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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轨毕竟是个成年人,对男女间的那点事并不陌生,行军打仗,常年在外,压力巨大,夜晚帐篷里突然来了个清秀少女,难免有些心动。
于是道:“你是谁,怎么到我帐中来,你可知夜晚的男人都不是人?”
那女子微微一笑,嘴角微微上翘,双颊上露出两个酒窝。
说:“我也不是人。”
她轻盈地朝李轨走了过来,听不到一丁点的脚步声,轻捷的像只猫。
她跪在李轨的床榻上,瞅了他一眼,就开始低头为他解腰带。
李轨又紧张又兴奋,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便道:“等等,等等。你——”
那女人停止动作,抬起头,盯着他,仍然微笑着。
李轨道:“你,双眸无神,毫无生气,你不是个人,你是个鬼吧?”
那女子依然微笑着,但这次却露出了牙齿,黢黑的,锐利的,犹如利锥一般,然后她的嘴越长越大,越长越大,大的能吞下李轨的头颅。
李轨如坠冰窟,浑身凉透,他想叫却叫不出来,想躲身体却似被人定住了一般,一动不能动。
眼看女鬼黑洞洞的大嘴当头罩下之际,突然身体一沉,直坠无限深渊。
猛然就醒了,浑身已是汗透,耳边传来惊天动地的喊杀声。
“怎么回事?”
“不知道,四面都是黄巾,我们被包围了。”
“艹!”
李轨一骨碌爬起来,行军打仗,衣不解带,这是纪律,但李轨发现自己的腰带已经被人给解开了。
本章完
第31章 栖凤台()
外面已经乱成了一锅八宝粥,黄巾军是四更前后摸上来的,这是人一天中最困的时候,所以他们轻松地摸掉了外面的岗哨,一直杀到村内铁旗部才发觉。
虽奋起抗击,怎奈先机已失,加之主将李轨的缺位,指挥停摆,所以到李轨出面收拾烂摊子时,发现这摊子已经无法收拾了。
“不行了大哥,撤吧。”
“唉——,撤。”
李轨果断地下达了撤退的命令,乱成这个样子谁也顾不上谁了,发出撤退的命令后,他便带着周家兄弟、管亥、朱密先跑为敬。
村外到处都是黄巾军,乱哄哄的喊打喊杀,李轨试了几个方向都被怼了回来。
正是无计可施之际,老天也来帮忙,明明已经明亮的天空这时候突然又暗了下来,这是黎明前最后的黑暗啊。
李轨抓住这最后的机会,舞刀在前,众兄弟一声呐喊,终于杀出一条血路。
“妈的,这么多人,足足有五六千。”
“何止,至少有两三万。”
“行了,都别为自己开脱了。是我不好,胜利之后得意忘形,疏于防范,遭了人家的道儿。奶奶的,天天打雁居然让雁啄瞎了眼。”
“大哥,别自责啦,胜败乃兵家常事,活着就好,活着就有机会,你信我。”
“我信你个大头鬼,黄巾进村,为啥不叫醒我。”
“我,嘿嘿。”
“嘿嘿个啥。”
“不是大哥,我去找过你,可你,可你,在,嘿嘿。”
周兴不怀好意地盯着李轨的裤裆,李轨当头一个暴栗:“我说我被女鬼缠身你信吗,是,就算你看到我在撸,但这种小事能跟军国大事相提并论吗,咋分不清轻重缓急呢。”
管亥为好兄弟解围道:“大哥,你别怪他了,弟兄们行了一天军,又打了一仗,实在是太困了,这才让他们钻了空子,虽有损失,但主力尚存,来日咱们再怼回去就是了。”
李轨叹了口气,问周府:“咱们还有多少人?”
