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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心意已决,禾南絮心有无奈,只得答应。她心地善良,本想着化解这一段恩怨,却是低估了沈渊的恨意滔天。
当日用了晚饭,沈渊盘膝坐于榻上,行功一个周天,那真气自丹田油然而生,不禁暗道:“如今这《混元真气》已近大成,内力恢复亦较往常快了许多,此次真气耗尽未尝不是一个冲破第九层的契机,待回复全盛之日,便是达到第十层境界之时!”
待收功之后,洗漱了一番,便沉沉睡去。
这一夜无话,待翌日清晨,鸡鸣破晓,东方将白,沈渊在西院祠堂,对着父母灵位进了香,添了灯油,拜了又拜。袁彬心知沈渊不愿见他,便使人前来相送,并赠与银两盘缠,不料却被沈渊拒绝,而沈渊只要了两匹快马
沈渊与那来人道:“传话给袁彬,叫他飞书给汪直,平阳府相见。”
盏茶过后,宣武门大开,此刻沈渊与禾南絮并肩牵着马,穿过熙熙攘攘的进城人群,已走在往山西去的路上。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姐姐念得这诗,倒是好听的紧!”二人执缰并排走在太原府城内,恰逢除夕之日,听得禾南絮偶然吟得诗句,沈渊不禁笑道,“没想到,姐姐还有这等学问!”
禾南絮掩嘴轻笑,道:“不过是当年蛇婆婆迫着我读书罢了,蛇婆婆常说,世间女子常被人轻视,故而多读些书,将来总不叫他人戏弄,若当真能悟出些道理,那些个臭男人也不敢孟浪!”
“这。。。。。”听得那三个字,沈渊联想起蛇婆婆那张冷酷无情的面貌,不免有些尴尬。
话才说完,禾南絮自觉言语有失,又忙道:“我并未说你,你不要介怀。。。。。。”
沈渊嘴角轻扬,瞧了瞧,又抬起袖子嗅了一嗅,打趣道:“你说的不错,这几日快马加鞭,风餐露宿,也确实臭了。”
“噗!”禾南絮闻言忍不住发笑,“你还是这般油嘴滑舌的,哪里像个正人君子,倒似那街头的无赖。”
两人正说着,只瞧那鹅毛大的雪花,轻飘飘的落了下来,不一会儿的功夫便将这街上铺了一层白,白雪覆青砖,更显得白雪更白,砖瓦更重,乌蒙蒙的云遮着天,像极了一卷水墨城池。倒是那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无数门前的大红,给这混沌之中增添了许多欣欣向荣之意。
隐约之中,还能听见声声爆竹,行在街头,沈渊感受到这年味儿,心中不免唏嘘,只记得儿时,每逢元夕,青云庄里热闹非凡,守岁之时总是少不了一顿饺子。如今时过境迁,万般思绪也只有付之一笑罢了。
看出沈渊神色异样,禾南絮忙道:“今日除夕,不如在太原暂歇一日,反正相距平阳不过一两日的路程,不差这一晚,你意下如何?”
这些时日,禾南絮一直相伴左右,同甘共苦,虽说起初同是为寻得仇家何有道,但如今,沈渊又如何看不出这其中的一份情意,似禾南絮这般桃李年华,正是大好光景,就如古词中所言:“游女带花偎伴笑,争窈窕,竞折团荷遮晚照。”
而她此刻却同自己在外飘零,即便是在除夕这一天也不得踏实安宁的守岁,沈渊心中不免替她有些委屈,同时也感受到这江湖中的悲哀。
只听沈渊应道:“也好,寻一家客栈,咱们一起守岁!”
“嗯!”禾南絮听得欣喜,面目上露出笑来,忙道,“太原城我曾来过几遭,知道这城内有座送雁楼,酒菜做得极好,终是要投店,不如就去那儿吧!”
沈渊点头道:“就依姐姐!”
顺着主街一直往南走,过了鼓楼,往右一转,那街面上一幢重檐歇山顶的双层楼阁,倒是气派的很,那门匾上镌刻“送雁楼”三个大字,苍劲古朴,别有味道。
沈渊举眼看向两侧楹联,一时笑道:“开坛千君醉,上桌十里香,这店家倒是挺大的口气,我只知山西有个杏花村,不想太原也产这汾酒?”
