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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解元也来入监?”张龙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肥肉都禁不住抖动,他显得很惊诧地看着叶春秋:“叶兄乃是正儿八经的举人,又是解元,何必来国子监?这国子监里,十有**都是像我这种靠着爹娘花钱买进来的噢,我比叶解元早来了几天,你是不知啊,哎哎呀,而今真是风云际会,不过叶解元来得正好了,可有乐子瞧了,你是不知啊,这贡生们在闹事呢,要内惩奸贼,外诛,哈哈”
叶春秋的脑子有些发蒙,疑惑地道:“谁是奸贼,谁是?”
“刘瑾!”张龙笑着道:“你是不知,前些日子,南京吏部书王华中毒了,是在茶水里中的毒,嗯至今昏迷不醒,行宫里的御医来看诊,都是束手无策,大抵怕是要一命呜呼了,现在只等最后一口气消下,准备发丧呢。”
“你是不知啊。”一说到这个八卦,张龙特便显得龙精虎猛,眼睛都亮了:“你想想看,这王部堂是什么人哪,哎呀呀,这可是帝师,位居极品的吏部天官,门生故吏遍布天下,这是多少生员敬仰的对象,便是天子在他面前,也得乖乖叫他一声师傅,内阁里的首辅学士,也要尊称他一句少傅的。”
叶春秋不由道:“既是中毒,查明就是,为何”
张龙摇了摇头,随即道:“你是不知,当初陛下初登大宝,最有机会入阁的便是这位王部堂了,当时那奸贼刘瑾,对他也是有所忌惮,所以放出话去,说是王部堂若是肯去拜会他,和他交个朋友,他便能促成此事,谁晓得王部堂不为所动,将刘瑾当成了空气,那刘瑾与他自此交恶,再加上王部堂的儿子王守仁又对刘瑾处处针锋相对,因而刘瑾勃然大怒,日夜在陛下的跟前说王部堂的坏话,呵呵这王华是什么人,这可是帝师,不看僧面还得看佛面呢,陛下怎么肯对自己师傅狠心,起初自然是不准,这刘瑾便又说,南京吏部关系重大,需要陛下身边信得过的人去担当这个重任,陛下这才松了口,明升暗降,将王部堂调来了南京吏部。”
张龙连珠炮似的说出诸多秘辛:“可是你也不想想看,虽然是将王部堂流到了南京,可是那刘瑾都为人,睚眦必报,会放过王公吗?此次王部堂突然毒发,现在两京的官员士人都怀疑是刘瑾所为,其他人还隐而不发,叶解元,可是这里是国子监啊”
他眼睛放光,满是期待地继续道:“贡生们已经闹腾起来了,前几日就有人陈情,直接去了南京都察院,要求都察院御史火速弹劾刘瑾,还要求陛下立即处死刘瑾,结果都察院那儿暂时还没有风声,只说这件事会彻查,弹劾刘瑾者也是寥寥,御史们虽然风闻奏事,可是对付刘瑾,没有确凿的证据,谁敢充这个大头,哎呀呀我是万万想不到啊,想不到今儿又闹了起来,大家聚在一处,跑去请祭酒大人出面,祭酒大人闭门不出,他们又去寻学正和训导,这些学官也不肯出来”
张龙激动得手舞足蹈,连声音都在颤抖:“你看,这不就等于是火上浇油了吗?啊你看,好大的火,火光冲天,便如我心中腾腾烧起来的火焰,我也怒火中烧,不成,我也要去陈情不可,去诛刘瑾了啊。”
叶春秋见他说得大义凛然,可就是感觉哪里不对,特么的,明明你们这些人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好吗?
叶春秋见他嗷嗷叫着要去与那些国子监外头聚集起来的监生们会和,连忙拉住他道:“张兄,张兄,且慢,且慢,这国子监现在失火,岂不是没了住处?不知今日还管不管饭,噢,学官们可都是在的吧?”
张龙斜眼看他,露出一脸的鄙视,大义凛然地道:“国家养士百二十年,仗义死节的当口上,你竟还想着吃饭?”
卧槽,居然被这个渣渣鄙视了。
张龙说罢,肥硕的身子一扭,再不管叶春秋,已是毫不犹豫地去与大部队会和了。
叶春秋目瞪口呆地看着远处滚滚的烟尘和叫嚣的人群,摇摇头,对叶景道:“爹,先找个客栈下榻吧。”
叶景显然也是没兴致凑那个热闹,点着头道:“也好,刚才沿途上,我看到一个叫高升的客栈,似乎门脸还算不错。”
于是二人便原路返回,一路步行。
走了片刻,就见一队队明火执仗的官兵来了,直接朝着国子监方向扑去,一看就是五军营的精锐,个个杀气腾腾,这父子二人头戴着纶巾,又是从国子监方向来的,便立即被一个小校截住,喝道:“是什么人,要往哪里去?”
