的一个县城。
萧何、曹参、周勃、卢绾、夏侯婴、樊哙、周昌、王陵、张苍……有的是国之干将,有的是重臣名相。
可以这么说,整个沛县的名人几乎贯穿了大汉的命运,比如曹参、曹操、夏侯婴、夏侯惇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现在他们居然要求归附?好事儿啊!不管都有以上哪位,怎么看也是好事儿啊。
不过……前提必须是没有刘季。
胜利者们尽情书写项羽任人唯亲,在虞周看来,这都不是事儿,回头一看刘邦也是那么干的啊。
从小到大的情分异常深厚,就像自己跟项籍,刘邦跟卢绾一样,所以这一群人真正归心的能有多少,虞周心里没底。
又所以……一劳永逸的法子就是没了刘季这只领头羊,最省心,最省力,最安逸。
要说一个人天生适合当皇帝有点玄,可是细细划分性格之后,就会发现刘季这人干不了别的。
连他自己都说运筹帷幄不如张良抚民供粮不如萧何调兵遣将不如韩信,所以啊,此人能够成事跟他爱交朋友处事决绝很有关系。
问题是现在楚军什么人都缺,什么人都能容下,偏偏不允许另一个枭雄在自己的庇护下羽翼渐丰。
把刘邦晒起来?那其他的曹参夏侯婴一类的用不用了?依他们的关系来看,重用就是资敌啊。
干脆全不用?那接收过来干嘛呢?让他们参观完楚军先进战器,再跑出去一边自己干一边胡咧咧项羽用人有问题吗?
归根结底,没有刘邦就好了……
怎么看都是殊途同归,虞周有点迷茫,真的要痛下杀手以绝后患吗?
他在那胡思乱想,雍齿可是心里没底了,这怎么回事?不说行也不说不行,倒是给个准信儿啊。
你要实在不同意,我大不了就当没受同乡委托,然后独自赖在樊哙这里混口饭吃呗,不说话是干嘛?
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可不敢催问。
也不知过了多久,虞周终于被一阵轻咳惊醒了,抬头看了看樊哙,他开口问雍齿:“躲藏山中的还有多少人?他们都能过江吗?”
“只有百余人,坚持下去的越来越少了,过江……估计很难。”
“既然他们过江困难,干脆等我军北上好了,很快,攻下秣陵就要准备了。”
听完这话,雍齿一脸冷漠事不关己似的,樊哙反倒急了:
“虞小子,俺那些同乡都快啃树皮了,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这一来二去又得多久?他们早都饿死了!”
“樊大哥,不是我见死不救,是咱们自己的事情还没处置妥当呢,会稽战事未竟全功,大军无论如何都不会过江的。”
“那俺去跟少将军说说,先领点人给他们送些粮食再说,对了,俺去找萧长史想想办法!”
听樊哙这么说,虞周不但没疑虑,反而觉得心里暖暖的,这是个顾念旧情义气深重之人,想出来的办法带着点事倍功半的傻气,可就是这样才更让人放心。
至于是否担心他再被刘邦拐走?这么多人跟他相处了六年多,比不上一个蹭吃蹭喝的二流子?况且自己拐樊哙的时候他们已经多年未见了。
反观雍齿的行径让人有些心寒,对同乡漠不关心不说,一看那神色就知他已有了小算盘,此人共患难不得、也共富贵不得啊。
刚看了他一眼,雍齿似乎察觉了什么,开口说道:“樊哙啊,这山高路远的,粮食根本就没法送啊。”
“那俺领少量兵马乔装过去,把他们全接回来!”
雍齿又道:“不可能,大伙没法过江的原因不是路程遥远坚持不住,而是因为秦军封锁了江面,那么多人,根本欺瞒不过秦人的眼线!”
虞周豁然起身:“秦军封锁了江面?什么时候的事情?”
雍齿摇头:“这我哪里知道?就是此次过江之前躲过许多盘查,又在北岸见到数艘楼船才知此事。”
虞周不再问话,猛的拽过地图仔仔细细勘察起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对着雍齿招手:“过来看看,说说你是从哪过江的,又是在哪遇到了秦人楼船。”
雍齿的手指才刚落下,虞周就觉得心里被捅破一层纸一样,所有的疑惑全都解开了。
难怪燕恒掘地三尺也没找到秦人援军,因为大伙全都忽略了一个更重要的地方——长江江面!
会稽东临大海北靠大江,无论是虞周想要拿下的秣陵,还是他们现在所处的曲阿,这俩地方都有渡口可供登陆,偏偏初来乍到的楚军没有逆流而上的侦查能力,秦人如何不会利用一番?
没法侦查啊,那么秦军有多少人?领兵的是谁?他们会在哪里登陆?这是一群楼船士还是郡卒私兵?用的是什么战法?
尽管疑问越来越多,虞周还是很开心,一直的思维惯性加上跟相里业费心费力斗了半天,使他根本没想到秦军会从江面而来,现在好了,被人点醒总算有了点方向,不至于像过去那样指望浑水摸鱼。
不过这还算个坏消息,因为不知敌人有多少,也许对方不仅仅冲着支援秣陵而来,更有甚者,秦军大有可能威胁甚至夺回曲阿。
“雍壮士,秦军楼船有没有将旗?他们的主将乃是何人?”
