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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颓然跪地,却是道:“陛下,容臣一言。”
没有人回应他。
焦芳只好悻悻然地继续道:“蒙陛下不弃,蒙起田间,置之密勿,陛下洪恩,使臣恩荣于望外而今臣已年届六十,死亡且在眼前,体弱色衰,垂垂老翁,复更旧疾频发,再难报效陛下,恳请陛下念臣老迈,准臣告老致仕,臣不希求锦衣还乡,只求风烛残年,儿孙承欢膝下,陛下”
他一脸颓唐,重重地磕了个头,顿首哽咽。
一切都完了,既然能体会到陛下的寒热,杀身之祸就在眼前,他现在已不敢再有贪念,只求陛下能够准他告老,因为只有借此机会致仕,方才能够全身而退。
焦芳确实是个极聪明之人,当他感受到了危险,便毫不犹豫地壮士断腕,爽快到了极点。
而此时,满殿依旧无声。
只有朱厚照重新读过了一遍奏疏,心中大为痛快,他才抬眸道:“方才焦卿家说的是什么?”
焦芳只好哽咽着再次道:“臣旧疾复发,不能再有益于国家,侍奉陛下,恳请陛下恩准,准臣告老还乡。”
朱厚照抬目,只是目不斜视地看着焦芳,竟是一言不发。
朱厚照用手摩挲着案牍,似乎有些犹豫。他对焦芳是极恼恨的,只是小皇帝终究有些心肠软,他差点要脱口而出,既如此,朕就照准了。
只是他猛地想到方才焦芳的背叛,目光一沉,却是笑吟吟地道:“噢,焦卿家素来身康力健,何来的旧疾?为何此前朕没有听说过?若是有疾,回家将养几日就是,你若是告老,谁来辅佐朕?嗯,你先退下吧,朕不准。”
朕不准三字道出,焦芳脸色骤变。
他的身子摇摇欲坠,几乎要昏倒。
这绝不是因为陛下离不开自己,也绝不是什么网开一面,反而让焦芳感受到了一股杀机,他只得感激涕零地顿首:“陛下圣明,老臣告退。”
时至今日,不知接下来将要面对什么暴风骤雨,他却只好巍巍颤颤地起来,缓步步出殿去。
他的身边就是叶春秋,所以他旋身的时候,恰好与叶春秋的目光相对,叶春秋朝他点头致意,他浑浊的眼眸里没有丝毫的色彩,很快就将目光错开了,只是那眼眸里,叶春秋依然感受到了那种不甘和嫉恨。
叶春秋没有露出得意非凡的之色,也没有显露出胜利的姿态,依旧眼眸清澈,古井无波。
想要图个完满致仕而不得的焦芳就这样被打发走了。
朱厚照这时却是打起精神道:“大同的灾情虽然已经缓解,可是百废待举,朝廷不可不察,朕今日就和你们议议赈灾的事不过朕细细想来,这等事还得要从长计议,先让内阁拟个章程来吧,要赶紧些,章程出来了,就立即呈报到朕这儿来。今日难得诸卿在此,却不知还有何事要奏?”
殿中的大臣们这才回过神来,此时,有人便出班道:“陛下说到大同的赈灾,使臣想到了近日河南暴雨如注,连绵不绝,只怕”
“呀”朱厚照这时候却是眼睛一亮,抖擞起精神道:“河南也有灾了?”
他这激动的声音在殿中回荡,顿时令本来松了口气的许多人猛地心里都咯噔了一下。
卧槽陛下莫不是赈灾上瘾了?
