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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景忙是朝三叔公和族伯行了礼,叶春秋也跟着有样学样,接着便是入席。
叶春秋这个人很随性,虽然自己不喜欢他们,可是无所谓,有饭吃自己的就是,低头自顾自的大快朵颐,至于你们,自己高兴就好。
可是等那女婢端上了菜来,却令叶春秋有些诧异,这尼玛,四菜一汤啊,这可有点难得,莫非这大明朝也有公务标准吗,话说,请客吃饭,至于如此吗?
三叔公只是捋须,含笑道:“家常便饭,家常便饭而已,来,来来坐,不必拘礼的,都是一家人。”
叶景忙是坐下,叶春秋却是挤眉弄眼,他本是很沉稳的人,可是特么的遇到这么个待遇,心里只想吐槽,见鬼了,就算是农户待客,也不至于如此简谱啊。
嗯,一个炒萝卜,一个韭菜,还有一个葱花豆腐汤,哟,还有一个荤菜啊,青菜炒肉丝。
三叔公似乎看出了叶春秋面上的不同,却依然是笑容可掬:“春秋啊,这饭菜不对你胃口吗?”
不等春秋回答,叶景生怕这个儿子说胡话,忙是接上:“三叔公,春秋平时也是简朴惯了的,这饭菜已是很难得了,都是他喜欢吃的菜,春秋,你说是不是?”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两袖清风()
叶景无奈的看着叶春秋,只希望叶春秋赶紧应个声,免得尴尬。
叶春秋觉得这个爹活的也是够累的,实在不忍去让他为难,便含笑道:“是啊,这些菜,我都很喜欢,平时我在宁波吃不了这样的好菜。”
三叔公依然捋须,笑了:“这可不是叔公慢待你们,你们要知道,这子成”他说到子成的时候,便信心十足的看了族伯一眼。
原来族伯的字叫子成。
三叔公接着道:“这子成今科的乡试十拿九稳,明岁就是会试,总之呢,迟早是有官身的,这实在不是老朽夸口,便是连鹿鸣先生也是这样说的。他呢,很快就要做官了,为官者最紧要的是什么你们想必不知道吗当年太祖皇帝在的时候,遇上天灾,各地粮食欠收,百姓生活十分困苦啊,可一些达官贵人却是穷奢极欲,花天酒地。太祖皇帝起于阡陌之间,是熬过穷的,对此非常恼火,决心整治恰逢马皇后生日,太祖趁大臣们贺寿的功夫,便大摆筵席,有意摆出粗茶淡饭待客,你看,这炒萝卜,萝卜乃是百味药也,民谚有萝卜上市、药铺关门之说。还有这炒韭菜,韭菜四季常青,象征长治久安再有这炒青菜,这岂不正是为官清廉,两袖青风之意吗你看,太祖如此,也算是煞费苦心,子成将来做了官,别人固然可以花天酒地,他却不成,何也若是生活奢靡,岂不是要遭御史弹劾使上宪侧目,下属又不敢亲近。这样很不好,将来可是要吃大亏啊。所以老朽便告诫他,这平时吃饭,只需这四菜一汤即可,这是效仿太祖的节俭,将来必为百官称颂,若是天子闻之,少不得要召之丹陛之下,使他得以沐浴洪恩。总而言之啊,咱们杭州叶家,要节俭度日,万万不能让人挑出刺来,说闲话的。”
卧槽很有道理的样子。
叶春秋万万想不到,这三叔公看的居然如此的长远,这尼玛,只怕把族伯入阁做阁老的事都已经想好了。也幸赖他的脑洞还不够大,否则多半是琢磨着让族伯效仿王莽谦恭礼让、礼贤下士然后篡了汉家的江山做皇帝吧。
三叔公说罢,喉头似乎被什么噎着了,忙是招招手,一旁伺候的女婢便端了银制的痰盂来,他呸的一口吐出浊物,长长舒了口气:“子成是大器晚成的人,我寻人给他算过命,前半生是蹉跎了一些,发迹就只在这一科了。他入仕途比别人慢一步,将来做了官,就更该如履薄冰,谨慎甚微,因而这儿只吃四菜一汤,来,你们也试一试。”
