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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考了许久,男子不得不承认,自独尊儒术以来,单是“天下无万世不易之法”这样的认知,就已经难有立足之地。儒学是唯一正确的道理,这种正确性,并不仅仅在于,它的确也曾经在历史上有其正面的意义,同时更是上层的需要。往黑暗中踏出的每一步,都有可能引发新的思考,从而引发不必要的混乱,已经把持着权柄的阶层,自然会想方设法的杜绝任何影响到他们地位的可能性。
也只有在如今这种,天下大乱,儒道崩溃,旧的信仰开始失去,群魔乱舞的年代里,许多东西,才有机会如雨后春笋般的冒出。
白日里到处闲逛着,晚上回到家中,男子会在书房中摊开纸墨,拿起笔,沾沾墨水,想要写些什么,然后便又停了下来,抬起头来,往窗外望望,紧接着便又是若有所思的样子。
铜州的州学,原本设在唐虞书院,唐虞书院与崆山挨得极近,自那日天降陨石,砸毁了半个崆山,唐虞书院也不可避免地受到影响,损坏严重。后来,州学改在了铜州北面的崇圣院,又随着铜州改建为临安,失去了北方大片土地的大周定京于此,崇圣院也从州学提升为了国子学。
虽然如此,整个儒教的科举体系,实际上已经崩溃,在可以想见的将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可能恢复。至于原本的天人感应说,也渐渐的无人敢于再提,这一方面,是因为连着三次的陨石天降,若是按着天人感应说来解释,几乎暗示着大周当灭,而这却是华夏君臣无论如何不能承认的。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封禅的泰山现在落入了蛮夷手中,原先的衍圣公更是开始为猛查刺的称帝站台。虽然朝廷也从孔家的后人中,重新捧起新的衍圣公,但造成的伤害,实际上已经无法弥补。
大多数人都已经认识到天人感应说的难以为继,于是开始寻求新的儒家学说,慈学自然是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此外还有彭武山那一边,某个大儒提到的理学,也有一定的市场。只是儒家本身的君臣之分,就已经决定了,最终的取舍并不在于哪种更正确,而仅仅在于高层最终的支持。
“天欲化物,无方可变,乃置日月于其中”……在南方,道门原本就有着不一般的影响力,尤其是靠近越岭、岭海一带。作为道门新品种的“化学”,在年轻人中,也拥有了越来越多的支持者。
虽然对于最初将“化学”写入九阴真经的某个青年来说,如今的“道家化学”也有点让他看不懂了,但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研究这个“化”的过程,他所想要的启蒙,总算已经开始。
至于今后的发展,则不是他所可以预料的了。毕竟,对于一个实实在在的拥有玄气、拥有武道甚至是仙道,以及已经可以印证的所谓神灵和其它世界的天地,想要让这个世界的“化学”,和另一个世界的各种研究重叠在一起,原本也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而对他来说,驱除蛮夷才是真正的当务之急,其它的,都可以以后再说。在他的《九阴真经》里,化学篇也仅仅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武道和物竞天择、自强不息的道理,才是其中的重中之重。正如一个人面临着即将被砍头的危机而不管,却去考虑着虚无缥缈的长生之道,原本就是一件可笑的事,际此非常之时,各种学说加在一起,也不及在越岭深处实实在在造出的大炮重要。
虽然如此,道家化学、儒家慈学、墨门新墨学等等,在这个压在众人头顶上达八百年之久的天人感应说崩溃后的新时代里,已经出现了百花齐放的萌芽,至于最终能够成为、如同于另一个世界里长达千年的西方中世纪结束后文艺复兴的崭新格局,还是重新崛起一座再次压制着整个文明的大山,目前却也是不得而知。
在科举的恢复遥遥无期的这段时间里,作为南方朝廷国子学府的崇圣院,如今已经成为了人才选拔的重中之重。只是,能够进入崇圣院,成为太学生的,基本上都是有着极大的背景和出身的权贵子弟。
这一日,崇圣院的某处,太子宋弘与他身边的一群好友,就在这崇圣院中,一同讨论着国家的将来。他们大多都还没有实权,却也毫无例外的,将在未来接班。要怎样才能振兴华夏,要如何才能北定中原……来来去去的讨论中,众人乐此不疲,有时候豪气上涌,指点江山的过程中,仿佛万里河山已经被他们踩在脚下。
忽的,远处的山门,传来哄然的吵闹。众人彼此对望,有人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有书童前去询问,很快就跑来回禀:“听说是宁江宁翰林到了。”
一听到宁江之名,宋俊哲的脸色,就变得有些阴冷。对于那个时候,宁江是如何拒绝自己对他妹妹的提亲,直至今日,宋俊哲依旧是记忆犹新。只是那时,宋俊哲也不过就是一个、实际上不可能有多少真正实权的郡王府世子,如今却成了早晚将继承大位的太子。
他心中多少有些阴暗的想着,此时此刻,那宁江是否也已后悔?如果那个时候,宁江将他的妹妹嫁予自己,那他妹妹此刻也就成了太子妃,将来无可避免的会成为皇后,他也早晚将成为国舅。
一等自己将来继承了天子权柄,自然就会重用于他。那愚蠢的家伙,浪费了他的大好机会。
想到这里,宋俊哲的内心,在那始终不曾忘却的怨恨中,渐渐的舒坦了些,甚至有些想笑。
就在这时,旁边有人问道:“殿下,听说圣上准备将令妹宝桐公主赐婚给这姓宁的,外头传得沸沸扬扬,是否真有此事?”
