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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地上的酒菜,二叔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想了想还是将酒菜拎到了门房内。说真的,他也是有个把月没尝过荤了,这嘴啊馋的紧。
不管那杨公春和刘裕民安的什么花花心肠,二叔觉得自个反正也就烂命一条,混了三十年也没甚个出息,身上都摸不出几个铜板来,那两人真要害他又能害什么呢。
不吃白不吃。
二叔扒开酒封,狠狠嗅了口那酒香味,浑身打了个哆嗦,从破桌下面摸出只带豁口的碗来,小心翼翼倒满,生怕漏了一滴。
之后又解开了那皮纸,香味诱的他都来不及取筷子,拿手就抓了一块塞进嘴里,一通嚼咬咽下肚的感觉真是美味的不能再美味。
坐下很是缓了口劲后,二叔这才开始慢慢品尝起来。一口菜来一口酒,在这深夜的东宫,独自一人于月光之下,也别有一番风味。
吃着吃着,二叔却落泪了。
他想到了毫无音讯,生死不知的把兄弟赵率教和徐应元。这越想越是难过,不禁趴在桌上低声哭泣起来。
等到伤心平静后,二叔再抬起头时,却发现门口站着一个人。两侧各有一个小伙者提着灯笼。
“王…王公公!”
二叔吓的慌忙起身,躬身行礼,可是因为刚才喝的有点多,他的步伐不是太稳,腰没弯的下去,倒是差点撞到人王公公。
“长了眼没有!”
王安身后的贴身打手巾上前就推了二叔一下,二叔脚下一轻,身子撞在后面的窗台上。
“好了。”
王安摆了摆手,四下扫视了眼门房,最后目光落在一脸惶恐的二叔脸上,淡淡道:“你明早收拾一下,去承华殿李娘娘那报个到,往后就在承华殿上灶吧。”
“上灶?”
二叔愣在那里,这可是个好差事。
“上灶”是宫里对烧饭的说饭,东宫这边的膳食不是御膳房负责,是自个开的火。各殿又各吃各的,所以每个殿都有专门负责“上灶”的伙者。一般是两到三人,一人负责洗菜切菜,一人负责烧灶,另一个则负责上灶,也就是掌厨。
甭管太平盛世还是乱世,这掌厨的便是再差,再没什么油水,肚子却是吃的饱的,并且一般掌厨的地位要高于洗菜和烧灶,相当于各灶的“灶长”。这样一来,便是菜钱什么的就有的小捞。而且是给小爷最宠信的李娘娘上灶,这灶长能没些好东西吃么。
而且这上灶也对二叔的口子,早些年他在家的时候虽然好吃懒做,成天就知赌钱,但只要闲了就会上灶,手艺还颇是不错。
只是这上灶的好差事怎么就落自个头上了?
二叔叫这一连串的好事弄的真是糊涂,先有杨、刘二位公公给自个送酒菜,现在王公公更安排自己到承华殿上灶,二叔真是又惊又喜又纳闷,但他反应的也快,慌忙就要给王公公磕首,可不等他动,王公公却转身离去了。
望着王公公消失在黑夜中的背影,二叔靠着门边一脸发呆。
………。
寿宁公主府,驸马爷冉兴让也痴痴的靠在门边,手里拿着半瓶酒,一脸发呆的看着柱子。
他也不知道自个是多少次被公主赶出来了,反正自打公主生完孩子后,他就再也没能同公主行过周公之礼。
冉兴让是正常男人,好好的妻子却不让他碰,你说他心里委屈不委屈。
先前,他只道公主是刚生养完,身子不适要调理,可这都一年了,公主还不让他碰,心中就不光是委屈,而是有些怨恨了。
可偏他不能和别的男人样对妻子打骂,逼她就范,反而要赔着小心伺候着。公主说什么他就得听什么,别说给公主脸色看了,就是多说一个不字都是他不对。
没法子,谁让公主是君,他是臣呢。
闷闷不乐的又灌了自个一口酒后,冉兴让颤颤悠悠的爬了起来,摸着墙往外面走。
公主不让他碰,外面的女人还能不让他碰?
