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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熟稔军政之事,最是能体察民情的,若是由他来牵头,制定出有效的新政,并且畅通无阻的推行下去,上则有益于国家,下则造福百姓,再远一些,便是成大明万世基业,那也未尝不是好事啊。臣弟愚钝,所能做的,也只是给李公抬一抬轿子罢了。”
叶春秋的这番话下来,真真是说得肺腑感人,倒是令朱厚照感动了。
这天底下,没有一个皇帝不希望天下能够大治的,即便是间歇性胡闹一下的朱厚照,又何尝不会想做出点利国利民的大功绩呢?毕竟,天下是自己家的啊,这便是所谓的家天下,自己家的天下,若是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可就成了别人家的天下了。历来这么多的经验教训,谁会不知这个道理呢?
可是要改,何其难也。
现在叶春秋认为李东阳成,而且也愿意出这个力,倒是令朱厚照放心不少,朱厚照笑道:“你这样一说,朕倒是很期待这新政了,就怕李师傅是慢性子,也罢,朕就安心地作壁上观吧。”
这事算是一个过段了,叶春秋的心情显得轻松起来,便陪着朱厚照说起了闲话。
朱厚照这几日觉得闷,忍不住道:“朕有时,真想再去大漠看看,这紫禁城,朕是厌烦透了,噢,垚儿这几日都去你那儿问安了,他是个有孝心的孩子,前几日下雨,他跑来朕这儿问安,朕怕他受凉,让他回詹事府好生休息,你猜他怎样说,他说好不容易逮到不必读书的日子,得去给亚父问安,哈哈,倒是难为了他。”
说到了朱载垚,叶春秋心里就忍不住感到暖和和的,如朱厚照所说的,只要朱载垚不必读书,便会来叶家一趟,可谓风雨无阻,有时只问了安,便回詹事府玩了,有时候却在叶家流连几个时辰,陪着叶春秋说说话。
叶春秋有时在想,这朱载垚到底是不是朱厚照亲生的?这一对父子,简直走的就是两个极端啊,假若换做是没心没肺的朱厚照,问安,哼,宁愿躲着去玩儿了。
叶春秋哂然一笑,道:“我也总是让太子不必去,他非要如此,他是外柔而内刚的性子,骨子里倒和陛下一样执拗,决定的事情,就是九头牛都拉不回的。”
“哈哈……”朱厚照高兴地大笑起来,愉悦地道:“这是当然的,虽说龙生九子,各有所好,可朕最喜欢的,还是他这个性子,像朕。”
叶春秋顿时感觉自己的嘴角下意识地抽了一下,心里想吐槽,没看到哪里像啊,呵呵,做爹娘的都爱耍这套,好的就是像自己了!
朱厚照说着,却又皱眉道:“不过这几日,听说垚儿不肯像从前那般上进了,文章倒是能背的滚瓜烂熟,唯独……下了学之后,却每日在琢磨他的经世之道,几个詹事府的侍讲、侍读,还跑来和朕告状呢,说是太子读书时,总是问一些古怪的问题,说是圣人之学,只需谨遵四书教诲就是,却总是隔三差五,质疑圣人哪一句话不对,这不是好事啊,春秋,你怎么看。”(未完待续。、,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17…02…27 08:57:49
第一千五百九十一章:君子之交()
事关到太子殿下的教育问题,叶春秋自是不能怠慢,沉吟一想,便道:“太子殿下能质疑所学的学问,未必是坏事,若是一切都墨守成规,因循守旧,那么这太子殿下和寻常的读书人又有什么分别呢?太子殿下聪慧得很,陛下应当鼓励才是。”
朱厚照便笑道:“朕若是鼓励,还不知又要闹出什么事来呢!说起来,朕一直有个疑问,太子质疑,他们就寻朕的麻烦,朕若是质疑,他们还是寻朕的麻烦!朕这个君父做的,真是失败的很哪,哈哈……”
