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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陛下开了金口,又能如何?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一次我大明出动的乃是一千骁骑,这骁骑在文皇帝的时候,就曾打得蒙古诸部抬不起头来,有这骁骑营的勇士,应当是不成问题,只是那巴图蒙克实在可恨得很,他太放肆了,真当我大明无人吗?等着看吧,骁骑营乃是三大营之一,与神机营、三千营都是不可小觑的大明精锐,何况又是以众击寡,依着我看哪,胜算是极大的。”
其实许多待诏翰林都颇为年轻,一听到这种事,虽是口里说朝廷怎可如此,这样很不好,可是心里却都来了兴趣,甚至带上了几分热血。
这鞑靼人屡犯边境,让朝廷叫苦不迭,现在有了可教训鞑靼人的机会,一个个道“骁骑营自要痛击鞑靼人的,这些鞑靼人不知好歹,必败无疑。”
“骄兵必败也,这鞑靼国主自以为得计,竟悍然向我大明挑衅,这一次,非要给他们一点厉害看看不可。”
“诚如是也,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鞑靼人”
他们正在热切地讨论着,连公务都落下了,一个个高谈阔论,表面上是痛心疾首,却都是个个振奋,语气激动。
当他们看到叶春秋进来,郑侍学便朝叶春秋招手道:“叶修撰来得正好,你是练兵的,这事儿,你最知晓了。”
叶春秋见许多人的脸上洋溢着快意和激昂之色,不禁有些无语,却还是上前,朝郑侍学行礼。
一旁的同僚便都笑了起来,七嘴八舌地道:“是啊,叶修撰,你来说说看,咱们骁骑营是不是能痛击鞑靼人?”
“叶修撰最懂兵略,我等皆是服气的,这事儿啊,问叶修撰准没错。”
“叶修撰,你来给我们说说看”
叶春秋的心情其实不是很好,看着一个个兴奋的面容,其实这种感受,他很能理解,每一个人都不免对自己更自信一些,他们终究只是翰林,不是那些高阁中深知国家弊病的衮衮诸公。
叶春秋虽有无奈,却还是道:“不知诸位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然后待诏房里的人都沉默了。
叶春秋这样说,如此语境之下,意思十分明显。
不少人面露尴尬,郑侍学忙是圆场道:“怎么,叶修撰对骁骑营没有信心吗?”
叶春秋真的不想糊弄人,虽然明知他们一个个满脸带着期待,却还是叹口气道:“下官以为,无论是决胜也好,是沙场交锋也罢,总要先虑败为宜。”
这句话虽然已经十分委婉,却还是给许多人当头泼了一盆凉水,把大家心里的热血和激昂都一下子泼了个干净,甚至可能有人暗暗责怪起叶春秋的乌鸦嘴。
于是众人一下子没了聊下去的兴致,便默默地各自散去了。
郑侍学只是朝着叶春秋摇头,不禁道:“叶修撰啊,我知你说的也很有道理,只是何故要冷大家的心呢?哎”
叶春秋朝他作揖道:“下官失言。”
叶春秋没有再说什么,也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案牍,假装办自己的公务,心头却是波涛汹涌。
这场决斗,显然不是开玩笑的,绝不只是娱乐和欣赏这样简单,这事关的,可能是鞑靼人的实力升涨,也关系到的是大明的脸面和威望。
一旦输了,就不堪设想,可是叶春秋却对此不报太大的期望。
他心中郁郁,思愁之下不禁失笑,自己似乎有些过于忧国忧民了。
可是细细一思,自己而今已为翰林,成为这大明最清贵的官员,有多大的能力就该承担多少责任,士大夫既为统治阶级,若是自己冒出事不关己的念头,那么就真是无耻了,谁取得了全力,本就该承担多大的责任。难道非要让贩夫走卒,那些庸庸碌碌被盘剥的人去先天下之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吗?