府里的下人们见着驸马爷又往外去,好似习惯般谁也没来问声驸马爷做什么。等驸马爷出去之后,才有人到内院跟公主殿下说了声:“殿下,驸马又出去了。”
正在哄儿子的寿宁听后却不问丈夫去哪,只“噢”了一声,继续逗自个的儿子。
有那么一阵后,才随口问了句:“他带钱了么?要是没带,你给他送些去。”顿了顿,有些恼火道,“去撵上驸马,带他到别家去,老去源鑫居做什么?他家那么贵…本宫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
第一千二百五十五章 源鑫居()
魏良臣相信小爷会安排好二叔的。
不冲他小魏公公的面子,也得冲那十万两的面子。
他不是没想过让二位提前在东宫上位,但思来想去,朱常洛的大伴毕竟不是二叔,真把二叔提前推上一个远超他目前的位子,是拔苗助长,有弊无利。
二叔的命中贵人是校哥儿,不是他爹。
这几年,魏良臣只要二叔能够在东宫呆的安份,生活过的好些,好好的和校哥儿培养感情就行。
这是根本,其余的不过是末枝细节,没有必要。
今日拿了那魏朝,狠狠收拾了他一顿,便是告诉这魏朝,也是告诉东宫那些不开眼的,甚至也是在告诉王安李进忠人虽老实,但不是哪个都能欺负他的。
暂时,魏良臣还不想找王安的麻烦,这人虽然是东林那边的,但纵观其一生,也算是个贤寺,人嘛不m算太坏,所以没必要把人往死里弄。
而且,人王安的存在对于二叔而言,也是好事。
也许宫中因为郑贵妃的存在,有相当一部分太监看不透,但魏良臣却看的很透,他知道东宫的内侍系统将来就是内廷最有权势的一系。
不过,世上的聪明人绝对不止魏良臣一个,魏良臣敢肯定和他有同样想法的人绝对也有很多。这些人未必就不想染指东宫,以为将来。
那么,有王安在上头顶着,至少东宫的人事不会有大的变化,这也就意味着二叔在余下来的几年时间内,也能安安稳稳的和校哥儿做个好玩伴。
如果魏良臣现在把王安搞掉,恐怕有很多人半夜都能笑醒。任他魏良臣再如何使劲,二叔也绝不可能成为代替王安的人选。毕竟,他魏良臣不是真太监,而且也不可能在京里不走了。
而能让二叔成为“九千岁”的只有朱由校,没有别人。
故而,魏良臣不可能去做这种为别人作嫁衣的事。王安要倒了,接替他的人选势必要清洗东宫王系人马,而皇长孙伴读这个最重要的职位可能落在二叔头上么。
留着王安,留着魏朝,是有现实意义的。
历史上,二叔之所以发迹,王安其实也是有功的,就是魏朝也功不可没。魏朝这人,现在是东宫的小角色,没品的奉御,可后来也升了乾清宫管事兼掌兵杖局,成了大。
而二叔在东宫的最先努力方向也是结交魏朝,他“跟”了魏朝,百般奉承,关系渐密,好到干脆认了“同宗”,结为兄弟。二叔年纪大,为兄。魏朝年纪小,为弟,外人呼为“大魏、小魏”。
在“小魏”的帮助下,“大魏”才算入了王安法眼,一步步登天。
魏良臣希望这段历史能够继续,所以他让人提来了魏朝,狠狠收拾了他一顿。
只要魏朝有点觉悟,他就应该放弃不切实的幻想,和二叔认真结交。
事实上,此刻正趴在床上的魏朝也在反思自己,尤其在回想李大傻子侄儿对他说的那句话“咱若要你死,莫说王安,便是掌印孙大老爷也救不得你。”
…………
因答应借钱给朱常洛,魏良臣便得去找钱,这北京城能给他钱的只有寿宁了。只是天色太晚,他不便深夜去公主府,所以便准备先回办事处休息一晚,明早再去。
路上,却撞见个熟人南城兵马司的孟副指挥。
孟副指挥可是魏良臣的第一个客户,也是有日子没见了,当下就在马上高兴的唤了人家一声。
孟副指挥见是魏公公,也是高兴,因为人魏公公说话算话,那海事债券真的有钱分。这两年,他陆续领了两次红利,合起来有三千两呢。而他当初买的时候不过花了一万两。
“魏公公几时回来的?”
孟国忠官太小,品太低,虽然也参与了全城搜捕妖人的大案,可真不知道上面的事。只知道案子叫东厂那边接了手,妖人也抓了,案子已结。
“咱回来没几天,怎么,孟指挥有事?”魏良臣瞧着孟国忠一行好像有什么急事。
“嘿,公公有所不知,源鑫居那出了事,下官带人过去看看。”孟国忠说完,随口让手下先过去几人。
“噢,出什么事了?”
源鑫居魏公公可是去过的,那里的“姑娘”可是他老人家挥之不去的噩梦,尤其张媚儿那个撑屎棍,想着就叫人浑身起鸡皮疙瘩。不过那搅屎棍也算是给大明朝立了点小功劳,要不是他那份名单,李三才盗皇陵木的事也揭不出来。
孟国忠想也没什么大不了,便告诉魏良臣是寿宁公主的驸马冉兴让在店里闹事。
“驸马爷?”
魏良臣一听上心了,忙问孟国忠怎么回事。
“具体下官也不清楚,那边只说是驸马爷在那闹事…其实这事也不关我兵马司的事,可顺天府那帮人不管,人东主找到我这边,下官不能不去看一下。”
孟国忠真不知道具体情况,但他平日拿了人源鑫居不少好处,这会人店里找他过去平事,他也不能不去。
“咱家与驸马爷有旧,随你去看看。”魏良臣还是比较有情义的,冉兴让的事他不能不管,所以要孟国忠与他同去。
孟国忠求之不得,因为驸马爷他得罪不起,可源鑫居的东家他更得罪不起,正为难着呢。
源鑫居可是京里最豪华的休闲场所,一般人没个身份地位都不好在人店门口停留。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亦或不男不女,都能在源鑫居得到快乐。
不过前一阵,因为谋反案的影响,源鑫居同京里其它娱乐场所一样也歇业了几天,当时有风声说顺天府要借此整顿风花场所,吓的不少姑娘们回乡相亲去了,使得京师左近的媒婆们忙了一阵,喜结了不少良缘。
当然,这些回乡的姑娘都是一般店子里的,没入教坊司籍的,那大店的如源鑫居这种,姑娘们就是不干了,也绝计落魄不到相亲。她们要从良的话,风流才子和文人骚客才是首选。
冉驸马就喜欢源鑫居,店大环境好,姑娘们手艺也是没说的,最近一年他可谓是常客了。不说是豪掷千金吧,每次开销也不少,估计前前后后也扔了大几千两银子了。
但今天源鑫居上下却见着这位驸马爷在闹事,不过驸马爷并不是在闹他们店的事,而是在跟自己府上的下人们闹。
可能是酒多了的缘故,冉驸马把个厅堂里砸的乱七八糟,还骂着难听的话。店里主事的怕出事,所以出面劝驸马爷消消气,先回去歇了,明儿再来。可驸马爷却以为人家是看不起自己,气性一下来,便跟人主事的也闹起来。
主事的实在是没法子,只得通知了兵马司的人,希望他们过来把驸马爷弄走。要不然万一传进皇帝耳中,这生意还怎么个做法。
第一千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