他虽是笑,可笑中却带着无奈。
其实在大多数人的眼里,天子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当初朱厚照还是太子的时候,也是这样理解,可是自从克继大统,他越来越深深地感觉到,这根本就是扯淡。
你无论想做什么,想要说什么,都需要有人来贯彻你的意志,你下定的任何一个决断,都需要有一个参考,就以赈灾而论,灾情发生了,皇帝是如何了解灾情呢?还不是通过地方的官员!可是如何赈灾呢?皇帝每日待在紫禁城,哪里懂什么赈灾的事,这时候,就需通过内阁了,内阁提出了意见,所有的章程都已经预备好了,皇帝朱批,嗯……自始至终,朱厚照的作用,不过是个朱批而已,因为到底发生了什么,谁来提建议,应该怎么做,都是内阁和地方官的事。
那么假若朱厚照聪明绝顶,无所不能,看出了内阁提的建议并不好,他想要按自己的心意来办,好嘛,那就忤逆他们的意思,自作主张,可问题在于,朱批之后,谁来执行呢?还是各个部堂啊,部堂将皇帝的旨意,贯彻到布政使司,布政使司则贯彻到地方州县,假若大家都不认同皇帝的决定,欺上瞒下,敷衍了事,那怎么办?
肯定有人会想,若是敢欺上瞒下,那自有御史弹劾。
御史弹劾倒也是有的,可是御史又是什么人呢?他还是官。
这一整套的体制,本质上要维持国家的运转,皇帝的任务就是这个朱批而已,朱厚照无论想做什么事,若是听从建议还好,一旦想要超出百官设定的范围之外,他就寸步难行了。
虽然每一个人见了皇帝都是三呼万岁,每一个人都恳请陛下圣裁。可事实呢,没有圣裁,没有陛下一言而断,本质上,朱厚照就是一个橡皮图章,一切……要处置的事,都在不知不觉中按照百官的意志贯彻。
所以朱厚照对此,是深有感受的。
质疑,很容易,可是质疑之后,想要改,想要贯彻自己认为对的事,那就是难。
此时,朱厚照笑了笑,道:“朕愈发地想念大漠了,在大漠里多自在啊,可是在这里,每一个人都羡慕朕,可朕却觉得,自己就是那笼中鸟,一直被困在那富丽堂皇的笼子里,可做不了自己真正想要做的事。”
朱厚照说着,露出了一点似乎从内心深处浮现出来的倦意,眉头紧紧地深锁起来。
叶春秋却认真地道:“陛下,其实不但只有陛下如此,每个人活着都并不能随心所欲,有些事既然不能如愿,那么不妨就活得简单一些吧,臣弟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朱厚照奇怪地看着他,道:“这是我们兄弟俩在聊体己话,又不是在什么庄严的场合,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叶春秋抿嘴一笑,一副很有深意的样子道:“若是生活就像,那么不妨,若是陛下无力反抗时,就闭上眼好好享受吧。”
朱厚照先是愣了一下,随即……
“呸。臭不要脸了你。”朱厚照捂着肚子大笑起来,又道:“你这家伙,竟也有说这样话的时候。”
叶春秋讪笑道:“难道陛下不觉得这蕴含了许多哲理吗?臣弟在说理,陛下却只看到了,哎。”
朱厚照觉得叶春秋分明就是在拐着弯骂自己恶俗,却又觉得挺有意思的,便索性道:“好呢,朕会记着你这句话。”
叶春秋看朱厚照心情好起来,而时候也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辞。
一路快步出宫,到了午门时,却是意外地撞见了钱谦。
钱谦穿着一身蟒袍,正威风凛凛地在巡视,远远地看到叶春秋,钱谦忙小跑着过来,笑嘻嘻地道:“春秋,见过了陛下是吗?”