他一时恍然,禁不住想:“不知及早给骁骑营提供一批武器是否可行?哎,他们素来用惯了自己的武器,现在就算提供给了他们,也未必能用的惯,这世上,是没有临时抱佛脚的事的。”
一念至此,叶春秋只好打消念头,专心致志地看着公文。
等天色渐黑,才满腹心事地随诸人一道出宫。
这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京师,整个京师顿时陷入了某种亢奋之中。
或许对于内阁来说,这是一件极为糟糕的事,可是对于绝大多数庸庸碌碌的好事者,却不啻是给他们打了一针强心剂。
于是乎,朝野内外,俱都是各种流言蜚语,一时热闹非凡。
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九章:朕只信叶爱卿(第八更)()
叶春秋的心态渐渐平复下来,对这件事聊兴就变得没多大的兴致,他这几日索性什么都没说,每日按时出发,到待诏房候命。
水晶作坊有舅父,而镇国新军有王守仁,一切只需按部就班即可。
他有时也会去翰林里坐坐,遇到戴大宾,见了他,戴大宾朝他招手道:“叶修撰,来我这里喝茶。”
叶春秋看着他,不禁微笑,便随他信步到了国史馆,国史馆里依旧清静,戴大宾却是皱着眉头道:“前几是不是胡说了什么?”
“胡说?”叶春秋几乎想都没想就道:“你知道我一向谨言慎行的。”
“还说没有。”戴大宾气恼地看着叶春秋道:“哎,你为何要说骁骑营必败无疑呢?这满京师可都盼着骁骑营击溃鞑靼人,你倒是好,竟是说这样的话,这岂不是涨他人士气、灭自己威风吗?”
叶春秋倒是愣然,旋即笑了,不以为意地道:“这我不过是如实相告而已。”
连戴大宾这个时候都动了真怒:“什么如实相告,这还未开始打,又哪里的如实相告?你就这样轻贱咱们大明的骁骑营?骁骑营招你惹你了?”
叶春秋万万料不到戴大宾如此的激动,猛地他意识到了什么。
自己好像是得罪人了,而今不知多少人都盼着骁骑营旗开得胜,彰显大明的威严,想必无论是士农工商,都有一种这种朴素的愿望,而自己的话,不啻是捅了马蜂窝。
叶春秋一向谨慎,此时也为自己的后知后觉捏了一把汗,只好道:“这是我的失言,还望戴兄恕罪。”
戴大宾摇摇头道:“我倒是无妨,可是别人会如何看呢?你得罪我倒也罢了,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后果?若是此战胜了。你便会被人嘲讽,说你危言耸听可若是败了,所有人愤愤然,不免有人要责怪到你的头上,明日就要决战了,今日你小心一些吧。”
这戴大宾今日也显出了世故的样子,颇为叶春秋的处境担忧,却也觉得叶春秋的话过份,禁不住道:“说起来,咱们大明的骁骑营就这样不中用?这可是一千对三百,一人一口吐沫都可以淹死他们了。自然,我这是浮夸之词而已,可是也不至于你说的那样吧哎”
叶春秋憋着一肚子话,却是不肯说。
戴大宾只好道:“你为何不说话?”
叶春秋很老实地道:“是戴年兄不肯让我说的。”
“你”戴大宾想要吐血,瞪着叶春秋,手指着他道:“你你你说一句咱们明军威武就会死嘛?”
