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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春秋听了张彩的话,便徐徐而出,叉手行礼道:“下官少不更事,谨遵天官教诲。”
张彩本来还打算借题发挥一下,谁料到叶春秋态度诚恳,倒是不好追究了,只是含笑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谨记着吧。”
他似乎也懒得再说什么,便朝下头的堂官使了个眼色,这堂官便道:“请诸进士至文选清吏司。”
这里的一切都必须得规规矩矩,有人领头,带着浩浩荡荡的进士到了左边工坊的官衙,接着让大家在门廊下候命,接着有人道:“叶春秋。”
叶春秋便上前,步伐稳定,面色从容,有官员领他进入堂中,有一郎中坐在案头,已是摊开了纸,一丝不苟地道:“座下何人?”
叶春秋回答道:“下官叶春秋。”
这人唰唰的在纸上记下,接着又道:“年方几何。”
一一问话之后,他便搁了沾了黑墨的笔,换成了朱笔,接着道:“叶春秋,你今科名列第一,一甲状元,实授翰林编撰,从六品”他一边说,一边用朱笔记下,最后拿起一旁的吏部大印,狠狠盖下,如此一来,叶春秋便算是记了档案了,这郎中起身,正色道:“叶编撰,恭喜。”
翰林编撰,这绝对算是新官最高的起点,按照大明朝不成文的规矩,状元直接授从六品的翰林编撰,而第二名的榜眼、探花,则直接授予七品的翰林编修,另外,还将在二甲三甲的进士中挑选一批年轻有为的进士点为庶吉士,庶吉士并不授予实官,颇有些让你在翰林院实习的意思,不过能进入的,大多都是年轻俊杰,历来大明的内阁,多是从庶吉士中选取,所以能进入翰林的编撰、编修和庶吉士,被人称为储相,属于朝廷的储备精英。
一般的庶吉士,若是运气好,没有被刷下分派去各部或者是都察院任职,那么几年之后,可能授予七品编修之职,若是运气再好,又能从编修中脱颖而出,几年之后,也能成为编撰。
这就是说,年纪轻轻的叶春秋直接一步省下了六七年的资历,一脚就跨入了翰林院中低层干部的门槛。
当然这都是常例,叶春秋早有准备,于是连忙朝郎中行礼,道:“多谢大人。”
接着叶春秋被请了出去,之后便是榜眼和探花戴大宾进入,他们的命运,自然也早已注定了,稳打稳的翰林编修,只是到了后头的二甲和三甲进士,就真正要看运气了,若能在二甲中名列前茅倒好,其他的,就真正只能看运气,当然,还有人脉。
叶春秋便被请到了一侧等候,很快,就有书吏送来了官印和官服,官印只是一枚极小的印章,和真正的大印比起来有点儿羞愧得拿不出手,至于这官服,却不是什么人都有的,寻常的进士,若是没有成为庶吉士,那么一般是没有所谓的赐服,完全是自己置办,按着朝廷的闺阁叫人剪裁就好,而叶春秋因为点入了翰林,所以按照习俗,理应天子赐服,一般他这个品级,则是赐五品的麒麟服,这等于是宫中的恩赐,几乎翰林官人手一件,叶春秋是状元,因而有格外的礼遇,若是其他人,则只好赐穿虎服了。
叶春秋接过,却在焦灼的等待着叶景的结果,等过了一些时候,戴大宾和榜眼朱韬二人来了,三人都是一甲进士,少不得寒暄几句,再之后,便有人来,三人看去,竟是焦黄中,焦黄中一脸平静的样子坐下,戴大宾便道:“焦同年可是庶吉士吗?”
被戴大宾一问,焦黄中面上有些怫然不悦。
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八章:会得到什么工作(第五更)()
焦黄中的名次不是很好,虽是二甲,按理来说,资历是不够足的,可是戴大宾直接这样问,这是摆明着说,你焦黄中有个内阁阁老的爹,想必一定是庶吉士吧。
而偏偏焦黄中还真特么的是庶吉士,这当然是内定好了的,大家心照不宣而已,可是你为何说出来?
