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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子风流-第7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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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听一听,多学一些国史经义,总不会有什么坏处的。”

    而另一边的朱载垚,到了崇文殿的时候,翰林们早已等候多时了,这李东阳也早早地来了,对待太子,李东阳还是很尽心的。

    朱载垚升座,众人行了礼,朱载垚则是眼带疑色地看了看诸人,却没有急着问师傅们今日筳讲的是什么,而是憋红着脸,开口即道“师傅们讲错了。”

    这突然其来的一句话,真真是把人吓死了,大家面面相觑,一时无言。

    李东阳倒是一副镇定的样子,而这时,有个年轻翰林排众而出,朝朱载垚拜倒道:“敢问太子殿下,臣等何错之有?”

    李东阳便将目光朝那年轻的翰林一瞥,其实这个年轻的小翰林,本是没有资格在此说话的,不过这人却是个例外。

    此人叫杨慎,乃是杨廷和的儿子,正德六年,高中状元及弟,于是授了翰林编撰,虽是年轻,老父却是内阁大学士,自己又是状元,可谓是前途无量,风光得意。

    杨慎比他的父亲,显然更加刚烈一些,有着年轻人的冒失,因此成为翰林编撰之后,便上书言了几事,处处针对的是朝廷的积弊,也是眼下,士林里最炙手可热的人物。

    对李东阳来说,杨慎是贤侄,对他这样的冒失之举,不过是莞尔一笑罢了。

    朱载垚看到有人气势汹汹地走出来问自己,反而是愣了一下,又憋红着脸,显是受了一些惊吓,可是他执拗的性子发作了,直直地看着杨慎,奶声奶气地道:“镇国公,没有错。”

    短短六个字,却再一次令整个崇文殿的翰林们面面相觑。

    太子怎么能贸贸然说这样的话呢?镇国公也是臣子,臣子怎么就没有犯错的可能?何况,太子年幼,是谁教他说的?

    李东阳捋须,面色依旧显得平静,可是心里却是惊起了惊涛骇浪。

    能影响到朱载垚的人,想必是不多的,除了身边的几个大伴,便是

    而太子身边的伴伴,敢议论这样的事吗?唯一的可能,就只有

    李东阳忍不住朝向宫禁深处看去,涉及到了宫中,李东阳谨慎甚微的性子便发作起来,索性不置可否。

    却在这时,殿外突然一个人影徐徐而来,犹如鬼魅一般,他身子佝偻着,面上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他走路时,蹑手蹑脚的,尽力地不吵到任何人。

    因为穿着一件钦赐的麒麟服,所以李东阳特意看了一眼,这人不是司礼监秉笔刘瑾,是谁?

    刘瑾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进了来,而后犹如隐形透明人一般,安静地站到了一处殿角,笑吟吟地佝偻着身子站着。

    绝大多数人并没有注意到这个迹象,即便是发现了,那也是不以为意,这是内廷的事,说不准,刘瑾找太子有事呢?只是现下不便打断筳讲罢了。

    只是朱载垚方才的话,却令杨慎的鼻子也差点被气歪了,他不由想起自己的爹从前就曾被叶春秋坑过,老父耐得住性子,不代表他这个春风得意的宰辅之子能沉得住气。

    杨慎忍不住道“太子莫非说的是马政?马政误国误民,这是公论,现在两京十三省,怨声载道,殿下怎可轻信人言”

    轻信人言四字,杨慎觉得自己说得没有任何问题。

    李东阳却在这个时候开始咳嗽了。

    咳咳

    他这咳嗽的声音,令殿中许多人错愕地看着他。

    李东阳却是面带微笑,就仿佛只是自己的无心之举。

    杨慎错愕地看了李东阳一眼,却是隐隐感觉到,这是李世伯对他的警告。

    是让自己慎言吗?

    杨慎细细一思,觉得自己的话可能说得有些重了,轻信人言,这话本身是不错的,可问题在于,这个言的人是谁呢,可能只是一个宦官,难道就不可能是张太后或是夏皇后吗?