然后他的心里又阴郁了……
第34章 风卷云涌:不解之惑!()
宋俊哲回到东宫的时候,天色还早,炎热的空气,让整个皇宫都变得压抑。
随便抓了一个宫女,狠狠的消了些火,那不爽的心情,却依旧无法解除。
没过多久,却听得吕相之子吕郐前来求见。随便整了整衣衫,宋俊哲在偏殿接见了吕郐。
吕郐道:“臣适才前往学府寻找殿下,得知殿下今日早早地就回到了宫中,殿下莫非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宋俊哲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吕郐笑道:“其实我也知道殿下在想什么,可是看那宁江的飞扬跋扈不顺眼?可惜,殿下纵然看他不顺眼,却也拿他没有什么办法。不要说殿下,就算是圣上,也不能拿他怎样。”
宋俊哲猛地踏前一步,不满的道:“也不知父皇到底在做什么?竟然想到要把宝桐嫁给他,那家伙、那家伙……”
“殿下没能取到他的妹妹,却得把自己的妹妹嫁给他,心里不开心也是难免的,”吕郐低声道,“其实,殿下可知,圣上这么做,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宋俊哲皱了皱眉:“怎么说?”
吕郐低声道:“殿下难道不知道?这姓宁的,不但沽名钓誉,千方百计的提升自身声望,同时还更想方设法的抹黑圣上与朝廷。这一次,他前来临安,竟在暗中派出人手,于百姓和江湖中,污蔑圣上,说圣上在暗中派人与蛮军使臣和谈,蛮军提出的和谈条件之一,就是不能让宁江活着……”
宋俊哲怒道:“岂有此理,父皇从登基之日起,就一心以北定中原为己任,天下共知……”
吕郐道:“有识之士自然知道,但那些江湖人,多是不读书的蠢物,底下贱民更是一窍不通。人人都说是那姓宁的,击退了蛮军,保住了江南,自然他说什么,大家就信什么。殿下难道不知?近来大量的江湖人进入临安,就是被他派人在暗中怂恿。此外,在来临安之前,他便已在暗中蛊惑了南剑宣慰司的皇甫霖。圣上本是要招皇甫霖来,商谈其女皇甫鹭与小臣的亲事,那宁江却在暗中蛊惑皇甫霖,说圣上有杀皇甫霖之心,挑拨离间,竟使得皇甫霖不敢前来。殿下可曾看过他写的那些九阴真解?弱肉强食,强者为尊,天下为天下人之天下,非一人之天下……儒家千年来的忠君爱国之道,他何曾真正的放在眼中?”
宋俊哲猛然拍桌:“我早就知道,这厮不是个好东西,但本以为他总有一点知耻之心,想不到竟然是这等阴险小人。”
吕郐踏前一步,继续禀道:“圣上宅心仁厚,看在那宁江即便于天下无功,终究也还是有才的份上,不愿与他为难。前些日里,百官纷纷上奏,直言宁江狼子野心,殿下且想,若非那宁江所作所为,卑劣至让人不齿,惹起公愤,又怎会如此?即便这般,圣上依旧多次为他说话,总言其中或有误解。但凡那宁江有些羞耻之心,就该痛改前非,一心报效君上,报效朝廷才是。谁知他却变本加厉,散播谣言,制造舆论,甚至设计迫使圣上将公主下嫁予他……
“殿下且想,当年这姓宁的为什么不肯将他的妹妹嫁予殿下?无非是因为,那个时候的殿下,不过是个没有任何实权的世子,如果那个时候,殿下就已是储君,他怕是哭着喊着,都要将自己的妹妹献上。当初他向鸾梅长公主献诗,如今逼着圣上下嫁公主,不都是为了与天家结亲?此人善于借势,当初长公主死时,他以退为进,名为辞官,实为养望,果然以此博得了先帝神宗重用,神宗驾崩,废帝登基,揭穿他的野心,他是如何做的?竟是拥兵自重,坐看蛮军攻陷昊京,掳走天子与百官。
“如今,若是让他娶了公主殿下,利用天子仁慈与他费尽心思培养出来的声望,架空圣上,将来保持朝政,谁人能制?届时……天下恐不再是宋家的天下!”
宋俊哲坐在那里,脸上阴晴不定,忽的,他猛一扭头,往窗外看去,只见一个影子快速闪过。他皱了皱眉,起身道:“你说的这些,虽然有理,然而朝廷之事,全都取决于父皇,我只是太子,管不了这般多的事。”
吕郐叹道:“小臣又怎会不知?圣上心性仁慈,为奸人所蒙蔽,我等亦是无法,只是生怕太子也被那奸贼所骗。幸好殿下贤明,早已看穿奸人用心,也不用小臣再多说什么,小臣告退。”
宋俊哲点了点头,让他离开,自己转身到了后院,朝一名宫女问道:“刚才有谁来过?”
那宫女伏道:“适才公主殿下到过这里,刚才又匆匆去了。”
宋俊哲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另一边,吕郐离开后,在家丁的保护下过了两条街,登上了一辆马车:“父亲,我已经按着父亲教我的那些,一字不漏的说给太子听了……父亲,我就不懂了,既然圣上那般想要对付那姓宁的,干脆直接下手就是,怎就被一个流言蜚语就弄成这样?”
“你这小子,懂得什么?近来给我收敛一点,不要再做那些有的没得的丑事,好歹给我注意一点影响。”车中的人哼了一声,教训了几句。
过了一会,吕郐出了马车,马车离开巷子,在一批高手的保护下,缓缓前行。一人来到马车旁:“大人,接下来要去哪里?”
“到礼部去吧,礼部那几个蠢货。泽城马氏的那个案子,蛮军侵入泽城时,这马氏被轮受辱之后,竟暗藏剪刀刺伤辱她其中一名蛮子,被乱刀砍死……你说这地方官是怎么办事的?这女人烈是烈,但不管是自愿还是其它,终究是失了贞的人,就为了她刺蛮子的这一刀,就要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