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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你害怕了,法兰克人?”菲古拉似笑非笑的挤眉弄眼揶揄我,也许是回家近在眼前,心理上感觉有了依仗,所以字里行间的语气更加自信,搞不好憋着什么坏,想着十拿九稳会成功似的。
“害怕?拜托,那个单词我都不会写。”强壮镇定的撇了撇嘴,我脸上摆出不屑地表情,“要说心中唯一能和害怕扯上关系的感觉,可能就是担心自己轻信了你这条毒蛇的谎话,被一个女人算计了;不过你放心,如果我受到了热情的‘欢迎’,也绝对会把你‘照顾’好的……”说着,我牵过她的纤纤玉指引向自己的腰际,从匕首冰凉的金属护柄上划过,菲古拉瞪大了眼睛,里面满是惊悚。
当我们一行人出现在城头哨兵的视线中时,马上遭到大声的喝止,随即便有几支羽箭钉在脚下不远处的泥土里,示意我们不能再向前,穿着骑士铠甲的海盗用熟练的波兰话同守城士兵对答,招招手让我们继续前进,看样子已经向对方说明了身份,获得了进城的许可,城门处也火光大作,慢慢的打开。
十几名手执长枪的士兵簇拥着一位骑马的武士从城中跑了出来,来者身着轻便的锁子甲,头戴一顶船型的羽饰帽子,腰上悬挂着游牧风格浓重的弯刀,似乎同菲古拉很相熟,也许是宫廷负责保卫的军官。
“公主殿下,您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足足派出一百名骑兵去四处寻找,实在是太让人担心了,现在大公殿下和诸位王子均不在国中,万一您玉体有恙,我有美杜莎那么多的脑袋也不够砍得啊……”武士打马走近,看清楚为首的菲古拉,立刻激动地絮叨起来,凭我半吊子的波兰话勉强明白一些,听语气想必确实是急坏了。
菲古拉莞尔一笑,若无其事的驱着马往他身边凑过去,走出了我能控制的距离,此情此景之下又不能伸手将她拉回来,万一小丫头泄露了我们的身份,十名骑兵顶多能和波兰人打成平手,这还要忽略不计城头上严阵以待弓箭手的威胁,情势十分危急,我紧张的攥紧手心,后背冷汗直冒。
“没什么,在城外玩耍时遇见了前来打猎的比斯库平伯爵,你知道的,那个老家伙热情好客,非要请我去他的城堡参加宴会,随行的骑士都被灌醉了,没办法送我回来,看着天色已晚生怕你们担心,我便将随行的人员都留在他的城堡,自己跟着伯爵的护送骑士先回来了。好了舍洛夫,不要再担心啦,我保证这样的事情绝不会再发生好不好?。”菲古拉细声细语的解释着,温柔的语气让人毫不怀疑,尤其是她时不时撒娇似的摇晃肩膀,简直谋杀了无数男人的肾上腺素。
那个被称作舍洛夫的武士满含宠溺的伸手把菲古拉的头发揉乱,看样子两人的关系绝对非同一般,不像是主从,更像是情侣,周围的士兵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可能早就对两个人的亲昵习以为常。
“回来就好,我这就吩咐侍女给你准备热水,好好地放松放松,女孩子不该骑马的。”舍洛夫牵过菲古拉的马缰,半责备半心疼的把她拉到自己身边,这才扭头打量着傻站在一旁的我们,黑夜里宝石般闪烁发亮的眼睛把人瞅得浑身发毛,幸好海盗们早就习惯乔装打扮浑水摸鱼,公牛训练的士兵心理素质也足够坚定,反倒只有我眼神恍惚的紧张不已,舍洛夫皱着眉头,问刚才同城上卫兵答话的海盗:“比斯库平大人还好吗?我怎么从来没在他的城堡里见过你们?”
