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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其实也谈不上是牺牲的,只是于叶景对自己生母的感情来说,叶景能做出这个决定,定是深思熟虑,且带着万分愧疚的。
可这一切,都是为了叶家,准确的来说,父亲是为了自己。
叶春秋想明白了这些,不由唏嘘。可也很清楚,这一桩婚姻一旦成了,那么朱叶就当真一体了,自己和朱厚照结拜了兄弟,而自己的父亲又娶了公主,再加上宗室的认可,以及接下来的册封,这便是彻底宣告叶家也将得到与宗室同样的地位。
叶春秋默然无语,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反是叶景道:“怎么,你不喜欢有后娘是吗?”
“不。”叶春秋连忙摇头道:“父亲年纪大了,身边是该有个知人冷暖的人,公主殿下品性温良,儿子高兴都来不及呢。周王得了父亲的回音,一定十分高兴吧。”
其实对于叶景续弦,叶春秋是一直尊重父亲,他敬服父亲对自己母亲的情深,可是绣娘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私心里,叶春秋也希望有一个人能在父亲的身边,好好照顾父亲。
叶景则是抿抿嘴,笑了,只是笑得有些苦,道:“这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想必这几日倒是有得忙了。”
所谓的有的忙,肯定到时候许多人要悄然登门,培养感情之余,接下来便是建立攻守同盟的关系。
虽是尽力地徐步而行,可是午门终于还是到了,叶景抬眼,看着这巍峨的紫禁城,打起了精神,又恢复了那个一本正经而温厚的男子。
第一千五百二十章:幸不辱命()
天子移驾太和殿,百官其实也早已到了。
辽东于大明自然是重要的,显然辽东得以平叛,自然是大事,既然巡抚叶景凯旋而归,自然而然,今日的朝会便是等待这个主角了。
两班的文武官员表情不一,羡慕之情还是溢于言表的。
自然,也未必就是所有人怀着好意,自然也有心生妒忌的。
尤其是那些曾和叶景共事的同僚,心里却不禁开始在嘀咕,这叶景除了有几分温文尔雅外,从前泯然于众人,性子懦弱,一眼便看出是难有作为之人,怎么他们这些显然比当初叶景还要显得优秀的,还是默默无闻,而他就突的立下这样的功劳了呢?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因为一下子,叶景名动了京师,这时候,这个曾经不受人关注的人,现在却一下子成了街头巷尾议论的对象。
自然,木秀于林就容易引起一些麻烦,叶景成了现在京师里最引人注目的人物,他的许多事,自然也就被发掘了出来了。
发掘得越多,好事者就不免嘀咕,这位叶巡抚,实在没有出彩之处啊,论起文名,并不见他曾做过他有什么好文章,即便是科举,也不过是堪堪二甲进士中游而已,并不算特别出彩,此后为官,与绝大多数庸官一样,可以说,在他的身上,找不到任何的光亮之处。
可就这么一个人,居然成了鼎鼎大名的大功臣。
莫非……是有什么猫腻?还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想那杨贼在辽东谋反,本就不得人心,于是叶景一平叛,杨贼便被摧枯拉朽?
