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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个时候,鞑靼部也已抵达了这里。
围绕着那金帐,无数的鞑靼营地连绵十里。
(未完待续。)
第一千七百一十五章:冥顽不宁()
此时的巴图蒙克,终于纠集了那些在镇口逃散的败兵,可即便如此,还是元气大伤。
那可怕的一战,虽已过去多天,可是营地里依旧弥漫着失败的情绪,甚至许多鞑靼人已经绝望,这一仗太让人心有余悸了,而巴图蒙克的统治,显然也开始发生了动摇。
许多部族的首领,渐渐开始私下里谋划起来。
有的人,倒是依旧对巴图蒙克死心塌地的;有的人,则抱怨巴图蒙克与汉人为敌,从而导致死伤如此惨重;也有人,对巴图蒙克要迎立琪琪格的决定,心生不满。
巴图蒙克此刻,就像一头即将死去的雄狮,只能借着平日里的威望,勉强地慑服了那些蠢蠢欲动的野兽。
可即便如此,他也知道,若是再这样发展下去,内乱定会产生。
自己的几个儿子,虽然勉强地维持住了局面,可他非常肯定,若是没有更大的震慑,用不了多久,这个局面就会土崩瓦解。
当拓拔送了书信来,巴图蒙克总算是松了口气,他最担心的,反而是大明的朝廷犹豫不定,而一旦拖延下去,谁也不知将会发生什么。
此时的他,正躺在兽皮的铺下的金帐里,这里灯火通明,带着暖意,只是在短短一月之间,他已老了许多,满头的白发,一双眼睛带着疲累,脸上更是刻上了更多的皱纹和布满着病容。
可他不敢闲下来,每日召见着各部的首领,和他们推心置腹,用以往的恩惠打动他们,或是与他们叙起从前的兄弟之情,融化他们心里的怨恨。或者是赏赐,许给他们好处。
首领们虽是表面唯唯诺诺的,可是心里却还是担忧的,事到如今,可谓用朝不保夕来形容,这是鞑靼人前所未见的情况,就算在从前,一旦战败,大不了躲入大漠舔舐伤口,将来迟早还有机会。
可是现在,却全然不同了。
而当新军出现的时候,整个鞑靼的营地就像炸开了锅一样,没有人去迎战,因为恐惧已经占了上风,那一战,给他们的印象实在是过于深刻。
新军在附近扎营,接着开始警戒,随即,琪琪格与拓拔一齐来到了鞑靼人的营地,大家这才缓了口气,那叶春秋没有来,来的只是汗女。
琪琪格探望了巴图蒙克的病情,在塌下照料他的伤势,巴图蒙克倒是没有和琪琪格说眼下的时局,他很清楚,他真正的继承人明面上是琪琪格,实际上却是叶春秋。
一些首领,也被召唤了来,倒是这些首领们有些忍不住了,诘问琪琪格,新军到底做了什么打算。
琪琪格只是道:“现在父汗病重,你们不关心父汗的身体,却只问我的夫君,难道你们就这样害怕吗?”
这些首领一个个面面相觑,只好沉默起来。
自然,也有一些首领对琪琪格是抱着深深敌意的,他们恶狠狠地看着琪琪格,压抑着心里的怒火。
琪琪格倒也并不介意,她身怀六甲,却因为鞑靼的血统,所以身子依旧十分健朗,她坐在父汗的榻前,看着这一个个部族里的头狼,面上却并无畏惧:“我知道你们心里在想什么,有人是不甘心,有人是害怕了,你们的心情,我都能了解。但是,我告诉你们,你们是我的族人,我琪琪格在一日,自然会保护你们。”
保护……
有人怒气冲冲地道:“敢问汗女,我们怎样相信你的话?呵……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吗?无数的汉人都出关了,那些人贪婪无比,在这里,还会有我们鞑靼人放牧的草场吗?他们迟早会将我们赶尽杀绝,现在不过是借你来迷惑我们罢了,我们是鞑靼人,我们怎么甘心就这样任他们宰割?你若是鞑靼人,是黄金家族的子孙,就该杀死叶春秋,为我们报仇。”
这人说罢,有人也跟着起哄起来,激动万分。
他们太憋屈了,从来没有这样憋屈过,新军他们未必敢面对,可是对女子,他们总还有勇气的。
琪琪格面色冷静,却是厉声呵斥道:“我是大明镇国公的女人!”