刘健脸色一冷,他心里冒出了一个念头,宫中只怕得加强戒备了。
朱厚照从这赈济上头确实尝到了甜头,一脸意犹未尽,兴冲冲的样子。
那份万民送来的奏疏,给了他一个很大的鼓励,从前他无论做什么都得不到别人的认同,可是而今,这样的认同令他充满了期待,难得他真正用心议了事,而且说到河南的水患,竟也头头是道:“朝廷的赈济,总是鞭长莫及,等到朝廷委员过去,已不知多少人要无家可归、颠沛流离,甚至饿死了,因此需地方上先自行解决一些难处,不妨先遣一钦差,赋予全权,让他调拨河南诸卫,能纾解民困的就纾解民困,粮食若是不足,先从军中调拨,到时调了多少,朝廷再弥补其不足就可以了。”
他大致地的说了一些缓解灾情的方法,而后见再无人有事要奏,这才命众人告退,却是留了叶春秋:“叶卿家,你稍等片刻。”
叶春秋留下来,等诸臣都退散了,朱厚照方才摸了摸肚子,却是一脸笑意地道:“哎呀,又饿了,不知为何,自去了大同,朕哪,就生了一身的饿病,总是觉得饥肠辘辘。”
说罢,便命宦官让小厨房给自己赶紧上一些酒菜来,这才坐定,又是不满地道:“那焦芳,实在是好大的胆子,呵当初他私下里和朕表忠心,说是唯朕马首是瞻,万万料不到他竟是这样的人,实在令人讨厌,老三,他差点害死你,朕绝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叶春秋这一次却没有客气,只是抿抿嘴道:“陛下,要谨防狗急跳墙。”
朱厚照眼睛一眯,冷笑道:“呵,朕就怕他不跳。”接着又笑嘻嘻地对叶春秋道:“你看朕,可有圣君的样子?”
叶春秋无语,却还是道:“陛下自然是圣明的。”
也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朱厚照今儿的目光格外的明亮,话也变得更多“朕也想不到啊,怎么就突然之间成了圣君了呢,不过此番大同的军民,却是暖了朕的心窝子,舒服啊。”他笑嘻嘻的,猛地想起一件事来,又道:“朕给他们免赋三年可好?”
叶春秋却是想了想,才道:“若是其他各地灾荒,朝廷也循此例,该当如何?”
未完待续。
第七百八十章:君臣共勉()
朱厚照皱了皱眉头,怎么听着,老三不太愿意给大同免赋的样子。
朱厚照便道:“那么你有什么主意?”
叶春秋莞尔,朱厚照的性情,几乎都写在了脸上,喜怒哀乐,这张脸就是他的晴雨表。
想了想,叶春秋道:“陛下,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现在大同百废待举,尤其是关防急需修缮,与其单纯免赋,不如将这些赋税拿出来,以工代赈,让那些一时失去了生业的人修葺一下城防,整理一下关隘,如此一来,朝廷就不必另起徭役扰民,又可使需要救济之人寻个养家糊口的所在,这样岂不是好?”
叶春秋看着朱厚照认真的样子,便知道朱厚照对这个方法并不反感,继续道:“若只是单纯免赋,富者拥有的田亩最多,他们的赋税自然也就多一些,他们本就不需救济,靠着陈粮或者平时的积攒就可以弥补今年的不足,免赋了又有何用?而贫者多无立锥之地,免赋与他有什么干系?陛下免赋,固然是仁心,可是到了地方,实际就不同了,现在灾荒,真正受伤害和颠沛流离的终究还是贫民,陛下想救济大同,以工代赈,不失为一个良方。”
朱厚照点头道:“你这样一说,颇有道理。”
陪着兴致勃勃的朱厚照说了一些话,叶春秋便告辞而出,回到了叶家,休息了几日,也算是清闲下来。
其实叶春秋钦命回京,却因为回京时就直接去了大理寺,他这个钦命,还没有真正的交卸,所以某种程度来说,他依旧还是赈灾的钦差,只是现在经历了这么多事,他反而不急着去交差了,倒不如清闲几日。