被问话的海盗不紧不慢的回答:“我们都是伯爵家族直属的骑士,一直负责守卫靠近奥得河的农庄,最近才被调回城堡任职,大人您当然没有见过。既然公主殿下已经送到,我们便赶着回去向伯爵大人复命,但是照明的火把即将燃尽,请问可否进城续燃新的火把?”海盗说着,举起手中剩下的火把给对方看。
“进城吧。”舍洛夫大手一挥,士兵们让到两边,我们便随着他一步步迈向灯火通明的大门,我在队伍中小心的回头张望,可是除了城外黑黢黢的森林和刚刚升到树尖那么高的月牙,什么都没能发现。
第二百零八章 意想不到的救兵()
格涅兹诺城中一如这个时代大部分的城市一样,满眼的破败和倾圮,尤其是这些东欧风格浓重的小草房笼罩在沉沉夜幕之下的时候,更像一群隐藏在暗处虎视眈眈的野兽,亮出自己的獠牙,时刻准备扑出来将陌生人撕成碎片。地面混合各种排泄物和污水的泥泞土地散发出说不清的恶臭,就连我们胯下的战马都不愿意把自己的蹄子踩到里面,嫌恶的绕开泥巴寻找干净点的地方落脚。火影幢幢下整张脸半明半灭的波兰士兵眼窝陷在头盔深邃的阴影里,但仍旧能感觉到他们警惕的盯着我们这些不速之客时所放射出来的犀利眼神,相互交头接耳的谈话之间似乎也在有意无意的瞟着我们,弄得人脊背发凉,很像误入香港警匪片大乱斗的场景。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拉住马缰,我左右环视了一下愈来愈黑的街道,两边地精巢穴似的矮房子露出狰狞的一角,吓得我决定不再继续走下去,一面给自己的士兵打手势让他们提高警惕,一面追问一马当先给我们带路的舍洛夫,他宽厚的背影实在让人不安,话语少得可怜。
“很快了,呶!”他转过身来,笑眯眯的回答,伸手指着不远处莱赫山上灯火通明的城堡,在我看来更像是热闹的吃人地狱,“就在那里,我已经吩咐人准备好热水和酒席,既然比斯库平伯爵热情款待了公主的骑士,我们也不能慢待远来的朋友,主人们都不在,就让我们尽情的享受美酒佳酿吧。”
我抬起头瞥了眼莱赫山上的城堡,经过历代大公的扩建,已经成为一整片依山而建的连绵堡垒群,即使隔着这么远仍旧能清楚的看到那上面来来往往巡逻的士兵,木质的栅栏更增添了一种道不清的沧桑感,直觉告诉我此行不善,一旦进入虎穴绝不可能轻易脱身。“舍洛夫大人,我们必须要赶回去给伯爵大人复命了,他也许等得正着急呢,对于您的盛情邀请我只能说抱歉了,虽然战士们都很渴望美味佳肴,但职责更为重要。”我用右手扶着头盔欠身致意,故作无奈的笑了笑,挥挥手就要带着手下离开,因为房顶上闪出几个稍纵即逝的黑影,他们佩带的武器在月夜下射出冰凉的反光。
一柄长剑挡在我面前,它的主人笑岑岑的盯着我,挤眉弄眼的模样像极了钻进鸡窝的狐狸,舍洛夫晃了晃剑柄:“既然来了,就别着急走啊,比斯库平伯爵家的骑士们,难道不想领略下格涅兹诺地牢的风光吗?”他的话音刚落,街边角落里忽然冲出许多波兰士兵,擎着的密密麻麻长矛差点捅到我们脸上,站在房顶的弓箭手拉紧弓弦,全神贯注的瞄准目标,只要撒手我们必然变成浑身插满白毛的刺猬,如此情况之下,但凡神志清醒的人都明白自己无路可退了。
“您这是在干什么?我们是比斯库平伯爵的骑士,这一定是误会,公主殿下可以作证!”我扯着嗓子高声叫道,希望能浑水摸鱼,也顺便给心虚的自己找找自信,被人拿武器指着的感觉很不好受。
“公主殿下?她受惊过度,已经回去歇着了。”舍洛夫把长剑收回鞘中,不紧不慢的回答,对于落入陷阱的猎物毫不在意,“至于比斯库平伯爵,如果你们早来几天,没准能和他当堂对质一下,不过遗憾的是,伯爵大人追随米耶什科王子去了边境,那里有几处比斯库平家的农庄,否则惜命如他绝不会亲自出马的。”
该死!被摆了一道!我咬牙切齿的低声骂了一句,抓狂的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菲古拉的做法无疑给我脆弱的小心灵狠狠地重击,让本来就在女人身上深受其伤的我更加如火上浇油般难以自抑。
“你们是想变成插着羽毛的刺猬还是自己老老实实地滚到地牢里去?”舍洛夫歪着头不屑地瞅着我们,那表情似乎在盯着的不是活人,而是十具被老鼠啃烂的尸体,想必他脑袋里已经开始盘算怎么折磨这群胆大包天的法兰克人了,“相信我,地牢里的一切绝对会让你们惊艳十足的!”