这一句话,立即令大帐里沉默起来。
琪琪格的声音则是继续响起:“可也是父汗的女儿,流着黄金家族的血液,到了今日,你们还不明白吗?鞑靼人不会有任何选择,在青龙,在大明的京师里,到处都是嚷着要一举将鞑靼人连根拔起的声音,大明的天子也生出了征发大军,连同新军,将你们斩草除根的打算,你们……拿什么抵挡,拿什么去对抗?你们还以为今时是往日吗?不,这大漠已经有了新的主人,你们愿意认同也好,不愿意认同也罢,这都不会改变,你们若是不服气,新军就在外面,我的夫君也在那里,你们大可以去试试。”
她的这番话,令不少人咬牙切齿起来。
琪琪格却在这时候,语气缓和了下来:“现在要做的,不是喊打喊杀,而是想尽办法为你们谋一个出路,若是你们依旧冥顽不宁,那么我现在就回我的夫君身边去,你们要战,那就战罢,你们现在将我杀死在这里,那也无妨,我既来了,就已做了最坏的打算。”
说罢,她长身而起,摸着自己的肚子道:“可是父汗有意让我继承汗位,那么我便实话和你们说,这便是要让我的夫君统治你们,这是父汗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你们可以选择不肯臣服,但是我想告诉你们的是,不服从的人,走不出这个金帐,你们的部族,外面的新军也能保证你们绝不可能走出镇口。”
威胁,这是绝对是赤。裸裸的威胁。
一下子,大帐里犹如炸开了的锅,他们万万想不到琪琪格会对他们说出这样的话,鞑靼人历来桀骜不逊,这样赤。裸裸的威胁,只会引起巨大的反弹。
可是琪琪格却是面色镇定自若地看着所有的人,来之前,她已想好了,要收服这些人,并不容易,她有自己的想法和手段。
第一千七百一十六章:主人的态度()
当琪琪格在众人的怒目下,冷静地说完这些话,在这金帐里的许多人就更气愤了,而他们同时也很清楚,琪琪格的话,绝对不是玩笑。
她说你走不出这个金帐,说你的族人走不出镇口,就绝对能保证外头的新军,还有这金帐中的金帐卫,让她的话能够说到做到。
许多人怒容满面,脸色铁青。
这是耻辱,奇耻大辱……
他们虽然是害怕,可是骨子却依旧还是有几分倨傲,此时大家对琪琪格怒容满面,琪琪格却是抚着自己的肚子,面上反而轻松惬意地一笑道:“我料来大家是不服气的,可是服与不服,也已无可挽回了。”
“可是……”这时,先前那人怒气腾腾地道:“可是就算是委曲求全又怎么样?我们的草场若是被汉人夺去,没有了草场,就没有牛羊,没有了牛羊,我们就都得要饿死,难道让我们鞑靼的男儿去学那汉人一般,去农耕吗?哈,真是笑话,不顺从的话,鞑靼部是无路可走,可是顺从,难道就会有活路吗?真是可笑,呵……”
那人说罢,已是毫不犹豫地走了出去。
其他人也变得冷漠了。
是啊,他们哪里有什么活路,出关的汉人越来越多,难道那叶春秋还会为了鞑靼人而驱逐汉人?而汉人越多,就意味着鞑靼人的生存空间遭受挤压,所有丰美的草场,哪里还会有鞑靼人的份?左右不都是个死啊。
琪琪格只淡淡一笑,黛眉一挑道:“你们先退下吧,这些话,到了镇国公的面前时再抱怨吧。”
这些首领们面面相觑,这次谈话很不愉快,最后也没谈出个所以然,就被请了出去。
最后金帐之中,只留下了琪琪格和巴图蒙克。
躺在榻上的巴图蒙克一直在听,却也是一直一言不发,等到所有人都走了,才是复杂地看了琪琪格一眼。
他清楚琪琪格说的每一句话都很理智,惹怒这些首领,某种程度来说,其实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因为要收服他们,单凭软言细语却是不成的。
可是从情感上来说,巴图蒙克也感受到了某种‘屈辱’,因为从琪琪格的话里,他没有看到这个人是自己的女儿,现在的她……只是一个男人的妻子而已。
巴图蒙克叹了口气,才道:“叶春秋,为什么不来?”