“不会死。”叶春秋认真地看着他,面不改色道:“只是不免良心不好。”
“好好好”戴大宾想不到叶春秋也有顽固的一面,却只是摇头:“反正一切由你,我不恼你,不恼你”
时候差不多,该要去待诏房了,叶春秋起身告辞,戴大宾送叶春秋出了国史馆,却突然叹了口气:“叶修撰,其实我也是为你好。”
叶春秋朝他作揖,感激地道:“多谢。”
这是真正发自肺腑的谢意,或许这个世界人心险恶,可是一路走来,叶春秋依旧能遇到不少志同道合,又或者是真正对自己坦诚相待,为自己忧心的朋友。
戴大宾见他如此,松口气道:“那你说一句骁骑营必胜我听听。”
叶春秋不咸不淡地道:“再会。”
旋身而去,没有半分的犹豫。
人就该有所坚持,虽然这种坚持有时很是可笑。
随着郑侍学等人入宫的时候,叶春秋明显感觉到有人对自己的疏远,有个年轻的翰林更是怒气冲冲地看着自己,刚要说什么,郑侍学却是喝道:“张编修,你这是要做什么?”
这编修就只好不做声了。
郑侍学带着淡淡笑意和叶春秋并肩,捋着须禁不住道:“叶修撰有自己的看法,又有什么错呢?”
叶春秋看了郑侍学一眼,带着几分感激道:“谢郑侍学!”
一行人到了待诏房,叶春秋坐在案牍后,屁股还未热,便有宦官来:“叶修撰到了吗?若是来了,请去伴驾。”
又是老规矩,叶春秋没有迟疑,便起身朝郑侍学行礼,接着随那宦官去。
身后他零零散散地听到一些声音:“这待诏房里最受陛下恩典的就是他,竟还说这样的话,如何对得起”
“嘘慎言。”
对这些闲言碎语,叶春秋不以为意,他随着宦官到了暖阁。
在暖阁里,朱厚照正提着朱笔,在御案前发呆,待叶春秋入内行礼,才抬眸起来,脸先一红,方才道“叶爱卿,朕听别人说的,和你说的不一样。”
叶春秋心里觉得好笑,现在满天下都在为这件事议论了,他只好道:“请陛下示下。”
朱厚照打起精神道:“朕听张永和刘瑾,嗯,还有几个都督们都说,骁骑营是必胜无疑的,自然,朕是相信叶爱卿的,只是叶爱卿当真觉得必输无疑吗?至不济,也该打个平手吧,朕的骁骑营,就这样的不济?”
叶春秋想了想,才道:“臣未见过金帐卫真实的战力,只是骁骑营这几年确实在操练上有些疏失。”
朱厚照便显出了几分忧心忡忡:“哎平时朕一切都听你的,可是今日哪,总是觉得嗯还是希望你错了才好,你莫要怪朕,这一战若是输了,朕当真是抬不起头来见人了。”
叶春秋莞尔一笑,他能理解朱厚照的感受,心念一动:“陛下,臣请陛下让镇国新军前去观战?”
“嗯?”朱厚照不由皱眉:“这是为何?”
叶春秋道:“镇国新军还没有上过沙场,现在这场对战,对于新军来说,也是难得大开眼界的机会,无论谁胜谁败,让他们见识一下,亦无不可。”
朱厚照便苦笑道:“噢,这个好办,朕准了,这是应当的,只是可惜啊,可惜新军不是骑兵,人数又太少一些,若是骑兵,又有一千之众,朕倒是对叶爱卿练的兵更有信心一些。”、
叶春秋便道:“陛下谬赞,臣愧不敢当。”
朱厚照将朱笔搁下,深吸一口气,才道:“朕只信叶爱卿。”
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章:不能输(第一更)()
虽然许多军将和御史都言之必胜。
可是叶春秋的话却是盘饶在朱厚照的心头。
这一次是他的少年心态惹来的麻烦,只是叶春秋说骁骑营不好,甚至传出许多流言蜚语,甚至有人说,这是因为叶春秋同样带兵,所以贬低其他官军,可是朱厚照依然信叶春秋,这使他不禁皱起了眉来,为这一场荒唐的决斗而担心。
叹了口气,朱厚照又强笑起来:“叶爱卿,你是待诏翰林,朕想要问你,若是输了朕是说,真如你所言,骁骑营输了,会有什么后果?”
叶春秋看着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