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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份大礼,本质上,为陛下的龙颜震怒,提供了充分的条件。而现在,有一个已经可以确凿无疑的是,放火烧了叶家东院的,正是叶春秋自己。
大礼呈送到了君前,接着放火,再之后厂卫开始弹压,开始拿人,在这暗中,一定还有一份花名册就在刘瑾那儿,而刘瑾现在要做的,就是按着名册,开始一个个拿人,这些人,从叶春秋入关开始,就已经注定了必死无疑了。
七百多人,足足七百多人……
蒋冕看着那些名字,却是沉默了,彻底地沉默了。
他艰难地将这花名册捏在手里,感觉手中像是有千斤重,心里像是被什么压得难受。
可又能如何呢?自己难道现在出去,满世界地嚷嚷,说这一切都是叶春秋的诡计吗?说这一切是这叶春秋排除异己的手段吗?
可是谁信呢?
即便有人相信,又能改变什么事呢?
就是因为能这么肯定结果,所以叶春秋才会毫无保留地将这花名册托了出来。
蒋冕心里生出了无力的感觉,他叹了口气,甚至无力得,一pi股颓然地坐在了沙发上,他嘴唇嚅嗫了几下,方才艰难地道:“鲁王殿下,真要到这一步吗?”
叶春秋的脸上没有表情,淡淡地道:“难道你还想不明白吗?如今的这一切,不是你们逼我的吗?本来,或许可以相安无事的,可是当你们劝我退位让贤的时候,今日的事便会注定发生了。蒋学士,你应当庆幸这份名册里并没有你的名字,我留下你,不是因为我大发慈悲,只是因为……我很清楚,这场阴谋没有你的份,你不过是被这些所谓的士林清议所裹挟罢了。”
叶春秋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如刀子一般地扫视着蒋冕,接着来,显得步步紧逼道:“否则,这最后一个死的,便是你,你信吗?”
不信?
呵……虽然他已是内阁大学士,可是蒋冕却一点都不敢不信。
蒋冕仿佛顷刻之间老了十岁,便连眼神都像是瞬间没了光彩,他苦笑着道:“信,信,只是……鲁王殿下,难道没有想到后果吗?鲁王殿下可曾想过,在你千秋之后,后世的人会怎样看你?”
叶春秋却脸色如旧,显然对此话不为所动:“千秋的功过,是后人的事,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我了算,我眼里只有今朝,你既然来了,这样也好,正好有一句话,我要送你的,以后休要在我面前耍弄什么把戏了,这一次是七百三十九人,若是再加上牵累到的其他人,也不过一千多人而已,可若是还有下一次,便是三千,五千,你们敢玩,我就能奉陪到底!你若是当真看重这些的性命,那么以后,想必你会知道该怎么做?”
“蒋学士乃是刚正不阿之人,为官清正,这一点,我叶春秋当然知道,既然如此,蒋学士就该知道怎么做,才对你,对你心系的某些人,才有好处!这是最后的一次警告,蒋学士,明白了吗?”
蒋冕看着叶春秋眼中的笃定,感觉心中只剩下一片的苦涩。
他已经没办法继续自欺欺人了,叶春秋所说的,不是假话。
他陡然察觉到,这个年轻人,比他想象中更加的可怕,这年轻的躯壳背后,仿佛有一种令他再不敢有一星半点马虎的力量。
最终,他颓然地站了起来,很是无力地看了叶春秋一眼,道:“老朽明白了,老朽身子有所不适,告辞。”
来此之前,他以为这是最后能救下那些读书人,制止一场浩大灾难的最后的一根稻草,可到了此刻,他已经知道多说无益,这既然是叶春秋蓄谋已久,这就说明,叶春秋的决心绝没有回头。
蒋冕不觉得自己再有那个能改令叶春秋回心转意的能耐,如叶春秋的话,他没在那份花名册上,已经是他的幸运。
事到如今,他所能做的,怕也不过是一声叹息罢了。
………………
还有一章,晚点更!
第一千七百六十六章:贼就是贼()
叶春秋听说蒋冕要走,反而热络了一些,甚至站了起来,语气也像是一下子没了方才的冷然,边走边道:“那么,我送一送蒋学士吧。”
蒋冕依旧一脸灰暗之色,由着叶春秋与他并肩出了书房,而他一直只埋着头,心里载满了绝望。
走到这一步,真是难啊!本以为还能让那许多的人有生路,可痛心的是,来了这一趟,收获的却是让他清楚地知道已经没有办法补救,真是情何以堪!
而就在此时,他突然抬头道:“敢问殿下,在关外可有见到李公吗?”
叶春秋有点讶异,看蒋冕一副失魂落魄的,可居然有闲心问起了李东阳。
李东阳犯的乃是谋反罪,虽然陛下从轻发落,可即便如此,就算是当初李东阳最心腹的门生故吏,怕也不敢与李东阳有什么瓜葛了。
可这蒋冕到了现在这个地步,竟然关心起了李东阳,能不令叶春秋意外吗?
叶春秋轻描淡写地看了蒋冕一眼,只是目光也渐渐少了一些锐利,不得不说,对于这个蒋冕,若不是二人各有立场,叶春秋觉得此人的为人,倒还算是过得去的。
叶春秋道:“见了。”
“噢。”蒋冕想了想,有些难以启齿:“他……还好吗?”
叶春秋奇怪地看他一眼:“嗯?”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随口问问而已。”蒋冕叹了口气,随即又道:“孰是孰非的事,老夫其实并不关心,可是李公乃是先帝时的老臣,想当初,老夫是极为敬佩他的,虽然他走到了如今这一步,令人扼腕,可是我想,或许他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吧。”
叶春秋不禁哂然一笑,这蒋冕居然敢为李东阳说话,还真是够大胆的。
蒋冕也察觉出自己有些失言了,便道:“别误会,老夫并不认为李公做的对,只是有一些感叹而已,你说,这忠臣怎么会好端端的,就变成恶贼了呢?”
