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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听那扇被虚掩着的门被打开。
守阳从门侧探出半个身子。
朝着方士两人招呼了一句。
“两位道友还请入内一叙,老祖有请。”
“多谢道友。”
似乎是因为躲过了这一问题,方士心里也舒缓了下来。
问题被打断,小白应该也不好再继续问下去了才是。
再说之前那个问题若是挡着守阳的面说出来,难免会让对方生气。
他还想继续再这里呆上一段时间,自然不打算与守阳闹不快。
守阳将门大开,方士便拉着小白走入房舍之中。
这房舍并不像想象中大殿模样。
里面不小,却是摆满了书架。
书架上的书也不知道放了多久,都是尘土。
似乎有好一段时间未曾被人翻动过。
而房舍内的深处却摆放着一块蒲团。
因为放在最深处,所以之前从外面看去的时候根本看不见它。
就算现在走入房舍之内,却也发现蒲团上未曾坐着人。
甚至方士发现此处除了自己和小白之外,就唯独剩下那位守阳道友。
再无第四个人。
既然如此……那位老祖又在何处?
方士刚想问守阳此事。
却见守阳已经自然地来到那块蒲团之前,径自盘膝坐下。
在坐下的瞬间,身上气息竟一阵变化。
原本年轻的面孔迅速变得苍老。
面颊上也长齐了白色胡须。
俨然变作一个老人。
同时老人张嘴,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
“两位道友久等了,本座便是长桓观观主。”
“这……守阳道友?”方士眼中惊异之色未曾消减,甚至在见到这一幕后,身子也不禁后退了许多,伸出的手紧紧地攥着小白,大有情势不妙就拉着小白离开此处的势头,“不知守阳道友是否愿意给在下一个解释?”
面前这一幕实在是匪夷所思。
怎的数息的功夫就变作一个老人。
这世上还真有此等离奇之事?
在他愣神的时候,却是身侧的小白大步向前,站在了方士面前。
看着那老人,冷静地拱手与之行礼。
小白在行礼。
这种事情可不多见。
起码在方士记忆里,小白从来都是无法无天的样子。
就算是曾经与某位妖仙在一起,也没有丝毫尊敬人家的态度。
但现在——
“前辈应该是已经渡过第二灾了吧。”
“小姑娘好眼力。”老人微微颔首,沙哑的话语中没有一点多余的情绪波动,“不过是触碰到门槛了而已,第二灾……渡过与否,全靠运气了,大抵还有个十多年前才好渡灾,至于现在嘛……现在倒是不急,本座却是好奇,小姑娘如何知晓本座正要渡第二灾?。”
“望气术。”
望气术,是少部分修道者都会修习的某种小法术。
可以倚靠对方的气息来判断对方修为。
小白修习了此术,但方士却未曾修习。
一来此术不一定能准确估计修道者修为,二来……修道者的修为与真实实力并不挂钩。
关键是身边有了人先行修炼此术,方士也就偷了个懒。
反正修道者之间并不会无缘无故地得罪对方。
“望气术,本座虽然不善打斗,但气息的变幻自认为无人可出其右,小姑娘又如何做到的?”老人脸上笑容不减。
“族中所传的望气术,传说就算是真仙亦可探究,前辈不必介怀。”
“原来还有这等秘术,果真是孤陋寡闻了。”
两人之间的对话让方士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插嘴。
似乎他们都已经将方才发生的事情给一笔带过了。
但方士心里还有疑惑。
他还想知道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便轻咳一声。
他可不管面前之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方才的事情必须给他一个交代才行。
“这位守阳……前辈,还请给在下一个解释。”
“哦?小友你又想要何解释。”
被人打断了交谈,老人话语中带着不喜。
但脸上的情绪未曾有多少变化。
只是一双眼睛眯着,看着方士。
方士拱手,学着小白的样子行礼。
刚要说话,却听身侧小白压低了的话语落在耳中。
“方兄说的时候小心一些,这老头不简单!”
“哎。”
方士回应。
心里也有些觉得可笑。
原来小白表面上做出的一副谦恭样子,心里仍旧未曾将面前之人放在眼里。
只是……
“前辈是此处长桓观的观主。”
“正是。”
“既然是此处观主,为何会出现在当初的驿站小镇?”
“自然是为了体悟世间红尘,唯有扮演红尘中的人,才有可能从红尘中感悟到天地大道……此法虽不是对任何人都有用,本座却是靠着此法一路走到了这一步,小友以为如何?小友既然是修道者,如今也正将自己看做是一介凡人,与本座所做的一切有何两样?”
“又为何一路上欺瞒我等,为何方才做出那种事情!”
“做出何种事情?本座却是不知……”说到这里,那老人的脸上却是难得露出笑容。
看着那张笑脸,让方士心中原本刚生出来的一些尊敬瞬间烟消云散。
管甚的渡了第二灾的修道者。
管甚的德高望重。
心中的怒意翻腾片刻后,好歹还是在最后关头给压了下去。
他自认为是一个识大局的人。
不会为了这些细枝末节轻易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
“……便是坑了在下钱财之事。”
此事羞于启齿。
毕竟是被对方给坑了钱。
但话从口出,老人又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大笑几声。
“原来说的是那档子的事情,小友怎的就不能大肚一下,对于修道者来说钱财乃是身外——”
“既然前辈如此说,在下现在囊中羞涩,不如请前辈赐些身外之物如何?”
