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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又一个人上前,报出了满朝文武,既熟悉,又陌生的国号。
“臣叶尔羌汗国竹马也。”
“臣……”
一个又一个的将身份报了上来。
而这殿里的大臣们,每一个人都是目瞪口呆地看着,甚至显得一时间回过神来。
或许许多人是不能理解的,因为有的国号,实在过于生僻,甚至有的闻所未闻。
可是朱厚照却是带着越加浓烈的喜意地睁大了眼睛。
因为这些人所报上来的国号,对他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了。
那一份世界的舆图,他可一直悬挂在自己的暖阁,而他每日必都在看啊,每一个国号,对他来说,是再熟悉不过的,便连做梦,都能倒背如流。
朱厚照听到每一个国号,脑海里立即便清晰地有了印象,这一个个国号汇聚在了一齐,顿时,一个大漠的巨幅舆图便清晰的出现。
朱厚照愣得竟是说不出话来了。
天可汗!
三十七个奴仆,其实就是三十七国,这里头,几乎代表了整个大漠,不,理论上,比之当时大唐最辉煌的时候,还要辽阔,幅员更广。
他们尊奉朱厚照为天可汗,完全可以称得上是理所当然的。
这一顶新的皇冠,甚至比唐太宗时期更重。
意义非常,非同凡响!
朱厚照惊喜得甚至张大了嘴,他朝思暮想的,不就是这个功绩吗?
他甚至已经想到,今日的事,势必会记入史书里,足以在一千年,不,即便是两千年,三千年之后,无论朝代如何更迭,都足以让人铭记。
单凭这天可汗这三个字,他的地位,就足以掩盖先皇帝的仁慈之名,甚至将文皇帝的功绩碾压,或者,即便是太祖皇帝的驱逐鞑虏,在他面前,也要变得黯然失色,毫无光彩可言。
这……就是今日的大寿之礼!
这份礼物,还怎么吝啬,甚至是百万、千万的纹银都不可以比拟的啊!
对于一个天子来说,甚至这世上再多的金银珠宝,也无可替换!
“呼。”朱厚照面红耳赤,接着看向了叶春秋。
叶春秋却依旧是镇定自若之态,带着微微的笑意道:“陛下,臣急于征战,为的就是今日,在陛下三十大寿之时,奉上这份大礼,臣此前不露声色,不过希望在今日,博得陛下龙颜一悦而已,臣蒙陛下不弃,多得陛下照拂,蒙受厚爱,而今为陛下藩屏关外,镇守一方,能为陛下做的,已经不多了。”
顿了一下,叶春秋又道:“因此才急于求成,为的,就是这天可汗之名,陛下圣明,尤其是这赫赫武功,自然非寻常君王可比,而今关外三十七部,俱都臣服于陛下,愿奉陛下为天可汗,可喜可贺。”
满殿哗然了。
朱厚照也一下子明白了。
朝野内外,对叶春秋都是攻讦,攻讦的理由是什么?就是没有节制的四处征战,而征战的目的,皆都被认为是叶春秋图谋不轨,这些流言蜚语,朱厚照当然是不信的,他只认为叶春秋和自己一样,就爱吊打不服而已。
可是他哪里想到,叶春秋的‘急于求成’,原来为的竟是这个,因为急于想要拿出这么一个惊喜,所以遭致了天下人的怀疑,也正因为如此,承受了无数人泼给他的脏水。
朱厚照在心里升起了难以言喻的感激,可转念间,心里也不禁愤怒起来。
可恶啊……
朱厚照又怎么不会产生这种心情?因为他完全能理解叶春秋的感念感想!
明知是被人冤枉,被人猜忌,被人用各种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憋屈感,可叶春秋为的不是自己,而是为了他这个坐在紫禁城里的皇帝!
现在……显然是一切都明朗了。
陛下默然无声,却从神色间便已看出了他的心绪。
群臣之中,王华终于是松了口气。
杨一清惊愕地看着叶春秋,他一次次见到叶春秋起死回生,可是今日这一手,是令他最为佩服的。
天可汗啊。
单凭这个尊号,这叶春秋……算什么功劳呢?
那么,可以想象,叶春秋现在完全可以称之为岳王爷这样的英雄,而那些在后方责难他的人,又是什么呢?秦桧吗?
蒋冕的脸已阴沉下来。
他早就知道,关乎于叶春秋的,事情就不会这样的简单。
方才还跳出来洋洋自得的人,更是一个个脸色阴沉起来,此时,他们很清楚,自己现在最适合做的,就是把自己的脑袋缩起来。
朱厚照这时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道:“诸位卿家,不必多礼了,朕……朕在这里,倒是要狠狠申饬镇国公。”
“啊……”
这……还真是又惊到了不少人。
此时,朱厚照神色变得严肃起来,甚至眯起了眼睛看着叶春秋,接着道:“镇国公,你上前听朕申饬。”
第一千七百五十七章:定得要赏()
叶春秋依旧还是那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神态,徐徐上前道:“臣在。”
朱厚照脸色肃然,厉声道:“这各国的国主,虽是外藩,可终究甘愿奉我大明为尊,你这个家伙,怎么可以将他们当作奴仆,将他们当作礼物?真是岂有此理,朕好气啊,朕平日里,都是怎么对你说的?我大明,是以德服人……”
狠狠地训斥了一通,脸色看起来严肃,可朱厚照眼里,却分明带着笑意,可细细地看,又能看到那里头闪着一些泪花。
叶春秋的意思,他当然懂!