雍齿摇头:“这些都没有,在下实在不知,不过有些小道消息或可一信,听闻这支秦军乃是击溃陈胜吴广他们的那一支,也不知是真是假。”
虞周再瞥一眼地图,丈量一下大泽乡到长江的距离,率先把郡兵排除了,剩下的,只有可能是边军,因为楼船士多已南征百越方向不对,咸阳的王卒路途遥远,不可能这么快干掉陈胜再掉头回来。
边军啊,会有蒙家的人吗?这么快的速度,会有鏖战匈奴而返的骑兵吗?
如果真有骑兵乘船而来,那麻烦就大了。
因为没有马蹬和高桥马鞍的关系,秦人的每一个骑士都得在光溜溜的马背上出矛开弩才能形成战力,这就必须要求他们有着最精湛的骑术了。
培养这样的骑兵,代价之大难以言说,要用汗水、用伤痕、用血肉、还有在战场上活着回来的好运气,历经十几年的工夫才能养成一个,可以说很多骑兵就是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的,也只有这样的军队,才能撵得上帝之鞭到处乱窜,其精锐程度可见一斑!
会是他们吗?
虞周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第七十五章 原来有这么多原来()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真真假假,一双慧眼足以分辨。
木一所说的攻城神器,相里业亲眼看了,他甚至靠着一身本事更近一些的见识过此物发射石弹,声如霹雳势若雷霆,巨石落下摧肝裂胆,就那股子劲头,说是山陵崩塌都有人信。
挡不住啊,城池绝对挡不住,如果大军配备多了,只怕咸阳城都得陷落于此物。
只可惜反贼在投石器周围安置了许多木幔、皮幔一类遮挡,不能一睹利器全貌,甚是遗憾。
那个词汇匮乏的笨蛋部下,连它一半的威力都没形容出来。
见此情形,相里业很快就在心中理出两条脉络,一者,他确定木一绝对没有欺骗自己,这位手下还是忠实可靠的,至于之前的小小疑虑,也许另有隐情,不问也罢。
另外一点就是,相里业没觉得靠近贼军新战器有多难,起码不像木一所说的那样需要小心翼翼,反贼的戒备也不是多么森严,这就值得玩味了。
有这等利器不好好藏着掖着,隔几天就出城抛射几下?
有这等神器不说处处提防,反而大大咧咧,生怕人不知道?
这计策也太粗浅了吧!这是瞧不起人啊!
看透归看透,相里业不得不承认,对方选取的鱼饵还是十分有诱惑力的,攻守战器对于墨家简直像蜜糖一样香甜。
就在他来回揣摩要命的陷阱究竟在哪的时候,那群反贼又干了一件出乎意料的事儿——前后合流的两股贼军居然倾巢而出了,浩浩荡荡的两千人马直奔东南而去,只留下三百老弱守着偌大的曲阿城。
在一座空虚的城池里面留下利器?陷阱不会这么明显吧?
再怎么不信,相里业还是尽心尽力的又摸了一遍敌情,他发现,现在驻守曲阿的居然是个名唤雍齿的家伙,以前从没有见过。
几次照面之后,相里业自认已经看透此人本质,心骄气傲性情薄凉,最重要的是,这家伙的本事根本比不上他的孤高脾性。
启用这么一号人,反贼到底作何打算?真以为自己会去领兵攻城夺取投石器吗?
掏出地图捋了一下,相里业发现虞周他们去往的方向乃是安阳山所在。
据他所知,贼军上次运来的粮草还滞留在相隔不远的锡山,此一去必是故作空虚之举顺便接应粮草!
哦对了,还有那个虞贼首假公济私的心思,他这一趟要送娇妻远离战场。
获悉敌人的打算之后,相里业对曲阿变得兴趣乏乏,既然是陷阱,那么自己想要的东西肯定不在了,怎么把饵吃掉把钩掰断才是他要考虑的。
“这就是钜子得来的所有消息?”
连续的奔波劳碌,即使强如相里业也是面带疲色:“少将军切莫轻慢,并非在下狂言,若是军中斥候来做此事,只怕此时已被贼军俘去大半。”
坐在相里业对面的,是一个面容严峻的弱冠青年,这位少将军还没说话,他身后的从将不干了:“足下好大的口气,据我所知,你们墨家也没少被贼寇俘获弟子,否则何劳钜子亲自东奔西走?”
相里业看了一眼,并未作答。
那个少将军随之说道:“王离将军的前车之鉴,我当然知道,相里钜子,在下方才所言没有丝毫不敬,只是还有一事不明尚未请教。”
“何事不明?”
“按钜子所说,我军大可以长驱直入突袭安阳山,是也不是?”
“是,贼人绝想不到……”
“钜子是说贼人绝想不到我们动用众多骑兵吗?你是从何判断?”
相里业皱眉:“我等并未走漏丝毫风声……”
弱冠将军摆摆手:“天下间没有不透风的墙,还是这么问吧,贼军可有防范骑兵的器物?比如这个。”
话刚说完,他将手掌摊开,一枚精致的铁蒺藜赫然在握。
相里业打量片刻,回道:“这便是蒙将军大破匈奴骑兵的利器吗?贼人如何能有……”
话说了一半,他自己就给掐断了,铁蒺藜这玩意还是出自他们墨家,不过之前所制都没这么精巧,全是仿照蒺藜团作一团而成,哪像这个一样三棱撑地一棱朝天,无论怎么抛都能呈凶不说,隐蔽性更强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