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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笑得露出森森白牙:“淳于仆射,你的这位下奴不简单啊,严刑酷法尚不能令其开口,也是位义士啊!”
侠义与君权的关系从来相爱相杀,能跟大秦皇帝有点关联的义士,有个叫荆轲的,还有个叫高渐离的,现在又蹦出一个,能是什么好话?
“陛下,老臣……老臣实在不知此人底细啊……”
嬴政目不转睛的盯着老头,直把淳于越看的汗如雨下。
就在李斯也不知怎么解围的时候,千牛卫又来禀报:此人像是出身墨家。
“墨家?可有什么证据?”
“回陛下,没有证据,只是从那人手上的茧子判断,像是习过墨家剑法。”
越牵扯越广,看着今天还没批阅的三百斤奏简,嬴政忽然觉得有些累,有些不想查了。
因为他知道,墨家近几年越来越招自己厌恶,是非攻兼爱跟一断于法相冲突的结果,要说墨家有什么不轨是心思,嬴政是不信的,那帮家伙脑袋里都有土!
有的上殿见驾还是赤脚,也不知在想什么,一边指谪一边帮助,更是让嬴政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就是这样一群奇奇怪怪的人,让他既安心又不安。
安心是因为嬴政看透了墨者本质,断定他们不会对于终结各国混战的自己做出不智之举。
不安源自于墨门的的力量庞大又不受掌控,哪怕他们现在确实无害,再往后呢?二世呢?三世呢?
想到这里,嬴政问道:“卢生何在?派个人去问问他,何时再出海寻求长生不老药。”
几位重臣都愣了一下,不知陛下怎么想的,怎么说着窥伺圣驾的事情忽然想起仙药了?
李斯常立于朝堂反应最快:“陛下,老臣觉得卢生此人不可信,就像他上次带回的谶书,什么****,完全是无稽之谈!”
蒙毅也不相信,不过谁让因此催动了自家兄长北征匈奴呢,所以他不提卢生,追问道:“陛下,行踪泄密之事……”
“就此作罢……”
这世上最让下属郁闷的,就是上头发号施令了,自己尽心完成了,拿到结果的上司最后选择不了了之,甚至忽然改主意坑自己一把,闹得下属里外不是人不说,有苦没法说。
如果事情到此为止,蒙毅还没有这种感觉,谁知千牛卫那边又有消息了,那人在昏迷的时候,迷迷糊糊喊出了赵高的名字……
这下好了,外臣家仆,墨者行会,再加上个近身内侍,就算嬴政想要息事宁人,蒙毅都不干了,实在是这三者相互勾结的后果太可怕,事关社稷不能不慎重。
“陛下,臣请旨传问中车府令!”
嬴政不冷不热回道:“准!”
皇帝行辕折腾的动静太大,赵高来的时候显然有了准备,他直接往地上一跪,上来就是一副请罪的姿态:“内臣罪在不赦,还请陛下降罪。”
嬴政脸上闪过一丝意外,高声怒问:“赵高,朕待你一向不薄,为何参与此事?是觉得朕不敢砍了你吗!”
赵高头不离地:“回陛下,内臣不敢,这是因为……”
“朕没有多少耐心,快说,不然你就去跟廷尉说吧。”
“是因为少公子,他想协助陛下除尽天下逆贼……”
嬴政冷冷的撇了他一眼:“胡亥?他整日寻欢作乐,就连巡游都不愿来,还有这等心思?赵高,欺君之罪更是不赦,你想好了再说。”
赵高趴伏于地:“陛下,少公子以往年幼无知,自从他遵赦令随内臣学习律法,现在已经颇有起色寻求上进,臣若有一句不实之言,天打五雷轰!”
蒙毅质问:“何必赖到公子身上,他人都不在此处,如何下令?
再者说,身为中车府令,应当食君之俸忠君之事,即便有少公子之命,这种危及陛下安危的事情如何能做?
臣请旨,即刻问罪中车府令赵高!”
这番话也是说出嬴政心声,不过赵高不按常理出牌,皇帝还没说什么,他将脖颈往前一伸,用带着莫大委屈的声音说道:“陛下,臣若有虚言必不得好死,还请陛下明鉴!”
嬴政稍一迟疑:“蒙卿打算如何处置赵高?”
“图谋君上罪在不赦,请斩之!”
李斯也开口了:“臣附议,只是……但求陛下给赵高一个恩典,以示法外有情。”
“是何恩典,李丞相讲!”
“陛下,还请看在赵高这二十年兢兢业业的份上,以辘轳剑赐他体面。”
李斯一开口,蒙毅就知道这事儿坏了,因为辘轳剑乃是秦王剑,杀神白起便是以此剑自刎而死,可是这把剑身上还有一件事儿。
荆轲前来行刺的时候,现在的皇帝当时的秦王被追的很惨,想还手却拔不出剑,还是侍医夏无且扔了个药篓子,赵高喊了一声“王负剑”这才救了陛下,让赵高拿辘轳剑自刎?这是明显勾起陛下旧情死里求生呢。
李斯什么时候跟赵高有交情了?蒙毅百思不得其解。
嬴政沉默了,辘轳剑作象征,拔出来用的机会不多,在他手里,却记载了一桩旧事——亲手斩断荆轲一条腿。
想起这事儿的嬴政有些恍惚,仿佛在这一刻,皇帝重新变回了秦王。
“算了吧,朕不想追究了,你们都下去吧……”
那么多疑点,就凭赵高那番没人信的鬼话,陛下居然不追究了?
蒙毅大急:“陛下,兹事体大,请准蒙毅继续追查下去,一定能够水落石出!”