次日一早,叶春秋便动身去了镇国府,一个多月的时间,镇国府已经初具规模。
毕竟花费了这么多钱财,因而镇国府的地基早已打好,砌墙的工作正在进行,尤其是那钟楼,格外的引人注意,足足有十丈之高,与佛塔也不遑多让,不过现在还只是匠人们砌墙,大钟还未安装。
水泥的路面差不多修了近半,这种水泥混泥土最优势的地方就在于,只要一旦大规模投产,铺好了地基,就可以立即施工了,泥匠们已经越来越熟练,所以进度也快了不少,毕竟这时代的水泥路,不可能和后世那种承载数十上百吨的路面相比,因此叶春秋的标准只有一个,除了必须的牢固之外,路面也要宽一些,需要可以容纳八辆马车并行,而真正的重中之重,则是路面需要光滑。
走在这水泥路上,叶春秋颇有成就感,他特意命人拿了马车来试乘,果然乘坐感好上了不少,那种颠簸得你的感觉已经不见了,虽然依然还有些颠簸和不适感,还完全不可能与后世的平坦相比,木质的车厢和车轮,尤其是底部的木质转向轴总会发出不合时宜的咯吱声,尤其是轮子摩擦地面的声响也都清晰入耳,可即便如此,也是一项极了不起的进步。
这意味着,至少在这种路面上,马车已经不再是一个特别无法忍受的交通工具,那么接下来,最紧要的还是在轮子和底盘和车厢上做功夫,轮子如何尽力减少摩擦,底盘尤其是转向轴如何在减少阻力的同时增加舒适度,车厢如何做到密封静音,这些现在都已经开始着手在研究了。
用马车取代轿子,是叶春秋的目标,轿子太费人力,而且载货量也不行,而马车……叶春秋当然也不至于是悲天悯人,心疼车夫,而在于马车的推广,是最能提振整个产业升级的,一辆马车需要内里有皮革,需要大量优质的木头,需要承载车身的合金,需要轮子,这就意味着,若是能把马车推广出去,那么在它的下游,将会有一连串的产业链条。
几乎都涉及到了叶春秋未来打算兴建和扶植的许多产业,一旦成功,就意味着这些产业都将会产生造血能力,容纳更多人进来。
因此,叶春秋必须从马车的舒适度上动手,这是一个庞大而系统的工程,比如现在的马车,一匹马力大概可以载重五百斤,马儿一个时辰可以走五里路,那么叶春秋要做的,就是提高这种运力,使马儿能轻松地拉起一千斤,走个十里路,如此一来,载货的马车就完全可以取代现有的鸡公车和人力脚夫,而想要做到这一点,就牵涉到了底盘和车轮了,减少摩擦,使马儿拉起来更轻省,这些都是亟待解决的问题。
叶春秋已经想过了几个方案,其中最关键的还是滚珠转轴,只要滚珠转轴能够达到量产,那么这马车就算是成功一半了。
孙琦听说叶春秋来了,兴冲冲地跑来,在这镇国府不远处,有一处临时的茶坊,是给附近做工的匠人们歇息时喝茶填肚子的,孙琦和叶春秋也不嫌这里脏乱,现在是上工的时候,所以这儿也还算清静。
二人在茶坊中落座,点了一些茶点,孙琦便道:“听说你去了大理寺,舅父真真是给吓死了,我四处的托人,得知你在大理寺里过得还好,心里才放宽些,现在见你无恙,真真是感慨啊,噢,还有一件事,宁波那儿修了书信来,说是陈蓉、张晋都要入京了,是跟着你的恩师王华一道来的。”
听说陈蓉和张晋要来,叶春秋不由微楞,旋即喜出望外,听说恩师王华也要入京,他晓得这是陛下的旨意,这小皇帝不声不响地把事办了,多半是为了赐婚的事。
叶春秋按捺住心中的喜悦,抿嘴道:“不知什么时候会到?”
孙琦道:“瞧这动静,怕是要月底才能到呢,陈蓉和张晋是不再操持举业了,打算专心地去办他们的诗社,此番所来是有将这诗社推到北地意思。”
叶春秋不禁为陈蓉和张晋感叹,让他们从此不再专心于科举,虽然他们已有举人功名,可还是不禁为他们唏嘘。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