我现在终于有足够的时间可以分析计划的失策之处,如果忽略面前烤得自己饥渴难耐的火堆的话,两个长得奇形怪状满脸伤疤的波兰士兵一边**的笑着一边不断地往里面加着柴火,故意把它推得离我很近,锈迹斑斑的铁镣铐像是加热中的肉叉,渐渐变得滚烫,将与之接触的肌肤灼烧溃烂。
“我恨女人!尤其是聪明的女人!”在心里重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捋顺一遍之后,我再次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菲古拉这个小丫头片子正式成为黑名单中排行靠前的敌人,惹毛我的下场——至少现在看来尚无危险。
“在这好好的享受吧,明天一早我再来看望你们——如果你们还能记得时间的话……”舍洛夫把歪在脑袋上的帽子正了正,顺手将一块木头丢进火堆,“要是被烤得实在难受,可以主动跟卫兵说,他们会把你和泡在水里的那几个倒霉蛋换换位置,不过相信我,你会后悔做出交换的决定的。”
舍洛夫的身影随着牢门吱嘎作响的晦涩机枢声消失在走廊尽头,两个看守的卫兵可能厌倦了新玩具,百无聊赖的打着哈欠回到自己铺满潮湿稻草的床上,一面往嘴里灌着散发出**气味的劣质酒浆,一面争抢撕扯着看不出原料的食物,用我们听不懂的波兰话快速的交谈,时不时发出破锣一般沙哑的笑声,像是两只挤在一起拱食的野猪,扭着沾满肮脏泥浆的身体相互哼哼唧唧个没完。
“看来这次难以逃出升天了……”我轻轻叹了口气,活动下被铁镣炙烤得血肉模糊已经粘连在一起的手腕,神经末梢传来的剧痛让我不由得皱起眉头,有些后悔自己当初草率的决定,“要是让‘剑鱼’那个皮实的家伙来就好了……”我抬头瞅瞅鼾声渐起的卫兵,无可奈何的撇撇嘴。
迷迷糊糊地不知道过了多久,忘记添柴的火堆慢慢熄灭,地牢四面的墙壁开始返出刺骨的凉气,浸在水里的几个战士垂着头没了声音,铁青的脸色完全失去了生命的迹象;仰头大睡的两个卫兵睡梦中感觉到寒冷,骂骂咧咧的说着梦话,翻身拽过破破烂烂的被子往自己身上裹。
可能是地牢黑黢黢辨不清日夜的原因,我的听觉似乎变得异常灵敏,清晰捕捉到走廊深处传来蹒跚的悉索脚步声,“有人来了?”我在心底自言自语,“想不到这么快就天亮了,舍洛夫那个大混蛋等不及过来折磨我们了!”脚步声由远及近的越来越清晰,惊醒了其中一个熟睡的卫兵,他揉揉惺忪的睡眼,嘟囔着坐起来,脚步声的主人在栅栏门外停下歇口气,便举手叩门。
“是哪个不要命的在外面扰了大爷我的清梦!”卫兵推推自己的战友,然后拄着放在床边的长枪站起来抻了个懒腰,肥胖的腰肢上挂着的锁链和钥匙叮当作响,像是一架五音不全的移动八音盒。
卫兵同栅栏门外的人交谈了许久,我竖起耳朵听了半天才明白个大概,来者并不是舍洛夫,虽然不知道他探监的目的,但那个声音有些耳熟,一时间又想不起到底在哪里听过,“难道是老家伙埋伏在这里的间谍?关键时刻现身救命?”这样自我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