这倒是一个极合理的解释。
毕竟叶巡抚除了是镇国公的爹,有一个有本事的儿子外,在别人的眼里,实在没几分本事。
朱厚照的心思则是和百官不同,想起当日收到叶景所写的奏报,对他平叛的经过,令朱厚照想起了当初在关外袭击鞑靼人的情景,不免生起了惺惺相惜之感。
朱厚照很期待重新见一见这位叶巡抚,所以左等右等,好不容易有人来报,说是叶景父子已经入宫,朱厚照便喜笑颜开地道:“传见吧。”
过不多时,叶景父子步入了太和殿,叶景拜倒道:“臣叶景见过陛下,吾皇万岁。”
叶春秋也行了礼。
而如今,叶景已成了所有人眼中的焦点,仔细一看,却发现叶景肤色有些黝黑,显得风尘仆仆,胡子也没有修剪,一副干练的模样,这个样子看起来倒是比从前多了几分才干的气质,可是大家依旧难以置信,就是这个人坐镇辽东,以区区一人之力,力挽狂澜。
这时候,朱厚照抖擞起精神,笑着道:“叶爱卿辛苦了,这一路跋涉,想必吃了不少苦头吧。”
叶景道:“这是臣的本份,此次回京,臣奉旨,已将杨贼人等都押了回来,总算幸不辱命。”
朱厚照听到杨贼,脸色便冷了下来,鼻孔里哼了一声,冷然道:“杨玉胆大包天,还有他的那些党羽,朕一个个都绝不轻饶,叶爱卿,那杨玉一介武夫,是如何做了总兵的?想必他的党羽很是不少吧,你既在辽阳,破了他的宅邸,可搜检出了什么?”
朱厚照如此一问,所有人都凛然了。
杨玉谋反,自然是需要尽诛他的党羽的,可问题在于,他可不是平民百姓,而是堂堂的辽东总兵,作为总兵,平时肯定会结交同僚,甚至这京里不少的大人,到了冬夏时节,冰敬、炭敬总不会少吧。
这本是地方官员打点孝敬的常态,平时各家送送礼,而庙堂里的诸公们呢,自然也不会推拒,可既然有送礼,就会有礼单,会有账目,甚至还可能会有书信的往来。
本来这也不算什么,毕竟谁知道杨玉会谋反呢?其实庙堂上的诸公,多半也不晓得自己和杨玉有没有瓜葛,因为杨玉送了礼来,大致是家里的管事收的,即便有书信来,一般客气一下,都是府里的幕友帮忙代收,然后以主人的名义回复过去。
真要有什么关系,那也不过是官场的礼尚往来罢了。
可现在不同了啊,杨玉成了版贼,还给擒获,他的家也给抄了,抄了家,就会有许多的蛛丝马迹,因此这满殿文武,都不禁有些不安了。因为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和杨玉是否牵连上些什么关系。
面对朱厚照的询问,叶景道:“陛下,辽东之乱,以臣愚见,不过是杨贼与他的腹心寥寥数十人谋划,此人居心叵测,心怀不轨,虽然裹挟了不少官军,可实际上,他身负总兵高位,许多官军,所谓的从贼,不过是奉命而行,等到发现杨贼乃是谋反时,虽是后悔不迭,却已是迟了,因此臣带兵杀入辽阳时,对于寻常的士卒,大多予以赦免,他们懵懂无知,不过是被杨贼裹挟而已。也正因为如此,人心才安定起来,辽东诸镇,那些曾被杨贼裹挟的官军,纷纷弃暗投明,除少数冥顽不化的乱贼已被诛杀殆尽之外,辽东再无叛贼了。”
说到这里,叶景顿了顿,才又道:“至于杨贼家中的所谓蛛丝马迹,其实倒是有一些书信,以及一些账簿……”
果然是有……
不少人不露声色,心里却开始滋生起了不安。
但凡涉及到叛贼,这种事说不清的啊,不知那杨贼是不是留有了自己的把柄,假若当真有什么在他的手里,又该如何自证清白呢?这可是谋反,是宁杀勿纵的事,即便陛下不责怪,可是这仕途,怕也要到头了。
朱厚照这些日子因为这个杨玉没少烦心,对杨玉自然是恨极了,听到有蛛丝马迹,顿时来了兴致,目露凶光,身子朝前倾了倾,道:“嗯,快快道来,又或是叶爱卿可把那些东西带来了?”