“你有所不知,这联上所写可并非是酒。”
禾南絮故作玄虚,也不理沈渊惊奇,只说进来便知。
二人迈入楼内,只见店中清冷,只有一个掌柜和三两个伙计,在招呼两桌客人。
再瞧那墙上倒是挂着一卷墨宝,倒是醒目,也不知是哪个下的笔,抄得是杜牧的《并州道中》,诗云:行役我方倦,苦吟谁复闻。戍楼春带雪,边角暮吹云。极目无人迹,回头送雁群。如何遣公子,高卧醉醺醺。
见此沈渊遂问道:“这送雁楼倒是应了这首诗,不过怎的如此冷清?”
不及禾南絮答话,那掌柜见了来人,忙来招呼道:“二位客官,可是住店?”
“不错,劳烦掌柜,两间上房。”沈渊掏出一锭银子,交给掌柜,又道,“掌柜,我见那门外楹联口气甚大,但瞧着店内冷清,莫不是吹牛说了大话?”
掌柜的笑道:“客官,今日除夕,自然人少,何况现下都已过了申时,”指了指那两桌客人,“除了这住店的客官,谁不早早回家过年?”
沈渊一拍脑门,摇头笑道:“竟是忘了,如此,先祝掌柜的开年生意兴隆了!”
“承您吉言!”掌柜作揖忙道,除夕年下,最不吝啬的便是吉祥话,任谁听了也都欢喜的紧,掌柜的瞧了瞧沈渊与禾南絮,还道是私奔出来的公子小姐,顿时露出一副心照不宣的笑容,“在下也祝二位大吉大利,终成眷属!”
“不是、不是!”二人皆闹了一个大红脸,忙不迭的否认,可是越是这般,那掌柜的便越是一副“明白”的模样,叫二人实在是有口难言,只得叫掌柜赶快去安排房间,这才遮过。
掌柜的这般误会,倒叫二人之间也尴尬了起来,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就在此时,旁桌的四人正高谈阔论,讲着江湖风闻。
不过这些话,却是引起了沈渊与禾南絮的关注,瞬间打破了尴尬。
那四人平阳口音,其中一人捧起酒碗来,一饮而尽,抹了抹嘴,大咧咧的道:“你们不知,那蛇老婆子前些时日跟疯了一样,到处咬人!”
“九峰山离平阳那么近,怎能不知,早就听说了,她身边的丫头跑了,据说与一个小白脸私奔了,啧啧啧,要我说,搁谁也受不了那老婆子的脾气!”
“他娘的,倒是便宜了那个小白脸了!听闻那丫头长得水灵,要是。。。。。。”这人说着,便露出一副色相!沈渊见了,气的火冒三丈,又瞧了瞧禾南絮,亦是柳眉倒竖!
沈渊正要发作教训,却被禾南絮一把按下,悄声道:“听听他们还说些什么,再教训不迟!”
只瞧另一人连忙打断方才孟浪之言,道:“可不敢胡说,要是被那老婆子听了去,咱们非丢了命不可!”
“怕甚,那老婆子从芮城闹到平阳,直接被虎啸堂堂主赵汗青拿下,黄河三怪,这等歪门邪道又如何是‘正气刀’赵大侠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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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元夕之夜()
“已近七成,照全盛之时还是差了些许,不过这些宵小之徒,我却是不放在眼里的。”沈渊轻笑道,“姐姐方才可是替我担心了?”
“呸!本姑娘才不担心!”禾南絮双颊微红,连忙否认,又道,“我是怕你不敌那赵汗青,不能帮我救出婆婆罢了!哼!”
既然言及此事,只听沈渊忽道:“姐姐可知那赵汗青的武功与我相比,较之如何?”
