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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头的内情,实在过于复杂,案情也有许多疑窦之处。
能站在这里的人,其实都是聪明人,虽然各有立场,可是有些事,一听个大概就能明白出有隐情了。
尤其是李东阳突然改口,放着自己的弟弟被剐而不追究,却是退了一步,假设就算此人不是李东溟,叶春秋亦是大罪。
这个时代,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剐了一个路人,或者是下九流的宵小之辈,和剐了当朝首辅的兄弟,完全是两回事。
朱厚照却是听得糊涂了,很费解啊。
不过倒是瞧出了一点,李东阳的声势显然是微弱了许多。
叶春秋面对李东阳的质问,却是道:“对,当街行暴,不经过有司,是我的过失。”
叶春秋毫不犹豫地就把这个罪责担负了下来,因为他担负得起。
这倒是很令人意外。
可是随即,叶春秋却是轻描淡写地道:“只不过,臣也是关心则乱,误以为此人假扮李公的兄弟,是图谋不轨,想要破坏李公的新政,臣见此人,一看便是歹人,面目狰狞,心怀奸诈的样子,便认为这是有人不能体谅到李公为国为民之心,想要借此坏了李公的名声,从而坏了李公呕心沥血的新政,自然而然,当时便怒不可遏,想要借此机会,以儆效尤,好为李公的善政搭桥铺路,也可借此防备宵小再来中伤李公。”
不得不说,叶春秋这个家伙,很有转移话题的嫌疑。
而事实上,叶春秋的话题转移得很成功。
新政?什么新政?
李东阳一头雾水,他可没有什么新政,虽说打击宗室,算是他的施政目标之一,可是这理应也不算新政啊,何况叶春秋的口气,倒像是自己一直都在密谋着新政一样,自己何时在密谋新政?
百官们也都是诧异。
怎么,李公莫非是有意革新吗?可是为何此前一点风声都没有透露出来?怪哉,李公是要革新什么?
大家也是一头雾水,竟一下子消散了方才的义愤填膺,反而将心思放在了这新政上。
那一桩公案,虽然使人愤怒,可现在听来,毕竟没有什么头绪,只怕想要揭开隐情,还需要一些时日。
可是新政不一样,朝廷历来的革新,都意味着腥风血雨啊,任何一次改革,都会有人平步青云,也会有人遭遇罢黜,这与每一个人的利益,都可谓是息息相关。
所以大家都错愕地看向李东阳,李东阳却更是一头雾水,他正待要讽刺叶春秋,老夫哪里有什么新政,你根本就是危言耸听,是想要转移话题。
可是朱厚照眉毛一挑,却是想起来了。
当初叶春秋还真跟他提起过,说是李公在密谋革新,要革除大明的弊病。
朱厚照忍不住拍案,道:“噢,原来是和新政有关,怎么,李师傅的善政还未出,春秋就已怀疑有人想要借机破坏了吗?”
朱厚照此话一出,站在这里的百官们的脸色又古怪起来了。
而叶春秋则是煞有其事地道:“历来革新,总会有人反对的,李公的新政,只与臣弟商议过,臣弟怀疑是臣弟行事不密,泄露了出去,这才……导致了宵小之辈,借机想要动摇李公的公信,臣弟当时细思恐极,自然不及多想,这才下了狠手,臣弟有罪,罪该万死,恳请陛下恕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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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零四章:先下手为强()
叶春秋说得有鼻子有眼,而且对此,几乎没有人怀疑叶春秋所言的真假。
为什么?
因为这太小儿科了,毕竟李公就在这里啊!
叶春秋现在言之凿凿,说是李公有什么新政,这才让他风声鹤唳,如临大敌,才产生了这么一桩‘误会’,那么……
李公现在就在这,当场就可以揭穿他的啊。
越是这种小把戏,反而越是让人无法揭穿。
李东阳在心里反而是想笑,这叶春秋,未免也太可笑了,口口声声说着什么新政,可他就是当事人,比谁都要清楚叶春秋的谎话连篇,他当然是要戳破的,于是道:“陛下……”
“陛下。”却有声音打断了李东阳。
叶春秋捉紧时机,中气十足,在这点上,李东阳对叶春秋是完全没有胜算的。
叶春秋振振有词地道:“李公的新政就在这里,微臣与他磋商了许多日,现在,臣弟带来了。”
只见叶春秋徐徐的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份奏疏,放在了手里,众目睽睽之下,道:“今日趁着百官俱在,恳请陛下准臣当众宣读出来,请陛下与诸公品鉴一二。”
睁眼说瞎话就算了,竟然还敢拿伪证出来?李东阳真是感到又可气又可笑,正又要开口,却再一次的给人捷足先登……
朱厚照饶有兴趣地道:“读来朕听一听。”
叶春秋这时已是打开了奏疏,不给李东阳任何机会,道:“臣弟与李公都认为天下的生员,都是明白事理,都以天下为己任,乃是朝廷的栋梁,我大明能有此国祚,既赖列祖列宗荫蔽,其上,也仰仗陛下声明,其下,则俱是因为生员们明白事理,体恤国家,踊跃为国家效命,这一点,可有人反对吗?”
叶春秋的目光扫过了所有人。
这目光的深意很简单,大家不是都讨好读书人吗?好嘛,现在我又开始吹了,你们要做好准备了咯。
至于李东阳,此刻暂时是不能揭穿叶春秋的满口谎言的,现在站出来,则是有千方百计地阻拦叶春秋拿出证据的嫌疑,也显得自己不认同叶春秋,而不认同代表什么?