叶景忙是夹了筷子去接三叔公用筷子递来的腌萝卜。
叶春秋感觉自己很庆幸,离三叔公太远,总算不至于有人在自己碗里塞满青菜萝卜。
族伯在旁笑容可掬,道:“春秋啊,你要多吃豆腐汤,吃豆腐下火的,少年人当清淡如水。”
叶春秋勉强应了,看他们吃的津津有味,尤其是那炒青菜,片刻功夫,就将它们横扫一空。
想必,族伯很喜欢两袖清风啊。
席间不免提了些作文章的事,族伯摇头晃脑:“上次我寻了一个考题,叫君子无终食,子义,你可晓得如何破题吗”
叶景年纪大了,虽然这些日子用心苦读,可是比起天天闭门读书,数十年如一日的族伯来说,水平自然被拉下不少,而且人家是有备而来,嗫嚅了半天,居然有点想不起来这道题出自哪里。
三叔公一看叶景的窘态,便笑道:“子成,你不要为难子义,爹晓得你学问精深,可是子义是你兄弟,你怎可用学问去刁难他读书最紧要的是和自己比,万万不可因为自己学富五车,就不晓得天高地厚了,须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今日可以拿题难子义,可是明日若是遇到南京吏部天官王公那样的人呢”
叶春秋一口老血要吐出来,再也吃不下饭了。
倒是族伯忙是一副汗颜的样子,连忙道歉:“是啊,是啊,是儿子孟浪了,儿子不该为难子义的。”
吃过了饭,叶景陪着三叔公父子去厅里吃茶闲坐,叶春秋借了个故,说自己要回去读书,族伯笑吟吟的道:“春秋啊,既是做功课,伯父可就不好留你了,你以后若是学习上有什么难处,尽管来问我,我自然为你解惑。”
叶春秋想说什么,却还是忍住,笑吟吟的道:“是,侄儿晓得了。”
乖巧的告退出去,好不容易出了厅堂,看到了外头浓夜,呼吸着夜里的空气,叶春秋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度日如年啊,该死的考官怎么还不放考期出来。
其实他现在饿了,方才他总共也没吃半碗饭,满打满算,也就吃了一叶青菜,两根腌萝卜,噢,对了,还有那象征白玉无瑕的君子一般的豆腐。
他回到房去,心里倒是挺为自己爹难受的,却不知又要被三叔公和族伯说些什么。
也罢,不想了,他没心思练习行书,索性便躺在榻上,阖目开启光脑,寻一些资料看。
等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叶景才蹑手你脚回来,似乎生怕吵闹到了叶春秋,所以尽量不发出声音,像极了夜猫子一样。
叶春秋故意咳嗽。
叶景听到动静,便顿住了身子。
叶春秋不好装睡,索性起来,道:“爹,三叔公和族伯说了什么”
叶景见叶春秋没睡,这才精神松弛下来,忙是掌灯,道:“怎么也不点灯你三叔公,他啊,自然是传授了一些做人的道理。你族伯的学问很精深,今儿听他解说程朱注解,我也受益良多,你族伯人挺好的。”
叶春秋没有拆穿什么,只是抿嘴笑了笑:“嗯,爹,你饿不饿,我饿了。”
“啊”叶景也饿了,只是不便说,只好道:“若是去厨子那里讨要吃食,就怕传到三叔公那儿,惹来他们不快,哎,我出门一趟,上街去买一些吧。”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章 :猜题()
“现在的官差和地主们也是惫懒,不晓得督促农人及早下田,劝农是大事,地方官责无旁贷,将来我若为一方父母,绝不能疏忽此事。不过若是能进翰林,这就更好了,可能有一些难度。”族伯又说了一番多愁善感的话,接着扁着嘴,作思想者状,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叶春秋无言以对,他恨不得现在跳下车去,算了,会摔断腿的,忍一忍吧。
