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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伊藤的默许,闻锵被行刑手固定到了大十字架上,之后就用皮鞭抽打起来,在这抽打声中,伊藤、石川离开了刑讯室。
一个小时后,伊藤、石川回到了刑讯室,并带来了一名军医。
此时,除了满身的鞭痕血迹,还能看到他胸前、双臂上均有烙铁烫伤。这血腥的场景,伊藤有些不适应,他隔的老远,犹豫了一下,便选择坐回到审讯桌的后面。行刑手无奈地摇摇头,示意酷刑没有效果,伊藤则挥挥手,几个刑讯手便把闻锵从十字架上放了下来。
日本军医简单为闻锵做了一些医疗处理,随后向伊藤汇报说,皮外伤,没有太大的危险。
“你也知道,因为敌对的关系,对你采取了粗暴野蛮的方式,我非常抱歉,实在也是不得已,”看着伤痕累累的闻锵,伊藤长叹一声,继续说道:“这就算是个流程吧,其实我早知道,这些刑具对你没用,这一点我从来没有怀疑过,对你动刑,这个我只能说,我必须要给那些头脑简单的武夫们一个交待,不过,我还是很满意的,你的表现证实了你的品质,同时也证实了我的预判,也是对那些个武夫最好的驳斥。“
“说这些,你累吗?我挺累的,你要愿意说,我不打扰你,你继续,我先睡一会儿。”闻锵倚靠在电椅上,说着就闭上了眼睛。
伊藤无奈,只得直奔主题,他说,闻锵可以不用说出任何秘密,只要写一份申明即可得到释放,获得自由。
听起来怎么那么轻松,闻锵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不用听下去,他也能想像所谓声明书代表着什么。
伊藤保持着耐心,因为他的计划需要他的表达完整。果然如闻锵料想的一样,伊藤说,中日友好促进协会,顾名思义,其重要职能就是要促进和平,目前具体的体现形式是要协助新政府治理好这个国家,建立并维护良好的和平秩序。
伊藤说,对于新政府,他们“友协“是不遗余力地支持,这就包括为新政府选拔、举荐公务官员,像闻锵这样的人,当然是他们考虑的人选。伊藤的意思是让闻锵公开发表一个声明,声明脱离重庆政府,承认并加入南京新政府,承诺忠于新政府。
说白了,就是声明一下,我当汉奸了。对于闻锵会是什么态度,伊藤心里有数,只是他曾想:有没有一种可能,闻锵借此假作汉奸,以求生存,以便日后完成的他的真正使命?
伊藤一大段的表述,闻锵真的就没有睁过眼,显然这就排除了伊藤的假想。计划中的流程走完了,伊藤便说:“好了,既然闻先生如此执迷不悟,我就不浪费时间了,你留在这里已经没有意义了。”
听到这话,闻锵想,日本人已经黔驴技穷了,所谓耐心也耗尽了,下面应该是要上刑场了。
第16章 船长远航()
这一次,闻锵猜错了。
带上手铐,闻锵被日本士兵带离了刑讯室,走出地下室的一瞬间,闻锵又看到了阳光,它依旧灿烂。
闻锵被士兵带到了“友协”的大门口。
大门口有四个穿着便服的人,显然是等待着闻锵的到来。日本士兵打开闻锵的手铐,那拨人则用他们的手铐又给闻锵带上了,之后两拨人站在门口签署了什么文件。闻锵想,这应该是交接文件,应该是要去刑场了,疑惑的是,接收方似乎不像是日本人,附近也没有卡车,难道是要步行去刑场吗?