嬴政说了一句不像君王所说的话,一下就让蒙毅死心:“你就当是朕准许他们所为吧……”
彻底没法查了,事关的是皇帝安危,皇帝本人帮着对方隐瞒真相,再怎么问?找找有没有准许的圣旨?
看着意兴阑珊的皇帝陛下,再看看面容平静的丞相,蒙毅甚至看到了跪伏于地的赵高眼角闪过一丝狠辣,被他们联手狠狠坑了一把,这位大秦上卿头一次不告而别,极为失礼的走出皇帝行辕,脸色恍惚。
这本是个落井下石的好机会,李斯很老辣,知道不用多说什么,赵高翻过身来更加谨慎,也明白现在不是时候,一时间竟然无人计较。
……
……
就在秦军的另一处营帐,一个身高体壮的青年正与另一个游侠打扮的家伙推杯换盏,游侠儿看上去年纪不大,一身玄色短褐外加赤足表明了身份。
“公子一点都不担心?”
青年笑了一下:“有什么可担心的,这张网现在这么大,你让陛下如何追究?我听过一句很有意思的话,叫作打断骨头连着筋。”
游侠儿嘬了一口酒:“确实有意思,不知公子从何得知。”
“从一个很有意思的小子那里,你也知道,本公子不好诗书,却能从他那听得不少典故,有些是书上早有的,只是经他之口更加难忘,有些却是从未听闻的,是不是很有意思?”
“此人不凡啊,就是专职教化也能有一番作为,敢问公子,那人姓甚名谁?”
青年的脸上稍一暗淡:“他呀,虞周虞子期,只可惜不听本公子招揽,现在出海数年杳无音信,也不知能否平安得返。”
游侠儿稍稍一愣:
“虞子期……这个名字好像哪里听过,至于出海一事,公子不必多虑,那徐君房不也再次现身了嘛,想必他的口中有些音信!”
“此言当真?”
“公子忘了我是做什么的了?墨者遍及天下消息灵通,找个人应该不是问题!”
“好!此事就拜托相里兄,赵婴这里先行谢过了!”
“好说好说,不过公子,在下还是有些想不通,那人到底有何本事,只会嘴上引经据典的家伙,我能给你抓出一大把,到底哪里值得你念念不忘?”
赵婴也是一口烈酒灌下:“我也说不清,那时候他还没束发,就是那双眼睛很特别……”
相里业闻言,不着痕迹的往外坐了坐,把袖子收拢起来,这才问道:“公子难道喜好龙阳?”
“咳咳……咳咳咳……休得胡言乱语!本公子像那种人嘛!”
“以前不像……现在难说。”
赵婴劈头扔过一只酒囊,正了正脸色,有些忧心的说道:“这次的事情太大了,本公子一直觉得掌控起来太难,你也不肯尽心帮我,唉,如何是好!”
相里业喝酒的动作有些轻佻,说出的话却是无懈可击:“不是我不帮,是这天下早已安定,做的越多错的越多,不如就这样下去……”
赵婴眯着眼睛:“可是抱怨秦法严苛的人也越来越多,大秦本来不该这样!商君定下的税赋和法度也不是这样!”
相里业倒是看的通透:“说句僭越之言,只要陛下一日在位,这种事情便会只紧不松。”
赵婴疑惑:“为何?为何相里兄心中明知,还是不肯帮我?”
“因为我帮你,法家便会弃你而去,除你之外,大秦还有儒家相助的扶苏公子,若是法家再选一人,这天下,又会纷争不断……”
“即便皇兄现在针对你们墨家,你还是不改初衷吗?”
相里业拎着酒囊往外走去:“到时再说吧!”
“到时再说……现在不是时候吗?”赵婴喃喃数句,待到相里业走远,又说一句:“既然如此,你就别怪我!”
第十二章 张良刺秦()
大秦刚刚一统的时候,嬴政还在年富力强的岁数,
而赵婴,更是处在年轻力壮的年纪。
青年人好勇武,急切想要证明自己的公子婴,一头栽进军爵的大坑里面没爬起身,等到天下大定回过头来,他才发现自己得到的远远不如预期,比如行郡县废分封这一条,就让身为陛下弟弟的赵婴彻底失望。
希望越大,失望来的越大,心有期冀的王子就像恋爱中的孩子,对于将来很是一番畅想,包括自己的封地税率多少,该用什么样的人问主政,王府建多大……等等等等。
现在好了,什么都不用想了,陛下的亲儿子都没的分,他要敢说个不字,下场绝不比成矯好多少。
嘴上压下去了,不代表心中不想了,封建封建,封邦建国,可以自由支配城邑决断生死的感觉,比在咸阳被喊一声“五大夫”强百倍。
接下来的时间里,赵婴小心的结交大臣,希望能找到一线转机,主张“事师古行分封”的淳于越自然进入他眼中。
可是人心没有止境,随着陛下巡游了几次,赵婴的心里又印入了大秦河山,就像皇帝一路留下的石碑那样深刻。
雄伟壮阔的函谷关,奔流不止的德水(黄河),高大巍峨的泰山……甚至包括飘在海外雾气中的仙境,这每一样都曾日思夜梦的缠绕赵婴心头。
更不用说那种一令下千夫争勇,一言出万民景从的满足感了……
嬴政不是好相与的,从他十三岁登王位开始,这一路就是踩着无数大咖的尸骨行来,所以赵婴卑微又小心的注意着分寸,四处寻访结交的同时,对那张椅子绝不多看一眼。
一次次的被拒绝,一次次的闭门羹,赵婴越来越失望,他甚至开始动摇,因为在行事过程中发现了太多不足,这位王子慢慢怀疑自己掌控事情的能力。
机会总在不经意的时候降临。
……
……
阳武县,博浪沙。
秦皇的行踪已经不是什么秘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