“本座如今也是与小友一般,两袖清风什么都没有。”
老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生怕方士不信,还将两条手臂在空中晃悠了两下。
原本只是示范袖子里什么东西也没有的动作。
但在方士看来,却显得格外扎眼。
“……既然前辈不打算将那些钱财还与在下,不知前辈又打算如何与在下解释?”
“小友说笑了,当初与你索取钱财的是守阳,非是本座。”
“前辈要赖账不成!”
亲眼看着那个书生变作老人模样。
如今又说自己不是守阳。
这老人莫非是痴傻了。
方士心中越发不快。
却听老人声音继续。
“本座自然不是守阳,本座是此间道观的观主。”
“那不知守阳道友何在?”方士露出讥讽之色。
正想着对方这个问题一定回答不上来。
却又听其一声轻笑。
“守阳的身份是本座徒弟。”
“那他在何处?”
“于修道者而言,他从未存在过。”老人正说着,却是从地上的蒲团起身,朝着方士的方向走来,“本座知晓小友心里怒意为何,也知晓小友这般质问又如何而生,但本座实在是无法给小友任何多余的解释,只可说……守阳的身份,是本座弟子,而本座除了拥有守阳这个身份之外,还有许多的身份。”
“前辈……”
方士眉头微皱。
对方的话语有些绕。
一时间让他不知该如何去思考。
只是一侧的小白适时发声。
“既然前辈如此说了,此事就此揭过。”
“小姑娘明事理!不过嘛……”老人忽地话锋一转,“既然守阳亏欠与你,虽然与本座无关,但本座也不好让你们白白地受了委屈,不若这样……让两位入本座门下,成为本座弟子如何?两位都是修道者,自然也不会如外面的凡人一般仅仅是记名弟子。”
方士心里正不适,刚要拒绝。
却听身侧小白一口应了下来。
拽着他的手也使劲地用力。
方士不知道如此做的缘由究竟是什么。
同时看着小白眼中神色,也选择了闭嘴不再多言。
便在那老人的带领下朝着房舍外边走去。
“对了前辈,还不知道前辈称谓……”
“修道之人,尽量少添红尘因果为好,本座不必告知姓名,二位道友也不必告知本座姓名,称呼本座观主便是,与本座结了一段因果,本座便答应你们二位,教导你们二位十年如何?”
“多谢前辈。”
所有的一切都是小白应下。
老道士带着他们一路走着,及最初山门后的空地前。
原本在练拳脚功夫的一众弟子纷纷停下手中动作,与老道士抱拳行礼。
“参见师尊!”
语气整齐划一。
也不知是临时编排过还是原本就如此。
场面颇为壮观。
或许此人虽然品行有待考量,但教导人真的很在行呢?
心中正想过如此念头,却再见那老道士忽地向前正步,伸出一只手在面前。
“此次本座自觉与诸位弟子之间缘分变浅,为了晚一日缘分散尽飞往仙界,本座特地出关……”
“还请师尊与弟子结缘!”老道士话还未说完,便有几个穿着锦衣的弟子满脸堆笑地来到老道士面前,从怀里拿出一叠纸放在老道士的掌心,“这是弟子结缘之物,请师尊务必晚一些去仙界,留在此地教导我等庸碌凡人。”
“还有我!”
“请师尊结缘……”
有了一个人的榜样,其后的数名弟子也学这样子将一些纸放在老道士掌心。
老道士倒也有一手。
虽说掌心里的东西越来越多,竟也未曾有一张纸散落在地上。
方士站在一旁看得分明。
其中有几个中年女子从各自胸口掏出一叠的纸塞进老道士手里。
动作大为不雅观。
而那些白纸模样的东西……赫然是一叠叠的宝钞。
宝钞便是钱的一种。
因为铜制的钱币数量一旦多了起来,携带在身上肯定不便。
所以早在很久之前陈国便开始盛行这种可以当做钱用的宝钞。
这种宝钞据说都是专门有修道者以秘法制作,也不会有人去仿制。
只是口口声声说两袖清风的老道士,现在却变得有钱了起来。
收的还是他弟子的钱财。
未免太过不雅观。
而且前后落差太大,反倒是让方士开始习惯老道士的品性。
他原本就是那样一个人。
方士开始这么想着。
却是随即传音入密。
话语中还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前辈如今不是有钱了?”
“小友可不能乱说,这可不是钱。”老道士面不改色,同样传音入方士的耳中,“此乃缘法,只是维系本座与这些弟子之间的缘分因果而已,这些东西本座日后还得用来翻修一遍道观的。”
“那不若前辈将其中的缘法分给在下一些?”
“分不得,分不得!”老道士微微摇着头,“小友已经成为本座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