叶景道:“陛下,那些所谓的账簿和书信,臣已查阅过,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臣命人将它们封存起来了,却不料失了火,烧了。”
第一千五百二十一章:真是猪队友呀()
这世间有句话叫爱屋及乌,自然,有时候对恨的用意也是一样的,朱厚照恨透了杨玉,倒是一时间没想到会牵连出多少人,反是想来个杀一儆百。
对于帝皇来说,皇权是掌控一个国家的所在,而叛变算是明目张胆地触犯到了皇权,朱厚照虽经常爱胡闹,可是他毕竟是一个皇帝,对于这种事,自然是打心里愤恨的。
只是,当听了叶景的话,朱厚照不禁诧异。
烧了?
朱厚照定定地看着叶春秋,似乎想从叶景的脸上看出点什么,可是叶景依旧面不改色。
这种东西,怎么可能轻易就烧了呢?朱厚照当然是不信的,只是叶景既然说烧了,辽东山长水远的,想要得知真相,也实在很不容易。
其实本质上,叶景的意思就是请陛下不要再深究杨玉同党的事了,这种事可大可小,一旦牵扯出许多人,势必是闹得人心惶惶的,届时反而会使整个辽东都陷入动荡,甚至连京师都会造成极大的影响。
百官们听了,有为数不少人都暗暗地松了口气,谋反,他们当然是绝不会参与的,可杨玉乃是总兵,往日自然是少不了打交道,而现在他成为叛贼,以为的交道很有可能就成为大家今日的催命符。
现在好了,所有的证据都已经付之一炬了,他们也就能安心下来了。
方才不少人还觉得叶景能立下这等大功,瞎猫碰到死耗子的成分居多,可是现在,不少人心中一凛。
大家都不傻,当然也不会相信那些东西被无意间给烧了,那么……这位叶巡抚,看来并非只是想象中那样简单啊,倒是颇有一些手腕。
至少有不少人心里是自觉得欠了他一个人情的,此人倒是很懂得人心,看来在辽东呆了那么久,这位叶巡抚跟以前是真的不一样了,现在的他,真是不可小看。
朱厚照似乎也感觉出了另有蹊跷,可是叶景这样说,也就不好再多问,他抬眸,却见叶春秋朝他使了个眼色。
朱厚照虽然心里还有很大的疑惑,可也终于明白了,这事儿不能多问了,水太深。
随即,朱厚照笑了笑,接着道:“既如此,倒是遗憾得很,可既然烧了,也是没办法了。说回来,叶爱卿可谓是劳苦功高,朕欲赐你郡王之位,叶爱卿以为如何?”
大家又是一愣,没有想到叶景才回来,陛下就如此迫不及待地将册立之事说了出来。
在这一点上,朱厚照还真是人情世故上还有一些欠缺的,因为有的事,是不好大庭广众之下当众说的。
册封郡王这事上,本来就有着争议,虽然周王殿下提出了朱叶一体的良方,能够缓解当日祭祀的出错,可是这种事,只能由宗室来提,叶家的人又怎么会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之下一口应下呢?
难不成要人家说,这敢情好啊,反正朱叶一体是大好事,臣领旨谢恩。
这……不是胡闹嘛。
可若是拒绝,当着君臣的面,必然要痛陈厉害,表示自己无德无能,德不配位,不敢接受,这样的话,就显得你叶家人有些虚伪了。
总之,这时候无论叶景怎么回答,都是不对的。
因为这毕竟不是禅让,被禅让的权臣还得人家三请五请,这才假装很不情愿的‘勉强’接受,陛下是君,你是臣,君王要给你加官进爵,你若是拒绝了,难道还要教宫中贴着脸跑来屡次三番的求你接受不成?
叶春秋听到这里,心里暗暗摇头,小皇帝这人也算是有情有义,就是在人情世故上,就不免有点猪队友的苗头了,话又说回来,他就是姓朱的……
只是这时,叶春秋不免好奇,爹会如何回答呢?
只听叶景道:“陛下隆恩浩荡,臣未立尺寸之功,却加以如此殊荣,臣感激涕零,虽万死,难报万一。”
朱厚照本来就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