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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礼监-第6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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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上!”

    缓过劲来的崔应元长呼了口气,扫了眼一动不动的那刑部主事,再看前面的魏公公背影,双手狠狠捏成拳头,快步跟了上去。

    其余番子见状,哪个还敢傻站着,忙纷纷随了上去。

    孔学却是没有关的多远,在乙字号四间,距离关押王曰乾的牢房隔了十几丈远。

    魏良臣来到孔学牢宠外时,对方正抱着双膝呆坐在地上,好像老僧入定般只死死看着地上的几根枯草。哪怕清晰的听到急促零乱的脚步声到了他面前,他依旧没有抬头看一眼。

    魏良臣朝内看了眼,发现孔学原来也是个太监,其穿的是宫中长随所穿的灰袍。长随和奉御等级差不多,没有品级但又高于一般伙者。

    “公公,此人就是孔学。”狱卒不安的说道,他真是被这东厂年轻太监吓到了,年纪轻轻说杀人就杀人,当真是心狠手辣。

    “开门。”

    魏良臣朝狱卒摆了摆手,示意对方打开牢门。

    牢门打开后,孔学还是没有动,也没有抬头。

    “孔学,抬起头来!”

    崔应元带了几个番子走了进去。

    孔学这才缓缓抬头,一脸无辜道:“咱是冤枉的,要咱说多少次?自打咱被你们抓来,你们审了咱多少次了,你们到底想要咱承认什么?…”

    声音嘎然而止,却是惊讶的发现面前站的并非刑部的官员,也非大理寺和都察院的人,而是宫中的人。

    再看四周,心下更是一紧:东厂!

    “孔学,跟咱家走吧。”

    牢房中的气味并不是太好闻,魏良臣皱了皱眉。

    听了这句话,孔学的身子明显有些微颤,继而就见他从地上站起,掸了掸腿上的灰尘,然后将零乱的头发朝后理了理。

    “有请公公前面带路,咱家…”

    孔学显的很镇定,但他看清面前那个人的面目时,目中却闪过疑惑之色,余下的话硬是生生憋了下来。

    魏良臣注意到了孔学的异样,他也感到一丝古怪,凝视着对方脑海中细细回忆着。

    孔贞?!

    魏良臣瞳孔猛的一缩,他知道为何这孔学如此古怪了,因为他的模样很像一个人。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人就是当年辽东大珰高淮的亲随孔贞!

    当初山海关军变,高淮从关门匆匆逃到永平,随他一起的只几个随从,当中就有孔贞。

    而孔贞是高淮从宫里带到辽东的两个太监之一,另一个便是统领飞虎军的张虎。

    根据魏良臣在关门查到的情报,孔贞在高淮手下主要是负责关门税使和福阳店生意的,换言之,这个人是高淮的“会计”兼大管家。

    魏良臣在永平时并没有和孔贞打过交道,只李永贞和他说过几句。后来高淮失势下了大牢,张虎带着飞虎军余部逃到了双台子山,孔贞等高淮其它随众则是下落不明。

    对此,魏良臣也没有关注。

    只是,这孔学虽然长的和孔贞十分像,可魏良臣敢肯定,此人绝不是孔贞。因为,孔贞明显要比孔学高。

    从孔学刚才的异样来看,其肯定是见过自己的,魏良臣肯定他并没有见过孔学,那么对方是怎么认出他来的?

    难道当时随高淮一起逃到的永平的随从之中就有孔学?