叶春秋将他们当作礼物,当作奴仆,送给了朱厚照。
这是给朱厚照做球,也就是说,总要有一个人对这些汗王们,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叶春秋将他们当作猪狗一般对待,就是想要衬托出大明皇帝的‘德’,好收获这些人的感激。
所以,朱厚照明白了叶春秋的意思,叶春秋本来就是送上了一顶天可汗的桂冠,接着,准备着等朱厚照来挨训的。
虽然,朱厚照的申饬,有些骂不出口,可是心里却也明白,这场戏,叶春秋既然已经做了‘坏人’,自己就非要以圣君的面目出现,这样才不会枉费了叶春秋对他的一番心意。
他眼中的湿润,既是因为自己终于得偿所愿,另一方面,也是为这个家伙的苦心算计而感动。
越是感动,越是对那些背后给叶春秋泼脏水的人生出愤恨之心。
所以口里虽然是在‘骂’叶春秋,心里却将方才的某些人骂了个祖宗十八代。
“你……明白了吗?”
叶春秋深受‘感动’,动情地道:“陛下仁德,宇内皆知,臣弟死罪,望陛下恕罪。”
笨蛋,你若是有罪,这满殿的人,都该死了。
朱厚照心里想着,面上却依旧带着威严,只点了点头:“嗯。”
那些国主,虽然大多不知汉话,可是绝大多数人,不是突厥人便是蒙古人,琪琪格忙将君臣的对答说了一便。
汗王们这些日子,真正是受了太多的委屈啊。
本来好端端的窝在自己的方国里,好歹也算是万人之上吧,苦寒是苦寒了一些,可好歹也是土皇帝,这日子,可谓是逍遥无边。
结果镇国府的一道最后通牒过来,措辞严厉,看着就有气啊。
本来他们也没当一回事,谁晓得,这镇国府说打就打,无数的鞑靼铁骑,在最后通牒发出的一月之内,就直接冲入了自己的国土,杀的那是一个血流成河,转眼之间,堂堂国主,不是成为阶下囚,就是全家死光光。
这种委屈,谁知晓呢?
被押着送去了青龙,直接就被关押了起来,像孙子一样,被镇国府的差役随意训斥,然后一群人跟牛羊一样,又被赶到了这大明的京师。
能不哭吗?这是真委屈啊。
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人家已经言明了,不听话的,就全族诛灭,鸡犬不留。人家比你有实力,你能怎么样,你又敢怎么样?
那李后主亡了国,总还能去写词,他们这些人,国破家亡,连怎么抒发自己情感的文化水平都没有。
现在才知道,原来大明天子为他们做主,狠狠地训斥了一通这始作俑者的镇国公,这时,那西伯利亚汗终于忍不住了,一肚子委屈,在这时候哇的一声,便滔滔大哭起来,口里用他的蒙语絮絮叨叨地念叨。
朱厚照是懂蒙语的,而这时候,琪琪格也很尽忠职守地开始翻译:“尊贵无比的天可汗,小汗蒙受陛下的恩德……”
翻译到这里,呃……翻译不下去了,因为接下来就开始骂叶春秋了,如何受辱,如何被人押送,如何路上挨揍,如何被人打耳光……
琪琪格意味深长地看了朱厚照一眼,朱厚照自然是听明白了,只好拼命咳嗽起来。
这些国主,也顿时哭作了一团,来了个感天动地。
幸好,这里的文武大臣,也没几个人听得懂他们说什么,大抵,应该就是他们对陛下感恩戴德吧,还能有什么花样呢?
朱厚照掩盖自己几分尴尬,只好道:“好了,诸卿也是辛苦了,且先去鸿胪寺里歇了吧。”
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朕不过是在唱红脸呢,意思意思一下,你们还真来劲了。
这些人那里敢忤逆,千恩万谢的,自然是乖乖地跟着人离开了。
朱厚照这时自然还是满心的激动,等那些泪流满脸,犹如怨妇般的三十多个国主一走,他舒出了一口气,便顿时抖擞起精神,一脸乐呼呼地道:“这是大功……”
这一句话出来,算是定了调子。
扪心自问,你们这些做臣子的,有几个能有这样的功劳?
天可汗啊。
接着,朱厚照变脸了,换上了咬牙切齿,甚至话语里带着几分尖锐,道:“所以,叶卿家,辛苦了。”
辛苦了三个字,发自肺腑。
看看人家,天可汗倒也罢了,人家送礼,是送全套的,连天子收获这些汗国的感激,可都一并地安排好了。
王华见状,率先拜倒道:“老臣恭喜陛下,贺喜陛下,陛下开万世基业,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赫赫之功,实乃千秋佳话。”
自然,杨一清也随之拜倒。
蒋冕犹豫了一下,终究也是拜下。
而后,越来越多人开始拜倒在地。
那些此前不敢为叶春秋辩护的大臣,此时也喜出望外地拜倒。
便是那些看叶春秋笑话的人,也知道形势比人强,原来所指责的东西,而今却成了功劳的明证,谁还在这个时候说叶春秋半句不是,你行,你上啊。
朱厚照的心情自然激昂无比,红光满面地道:“是啊,万世基业,这句话没有错,一丁点也没有错,从前,你们用词总是浮夸了一些,可是今日这一句,当得起。朕真是高兴了啊,这一次,朕定得要赏!”
低头下拜的大臣们听着朱厚照的话,不少人的脸色又开始古怪起来了,甚至不少人欲张起嘴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第一千七百五十八章:位极人臣()
朱厚照自然是不打算等大家的反应,心情大好下,已经兴冲冲地接着道:“这一次就不让你们讨论了,朕也不打算拖延,就在这里赏了好了,镇国公、漠北副总兵叶春秋,尽忠职守,为朕征服大漠诸国,散播了我大明的恩泽,他本是宗室,理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