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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芳抓住了一个重点:“陛下只要回京,他逃离京师前去大同的事就捂不住了,娘娘,陛下乃是万金之躯,亲涉险地,到时,只怕舆论会沸腾吧。”
会吗,当然会,到时候,一定是满城风雨,一定无数人怒从心起。
皇帝怎么可以如此呢?
焦芳的话说到了这里,就抿嘴不语了。
这一句话,看上去很平淡,却隐含着杀机。
陛下是不会犯错的,就算是最暴戾的君王,他也不会有错,乃至于你就是商纣王,那也是因为被妲己祸害,你是蠢如白痴的司马衷,那也是因为贾南风,你是宋徽宗,那也是蔡京祸国。
亡国之君尚且如此,何况是当今圣上。
天下人会骂陛下吗?想必是会的,可是天下人当然不会直接说陛下是昏君,退一万步,就算陛下是昏君,那也一定是被人带坏了。
私自出宫,跑去大同那样的地方,完全不把自己的性命当一回事,这和当初被王振怂恿着御驾亲征的英宗皇帝有什么分别?
土木堡之变,还历历在目呢,那么谁来负这个责任呢?总该要有人负责,陛下永远是圣明的,自然而然是因为身边有了奸臣。
这个奸臣已经很明显了。
焦芳点到即止,他慢条斯理地端起了宦官给他斟的一副茶,轻轻地呷了一口,嘴角又带上了几分惯有的微笑。
终究你叶春秋还是躲不过啊,天下人有一百张、一千张、十万百万张口,生这样的事,你叶春秋已是难辞其咎了。
仁寿宫变得沉默起来。
因为大家都意识到焦芳是对的,焦芳虽然只是点到为止,却是点出了问题最关键的所在。未完待续。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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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三章:火上浇油 (第二更)()
陛下此番出宫,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假若叶春秋只是个宦官,即便怂恿着陛下出宫,那也无妨,太监是陛下的私奴,怎么处置私奴,虽然朝臣可以喊得震天响,可那也是天家的家事。
可是叶春秋呢?他是堂堂清流,怎么可以做这样的事?
这里有一个天大的黑锅,天子是万万不能背的,要不,你叶春秋来背背看?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张太后尚且还没明白到其中的深意,可是刘健等人却是明白了。
这件事的后果太严重了,严重到会动摇江山社稷,所以救灾与否不重要,防治了天花有多大的功德不重要,重要的是绝不能再有下次,再出现这么一次,那便是地动山摇。
何况,这一次天子所作所为,已到了朝野忍耐的极限,做天子的,怎么能如此任性妄为?这一次他没有带上刘瑾,本来这该是刘瑾背的黑锅,现在自然就落在了另一人的身上,这个人自然就是
就是你叶春秋指使的?
天子不过是贪玩,自然本性还是好的,没人怂恿,不会做这样的事,这一切都和你难逃干系。
这才是问题的株主轴啊。
众人告退而出,焦芳朝刘健诸人nn头,便率先离开了,留下刘健、谢迁、李东阳三人略带几分忧心,徐徐地往外朝方向去。
“可惜了。”刘健道:“叶侍学是个不可多得的男儿,此次不怪他。”
小皇帝什么尿性,刘健会不知道?叶春秋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怂恿小皇帝去大同的,这分明是小皇帝私逃,怎么可能和叶春秋有什么干系?
平素不爱说话的李东阳也是吁了口气,惋惜道:“是啊,可惜了。这消息终究是会瞒不住的,到时朝野震动,必定是千夫所指,陛下是误了他啊。”
叶春秋是臣,臣代君过,这是情理之中的事,小皇帝太胡闹了,已经完全突破了百官的底线,可以想象,那些愤怒到了极n的朝野百官和士人,届时会怎样看待这件事。
谢迁欲言又止的模样,只是低垂着头,今日他的言行完全没有他的风格,他只是踟蹰着埋头闷走,亦步亦趋,脑子里嗡嗡作响。
这件事的后果很严重,这个黑锅一旦背了,固然陛下可以袒护他,可是叶春秋一个堂堂清流,就等于是被逼到了死角,成了天下人眼里如那刘瑾一样的人。
翰林最紧要的是什么,是名声,就算不加罪,名声臭了,固然可以得一时富贵,可是从此往后呢?
叶春秋辛辛苦苦熬到现在,为的是什么?
一个受天下人白眼和指摘的佞臣,会有什么好结果?
这叶春秋,是要完了啊。
谢迁深吸一口气,显得浑浑噩噩,他与叶春秋,其实平时见不了几面,可是他一直都是将叶春秋当自己的子侄看待,他知道在这件事中,不是叶春秋的错,可是代天子受过,又在所难免。
“刘公,李公。”谢迁突然驻足。
刘健和李东阳都不禁驻足,看向谢迁。
便见谢迁一脸的不自然,嚅嗫着不知该怎么说是好。
这是一个性子刚硬的人,所谓刘公断、李公谋、谢公尤侃侃,这话的意思是,李东阳善谋略,而刘健善于当机立断,而谢迁则是能言善辩。
一个能言善辩的人,大致就和死鸭子嘴硬的人差不多,这种人很少愿意承认自己的过失,可同时脸皮也很薄,不愿意求人。
谢迁几次想要出口,无奈何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刘健大致明白谢迁的心思,便宽慰道:“于乔,但说无妨。”
“哎。”谢迁叹口气道:“这个不成器的小子,惹来这么大的灾祸,真是真是罪有应得。只是论罪,他不当至此,他是非曲直,想必刘公和李公也了然于胸了,他这是代天子受过,可是毁的也是一生的名节啊,若是任此下去,灾祸也就不远了。谢某谢某厚颜,这个小子终究是谢某子弟,还望刘公、李公看在谢某的薄面上,搭救一二,伸出援手,他年轻,有不知是非的地方,也望海涵,可是他的路还长着刘公李公”
三人一齐辅佐先帝开始,已历二十余载,谢迁的性子,刘健和李东阳岂会不知?谢迁这二十多年来,从未求人,尤其是容请人网开一面的,这一刻把老脸都拉了下来,也让刘健和李东阳唏嘘不已。
刘健亦是叹息道:“于乔所言甚是,是非曲直,老夫岂会不知,只是施救了他,难道这天下的干系都泼在陛下的身上吗?”
