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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和东哥是一致的。
这几年,奴尔哈赤忙于征讨辉发、乌拉和哈达以及朝鲜国,科尔沁蒙古人,暂时顾不上叶赫,让叶赫得以喘息。
但即便如此,叶赫的人丁也无法再兴旺,眼下叶赫城连老弱妇孺算上,也不过七千余人,可战之兵只三千余人。而鼎盛时期,叶赫人丁五万余,可战精兵近两万,由此才奠定海西女真之首地位。
不得不说,东哥在女真人心目中地位很重,且的确倾国倾城,许婚一说后,前后几个男人兴兵替叶赫攻打建州,可结果却是悉数败亡。
掉脑袋的掉脑袋,被的被擒,时至今日,东哥仍然没有一个正式的郎君,私下里,女真人都叫她“老女”了。
毕竟,东哥现在已经二十七岁,这个年纪不管是放在汉人那里,还是在女真人这里,都是很老的姑娘了。
女真男人不中用,东哥没有灰心,她将目光瞄上了汉人的男人。
然而,放眼辽东上下,那些汉人的男子似乎没有一个愿意为她一个女真人卖命,并且,那些男人的头上还有一座大山——李成梁在一日,辽东的明朝将军们就不可能违背他的意思帮叶赫。
有心人事竞成,东哥还是找到了一个愿意帮助她的男人,虽然这个男人是个太监。
当她告诉自己的哥哥布扬古,她和辽东矿监高淮好上了,高淮愿意帮她对付奴尔哈赤后,布扬古当时的心是崩溃的。
他可以接受妹妹的所有要求,也愿意和妹妹一起和杀父仇人战斗到底,对妹妹跟个妓女一样去陪那些部落男人睡觉,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这不意味着他布扬古要接受一个太监做自己的妹夫。
兄妹俩争执了整整一夜,第二天布扬古的福晋看着自己的丈夫红着眼睛,一声不吭的进屋倒头就睡。
没有人知道兄妹俩都吵了些什么,但此后,叶赫的境况却得到了改善。
在此之前,奴尔哈赤的建州独占了北方貂、参、珠之利,使叶赫人大为不满,但摄于建州强大的兵锋,他们被迫以低廉的价格将货物卖给建州。现在,却有汉人的商队主动前来叶赫收购他们的货物,而建州人对此却不敢过问。
除了货物可以卖出高价,不时还有粮食和武器送到叶赫城,在外面的叶赫人也听说辽东的税兵时常越过边界在建州人的地盘上强买强卖,让骄横惯了的建州人都敢怒不敢言。
这些,对叶赫而言,无疑是天大的好消息。
如果能够持续下去,不出十年,叶赫定然可以将人丁翻上一翻。
在辽东,部落的人口决定了部落的一切。
有了人丁,再有精良的武器,部落就能不断的壮大,终至有一天,能够恢复从前的荣光。
贝勒们终是知道了暗中帮助他们的是谁,也知道了他们的格格东哥和那个人做了什么交易。
耻辱固然有之,但相较部落的兴盛,却不值一提。
金台吉甚至准备亲自到山海关的税监衙门拜访那位汉人的大太监,表示自己最大的敬意。
然而,明朝关门的军变粉碎了这一切,消息传到叶赫时,金台吉和布扬古他们知道,叶赫的好日子到头了。
一些持重的老人将当年纳林布禄的提议再次搬出来,认为没有了明朝的支持,他们很难再在叶赫城立足,不若趁奴尔哈赤还没有兴兵来讨,将东哥嫁过去,并且正式和建州结盟,以保存部落。