一旁的榜眼朱韬却是不露声色,只是含蓄一笑。
焦黄中只好不置可否的道:“噢,承蒙郎中垂青。”
戴大宾便抿嘴笑了笑,反而看向叶春秋道:“春秋,你爹怕是观政士。”
呃
有点特么的乌鸦嘴的意思在,叶春秋很想揍他。
不过叶春秋明白他的意思,他的意思是说,焦黄中能成为庶吉士是因为有个内阁学士做爹,而你叶春秋的爹却是无权无势,他的名次和焦黄中差不多,不是观政士是什么?
焦黄中便不敢做声了,有点心虚。
叶春秋却是呵呵一笑道:“现在还不确定呢,或许我爹来了气运也未可知。”
又有几个人进士垂头丧气的进来,戴大宾便又露出意味深长的样子,令焦黄中更加恼火。
这让叶春秋对戴大宾有了好感,这个家伙虽然心直口快一些,不过似乎一丁点都不怕焦黄中,胆子很大嘛,莫非也有后台,或者是邓大人那样的猛人?
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叶景才来,他面带微笑,徐步进来的时候,叶春秋忙是起身,道:“爹”
叶景笑了笑:“户部观政,倒不算差。”
戴大宾便在一旁挤眉弄眼,颇有些得意,仿佛在说,我就说了必定是观政士。
叶春秋有些遗憾,反而是叶景笑吟吟的道:“我本不是庶吉士的材料,真要进了翰林,反而不好,能去户部观政,学习一下经济之道,也是好事,春秋,恭喜你。”
叶春秋抿嘴一笑,此时厅中热闹起来,许多都是彼此恭喜的声音,叶春秋自然收获最多,时候不早,大家各自挥手告别,叶春秋和叶景二人出了吏部,外头早有雇来的凉轿等了,新官上任,叶春秋捧着麒麟服,将印绶悬挂在自己的腰间,心里不禁也有些感动,真不容易啊,一场又一场的科考,而今,总算是功德圆满,从今日开始,自己就真正的是官了,这天底下,再没有这个职业更吸引人,万般皆下品,终究不是因为读书高,而是做了官才能高高在上,才能跻身入掌握权力的群体。
回首着一步步走来的过往,叶春秋心里感触良多。
天气炎炎,即便是在凉轿里也觉得闷热,叶春秋浑身是汗,躺在轿中小憩片刻,等回到客栈,舅父孙琦早已备了酒席,只等两个新官上桌,同来的,还有几个同乡,大家围成一桌,虽然许多人素未蒙面,可是听到这亲切的乡音,叶春秋心中也甚是火热起来,几杯酒下肚,便沉醉在这欢声笑语之中。
次日一觉醒来,叶春秋先是练剑,他慢慢开始熟悉起破虏剑来,这剑实在轻盈,握在手里,感受不到太多的分量,开始还有一些不习惯,可是真正习惯起来,却有一种人剑合一的感觉,就仿佛双方彼此结合一起,不分彼此。
叶春秋所选的剑法,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一套古剑术,具体出处甚是不详,不过叶春秋眼光老辣,却觉得这剑术与众不同,开始尝试练习的时候,竟感觉异常的吃力,因为明明身体无法协调刺出的一剑,在这剑法之中却着重强调,叶春秋好几次都难以刺出,因为人的身体本有局限,于是不得不费尽功夫,一点点去尝试,一剑刺出的时候,整个人已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感觉身体已经虚脱了一般,可是细细体会,却突然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嗯倒和后世的瑜伽有些像,做出人体根本难以适应的动作,可是做出之后,肌肉酸痛,骨骼也是咯咯作响,剑刺出时,几乎没有威力,因为每一剑刺出太难,叶春秋几乎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完成。而完成之后,肌肉松弛下来,却猛地有一种身轻如燕的感觉,就好像卸下千斤重担一样。
叶春秋继续尝试,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动作还是熟稔了一些,不过那种肌肉酸痛和骨骼微微轻响的声音依旧。
真不容易啊。
叶春秋是个执着的人,否则明明有光脑在身,也不会强迫自己每日早起练剑,每日逼迫自己读书写字,他继续练习,直到整个人几乎虚脱,已是气喘吁吁,整个人几乎要崩溃。
呼
他长出一口气,一看天色,已是不早,今儿要去翰林点卯,却不知自己这翰林编撰,到底会得到什么工作不会是修史吧,又或者是待诏?