    “带走。”

    魏良臣按下心头疑惑,没有想立即弄明白。此地是刑部大牢,不远处就是刑部大衙,他得马上把人带走,不能耽搁时间。

    崔应元将孔学往前推了下,孔学并没有如同王曰乾那般大叫大嚷,挣扎抗拒,而是十分顺从。

    然而,当经过魏良臣面前时,孔学突然低声说了句:“魏舍人,谢谢你对飞虎军将士的照顾。”

    魏良臣瞬间如被石化,一股极其不安的情绪从他心底涌起。

第九百八十章 格杀勿论() 
让魏良臣感到不安的原因是就是这桩谋反大案可能会牵涉到他。

    他和孔学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但他和飞虎军有关系。

    飞虎军余部虽然一部在他魏良臣手下,一部被杨镐安置在沈阳中卫,但飞虎军的存在本身其实是不合法的,只是高淮在任辽东矿监私募的一支私军。

    关门军变后,辽东各卫便想置飞虎军为死地,若非魏良臣,张虎他们早就没了立身之地,飞虎军也早就分崩离析。

    因此,魏良臣的确是飞虎军的恩主,铁一般的事实。

    而从孔学的语气中能够听出,他和张虎或飞虎军中人是有联系的,否则不会知道他魏良臣对飞虎军的安置出过力。甚至其本身可能就是飞虎军一员,不然不会以感激语气说此事。

    可孔学现在是钦犯,牵涉的是谋反大案!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弄不好飞虎军当中有人涉案。

    若事实真是如此,魏良臣便难自安了。

    飞虎军,可是他罩着的。

    即便魏良臣是清白无辜,丝毫不知情,有心人都不必明明白白指出,只要稍加提醒一二,他魏公公恐怕就是下一个刘成了。

    众所周知,他魏公公可是郑家人提携的。

    刘成若造反,未必真有人马,他魏良臣却是有兵有将的。

    恰巧的是,这一次他魏良臣从海路偷偷带了上千私兵进京,虽然这些兵马是为了护银,可外人并不知道。

    在外人眼里,他魏公公就是私带甲兵入京畿。

    谁知道你魏公公是不是带皇军来“清君侧”了?

    这是巧合么?

    别人要问,魏良臣也扪心自问,然后暗骂一声:娘希个匹的,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公公?”

    崔应元在边上见魏公公发愣,有些不解。

    魏良臣回过神来,道无事,再见孔学,已在番子押解下走出数丈了,目中没来由的就是起了杀意。

    他打生打死走到今日,可不能阴沟里翻了船。好在知道此事的人不多,孔学又落在他手中,好操作的地方就多了。

    不然,孔学要将此事和外人吐露,他魏公公当真是跳进澡堂也洗不清了。

    “速将钦犯带离刑部!”

    魏良臣默不作声也出了大牢,途中倒是看过那些被关押的犯人,却是想看看秦良玉的丈夫马千乘是否在其中。

    若在,顺手带走。

    但后才想起马千乘并不在刑部大牢,而是被关在湖北的云安大牢。

    云安大牢是个特殊存在,关押的都是犯事的土司,有时也会关押宗室。

    算算时间,出京两年多了,秦梁玉肯定早就回了石柱,而马千乘也多半病死了吧,这会就是有心也使不上力了。

    不能和秦良玉及其所部白杆军拉上关系,是魏良臣的心头遗憾之一。

    ……。。

    孔学被带出后就见到了被番子抬着的王曰乾,见着对方被五花大绑,嘴里还塞了麻布,顿时很是痛快。

    “狗贼,安敢陷害咱!”

    孔学目中的凶狠和恨意绝不是装的,若非番子挡着,恐怕就冲上去撕咬王曰乾了。

    王曰乾只是被抬着,不曾晕死,见着孔学被带出,冲他怒骂,也是怒目圆瞪,“唔唔”想说些什么,奈何出不得声。

    魏良臣出来后,冷冷看了眼想要彼此拼命的王曰乾和孔学,微哼一声,便命撤离。

    耳畔不远处却有急促脚步声传来,隐有兵器盔甲撞碰声。

    “保护公公!”

    崔应元喝了一声,拔刀带了一队番子堵在了前面。

    廊檐下,一队队官兵涌了出来,约摸百多人。其后,数名刑部官员怒气冲冲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

    为首一位胸前绣着金银花,袍呈绯色的官员看到一众番子已将钦犯从牢中劫出,怒不可遏指着他们道:“刑部重地,尔等安敢擅闯!”