老人的担心是有道理的,之前因为高淮的缘故,奴尔哈赤不敢对叶赫动手,毕竟,他名义上是明朝的臣子,而高淮是明朝皇帝的亲信,得罪了他建州绝没有好下场。
但现在高淮失势,奴尔哈赤有李成梁偏帮,如何还会对日益壮大起来的叶赫不闻不问呢。
布扬古动摇了,但他从小就疼爱自己的妹妹,所以他决定好好劝说东哥。只是,东哥这段时间却消失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儿。
金台吉那里,倒是还强硬着,可经不住老人们的劝说,便表态一切以东哥自己的意见为准。
他不会强迫自己的侄女去嫁给杀父仇人的。
东哥是昨天夜里回来的,她好像很累,一回来就在自己屋内睡着了。
天还没亮,知道消息的金台吉他们就过来了,几个老人也守在了东哥的屋外。
东哥被叫醒了,叫醒她的是布扬古的福晋。
“东哥,过去哈达部与我叶赫部不相上下,但哈达部的孟格布禄、歹商叔侄相互争斗,我们叶赫才能趁其内乱称雄海西,但奴尔哈赤不是孟格布禄和歹商,岂会如他们那样容易对付!…十几年了,我们叶赫多少人为了报仇,送了性命,眼看着这城中的人一天比一天少,东哥,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拜得里阿是叶赫的老人,也是东哥父亲布寨最信重的部下,为了部落所有人的性命,拜得里阿哪怕是要人扶着才能走路,也坚定的要过来劝说东哥。
“建州现在有几万精兵,他奴尔哈赤若领兵攻打我们叶赫,我们拿什么来挡?就凭这几千老弱病残?东哥,你要明白,他建州的铁骑真杀过来,我叶赫境内就是任由他们纵横往来啊!…东哥,你还是嫁过去吧,不要再做无谓的事情了!”
“你们这些小辈没有什么本事,只知道口出大话,以为奴尔哈赤好对付。可你们要知道,他奴尔哈赤父、祖被官军误杀,以十三副遗甲起兵,往返千里追捕仇人,杀了尼堪外兰,朝廷给他敕书三十道,马三十匹,还送回他父、祖的灵柩,授给他都督敕书。这种狠人,是我们叶赫能对付得了的么?”淾音安玉是九部之战生还下来的,对奴尔哈赤,他已是惊弓之鸟。
哪知他的话刚出口,东哥横眉发狠道:“奴尔哈赤是我的杀父仇人,我怎能忘了不共戴天的大仇,屈身侍贼!…你们不要再说了,这辈子我东哥宁肯嫁给那些贩夫走卒,也决不会嫁给他奴尔哈赤!”
“唉!”淾音安玉急的猛跺脚。
拜得里阿等人知道东哥脾气本来就大,不敢强逼她嫁过去,可想到奴尔哈赤那边咄咄逼人,万一提兵来讨,叶赫根本没有招架之手,不由都是连声叹息。
布扬古见状,犹豫了下,忍不住上前劝东哥:“妹妹,不要使性子了。奴尔哈赤真要杀来,咱们叶赫男女老少可是几千条人命呢!你狠得下心?”
东哥咬着银牙道:“哥哥不要劝我,你做儿子的不想为阿玛报仇,我这个女儿却是想!”
布扬古滞在那里,他是有血性的,否则当初也不会答应妹妹。
“行了,东哥既然不愿意,你们就不要逼她了。难道我们叶赫真要沦落到要逼女人换来活命的机会吗!”金台吉站了出来,狠狠扫视了那帮老人。
“便是东哥不愿嫁,贝勒也要想办法平息奴尔哈赤的怒火才行。我听说,奴尔哈赤时常对人说,我叶赫才是他的心腹大患。”拜得里阿摇了摇头,不情不愿的带着老人们走了出去。
等人都走后,金台吉皱了皱眉头,走到东哥面前,望着她,沉声道:“他们都走了,现在你告诉叔叔,我们还有什么可依仗的?你这些日子一直在外面打听消息吗?那个高太监还有没有可能被皇帝启用?”
