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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数会稽境内海盐附近,再结合几次部下被刺的经历,他的怀疑对象也就只剩下五湖了。
可那真不是个好查的地方,春秋霸主勾践执掌整个吴越之地,还不是被范蠡一舟飘然而去?劳师动众很有可能什么都找不到,到那时候笑话就更大了……
一来二去之后,他这个追杀的龟缩起来步步为营,而逃命的继续滋润的活着,有事没事就折腾一下,这身份完全对调过来了!
消息传出之后,卫弘也不理会自己的风湿骨痛,狠狠的灌了几坛酒,仰天长笑,这几个小东西,比自己想的还能干嘛!
当夜几人全部一露面就下手,唯一跟卫弘有些关联的萧何还是个文士,躲得远远也没通报过名姓,跟卫弘完全扯不上,所以他才是那个最安全得利最多的人。
首先陈县尉这一死就再也没人掣肘,只要及时上供马代守,这海盐县内完全是卫弘说了算了。
再者说,身在盐铁产地的地方官,多多少少都会兼领盐铁司的职位,现在陈勇不在了,卫弘又有了一个机会……
李冻气恼什么嘴脸、卫弘偷笑什么样儿,虞周通通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快累死了,连日的奔波之后,秦军盘查越来越严戒备越来越重,这让他们的刺杀大为吃力。
再次放弃一个机会之后,虞周决定修养一段时日,毕竟没有魏辙那种高来高去的本事,每次行动都得精心策划,实在费心费力。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项梁他们应该平安抵达黄山,但愿他没被当人贩子抓走才好,毕竟有数百童男女,肯定有项梁叫不上名字的,被人一问保证露馅,按秦律记载,略人罪最轻都是磔刑……
“子期,这才杀了几个狗官?为何就此罢手!”
跟虞周相反的是,只要能跟大秦作对,项籍总是兴致勃勃,大到杀人放火小到……呃,好吧,没有小到什么,随地吐痰为难百姓一类的霸王不屑去做。
“羽哥这都快有瘾了,你忘记了吗,前几日卫叔父托人带来消息,项伯父已经到山上了!”
项籍双目圆睁神情激动,不可置信的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何无人说起!”
“呃……算了,现在知道也不算晚,羽哥,咱们收拾一下,准备回山一趟,反正此地已经步入正轨,一时半刻秦军也无可奈何,正好再去寻些粮草回来。”
项籍哈哈长笑,他已经到了束发的年纪,想着自己的成人礼能在父亲的见证下完成,幸莫大焉,不能打仗就不能打吧,项氏以后还有他在,有叔父他们在。
正在这时,巡营的老愚头飞快来报,抓了个贼头贼脑的胖子回来,本想一刀剁掉,司徒羿怎么都不让,还说送来二人决断。
虞周跟项籍对视一眼,不确定道:“难道是龙且来了?”
“不可能,那家伙根本不会水,哪次见了湖泽不是要死要活的!”
两人立刻跟着老愚头而去,只见地上一个胖子五花大绑,肚子上的肥肉被勒的一节一节,跟个大青虫一样不住扭动,嘴里还直咧咧:“司徒羿有种放开我,看你够不够我一顿吃的……”
可不正是龙且吗!两人不紧不慢的上前松绑,这才笑嘻嘻问道:“你怎么来了,这是作的什么戏啊?”
龙且肥脸一抹作出惨兮兮的样子,只是还未开口话头就被司徒羿接了过去:“这家伙是被卫叔父送来的,事到临头不敢近水,让我干脆捆回来了!”
听得项虞二人哑然失笑,项籍干脆又问:“你原来也没怕成这样啊,这是又怎么了!”
龙且恨恨道:“还不是子期干的好事!上次被他踹了一脚,这回又弄回个狗屠!
樊哙泡过温泉大呼过瘾,非要拉着我一起,这也倒罢了,他又对水车大为好奇,前几日更是爬上爬下从不消停,我劝他之时,差点掉下瀑布……简直是个灾星!”
虞周听完不禁哑然失笑,可能真的有八字一说,樊哙这家伙跟龙且项籍他们很多地方都不合,甚至有时候好心也会弄得哭笑不得,就像这次一样。
“项伯父的伤病好些没有?”
说到这个话题,龙且收起恼怒神情,正儿八经的回道:“魏老暂时不在山中,只有公乘神医每日照看,虽然尚无见效,不过项伯父的气色好了很多……”
项籍长吁一口气,还是散不尽担忧之色:“这次就你自己前来?”
“还有卫涵、景寥、季大哥都来了,钟离昧也在这里。”
“如此便好,山上的坞堡季布更熟,钟离军阵之道也有涉猎,这样我二人就可放心离开。”
话音刚落,就见季布神情有些憔悴的走了过来,久别重逢之后,他招呼也不打,重重的叹了口气,眼神怪怪的看着虞周不说话。
虞周还没怎么滴,可把项籍吓得不轻,他现在一门心思都在父亲身上,季布一来就这副模样,这是遇到什么糟心事了?跟自己的家人有没有关系?
“季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唉!山上的日子没法过了,我出来避一避……”
“到底发生何事?”
季布立马双目赤红状若疯癫:“整整一年时间啊!
刚当爹我还挺高兴,现在见到孩子就头疼,一会儿饿一次一会儿尿一次,我这一年就没睡过好觉!
这还有更狠的,项羽、子期,你俩的妹子怎么养的?现在魏老不在完全撒开欢了,龙且落水就有她俩的功劳!
现在!子期你又送上山数百孩子!一刀砍死我吧!!!”