琪琪格抿嘴一笑,而后又蹙眉,似乎很是担心巴图蒙克的身体,她忍不住给巴图蒙克掖了掖被子,才道:“父汗,哪里有主人来拜见下人的道理啊,他是状元出身,最在乎礼节的,所以应当我们去拜见他才是。”
这话……听得巴图蒙克差点吐血,这叶春秋原来是以主人的态度,高高凌驾在鞑靼人之上吗?
琪琪格说到此处,却又叹息道:“其实这是我的主意,鞑靼部到了这个地步,我虽已嫁给了大明臣子,可我也还是鞑靼女人,怎么不会为鞑靼衡量一二?现在这境况,为鞑靼图的是存亡,想必父汗也是这样想的,既然如此,若是让他来,族中上下又能讨到什么好处呢?可是我们小心侍奉他,将他当作主人一般供奉起来,他得了体面,难道会少了父汗的实惠吗?女儿在北京城里已经生活了许多年了,深知汉人知书达理,却也爱面子,这样做,虽然无法改变他统治大漠的事实,却总能使原本不共戴天的仇恨转圜一些。”
“其实……父汗也该体谅到他的难处啊,他是往后真正主宰这大漠的人,可他也是镇国公,是大明的臣子,是关外汉人的保护者,无数的眼睛都在看着他呢,这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势必都得谨慎一些。”
巴图蒙克的眉头一直紧紧地拧着,最后忍不住又叹了口气,才又道:“草原上的人,都说本汗狡猾如狐,可是到了今日,本汗却再不能狡诈了,你且先回去吧,我知道怎么做。”
次日一早,巴图蒙克是被人抬着出发,领着诸人,到了新军的营地。
大漠里数十个部族,大多数的首领都已经来了。
唯有察哈尔部的几个首领却不肯来,此时这些人忐忑不安地来到了叶春秋的帐前,见这附近防禁森严,一个个新军生员提着步枪卫戍笔直地站立着,显得很是有气势。
这些新军生员的身上都穿着紧身的军服,从内到外,都令人感觉与其他的明军很不相同,这使首领们看着这些生员的眼睛,既有好奇,也有敬畏。
等入了帐,便见叶春秋高高坐在这里了,其余唐伯虎和王守仁,则分别坐在他的两边。
巴图蒙克气喘吁吁地进去,见叶春秋没有站起,依旧高高坐在这里,脸色冷漠,原本巴图蒙克曾经预料,他会效仿当年大明文皇帝的典故,虽料,却是杀气腾腾之态。
当初文皇帝出关,击溃了蒙古人,蒙古人决心归顺,到了大营,文皇帝可是亲自上前,解下了衣袍给他披上,嘘寒问暖的。
可现在这镇国公的态度,有的却只是冷漠,只是端坐不动,冷冷地盯着进来的巴图蒙克和诸人。
巴图蒙克本是他的岳父,他却完全没有半分叙旧和情面的样子。
巴图蒙克的心里咯噔了一下,这叶春秋……莫非是想要斩尽杀绝吗?
如此一来,心里便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