好不容易捱到了进城,马车将叶春秋在聚宝楼前放下,族伯便催着车夫走了。
聚宝楼只是个寻常的酒楼,有生员三年前来乡试,喜欢吃这儿的糖醋鲈鱼,因而便选定了这里,叶春秋落地不久,踟蹰着该不该进去,楼上的陈蓉便探出头来,朝叶春秋挥手:“春秋,春秋,快来。”
叶春秋大喜,忙是登楼,见同来的几个年轻生员都在,这真尼玛的,叶春秋居然有一点小小感动,有一种逃出狼窝重生为人的既视感,朝大家见礼,众人也很热情,纷纷回礼,陈蓉笑嘻嘻的道:“我们就等你来,正好听你高见,你说说看,今年乡试,会出什么题”
他这一问。
叶春秋倒是愣了一下,乡试出什么题,我怎么知道我若是知道,那就见鬼了。
他猛地身躯一震,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恍神的功夫,在识海中打开光脑,搜索正德三年浙江乡试。
果不其然。
搜检居然有了结果。
千万不要是何提学,不要是何提学。
令叶春秋松了口气,这次主考居然不是何提学,也就是说,在这一世,何提学借着自己飞黄腾达,入了翰林,跑去做官了。可是在历史上,今年乡试,他恰好也没有在任上,而是平调去了其他的地方。
叶春秋不禁问:“不知新任的提学是谁。”提学就是乡试的考官啊,主考官是负责出题的。
陈蓉不觉得有异,笑呵呵道:“姓郑,名敬忠。”
叶春秋打开光脑的答案一看,正德三年浙江乡试的主考赫然有三个字郑敬忠,所出的题目是文犹质也。
如果
一个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如果历史上的主考和现在的主考一样,都是郑敬忠,这是不是就意味着,今年乡试的考题就是文犹质也
从前的童试和院试都因为是小考,所以在历史上并无记载,可是乡试不一样,因为是大比,这可都是需要记录史册的,甚至是某府某某人中举,都需有详尽的记载,这就意味着,叶春秋从这乡试起,完全可以事先得知任何的考题。
而这有什么用呢
叶春秋第一个念头就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别人他顾不上,而且一旦泄露考题,知道的人越多,一旦朝廷有所察觉,即便不知到底如何作弊,可是有所嫌疑的人,只怕都要受到严惩。
要知道,就在弘治十一年,也就是十几年前,大名鼎鼎的江南才子唐伯虎,就因为疑似牵涉到了弊案,便立即遭遇了株连。
所以叶春秋的这个考题,除了身边的至亲,绝不能泄露一分半点。
可是如何和父亲说呢这当然不能说实话,那么就不妨试试其他的手段。
叶春秋脑子里已经转过了无数的念头,他一面想,一面不露声色的坐下,口里道:“哦,既是敬忠大宗师,那么这考题已是有了,必定是使民敬忠以劝。”
众人听了都笑起来,陈蓉笑的捂起了肚子,这句使民敬忠以劝出自论语,不恰恰和郑宗师的名字契合吗也亏得叶春秋有这急智,这个包袱抖得好。
那年长的生员让伙计上菜,他来过杭州,便介绍这里的菜色,叶春秋吃两袖清风国泰民安什么的早就饿了,也不客气,当即狼吞虎咽起来。
其他人看的目瞪口呆,陈蓉不禁道:“春秋这是饿了几天肚子”
叶春秋叹口气,好不容易抽出空来,咀嚼着口里的食物:“说来话长,算了,这是家丑,不说也罢。”
大家都是精细人,大抵明白了叶春秋言外的意思,多半是叶春秋投奔的那个亲戚不太好。
一个叫张晋的生员当即道:“我家在杭州有一处别院,反正也没什么人住,我恰好寻春秋作伴,春秋什么时候搬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