闻言,布扬古也关切的看着自己的妹妹。
东哥摇了摇头:“高淮已经被皇帝锁拿了,他不可能再回辽东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叶赫得做好最坏的打算了。”金台吉神情黯然,布扬古也是一脸忧虑。
东哥却轻咬薄唇道:“叔叔,我们还有希望。”
“什么?”金台吉和布扬古不约而同问道。
“奴尔哈赤能够崛起的原因是李成梁在帮他,但要是有人愿意帮我们对付李成梁,奴尔哈赤就会失去明朝的帮助,到时候我们还有机会。”
第二百二十章 陛下圣威,神灵也惧()
牛安堡。
打那魏舍人离开后,牛来旺就觉眼皮子跳的厉害。
为啥?
因为他怕城隍爷会牵怒怪罪他。
那姓魏的小舍人简直是胡来,不诚心诚意帮着百姓求雨就算了,竟敢在城隍庙大放厥词,说什么七日之内不下雨,就拆了城隍爷的庙,断了城隍爷的香火。
这不是要遭天打雷劈么!
牛来旺悔的肠子都青了,早知道那少年官如此胡来,他就是死也不会带着乡亲们把人给拦下。
现在,堡子里的人都在怪牛来旺,说他要不拦人,就不会得罪城隍爷,这不,都五天了,一滴雨也没有落下。
原本哪,大家只要心诚,供品香火上足了,城隍爷铁定会下雨的!
哪会像现在这样,城隍爷不但不会下雨,还会降下大灾,整个牛安堡的百姓都会跟着倒霉。
“罪魁祸首”的魏舍人拍拍屁股跑了,现在牛来旺成了堡子里乡亲责怪的对象。
他这几天走哪都会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上了年岁的老人见着他,更是气的拿拐棍要打他,说他拦的灾星,得罪了城隍爷,祸害了整个牛安堡。
牛来旺的名字也被人改成了牛来灾。
有些人更说,就算城隍爷降下灾来,也是他牛来旺倒霉,跟大家没关系。
这话,说的就有点过份了。都是乡里乡亲,再说,那事,也不是牛来旺干的。
只是,牛来旺却不怪乡亲们,他只怪自己。惭愧悔恨之下,这两天他连门也不出了,就躲在家里。
可家里面同样也怪他,这不,两个儿子连同儿媳也不搭理他。儿媳妇倒不敢说公公什么,可两儿子嘴里难免有怨言。
因为,这几天,不但是牛来旺被乡亲们责骂,他两儿子也跟着被指责。好端端的被人骂,你说,两儿子心里能好过?
牛来旺不敢说什么,闷着头憋着气,天天夜里,他都睡不着,隔上一会就要披衣到窗户头看看,外面是不是落雨了。早上起来的头一件事,也是急忙打开门,瞧瞧外面的地是不是湿了。
可是,一天天过去,始终不曾下雨。
距离那个魏舍人说的什么七日之期还剩两天了,堡子里的人都在议论,那个魏舍人真敢派人来拆庙,他们就把他官服给扒了,捆到城隍庙里给城隍爷磕头赔罪去。
乡亲们不怕官府追究,因为,这事错在那姓魏的身上,官府要是因此而怪百姓,那才叫没天理呢。
牛来旺躲在家里,外面的事都是他大孙子说给他听的。对乡亲们的说法,牛来旺不吭声,一个人靠在墙根继续编他的草鞋。
这草鞋可讲究了,是用关外的乌拉草编的,大冬天的穿在脚上特别的暖和。牛来旺的手很巧,他编出来的乌拉草鞋特别结实,也好看,所以每年都能卖出不少双。
可今年,是不是还有人买他的草鞋,就谁也不知道了。但不管有没有人买,牛来旺还是专心编着他的草鞋,因为除了这,他也没什么事干了。
要是闷在屋里什么事也不做,那可真会把他闷坏的。
明天,就是七日之限了。
牛来旺心里憋着气,那姓魏的官真要敢来,他就和乡亲们一起把人捆了。
儿子和儿媳妇都不在家,院子里静悄悄。
外面突然乱哄哄的,不少人在叫骂,隐约好像是说城隍庙的事。
牛来旺一惊,下意识的将手里才编了一半的草鞋子扔在地上,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