交接完成,步行离开了“友协”,也就十多米远,还是在颐和路上,闻锵被带进另一个单位里,闻锵看见了,“颐和路21号”,他明白,还没到枪毙的时候。
21号的刑讯室已经准备就绪,审问席位上坐着两个人,一个是苏得诚,另一个就是齐联杵。此时的齐联杵按伊藤的意思已经做了一些功课,只是今天他还不是主演,仅仅是为了混个脸熟。
闻锵被按到了受审的座位上,苏得诚也无非还是那一套,他说:“日本人那边,我不好多评价,我们这就不一样了,毕竟都是中国人,沟通起来比较方便,都设身处地去多想一想,我觉得没什么不可以谈……”
苏得诚又说,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无非一个是为蒋先生服务,一个是为汪先生服务……
对于苏得诚,闻锵并不陌生,此人早年曾加入中共,后来转投中统,最后投靠了日本人。苏得诚的那套说辞,闻锵根本没注意听,因为他发现了齐联杵。在上海与老邢接洽时,老邢着重介绍了齐联杵的情况,并从随身携带的皮箱内夹层里取出一张齐联杵的照片,闻锵看过后,老邢当即就把照片烧毁了。
此时,闻锵认出了齐联杵,只是他有些疑惑,齐联杵怎么会坐到了21号的刑讯室里,据闻锵所知,警察厅和21号的业务交流不会有这么深。
其实闻锵也想过,既如此,为什么不假当汉奸呢?但仅仅一闪,他就断了这个念头。很简单,此来南京并不是要传递什么重要情报,而是要负责领导南京的军统组织,假当汉奸,骗不过日特,更不可能获得机会和空间去接触组织,如果行为稍有不慎,只能带来更大损失,在明知无可作为的时候,再不守名节,对于一个功绩卓著的人来说,那一定是个愚蠢的决定。
按照伊藤的计划,21号的第一次审讯就是一个过场,主要就是为让闻锵留意到齐联杵,以便后面计划的实施。
囚禁在囚室的闻锵在想:即便有机会与齐联杵进行交流,又能怎么样呢?对于自己的被捕,到现在也还是个迷,除此之外也没有情报需要传递,再就是寻求齐联杵为自己创造逃生的机会,逃生?显然不现实,反倒可能害了齐联杵。想到这里,他决定不与齐联杵发生交流。
机会来了,齐联杵首先想到的是营救,但是,巡抚小组加上钱一靖的三个伙计总共就六个人,没有重武器,外围也没有帮手,想要从21号的地下囚牢里把人救出去,无异于天方夜谭。
有尊严的结束生命,是不是一个好的选择?虽然有重庆的指令,虽然自己也有心理准备,但是做这个决定的时候,齐联杵还是犹豫了,他想听一听方琳,还有钱一靖的想法,不过他们都选择了沉默,也或是在沉默中进行了选择。
枪杀、刺杀,显然不行。首先要保证齐联杵安全,所以能够执行的可能只有毒杀了,钱一靖说,提供毒药他可以轻易办到,但他又补充了一句,“人死了,万一有尸检,你就完蛋了。”
这个提醒显然是非常有必要的,特高课不是那么容易被骗过去的。
陷入了思考,方琳最先说道:“如果船长有意愿的话,他应当是有能力自杀的,我们就不要冒这样的风险了。”
“我是想让他走的能快一点……”齐联杵说完,又陷入到沉寂。最终毒杀的方案暂时被搁置了。
钱一靖的思维很奇特,有时马后炮,有时很超前,有时还慢半拍。他突然提出一个问题,他说:“这有没有可能的特高课和21号的阴谋?目标就是冲着你去的呢?”
“你怎么会有这种判断?”齐联杵问道。
“我的意思是,万一闻锵已经叛变,但又不确定你的身份,只是怀疑,所以就用这个办法进行测试,引你上钩,有没有这种可能呢?”