    又有一官喝了声:“私劫钦犯,乃是死罪!”

    牢内原本叫番子震住的锦衣卫和兵丁们听了这话,立时如有撑腰,不再如同先前般畏惧,一个个跃跃欲试。

    东厂众人见状自是紧张,纷纷警惕。

    魏良臣抬头打量了那二人,前面那位穿的是三品官的公服,想来是在刑部的侍郎杨东明。另一人穿的是绣孔雀的常服,也是个三品官,却不知是谁。除这二位三品大员,另有几名官员,却是一个不识。

    “杨大人、刘大人!”

    被逼在屋中的左光斗和宋本庆趁看管番子不注意时冲了出来,前者在同党中人、刑科给中事惠世扬耳畔低语几句,后者听后忙和身边的大理寺少卿史记事说了。

    史记事是从四官的大理寺少卿,惠世扬告诉他东厂手中有上谕,陛下将谋反案移交东厂督办了。

    此让史记事心头不安,速与刘一璟道了,刘一璟听后也是眉头一皱。

    杨东明扫视场中众人,最后视线落在了负手而立的魏良臣身上,不快问道:“你是何人?”

    “你又是何人?”

    魏良臣负手上前几步,同样打量着杨东明。

    见这年轻太监不将自己放在眼里,杨东明自是大怒,他乃北地理学大家,对这太监宫奴本就看不惯的很。

    “你可知私劫钦犯,该当何罪!”杨东明强按怒火,冷冷问道。

    魏良臣轻一摆手:“陛下有旨,此案已交东厂督办,咱家正是奉陛下旨意来刑部提人。”

    刘一璟喝了一声:“什么上谕,必是假旨!”

    闻言,魏良臣“嗖”的一道凌厉目光向那刘一璟看去:“这位大人莫非是要抗旨么?”

    “不敢!”

    刘一璟却道:“刑科给事中何在?”

    惠世扬忙拱手道:“下官在!”

    刘一璟吩咐道:“核验这位公公的上谕。”

    “是,大人!”

    惠世扬说着就要上前,他是刑科的给事中,虽位低但却有封驳圣旨的权力。刘一璟让他核验上谕,自是要他行使权力。一旦此谕被惠世扬封驳,那便没有法律效力了。

    魏良臣却不傻,岂会让刑科给事中把他这道上谕当废纸,猛的甩袖怒喝道:“荒唐,刑部莫非不奉诏么?”

    “真是有旨,自是奉诏。”惠世扬昂首面对,颇有风骨。

    “是么?”

    魏良臣“哈哈”大笑起来,尔后笑容猛的一收,厉声吩咐左右道:“东厂奉上谕提人,刑部上下有敢阻者,视为谋反同犯,格杀勿论!”

第九百八十一章 陛下今天见过谁?() 
“带钦犯走,咱家倒要看看,这刑部的官们眼里还有没有陛下了。”

    魏良臣恐吓之后便挥手示意番子带人走,他料定刑部这帮人没有胆量阻止。

    这就是人多必杂的道理,也是本朝文官的通病。

    好谋却不擅断,平日指点江山再是意气,关键时候却总是瞻头顾尾,难有担当。

    自张居正之后,万历、泰昌、天启、崇祯四朝,皆是如此。

    但只要再出一个敢断的张江陵,哪怕半个,江山社稷又何以在党争之下日益败坏,最终叫那建奴得了天大便宜。

    再者,刑部本就堂官空印,主事者不过一侍郎,其人是否东林,魏良臣不知,但断定这侍郎没有胆量公然和东厂动武!

    中官剌事,两百年的威名,又岂是一侍郎朝夕间敢抗衡的。

    果不其然,在魏良臣强势威压之下,杨东明这个署刑部事的侍郎真的叫震住了,十分踌躇,不敢擅动。

    他知钦犯一旦落在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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