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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内心里的这些想法,齐联杵不再犹豫,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来说,叛徒都应该得到惩处,至于如何惩处,当然需要精心谋划。玄武湖畔的一个石椅上,齐联杵问:“胡三的资料在你那儿登记了吧?”
“已经登记了,”方琳说,“你要他的资料?”
“对,”齐联杵说:“最好想办法多搜集一些,比如作息习惯,人际来往。”
听到这里,方琳已经明白齐联杵的意图,“收集当然没问题,但是,最好现在不要动手。”
“这个,我有数,”齐联杵点了一支烟,继续说道:“一个叛徒就是祸害,多活一天,就多祸害一天。”
“对,你说的没错,但是……”
“不要说但是,”齐联杵打断方琳的话,“你应该明白,胡三离我们太近了,现在并不能确定他对我们一无所知。”
“你的这个判断不够充分吧?”方琳说:“老阚、二扁已经牺牲了,他们的那条线,胡三不过是个外围,胡三跟我们没有过任何交集,他不可能知道我们这条线。”
“目前看,胡三应该还接触不到我们这条线,不过,不代表他没有从老阚、二扁那里听到过巡抚,你想过没有,胡三投敌,为什么不留用在21号?而是安排到警察厅,这会不会是苏得诚布的一个局?”
齐联杵所说“巡抚”,实际是一个代号,这个“巡抚”正是齐联杵本人。其实“巡抚”之名早就名声在外了,几次有影响的暗杀,还有一些重要情报的收集传递都是源于“巡抚”小组。就算是胡三知晓巡抚的存在也不奇怪,事实确也如此,就连到任不久的特高课机关长伊藤也知道巡抚的存在。
是不是苏得诚布的局,现在不好判断,但方琳已经掌握胡三的新住址,胡三已经搬离原先住处,现在就住在21号的家属楼。但这一点不能说明问题,更合理的逻辑是:忌惮军统的家法,21号为保护叛徒的手段之一,这也是他们的通行做法。
对于齐联杵的这一说法,方琳还不能认同,她说:“老阚、二扁都是老特工,他们不会不懂规矩,再说胡三只是外围,还有巡抚的存在早就不是什么秘密,如果胡三已经知道我们更多细节,那现在我们已经没有可能在这里欣赏一湖春水了,再者,如果胡三已经指向我们,暂时只是缺少证据,这个时候我们把他做掉,那么是不是告诉21号,我们就是巡抚呢?”
方琳的意思很清晰,她说她并不相信胡三掌握巡抚的信息,也不反对暗杀胡三,只是上面有静默的指令,如此行动颇有抗命之嫌。
可以说与方琳亲密无间,但一些内心里的想法仍不能直白地表达出来,为了取得一致意见,齐联杵说,他考量过,确定暗杀行动不触犯静默指令,并对行动全权负责。后又补充一点,他说,即便有违上面的意思,他也要将胡三杀之后快。
齐联杵说:“昨天我做了一个梦,老阚、二扁和我一块儿喝酒,后来都醉了,醉的一塌糊涂,他俩一直笑,我一直哭,早晨起来,我发现枕巾都打湿了。”
如果这个梦境是真实的,那么方琳一定明白齐联杵为什么会哭。正是胡三的出卖,老阚、二扁才被捕的,在酷刑中两人壮烈殉国,至死也都没有吐露半点信息。整个军统南京站知晓齐联杵真实身份的人寥寥无几,此二人正在其中,处理两人身后事之前,齐联杵碰巧见到两人的遗体,他不敢想像生前两人遭受的酷刑……
说到这里,齐联杵眼眶湿润,他有些哽咽,“胡三逍遥的活着,我觉得这是我最大的耻辱。”