叶春秋却是从牙缝里蹦出了四个字:“贼就是贼。”
蒋冕又沉默了。
是啊,贼就是贼,无论李东阳之前是个什么样的人,可是这句话,说的一点儿也没有错。
蒋冕又叹息道:“可是有许多的读书人,未必是贼,他们或许……”
“他们也是贼,是不是贼,不在于蒋学士怎么看待,也不是我如何看待,而是陛下如何看待,陛下说谁是贼,谁就是贼!”
叶春秋好不容易地打断了蒋冕最后一次的努力。
蒋冕有些不忿,反而找回了几分力气,道:“可是影响陛下的,却是鲁王殿下。”
叶春秋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此时也已到了中门,目送着神色阴沉的蒋冕离开,叶春秋的心里,却是依旧平静。
到了次日清早,叶春秋洗漱一番,便入宫谢恩。
朱厚照的怒气还未散去,在他的御案上,摆着刘瑾呈上的一份名册,里头都是牵涉到了此案的名儒和生员,还有为数不少的朝廷命官。
朱厚照看着向他刚行过礼的叶春秋,带着几许怒气道:“朕听说叶家幸好没什么人伤着,也算是松了口气,可是有些人,实在可恶,一群人,聚在书院里,勾结朝廷的命官,他们想要做什么?这件事,朕绝不轻饶,牵涉到了此事的人,朕尽都一网打尽。”
叶春秋便道:“谢陛下。”
朱厚照吁了口气,带着些感慨道:“谢朕做什么,其实朕还谢谢你,朕知道你的难处,既要给朕效忠,却又要被这些人暗中算计。这些人的心思,朕怎么会不知道呢?你不必再有什么担心了,一切都有朕给你做主。”
叶春秋心里五味杂陈,而此时,朱厚照又接着道:“而今啊,朕封你为鲁王,那从前的鲁王,朕已经打过招呼了,另外给他一个封号,他不敢怎么样的。朕封你为鲁王,正是因为前些日子在筳讲时,听那些翰林们说到了周公旦的典故,原来这周公是这么个意思,朕要你做朕的周公,朕做武王。”
听到这里,叶春秋倒是有点懵逼了,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才道:“陛下,这个比喻不太恰当,武王驾崩得早,这才有了周公辅佐成王,陛下这不是自己在咒骂自己吗?”
“啊?是……是这样吗?”朱厚照反而也有些懵了,神色间浮出几许尴尬,须臾,才哂然一笑道:“是真大意了,朕只听了一半的典故,却是忘了还有另一半,哈哈,无妨,无妨,你是真的副将,朕会长命的。不过这事就这么定了,关外的事,以后朝廷不管了,就你来管,鲁国在关外,既要是大明的藩屏,也是大明制约天下的一只手,你就是朕的手。”
“这天底下,朕谁也信不过,唯独信你,这是朕的承诺,卿不负朕,朕不负卿,其他的人,无论说什么闲言碎语,朕也不会听,听了也不会信。”
朱厚照想了想,又道:“你为朕守护北境,可是朕哪,现在则要安心造船,每一次都让你为朕分忧,朕心里也实在过意不去,这舆图里的世界,令朕朝思暮想啊,朕真希望有一天能够建造一支与文皇帝时期的水师,巡视西洋,诛杀不臣,朕不但要做北境的天可汗,也要做这西洋的万王之王,不过这事儿啊,你可别管了,这是朕的事。”
叶春秋不禁道:“陛下的船队,如何了?”
说到这个,朱厚照笑了,道:“用的都是你们镇国府的图纸,银子,可都是朕从内帑里拿出来的,朕将镇国府的分红统统砸了进去,这可是足足两千万两纹银啊,你说,这银子怎么花起来就如流水一样呢?哎……”
说到这里,他一脸心疼的样子,随即咬牙切齿起来:“真是气呀,本来能趁着朕的寿日积累点银子的,都是邓健那个混账东西搞的鬼,现在好了,朕白忙了一场,总共也就收了二十多两银子的礼,这家伙,朕不愿意再看到他了,朕打算寻个由头罢了他的官,否则,朕若是再见他,就会恨不得揍他一顿。”
第一千七百六十七章:烫手山芋()
看着气愤不已的朱厚照咬牙切齿咒骂邓健,叶春秋则是听得膛目结舌。
其实对朱厚照的心情,叶春秋是很能够理解的。
换做是谁,遇到这么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那也咽不下这口气啊,而且这还是天子呢,怎么忍得了这个家伙?
噢,你两袖清风是吧,你了不起是吧,你甘愿受清贫吧,可你不能砸别人的锅啊。
这天底下谁不知道朱厚照为了这场大寿,可谓是尽心竭力,每天都在琢磨着如何把这礼收上来,现在好了,一个邓健出来,随便几个铜钱,就将朱厚照所有心血都弄没了。
叶春秋其实也未必喜欢邓健的性格,这家伙的性子太倔强了,而且属于那种,老子喝粥,全世界都得跟着喝粥的心态。
可偏偏,人家就是如此的高尚,你还真拿他一丁点的办法都没有。
叶春秋懊恼了一下,还是道:“陛下,邓御史这样做,也有他的苦心,他是个正人君子,眼里容不得沙子。”
朱厚照怒气仍在,拍案道:“朕怎么就成了沙子了?噢,就许这平常百姓,人情往来,你送我银子,我给你孝敬啊,那朕就不是人?朕过个寿,难道还不能收礼了,这是哪家王法?”
听着,似乎也很有道理。
果然,这个世界的事,不是单纯的好坏来评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