    未完待续。

第一千三百四十二章:孰是孰非() 
谨言慎行对于杨慎这种年纪的状元是不存在的。

    虽然他抬眸之间,还看到了角落里的刘瑾。

    刘瑾依旧是卑微的佝偻着腰,憨笑可掬的立着,那人畜无害的眼眸只略略和杨慎咄咄逼人的目光接触,这位已是历经了宦海的秉笔太监,竟是立即将目光闪开,全无斗志。

    杨慎很不喜欢李世伯这样的谨慎甚微,太软弱了。

    他旋即抬眸看向朱载垚,咽了咽一口吐沫,面色凌然,义正言辞,声音之中带着悲戚。

    “殿下啊,殿下乃是监国太子,怎可随意轻信于人,国之九鼎,有若泰山之重,须知人心难测。

    殿下不宜偏私,这历朝历代的前车之鉴,难道还不够吗?

    殿下,这世上,对错难明,忠奸难辨,马政之事,殿下难道只因轻信镇国公,就可以将朝野内外的仁人志士之言,俱都废之不理吗?若是如此,不免让人心冷,这朝中,多的是有识之士,若殿下只信镇国公,未尝不让人叹息痛恨哪。”

    他说的冠冕堂皇,却是将朱载垚吓到了,还从来没有师傅这样严厉的叱责自己呢,他小手搭在案上,一时显得茫然,忙是抬头去看其他的师傅,这些师傅们有的低垂着头看着自己的靴子,有的捋须颌首欣赏的看着杨慎,也有人呆若木鸡,似乎也嫌话重了,却不敢发表谏言。

    朱载垚心里顿时恐慌起来,浓浓的眉头不由轻轻拧了起来,小嘴微微撅了起来,小小的他瞬间有些困惑,却又不知如何是好,最后他看向李东阳。

    李东阳此刻板着脸,一张老脸里也是不置可否的神色。

    朱载垚不过是才满六岁的孩子,一时愈发惊慌了,晶亮的小眼眸微微转动着,四处望去,这一刻他突然想找皇祖母张太后,又想靠在母后的怀里。

    杨慎见朱载垚无言以对,立即乘胜追击,正色的问道:“殿下以为如何?”

    他这样一质问,朱载垚脸色唰得一下像是开染坊似的,青白颜色晕染在脸颊两边,嚅嗫着想要乖乖顺服。

    可是想到母后的话,想到叶皇叔偶尔会叫人寄来的各种小玩意,朱载垚便咬了咬牙,一脸认真,倔强地反驳道。

    “母后说的,母后这样说的,叶皇叔不会错,本宫是太子,是储君,这是你们成日说的,你们说,做天子的都圣明,本宫将来也做天子,难道就不圣明吗?本宫既然圣明,那么说的话就不会错。”

    他猛地厉声开始咆哮,小小的脸蛋涨得通红。

    只是这一番话道出,却令不少翰林诸官心里摇头,李东阳沉着脸:“殿下不要动怒,注意威仪。”

    朱载垚还在扑哧扑哧喘着粗气,憋红着脸,非常生气的道。

    “你们总是说错了,错了,只有你们才对,你们对了,父皇错了,叶皇叔错了,母后错了,本宫错了,既然都是错,那么还要父皇和本宫做什么,那天下交给你们可以了。”

    这一句顿时把所有人吓了个魂不附体,杨慎差点没有被气死,他突然意识到,你跟一个小娃娃讲理,实在是愚不可及,因为自己所谓的道理,人家未必听得懂,可是人家童言无忌,却是什么话都敢说啊。

    倒好像是,是自己不要皇帝,不要太子的意思一样,这不就成了无君无父吗?