这是实情,小皇帝比那种欠了一屁股债,带着小姨子跑了的人都要可恨,可是天子怎能有错呢?天子没错,只能是叶春秋有错,因为天子是为了去大同寻叶春秋。
这便是症结所在,让人觉得可笑又可叹,偏偏这个节解不开,也是枉然。
听了刘健的话,谢迁的心沉到了谷底。
李东阳沉眉不语,良久方道:“有司要立即着手。”
刘健不明所以地看着李东阳:“什么?”
李东阳镇定自若地继续道:“问题的关键在于而今大势已成,只要陛下回京,势必一场熊熊大火势不可挡,越是包庇,越是拖着不办,只会让人误以为这是陛下袒护,这不正合了外间传闻的奸佞之臣吗?所以大理寺要立即接手,让涪成去办这件事,先押起来,如此,这火势就减轻了一些,等过些日子,再暗使人宣扬一下他的功绩,叶春秋终究是有许多功劳的,待大家冷静下来,事后回想,也就不至如此义愤填膺了,春秋可以暂时在牢中避一避,无妨的,只要躲过了这个风头,起复其实不难,大家所看重的,无非是态度罢了,若是陛下袒护他,若是内阁无动于衷,就不啻是火上浇油,所以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力灭火,涪成是刘公的门生,他会知道怎么做。”未完待续。
第七百六十四章:撕破脸()
谢迁听了,心里也觉得有些道理。
眼下要救人,若只是一味地把干系推给天子,这是绝无可能的。
天子再坏,那也是奸臣作祟,你越是往天子的身上推,反而只会起到适得其反的效果。
谢迁颌:“那么,就这么办吧,躲过这个风头就好。”
回到了内阁,焦芳已泰然自若地在厅里吃茶了,四个学士相互照面,各自一笑,也就散去。
焦芳看着李东阳的背影,却是泛起了一丝笑意,他放下了茶盏,似乎看穿了什么,却也只是抿抿嘴,舒服地与书吏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两日之后,众臣齐聚大明门。
巍峨的大明门此刻洞开,百官都跪拜于御道旁,等朱厚照风尘仆仆地领着一干人过来,众人山呼万岁,只是……却有无数人泪流满面,无语哽咽。
虽然此前早有疑窦,可是等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却知陛下居然是去了大同。
大同啊,那是什么地方,那里不是地崩就是疫病,这和去送死有什么分别。
若是有个什么好歹,这江山社稷怎么办?要动摇国本啊。
许多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想起了当初土木堡之变的英宗皇帝,英宗皇帝被太监王振怂恿着御驾亲征,却给大明带来了一次永远都无法抹去的耻辱,当时的大明面临的几乎是亡国之危,若非于少保挺身而出,现在大明的社稷还在不在,还是两说了。
想不到……当今天子也来了这么一出,从前你胡闹,大家也就忍了,以往你偷溜出去逛两圈,大家至多也就捶胸跌足,毕竟你是天子,我玩不过你,我特么的躲着不成。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这一次简直就是天子拿性命当儿戏,不带任何的随扈,竟独身跑去疫区,这跟作死有什么分别?
愤怒已经在蔓延。
此时所有人都在摩拳擦掌,都捋起袖子磨刀霍霍,刺刀见红的时候到了。
今日不给你一点教训,这乌纱帽不要也罢。
大明的臣子很古怪,平时的时候巴结上司总是少不了四处送礼,可是遇到了皇帝,突然就如比干、魏征上身,一个个凛然无惧了。
朱厚照很没心没肺地穿过御道,没有道歉,没有客气,更加没有什么惭愧,就这么抬头挺胸,一副很怡然自得,很理所当然的样子。
然后四周的百官们就开始恸哭成一团了,许多人抱头痛哭,甚至有人捶胸仰天长啸。
这作的是什么孽啊,这么个家伙,打又不能打,骂了也不听,我行我素,你还有理了啊。
刘健带着阁老和部堂们上前,拜倒在地道:“臣等恭迎陛下回京。”
朱厚照脸上带笑道:“平身吧,今儿怎的这么大阵仗。”
这话……
刘健深吸一口气,在正德的内阁,一年抵过去十年,当然,说的是寿命,保证你要夭寿的,所以必须得有良好的心态,否则直接喷血而死也是极有可能。
刘健努力使自己的心态平静一些,道:“陛下可还好吗?”
“好得很,就是没什么吃的,饿了。”朱厚照回答得很干脆很诚实。
站在刘健身后的焦芳,却是看到了朱厚照身后的叶春秋和邓健,他笑吟吟地道:“陛下此去,料来很愉快吧。”
“尚可。”朱厚照只是点头。
焦芳接着道:“有谢侍学照拂,自是愉快的。”
叶春秋听着焦芳话,总感觉别有深意,他狐疑地看着焦芳,只见焦芳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仿佛在笑话。
这小皇帝偷偷溜出来寻自己,会引什么后果,叶春秋岂有不知,不过此时只能沉默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