叶春秋看着他,热络地道:“是呢,刚刚告辞出来,怎么,副都督大人,你这一身倒是光鲜得很哪,这一身蟒服,可是陛下御赐的?了不起啊。”
钱谦爽朗大笑道:“承蒙陛下看得起,不过……”他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继续道:“其实这是陛下的小心思,你想想看,这内卫的副都督都赐穿了蟒服,这大都督,该是什么样的人?现在大都督虚位以待呢,春秋想想看,谁还有这个资格?”
叶春秋咋舌道:“我想不出。”
钱谦便恼怒地道:“呸,你分明想得出,这天底下,能做大都督的,要嘛是陛下,要嘛……就是春秋了,其他人,真让他来做,他敢吗?”
“可是春秋而今已是宗亲了,哈哈……何况身上还有这么多职责,宫禁的防卫,怕也忙不来,说来说去啊,这天底下能做大都督的人,还有谁?陛下精着呢,早就布置好了。”
叶春秋哂然道:“这也太胡闹了,不过,倒也无妨,钱大哥现在身居要职,倒是极少来我家走动了,从前你怪我忙,不去寻你,现在倒好,你却是贵人寻不着人。”
钱谦顿时不轻不重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懊恼道:“哎呀,死罪,死罪,这不是新官上任嘛,实在抽不开身,春秋若是见怪,那好,过两日我备上厚礼,亲自登门。”
叶春秋摇了一下头,笑道:“礼就不必了,君子之交淡如水,你人来了,有了这个心即可。”
钱谦笑哈哈地应了,想起一件事来,将叶春秋拉到墙根底下,道:“我有事要和你说。”
第一千五百九十二章:风光得意()
钱谦一脸神神秘秘的样子,将叶春秋拉扯到一边,压低声音道:“近来镇国府那儿没事吧?”
“什么意思?”叶春秋听到镇国府三字,顿时将眼睛眯起,变得警惕起来。
钱谦道:“我好歹是从锦衣卫里出来的,这厂卫里的朋友多,而今在这内卫都督府,大家更肯卖面子了。”
他这话倒不是吹牛,内卫都督府显然前途大好,几乎取代了御马监的所有职能,御马监的大部分职责移交内卫之后,整个御马监形同虚设,从一个内宫之中数一数二的机构,而今算是落地凤凰不如鸡,还真的只能负责去养马了,这内卫却是窜起得很快,而且又受陛下信任,厂卫里的那些老油条,怎会不知呢?
这世上来都是富在深山有人知,穷在闹市无人知,现在这位锦衣卫出身的钱都督是新星之秀,自然有不少人借机好好巴结他。
叶春秋道:“你说。”
钱谦便道:“近来有一群读书人结社,号称是崇古,说是来圣贤俱都重农轻商,可自镇国府做起了买卖,则人人对经商趋之若鹜,这是礼崩乐坏的征兆,他们大肆讲学,四处在抨击商贾,这些读书人,带头的是一个进士公,此人四十多岁,便辞官致仕,专心讲学,桃李满天下,下头有不少他的弟子都在附和这件事,闹的声势可不小呢,上上下下,有十几个举人,数百个秀才,在士林之中,颇为引人注意,许多人都人可他们的说法。其中不乏激进的,更是出了不少惊世骇俗之言,这些,你可得注意一些,让俊才盯紧了,否则真要有个什么好歹,可不是好玩的。”
钱谦显得很凝重,接着又道:“这来啊,朝廷都不怕,最怕的就是读书人滋事,我瞧着,这些人可不简单,没有人背后撑腰,谁敢这样做?这世上固然不乏天真的人,可是凡事只要能闹大的,没一个不是背后没有人的,否则,哪里有人会这样的闲?”
叶春秋颌首道:“多谢钱兄提醒。”
“举手之劳而已,老子现在不一样了,瞧瞧,副都督呢,哎呀,现在想想你我兄弟真是不容易啊,当初在宁波的时候,你还是个小书生,我呢,不过是个没有前途的备倭卫指挥罢了,可是而今啊,哈……你是镇国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