第七十四章 终于回家了()
刚刚重聚的小兄弟要分开,龙且显得有些不舍又有些不安,周围全是水,熟悉人又少了两个,他给自己找了一种最适合的减压方式——吃!结果没半天就被季布拎到军卒中操练去了。
每个少年都有尚武崇军的情结,只是或多或少而已,难得有此良机,季布就像逃离牢笼的豹子一样畅快,同行的卫涵龙且通通被拉过来一起操练,至于景寥,据龙且说,那家伙伤好之后孤傲之气更甚,到了夏日连蚊子都不招……
项籍他们上路的时候带走几名老军,人都是有壮衰喜恶的,这几人连伤带老已经不愿继续从军,就想找个地方过安生日子。
他们本是鼓足了勇气才找到项籍,没想到竟被一口答应了,虞周更是进一步提出,以后但凡伤老者一律可以申请退役,这个年龄以五十为限,这让二人威望大增。
要知道,按秦律算一个男子从十六七傅籍之后就需要一直服役,兵役、徭役、更役、城旦……除非获得极高的爵位,否则得一直干到六十岁为止,而秦朝的平均寿命……
现在项籍虞周把这个条件大大降低,这些军汉就更有了盼头,谁不想早十年过上含茹弄孙的日子?!
而且那虞小哥还说了,到了年纪惦记养家不想退也没关系,有些轻便的活计优先考虑大伙,还给工钱!
老天爷!不是做梦吧,哪个普通人家用过钱了,不都是打只猎物换粮食、种点粮食交税赋么,钱财都是官商才用的好不好,现在好了,修修寨子开垦荒地这种事都有钱拿,简直不要太幸福!
这些以往都是城旦们的差事,标准待遇是饿不死,上好待遇是吃得饱,最佳待遇是不挨鞭子,一下提升好几个档次,即使苦干半天只能拿到很少的钱粮,这些家伙还是爆发出极大热情……
“羽哥,大楚以前都是怎么对待军民的?”
看着身边精神极度亢奋的老军,虞周有些不安,只是给极少的钱粮变成这模样,这要再安抚一下,直接扯旗开干恐怕都没难度。
项籍挠了挠头皮,也有点不习惯:“凤次之典已经遗失,楚国尚存时我还年幼,这些还真不清楚。”
问错人了,项氏也属于贵族,这些民间小道项籍肯定不关心,倒是记得他家待遇最差的食客也仅管吃住。
“说这些作甚,以后你自去问叔父便知,子期,这次回去我就能束发了,兵刃铠甲你何时才能打造!”
“咱们一直都在一起,你见我何时有空暇了?这次回去还是以项伯父的伤为主,兵甲只是小事尔……”
虞周一边敷衍着一边匆匆前行,开玩笑,这家伙的命运不知已经改变多少,要按记载他应该跟着项梁四处逃亡呢,哪像现在有家有口悠哉度日,连军兵都拉到一批,再这么下去,项籍非提前起事不可!
蒙恬还没北伐,重兵到处屯聚;始皇依然强健,二世还没作死,天下苦秦之心没到积压难耐之时呢,这要是……
算了,不能想了,虞周可不想自己辛苦的积累变成反作用,还是拖一拖比较好,项超就是个很好的借口嘛!
海盐距离黟县只有半月距离,自从鄣郡分离出来,听上去是远了些,其实还是那么回事,只是头顶的地方官换了一批。
一出门就是半年,越接近黄山,虞周越是想念,游子归家总是有所收获,哪像自己一样净惹麻烦,只多出数百张嘴就够义父头疼的吧?
“咦?子期回来了?!”
真是凑巧,虞周刚想提醒一个老军注意脚下,结果被人打断了,老苍头立马拖着一串长音飞上半空,一只脚上套着绳索,其余三肢不断的挣扎。
“大江哥的陷阱愈发精进了,这可是多年从军之人。”
曹大江撇了撇嘴,他是故意的,这段时间最烦的就是这些出身行伍的家伙,项籍他们找陈县尉晦气时只带走两百人,其余的全都随项梁回来了,一个个仗着身强力壮目中无人,可把山上的少年气坏了。
“以后叫我江哥或者曹哥,我和我爹已经傅籍了,他说了,反正秦人不会难为俩瘸子,有个在外行走的身份也方便。”
虞周疑惑道:“你们现在不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么,走起来一阵风跑起来能撵狼,怎么还自称瘸子?”
“你知道我知道,秦人不知道啊,反正伤口又不是假的,我爹还说了,三字都是贱民取名,现在这日子咱也算贵族了,所以傅籍时我叫曹江。”
虞周哭笑不得的看着大江,曹皮匠现在经常往返山林城邑,也算见过些世面的人了,用他的话说,外面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官商士人吃几口肉就敢说是贵族了?一个个蓬头垢面不说,到了夜里一点娱乐都没有!哪像他们山上丰富多彩!
曹皮匠这么说是有缘由的,早在两个女娃儿还小的时候,被讲故事逼得焦头烂额的虞周脑筋一转,老曹就中奖了,因为他琢磨出一个更好玩的——皮影戏。
广阔的夜空下篝火连连,五彩缤纷的薄皮映在石壁上,威武的将军、睿智的文士、愚蠢的农夫**诈的商人,一个个被活灵活现的搬到幕上,疑邻盗斧、将相和、守株待兔…一个个故事重新演绎出来。
一来二去之后,老曹就成为山上最受孩子欢迎的人,尤其最近多了数百个观众,老家伙更是气势暴涨不可一世,瞧不起山下的“肉食者”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对了子期,我爹还说了,这次你回来多讲几个故事,最好把《西游》那个完整说一遍,他正好拿来哄孩童……”
“呃……我尽量吧,山上最近无事吧?!”
“没什么,你们再往前走躲着点栾布,那家伙最近疯了,只因为栾成被辱骂几句,天天找那些军卒的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