心里隐隐有些期待,忙是收了剑,洗浴一番,而后穿上了麒麟服,告别了准备去户部的父亲,急匆匆地出发。
叶景在后叫他:“你舅父给你雇了轿子。”
叶春秋却是脚步如风:“不必,这儿距离翰林不过一千步,儿子走一走就好。”
坐轿太软绵绵了,摇摇晃晃的,叶春秋其实一直都不太习惯,他喜欢清晨时步行,呼吸着新鲜空气,穿梭过清冷的街巷。
这一点距离,对于叶春秋来说,实在是不值一提,很快便抵达了翰林院。
翰林院与宫城距离不远,是一处占地数百亩的建筑群,整个翰林院围墙极高,门口甚至有亲军把守,这儿乃是整个大明的中枢,地位崇高,足以称得上是圣地。
翰林院的职责有三种,一种是编撰修史,这个职责自然是不必说的,东方本就有崇祖的文化特征,历代的王朝对于修史格外看重。而所谓的编撰,即是收集书籍进行重新的校对和编写,某种程度,翰林院乃是当今世上最大的图无数,浩瀚如海。
新晋的翰林官在此磨砺,便是朝廷希望通过编撰书册和修史来加深这些未来的精英们对于历史和文化的了解,所谓读史明智是也。
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九章:储臣(第六更)()
翰林院的第二个职责则是所谓的待诏,其实说穿了,皇帝老子是不可能亲自下旨意的,每日这么多的事,这儿有灾情,那儿有什么山贼,上午有封赏,下午说不准要劝学,每日发出的敕命、诏书不知凡几,若是当真天子亲笔,怎么受得了,于是这个职责就落在了翰林身上,皇帝说某某为某某官,于是翰林们便用他们笔妙笔生花的大书一通,什么为国家出谋献策、效力任事、尽职尽责,于是推广封赠、以示恩荣诸如此类。
别看待诏似是和寻常的书吏差不多,其实也是某种磨砺,因为绝大多数的诏书和敕命以及一些公文的往来,都牵涉到了国计民生,翰林们在书写的过程中,可以渐渐了解国家的现状,同时能摸清遇到这种事之后,朝廷的解决思路,这虽是纸上谈兵,不过每日这么多现成的案例,某个地方发生灾荒,于是朝廷的敕命是什么,因为灾情紧急,所以便宜行事,如何如何处置,一般情况之下,翰林们只要诏书草拟的多了,多半怎样赈灾,怎样调拨军马,如何劝农,大抵这些事都能了然于胸。
而第三个主要的职责,自然也就是经筵了,经筵是在崇文殿举行的,隔三差五,天子就要和翰林官凑在崇文殿,一些侍讲、侍读的学士便为皇帝说一些经史的事,而其他的编撰、编修、庶吉士也要在旁陪读,当然,经史虽然会讲,偶尔也会说一些关乎于国计民生的内容,这不但使翰林与天子能混个脸熟,增进君臣的感情,同时,也等于是给了翰林官参政、议政的机会。
熟读经史以明智,埋头于公文和敕诏而熟悉国计民生,还能经常在皇帝面前刷刷脸,听天子与大臣议政,这才是培养翰林官的套路,说到底,这些未来的精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