方琳点点头,她不想再找理由反对齐联杵的想法。经过几天的收集、梳理,方琳把胡三的情况汇总通报给了齐联杵,主要有两个重要点:一是前面已经掌握的住址的变更,因为胡三目前居住在21号家属区,在这里进行暗杀恐怕不是好的选择;二是,自胡三变节后,其性情有较大变化,或是少了军统的规矩约束,胡三颇爱行走于声色犬马之地。
对于行动方案,方琳提出快、准、狠的方式直接枪杀或刺杀胡三,这样以便安全撤离现场。齐联杵则不同意这一方案,他认为处决胡三之前应当有一次审问,主要是想了解一下胡三进入警察厅的真实意图,看一看是否能够挖掘到苏得诚的思路,再就是齐联杵非常好奇胡三叛变时的那种挣扎。齐联杵说:老阚、二扁,没有送他们最后一程,他感到非常痛心,所以对于那个叛徒的人生尽头,他一定要亲自送一送。
方琳努力地推荐她的稳妥方案,但终无法改变齐联杵的想法,最后方琳只得同意齐联杵的方案,这也是基于对“万通达”贸易行老板能力的充分信任。
为了创造更多的枝节,一个看似非常偶然的聊天中,方琳给了胡三“最好”的建议。
在方琳的办公室里,方琳正在誊写文件,胡三敲门进来,公务办完,方琳给胡三沏了杯茶,“哦,碧螺春!”品了一口,胡三说:“哦,对了,苏州太湖有个洞庭山,知道吗?我家有个亲戚,就是那的人,种茶的,自产自销,正宗的碧螺春,一喝到这茶呀,我就想到洞庭山,一个风景如画的地方,差不多再有一个多月,今年新茶就要上来了,到时我给你弄两斤。”
“好好好,那我就先谢谢你了。”
方琳向胡三表达谢意,一是谢他承诺的新茶,再是谢他之前单独送的一条羊毛披肩,方琳说她回家试过,非常喜欢。
作为回馈,方琳告诉胡三,他的这个秘书职位非常玄妙,并且透露刘克森或将调离,如此保安处长一职将花落谁家呢?方琳暗示胖厅长或有意栽培胡三,但是,毕竟胡三初来乍到,所以还有些工作需要积极去做。
胡三作受宠若惊状,对于胖厅长之栽培,胡三表示不解。方琳说,应该是上面有人打了招呼,胖厅长才会破例照顾,并且说胡三一定是有贵人相助云云。
胡三心中窃喜,他关联到了苏得诚,此贵人应当就是他,正是他将自己安排到警察厅,并委之大任,倘若完成这大任……胡三想到这里,他庆幸柳暗花明又一村。
既然胖厅长有意栽培,那么尚需做那些工作呢?方琳说,贵人相助最好不过了,但位置如何坐的稳,还需要服众,只要手下有一帮牢靠的弟兄,那么一方天地便由得你纵横驰骋。
短时间哪来一帮牢靠弟兄呢?方琳指出了要害,她说,俗话说的好,强龙不压地头蛇,一旦搞定地头蛇,那自然是事半功倍了。
这个地头蛇指的就是保安处行动队队长冯进晋,冯进晋是保安处的二号人物,此人有勇无谋,胸无大志,仅凭忠诚跟班于刘克森,混到今天。若没有刘克森,此人亦无支撑,胖厅长早就说过,让他打打杀杀没有问题,除此之外,便是难堪大用。
若刘克森一离任,冯进晋即便再有想法,亦是痴人说梦,所以这个职位看来惟胡三莫属。但是,冯进晋对行动队弟兄很是慷慨,有难同当有福同享亦是说到做到,一身江湖气,很得众弟兄拥戴,把他搞定,加上胖厅长的有意提携,那么刘克森离任之日,就是胡三入主保安处之时。
鼓风机一样的打气,云里雾里的胡三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是真的吗?”
方琳说:“我也只是预判,是不是真的不要紧,我只关心,他时若遂凌云志,你胡哥会不会忘记我这个妹子?”