周府刚要回答,身后一阵呐喊,数十黄巾军又杀了过来。
众人奋起迎战,杀散了一拨,没来得及喘口气第二拨又来了。
李轨只得带着大伙儿跑路。
也不知道跑了多少路,太阳高高升起的时候,李轨一行来到一条小河旁,计点人数只剩下三十多人,周府、管亥、周兴、朱密、金纯都在,周嵘、皇甫存、朱骏、曹默、金竹却都走散了,死活不知。
众人询问下一步怎么办。
李轨望了眼四周碧油油、原生态十足的旷野,道:“先找个落脚之地,弄碗热汤喝喝,然后再收拢兵马。”
众人沿着河走了三里地,终于见到一座临河的小村落,不管三七二十一地闯了进去,这庄子很小,人口不过二十户,名字却起的很霸气,栖凤台。
李轨道:“咱们是王者之师,讨贼平叛,安抚百姓,替天行道。所以大伙一定要注意形象,绝不能拿百姓一针一线。妈蛋,你笑什么,我说不能拿百姓一针一线,你别除了一针一线其他的全拿走,那是犯罪!”
重申了军纪后,众人进村,却发现村子里十分破败,二十几户人家只剩下六七户了,鸡犬不闻,到处都是残垣断壁。
好不容易在村子中央找到一户烟囱冒烟的人家。
李轨整了整衣甲,上前敲门,冷不丁的一条大黄狗窜了出来,呲牙咧嘴,疯了一般冲人狂吠。
那家主人见有披甲持刀的人来,吓得就要翻墙逃走。
管亥把大刀往青石板上一顿,冲那条狗暴吼了一声,那狗顿时气焰全无,趴伏于地直摇尾巴,嘤嘤呜呜,表示屈服。
李轨冲翻墙的人喊道:“老乡别怕,我们是官军,我们不抢粮食。”
那伙人却是充耳不闻,继续攀登。周兴怒起,带着几个人冲过来,探手揪住一个孩童,把他从墙上扯了下来。
然后却就惨叫了一声,原来那孩子翻身抱住他的手腕咬了一口。
“熊孩子,属狗的吗?擦,还咬。”
周兴推了那孩子一把,小孩子重心不稳,跌跌撞撞一头撞进李轨的怀里。
李轨也怕他咬人,便用手按住他的天灵盖,笑咪咪地问道:“小朋友,你叫”
话未落音,脸上就被啐了一口。
却见那孩子敌视地瞪着他,呼吸急促,像一只要炸毛的猫。
“你这孩子,咋这么没礼貌呢。你家大人呢,那谁,赶紧把你家孩子领回去。”
一对老夫妇赶紧上前,老妇人揽孩子入怀,紧紧抱住,老翁则跪地叩头,祈求李轨高抬贵手,不要跟他孙女一般见识。
李轨道:“行了,起来吧。怎么回事,我说了我们是官军,为什么还要跑?起来,跟我好好说说。”
那老汉见李轨说话和气,这才壮着胆子,请李轨进堂屋落座。
原来这是一户姓张的人家,世代居住于此。一年前有个道人来此传太平道,村里很多人都信奉。还推举了一个叫张闯的做头领,每日礼拜,闲暇练兵自卫。因为声势闹的大,作为的盗匪都不敢来,百姓因此得以保全,故而信奉的人越来越多,张老汉的儿子也信了太平道,还做了张闯的小旗手。
半年前,巨鹿那边传下法令旗,令张闯带人去巨鹿,追随“太平道人”创建太平世道,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人人都能享福。
张闯就把包括张老汉两个儿子在内的青壮都带走了,到了巨鹿后深得重用,张闯还做了坛将,管着五百人。
不过他们走后不久,官军就来了,说张闯是反贼,把张闯的父母、妻、子、幼弟、幼妹抓到涿郡去枭首示众。
事隔不久,张闯就带人秘密潜回栖凤台,说村里有官府的眼线,正是这些眼线出卖了他的父母妻子兄妹,他要为自己的亲人报仇雪恨。
“张闯原本挺朴实的一个后生,去巨鹿几个月后回来就像换了个人,暴虐,多疑,不讲理,他怀疑是村正告的密,无凭无据的就把他一家给杀了,那是八口人啊。我儿只是说了句公道话就被张闯一刀砍成重伤,没几天就去了,可怜我那儿媳不堪张闯逼迫,投河自尽了。”
“打这之后,村里人就都跑了,好端端的庄子就这么废弃了。”张老汉说完,痛心不已,抹了把眼泪继续说道:“可怜小老儿年老体衰,山妻又有恶疾在身,上有老母要奉养,下有孙女要抚育,无奈何只能留下等死,万请各位官家老爷高抬贵手,放过小老儿一家吧。”
李轨道:“你今年多大了。”
“痴长四十有九。”
“看着像六七十岁的人,可见你的不易。我们是官军,奉郭府君之命讨贼安民,你不必多疑,家里有什么吃的喝的尽管拿出来,我付双倍价钱。”
张老汉道:“自古只有官家收百姓的钱,哪敢百姓收官家的钱。家里还有五石粗粮,两条咸鱼,一些咸菜。”
周兴道:“都拿出来,一发算钱给你。嗯,有酒吗?”