    杨慎只得拜倒,迭声道:“殿下,殿下,臣的意思是”

    “不要再说了,你对了,你统统都对了。”朱载垚咬牙切齿的站起来,非常愤怒的打断道:“那天下让你说了算好了。”

    此刻他觉得杨慎很可憎,非常的惹人厌,眼眸冷冷的瞪着杨慎。

    因着朱载垚的话其他人脸色顿时变得阴沉起来,杨慎的话,其实大家是心照不宣的。

    杨慎说的很有道理,我等翰林清流,不就是要矫正太子走正道吗?亲贤良远小人,这肯定不会有错,可是眼看朱载垚震怒,蛮不讲理,却又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毕竟他们不擅长哄孩子。

    只有刘瑾依旧是笑吟吟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甚至别有深意的看了杨慎一眼。

    他没有做声,只是抿嘴不语,似乎自己只是个冷静的旁观者,是超脱于殿中君臣之外的人。

    “殿下,臣就是对的,马政误国误民,臣敢拿人头作保。”大家还是低估了杨慎的傲气,换做别人,怕是早就知难而退了,可杨慎不是别人,他是正德六年的状元,是阁老之子。

    这一番话,振聋发聩,发出了翰林的最强音。

    众人错愕的看着杨慎,很快,大家的心情平静起来,小杨编撰,不愧是杨公之子啊,杨编撰以谏诤为心,耻君不及尧、舜,此乃真社稷之臣也。

    杨慎说罢,铁骨铮铮的昂头,目视着朱载垚,在这目光之下,朱载垚毕竟年幼,这时心里又害怕的打鼓起来,冷漠的眼眸也变得暗淡起来。

    “请殿下亲贤良,而远小人,如此,将来克继大统,才可做圣君,若如此,臣死而无憾。”他提到了死,大有一副随时引颈受戮的模样。

    朱载垚阴沉着脸,呐呐不言。

    受了杨慎鼓舞,几个师傅也纷纷出来:“殿下,杨编撰所言甚是”

    “殿下万不可轻信于人,何况,马政误国,人所共知,殿下不可受人蒙蔽啊。”

    他们一个个痛心疾首的样子,发着感慨。

    朱载垚此时终于有些吃不消了,他眼眶里湿润润的,竟有泪要夺眶而出,也不知是害怕还是委屈,红彤彤的眼睛,犹如兔子一样。

    刘瑾看到了这里,已是知道这一场筳讲怕是结束了,他蹑手蹑脚,准备离开。

    娘娘让自己来,只是让自己做一个旁观者而已,所以他小心提着袍裙,轻轻的要跨出门槛,回去禀告,只是前脚刚刚跨出去,却见一个小宦官手里拿着一个红绸奏疏,探头探脑。

    奏疏

    通政司这样急的送来,莫非是发生了什么事?

    刘瑾带着疑惑,跨出了崇文殿,默然无声的朝那小宦官伸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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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四十三章:捷报() 
这通政司的小宦官本就是急着要将急奏送内阁的,可眼下内阁的另外三位阁老已经跟随太后去了关外,只剩下了李东阳,李东阳人不在内阁,而事情紧急,所以便送到了这里来。

    这奏疏的流程,本该是经过通政司,再送内阁,内阁才再转送司礼监,可现在刘瑾伸出手,小宦官哪里敢不给,连忙拱着双手将奏疏递了去。

    刘瑾老神在在地接过了奏疏,漫不经心地看了起来。

    这不看还好,一看,刘瑾的身子顿时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激灵。

    刘瑾也不是个没有见识过大场面的人,而且经过了数年的磨砺,他早已不再是初入宫那个咋咋呼呼的刘瑾了,恰恰相反,现在的刘瑾早有了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气度,只是……这一封奏疏,却是令刘瑾固态萌发。

    刘瑾倒吸一口凉气,哪里还有什么气度。

    而此时,耳边还能听到从崇文殿里传出某些翰林的高谈阔论:“殿下,事大众而数摇之,则少成功藏大器而数徙之,则多败伤烹小鲜而数挠之,则贼其泽治大国而数变法,则民苦之。是以有道之君贵静,不重变法。故曰:治大国者若烹小鲜也,近几年来,朝廷数度变法,先是焦芳治京察,此后又是镇国公之马政,数度变法,百姓困苦,臣不得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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