钱一靖的顾虑看起来还是有道理的,不过他了解的并不多,所以想的就比较复杂了。
齐联杵说:“你的逻辑没有问题,不过你不知道,昨天晚上,重庆已经把事情都说透了,其实船长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他要是叛变了,这个时候,阶下之囚的不是船长,而是我。”
卧室里,齐联杵还是等到了晚上十点钟,短波频率正播放着周旋演唱的《何日君再来》,那歌声好似无限柔情凄婉,又好似道不完的故事。齐联杵知道,今晚没有信息。
回过头想,齐联杵觉得的确不用考虑暗杀计划了,船长已经承受了种种酷刑,他没有叛变的可能,再有,伊藤的计划一旦实施完成,也许就是船长的最后时刻,如果是这样,那么死于刽子手的屠刀之下,或许也是一种荣耀。
说起伊藤的计划,当齐联杵刚刚听到时,他心里颇感震惊,听完之后,这才有了较为完整的判断,齐联杵觉得这基本与自己的隐蔽身份无关,自己不过就是一个演员,只要演好了,伊藤就会满意,仅此而已。
当时伊藤说:“我做了一个计划,目的是套取闻锵心里的秘密。”
齐联杵则是这个计划中最为重要的演员。伊藤说,最初是想让齐联杵扮演军统人员,后来考虑到闻锵本来就是军统出身,而且判断他此来南京,应该是对南京的军统组织有很深的了解,所以为了避免出现破绽,这才让齐联杵换一个身份,而且还要让闻锵认可,至少也是半信半疑。
换什么身份呢?
伊藤说,军统不行,那就中统。他让齐联杵以中统潜伏人员的身份接触闻锵,为使闻锵相信,齐联杵必须拿出一点干货来,具体说辞伊藤已经精心编辑好了,他让齐联杵必须按此执行,一个表情、一个动作都不能错。
伊藤说:“我们确定军统有潜伏分子,一个代号叫巡抚的,有可能就隐藏在你们警察厅,但现在还没有证据来确定,这个巡抚能量不小,闻锵来南京,估计是要跟这个巡抚接头的,所以我们要抓住这一点做文章。”
在这个计划里,伊藤制造出三个关键信息,他觉得这至少应该可以使闻锵半信半疑,这第一个信息就是巡抚,第二个是6k,第三个就是虾子。
显然伊藤对虾子是念念不忘,此时虾子究竟何在呢?伊藤也想知道。
常州周边的日军得到指令,正在展开对虾子的搜捕。跳车之后,第一时间销毁手提箱里的机密文件及密码本,之后便悄然赶往南京,但在路途中,他发现了对自己的通缉令,虾子思考良久。
即便安全抵达南京,单枪匹马又如何解救老长官呢?更何况老长官是生是死?囚禁在哪里?他都不知道,又能去哪里找寻有用的线索?联络南京的军统组织,虾子还是没有任何渠道和方法。
撕心裂肺发嚎啕大哭,之后,虾子像是一个失魂落魄似有残疾的流浪乞丐,经过二十来天,他闯过无数封锁线,终于到达了重庆。
为了逼真,伊藤设计了一个上刑的环节,执行人就是齐联杵,他要求齐联杵尽量做到又凶狠,又有让人察觉不到的同情,同时还要让闻锵感觉到。
“这种技术……”齐联杵很为难地说,“我怕我真的做不来啊!”
伊藤倒是循循善诱,他说:“没关系,你要多体会,回去再多多酝酿一下感觉,到时尽力就可以了。”
按伊藤的剧本,第二天21号的刑讯室再次开始表演。
首先还是苏得诚的一大套说辞,好似惊天地、泣鬼神的肺腑之言,显然这也是鬼话连篇。没有效果之后,自然又是动刑,苏得诚似乎没有这耐心,他悻悻而去。刑讯室里除了闻锵,还有三个打手,齐联杵就是其中之一。
伊藤原本计划在这个过程中支开一个人,然后齐联杵可以令剩余一人望风,并对闻锵解释,望风人自然是齐联杵的下线,然后对闻锵说明齐联杵是中统的身份,再就按编辑说词去套取闻锵的秘密。
后反复斟酌,伊藤又改变了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