张老汉摇头道:“老汉活了这么大,只喝过三回酒,上回还是我儿成亲那会儿,算起来也有十多年了。”
周兴道:“没有便没有,啰嗦什么。”
五石粮是张家全部家当,李轨不敢全取,重金买了三石,让周府带人去河里打鱼,让朱骏去附近林子里打猎。这时代生态环境真是没得说,河水碧清,有的是肥鱼,山林里也有的是獐、兔、野鸡,只要肯动手,饿是不容易饿死的。
吃了顿饱饭,缓过劲来,李轨便派人四处收揽旧部。
第二天午后,皇甫存和朱骏就寻了过来,皇甫存只带回十五个人,朱骏那只剩下三骑。到了晚上金竹也赶来相会,他这一部是损失最少的,只损失了六个人。
金家子弟逃荒经验丰富,跑路的时候居然也没有忘记背上粮食,带上锅碗瓢盆,否则这么多人聚在一起连做饭的家伙什都没有。
而曹默还是没有消息。
此后三天,逸散的士卒陆续归来,清点人数有六百多人。
对比此前鼎盛时的一千多人,损失了一小半。
人一多粮食就不够用了,所以李轨决定立即北上与刘琰会合,临行前他嘱咐朱密给张老汉家多送一份钱,以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钱送去没多久,就见张老汉的母亲卢氏拄着拐杖带着一个清秀的女孩子来了,那女孩不是别人正是啐李轨一脸口水的张老汉孙女张月娥。
张月娥手里捧着一个簸箩,里面装着一些干柿子饼。
乡里人还是很朴实的,见李轨饭前给的丰厚,于心不安,于是就拿出压箱底的好东西来回礼。
李轨不忍拂却她们的好意,就让朱密拿了一些散碎钱说给张月娥,叫她扯布做身衣裳,那女孩听了十分欢喜,向李轨福了一福。
再抬头的时候,满脸是笑。
这女孩因父母暴亡,一张脸终日黑着,又为了防贼故意把头发剪短,脸庞涂上锅底灰,看着就像一个野小子。
今日换上女儿装,戴上头巾,洗净脸,摇身一变由丑小鸭变成了金凤凰。
但李轨却冷津津打了个寒噤。
她,她分明就是那晚爬上他床要脱他裤子的那个女鬼啊!
不,不是她,她的眉梢间有一颗黑痣,女鬼却没有,而且她的眼睛又圆又亮,水汪汪的充满了生气,又怎么可能是鬼呢?
不过是面相长的有点像罢了。
卢氏见李轨盯着她孙女看个没完,内心十分恐惧,一张脸黑的能挤出墨水来。
李轨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收回目光,谢过卢氏就上路了,出院门时他又忍不住回头望了眼那女孩,恰见张月娥也在望着他,四目相对时,还给了他一个嫣然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