“哎呀,可不敢这么讲,我掏心窝子跟你讲,不谈年龄,你在我心里面,那就是最尊贵的小姐姐,真的,方姐姐,你放心,不管将来我前程如何,只要你方姐姐一声招呼,我胡三没二话,随叫随到。”
“真的?”方琳微笑着问。
“那当然了,别是不敢说,跑个腿、干个力气活,这么说吧,能力范围内的,我没二话。”
“好好好,这样说的话,那我就只有一个愿望了,我就希望你能力大大的,越大越好了。”
似乎是达成了一个利益共同体,既如此,方琳便毫无保留将信息全部交给了胡三。
首先应该请冯进晋喝酒,酒一定要喝好、喝到位,江湖人讲究这个,再是最关键的,要送个礼物,拿人手短嘛,到时冯进晋自然无颜面去搅浑水了。
送什么礼物呢?官场上金条似乎很盛行,金条谁会不喜欢?但胡三怕是不舍得,毕竟方琳一面之词,如此本钱投下去,万一听不见响,岂不是亏大了。胡三不傻,他心里有数,但他还是这样试探着问道:“嗯……好,我回去想办法,我去凑凑看,买根黄鱼送给他?”
方琳说:““不用不用,没必要,跟钓鱼一个道理,鱼没那么大,鱼饵大了,反倒不妥当。”
那么怎么这才妥当呢?方琳说,还是钓鱼的道理,鱼喜欢什么,你最好就给他什么,投其所好嘛。
见方琳这么说,胡三的心放回到了肚子里,他开始相信方琳的确是在为自己着想,怎么个投其所好呢?
方琳告诉胡三,冯进晋有一嗜好,喜欢收藏怀表。怀表的价格有高有低,就是比“黄鱼”高,那也不奇怪,这就是学问了,方琳说:“这个我是外行,你可以找个钟表店做做功课,然后再作决定,当然我这就是抛砖引玉,你们男人思维缜密,想的肯定比我要周全。”
方琳可谓点到即止,剩余的便由胡三自己“缜密”地推演下去。冯进晋喜欢怀表确有其事,这是方琳布局思路的起点,当然里面更有一个巧合,而这个巧合正是布局的核心点,将来能否呈现出其中的玄妙,现在还不能确定,这还得看胡三是否舍得他的那块怀表,以及之后事态如何演变了。
关于怀表,里面有个故事。方琳非常确定胡三手里就有一块很不错的怀表,并且很清楚这块怀表的来历,而胡三不会知道方琳已经掌握了这个信息,对此,方琳很有把握。
上次胡三送羊毛披肩,顺便单独请方琳吃饭,后又去胡三位于21号家属区的住处小坐。为取证件所用照片,胡三打开书桌抽屉,方琳窥视到抽屉里的一个包装盒,深棕色的,仅从外观上并不能辨别里面装的是什么。而方琳对这深棕色色的皮质小盒子却一点也不陌生,因为她也有这样的一个小盒子,一模一样的。
没错,实际上方琳与胡三都有一块怀表,并且确定是一模一样的,这是瑞士产的珐琅彩银质老怀表,价值应该不菲,数额却又不详,因为两人都不是买来的。
赠送怀表的人非常关键了,此人正是已经殉国的老阚,他是胡三的上线。
老阚牺牲前的三个月的某一天,经人介绍,一个钟表行的老板找到以人脉广著称的老阚,老板的内侄因为黑市生意得罪了冯进晋,并被冯进晋投进了看守所,为了捞人,老板四处找关系。
所谓捞人,说难亦难,说简单亦简单,老阚当然表示困难,但他还是表示尽力试一试,后秘密找到齐联杵,这事便很简单的解决了。那老板出于感谢,付出老阚一些“运作”费用,此外还送了两块怀表,说是成对的,价值要更高一些,其实就是一模一样的两块怀表,这一点齐联杵确认过。
所谓运作费用,老阚自己留下了,怀表则送给了齐联杵。小事一桩,齐联杵不好意思接受如此礼物,当时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