你没听到叶春秋刚才那话里口口声声都是夸赞读书人的吗?你不认同叶春秋这话?难道你是不将读书人放在眼里?
在这大明朝,作为大臣,有一样东西是很重要的,那就是名声,特别是出自士林的风评,因为读书人的影响力很大,尤其是弘治朝之后,这股力量更是空前壮大,甚至曾有过许多官员,就因为遭受了士林非议,直接请辞致仕的都有。
此时,叶春秋继续道:“所以李公高瞻远瞩,既如此,读书人乃我大明基石,有这么多的人才,为何不用呢?李公倡议,从新政伊始,内阁首辅大学士,则由生员公推而定。”
这话就犹如往平静的湖面突然投下了一颗大石,于是满殿顿时哗然了。
公推首辅大学士?
由生员进行公推?
所有人都错愕地看向李东阳,不禁痴了。
历来要选拔内阁大学士,当然是需要经过一个程序的,这即是所谓的廷推。
什么叫廷推呢,便是自英宗皇帝之后约定成俗的一种制度,但凡三品以上的高级官员,由官员们举行朝会,进行讨论,最后再选定出人选,报入宫中,而天子若是觉得报来的人满意,则进行圈定,一旦不满意,则让百官重新择定人选。
所以某种意义来说,这就是许多朝廷大臣们能够一言九鼎的原因,许多人的升迁之路,其实并不是掌握在皇帝手里,而是掌握在那些三品以上的大臣手里,一旦你要突破这个天花板,想成为高级官员,就必须通过廷推,假若大家对你都大致满意,便算是平步青云,可一旦有人激烈反对,即便天子信任,也未必能够入阁拜相。
那么假定,廷推的制度是官员内部的选举制,而叶春秋则是将这个选举制直接扩大了,让所有有功名的读书人参与进来。
而真正厉害之处就是,叶春秋说的是新政伊始,即以廷推而论首辅,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意思是今日若是大家觉得这个新政满意,开始实施了,那么很不好意思,内阁首辅得重新选过,得按新的规矩来办事。
李东阳的脸色变了。
他不就是内阁首辅大学士吗?这个位置本来就是他的啊,为何要进行公推?这不但多此一举,而且……还是平添了无数的变数。
这叶春秋,居然在剐了自己的兄弟后,转过头来又挖自己的墙角?
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叶春秋却是面带微笑地道:“不知诸公以为,李公的新政如何?”
百官们沉默了。
廷推与公推,其实都不打紧,不过是选拔官员的形势而已,不过现在公推的,只是内阁首辅大学士,似乎于大家并没有影响。
意见?
当然也是有人有的。
可是谁敢说?
想想看,那些生员们,本来就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就要讨论一下国事,今日骂这个,明日论那个,对于政治的参与度,绝不下于今日朝堂上的诸公,现在好了,叶春秋在这里提出,要公推首辅,这是什么?这是将本来几十个人关起门来的决定权,分了出去,给了十几万生员啊。
而这些生员,不需要任何的猜测,当然是对此求之不得的,毕竟读书人嘛,大家从前还在读书的时候,大抵也都是喜欢指点江山,还为此乐此不疲的,现在给了他们选择首辅的权利,他们怎会不乐意?
事实上,朝廷一直给生员许多的特权,比如准许他们免除徭役,适度的进行免税,给予他们参与地方事务的权利。
可是这并不代表生员们就此愿意满足,叶春秋所提的这件事,不说倒也罢了,现在当着这满朝文武面前说了出来,就等于是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想要收回去,可就难了。
谁敢反对,或者有什么非议,在十几万生员们眼里,必然就是罪人啊。
第一千六百零五章:水到渠成()
这是一件很诡异的事。
在这朝堂人,谁不知道,从前的那些新政,其实本质上都是想要从权贵和士人那儿虎口夺食,因为这些人吃得太多太饱,为了防止土地兼并,又或者是减轻朝廷的负担,往往要触动这些食利阶层的利益。
可是叶春秋所提到的李公的新政,却是反其道而行,这个新政,其最大特点,就是大大地增加读书人的权利。
这个权利,又恰恰最是满足读书人的权利欲的。
天下十几万的生员,绝大多数人都没有机会成为举人,成为进士,没有机会成为官僚的一份子,他们所读的经书,都是所谓的治世之学,偏偏学了这么多,却是没有用武之地。
所以太祖皇帝在的时候,特意下旨,生员不可言事。
言外之意就是,你们这些读书人,就只晓得唧唧歪歪,正事不干,不许再谈国事,否则剥你的皮。
不过想要让读书人吃草容易,让他们闭嘴却有点儿难。尤其是现在,风气渐开,即便是穷乡僻壤里的生员,那一开口,少不得也是皇帝老子如何,内阁诸公如何,寻常的小县令,人家还不稀罕说呢,逼格太低了。
特别是,自太白集风靡起来,读书人阶层接收到的外界知识愈发多了起来,这就成了他们谈国事的基础。
而庙堂上的诸公呢,所求的无非是名利而已,没有名,哪里来的利?若是被人骂得狗血淋头,被人指摘是尸位素餐,怕也没有脸在这庙堂上搂好处了,于是乎,官声对他们来说是极为重要的。
这时候,一种风气已经形成,读书人的声音越大,官员为了投其所好,显示自己的气度,往往爱与读书人打成一片,对于触犯士绅和读书人利益的事,是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