闻言,禾南絮思虑少刻,只道:“这倒是说不好,总之蛇婆婆往年与他交过几次手,虽没占到便宜,却也没有吃得太大亏,能瞧得出赵汗青是有意相让。倘若以你全盛之时,想必也不须惧他,不过现下。。。。。。”
“这倒无妨,只消三五日,功力便可恢复如初,”沈渊自信而言,无非是给禾南絮一颗定心丸,只听他继续又道,“那赵汗青当真如传闻一般,一身正气?”
禾南絮点了点头,道:“这倒是不假,‘正气刀’赵汗青,人如其名,可谓义名满天下,与那‘浩然剑’曲丹心一南一北,齐名江湖,并称南北双侠,江湖有诗句称赞,‘浩然真君子,正气实英雄’!”
沈渊有些诧异的看着禾南絮,道:“不想姐姐有此心胸,即便是擒了婆婆,依旧对此人赞誉有加!”
“此人当真是侠义为怀,这是做不得假的,为人正直,又好打抱不平,除暴安良,的确深得人心。”又听禾南絮话锋一转,气鼓鼓道,“哼!夸赞归夸赞,不过此次居然将我蛇婆婆擒了去,分明是撕破了脸,当真是气极了他!”
话才落,神色间又现出担忧来,只听禾南絮道:“也不知蛇婆婆此次到底冲撞了什么人,竟叫赵汗青一点情面也不留!从前虽然婆婆与他总有不快,可这一来二去倒也是算是结下了些许交情,每次我到平阳府,赵汗青亦总会对我多加照拂,怎么这次却。。。。。。我只怕婆婆凶多吉少,哎!”
沈渊从背后解了剑,按在桌上,朗声笑道:“南絮姐姐,暂且放下心来,赵汗青若要顾着他这名号,定不会轻取婆婆性命!不过,我倒觉得此人亦是浪得虚名的阿臾小人罢了。”
“为何会有此说?”禾南絮不解,“我与他也曾有过交集,实在不像是那般虚假嘴脸之人。”
“哼,知人知面不知心,”
沈渊轻哼一声,便将适才心中所思道出,“我猜十有八九,虎啸堂进驻的那一票人马正是汪直他们。”
禾南絮只觉有些许不可思议,才要发问,又听沈渊道:“赵汗青知其身份,故而不敢怠慢!若他真如传言所说刚正不阿,侠义为怀,又怎惧权贵?他向来知道蛇婆婆不好相与,又因心中焦急而有些莽撞,本无甚大事,若是顾得这些年的微薄交情,一两句话遮过便好,又何必在汪直面前将蛇婆婆擒下,分明是怕牵扯不清,邀功奉承罢了!”
沈渊一通话讲完,见禾南絮显然松了口气,可是对于沈渊口中,“北侠”赵汗青的为人依旧难以置信,于是笑道:“方才所言不过是我推测罢了,但婆婆安危当如我所料不差。”
禾南絮轻轻点头,却已无来时心情。
“若实在放心不下,明日一早我们便启程,尽快赶到平阳将蛇婆婆搭救出来!”沈渊不愿见禾南絮心情郁郁,又宽慰道,“有我在,蛇婆婆定然无恙!”
她自己也清楚,如今身在太原,即便连夜启程亦是无济于事,倒不如既来之则安之,只是不免忧心忡忡,实在是再提不起这过年的兴致。这时听得沈渊的一番信誓旦旦,又见得他一副胸有成竹,倒真的心宽了不少。
不由心中自忖:“若非他在身旁,我当真要失了分寸。也不知怎的,他才说去救婆婆,我便相信婆婆定会无恙,为了我以身犯险,毫无二话,如此待我,又教我何以相报?当下正逢佳节,这时候实在不该坏了兴致。。。。。。”
念及此处,禾南絮打起了精神,而此时天色渐暗,伙计当下便掌了灯,恰巧掌柜亲自捧着酒菜端了上来,摆好了桌,招呼道:“二位客官,酒菜备齐,还请慢用!”
这掌柜正要退下,便被沈渊一把拉住,吓了一跳,忙问道:“不知客官还有甚么吩咐?”
沈渊好奇之色尽挂在脸上,指着这桌上菜品,讪讪问道:“这些个菜,卖相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