叶春秋忙是作揖,道:“学生”
“春秋。”就在此时,一个军官骑马而来,却是朝着叶春秋大喊。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七章:盼你来(第四更)()
叶春秋抬起头来,竟是张千户,只见张千户穿着一件鱼服,头戴毡帽,显得威风凛凛,一口宝剑插在腰间,勒马过来,朝那小校怒骂道:“滚一边去,这是我恩公,还是坐营钱大人的兄弟,瞎了你的眼吗?速速去救火,再遇到不法的贡生,统统先制住。”
那小校忙是点头称是,悻悻然地去了。
熟人见面,自然热络了许多,大家笑嘻嘻的,不过张千户很快就皱起眉:“你就在附近的客栈住下,过几日得了闲,我和钱大人去看你,哎现在公务缠身啊,这些读书人,真真是叫人头痛得很,我才刚刚到任,就遇到这种事,真是麻烦,早知道还是在海宁卫里自在。”
叶春秋问道:“既是救火和整肃次序,哪里来的麻烦。”
张千户摇摇头,一脸你不懂的意思:“这边一起火,五军营这儿就有两路人拜访,一个是南京的兵部衙门派了人来招呼,说是火速救火,却又说需仔细了读书人,莫要有辱斯文,监生若有损伤,内阁必定追究。可是另一边,是行宫里的镇守太监那儿来了人,说是读书人肆意胡闹,理应严厉弹压,要拿住首恶,杀鸡儆猴。你说,咱们这些是大头兵,无论是太监还是兵部,都不好招惹啊,钱大人很头痛,只说这下完了,这下又要使了钱才能平安过关了,仔细想了想,还是太监那儿好说话,让我仔细着莫伤了读书人,若是太监那儿动了怒,再拿几千两银子去跑关系,他们得了钱,总会消气的。”
说着说着,张千户一脸的焦灼不安:“见了鬼了啊,好端端的为朝廷效命,还得花钱,我都为钱大人难受。”
呃
叶春秋脸上带笑,忙是安慰他,心里却想,这几日还是躲着钱大人为好,他现在肯定脾气不好。而且又要大出血,若是没了钱,跑来催债怎么是好,我身上还没带这么多现银。
张千户便和叶春秋挥手告别:“春秋,待会儿你就住这附近的高升客栈,到时再说。”
叶春秋应了,忙不迭跟老爹离开这是非之地,等接近高升客栈,叶景举步要进去,叶春秋却是拉住他:“爹,我们再走走,看看前头还有什么客栈。”
叶景微微错愕,儿子刚刚还说要去这家客栈,怎么又反悔了?不过他倒也没说什么,走过几条街巷,这才在一间小客栈里打尖住下。
现在的情况有点儿不明,不过眼下来看,似乎是这件事还没有平息的迹象,多半,足够折腾一些日子了。
至于那些学官,叶春秋突然很能体谅他们,监生们嗷嗷叫着要除奸贼,你附和嘛,这是拿生命在开玩笑,跟监生们唱反调,又不免要被人围攻,躲起来不见人,显然是最不坏的选择。
可是特么的我的伙食和住宿的待遇呢?
叶春秋心里愤愤不平,至于那所谓国家养士百二十年,仗义死节的事显然就和他无关了。
他是很势利的人,或者说,他是个很接地气的人,这事儿,距离自己实在太遥远,尤其是连张龙那样的渣渣都去仗义死节了,自己还是不参和为好。
客栈里条件并不好,总是嘈杂,眼下却也是万不得已。
叶春秋万万想不到,好端端的来入学,居然遇到这么一档子事。
好在心情渐渐平复,也就适应下来,每日在房里读书练字,偶尔去后院里照旧练剑,就这样过了两日,他便换了一件新衣,开始循着黄家给自己的地址,前去拜会黄信了。
这位黄御史和自己是世交,而且对叶春秋也多有帮助,没有道理不去拜会的,何况自己还带了黄家的家书也要送到。
都是乡里乡亲,所以也不必带什么礼物,此时天色渐渐昏暗,大抵这位黄御史已经办完了公务下值回来了,叶春秋寻到了一处几间房的小宅院,这里的位置和黄家描绘的差不多,京官都很辛苦,流动性很大,所以虽然黄家即便薄有家资,所以黄信也不会在这里置办什么好的地产,毕竟谁也不清楚三两年后会调去哪里,从此再不可能留在南京了,再加上他是御史,也要注意风评,所以这样的小宅院,里头雇个门子,两个轿夫,再有一个厨娘两个丫头,大抵也就差不多齐全了。
叶春秋敲门,门房开门之后,叶春秋行礼:“学生乃是奉化的叶春秋,特来拜谒黄世叔。”
这门子顿时眼睛一亮:“我家老爷一直盼着叶少爷来,春节的时候接到家书,就一直念叨,前几日还在说,叶少爷要来的,特意嘱咐了小人,万不可失了礼数,快快快请进。”
迎着叶春秋到了小厅里,接着有丫头奉茶来,叶春秋问那丫头:“黄世叔还未下值吗?”
丫头道:“老爷近来很忙,都是夜半三更才下值,不过已经让人去叫了,想必很快便会回来。”
叶春秋说了一声惭愧,觉得打扰到了黄信,可这时也不便走,便索性在这里喝茶静候。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天都已经黑了,外间才传来脚步声,有人很匆忙地进来,抬头一看到叶春秋,便笑道:“春秋来了,等了很久吧,哎公务缠身,你是不知,噢,还和你们国子监也有瓜葛,真真是说出来都没人信”
他很是懊恼的摇摇头,很郁闷的样子,接着又笑着道:“一直都盼你来,想不到这样年轻,真是让我开了眼界,小小年纪成了解元,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勉力和嘉许了几句,叶春秋便将黄家的家书奉上,黄信接过信,直接撕来看,当着客人的面,这是很无礼的举动。不过因为是同乡和世交,却又有另外一层意思,当面看家书,也说明大家的关系比较亲昵,不必有什么避讳。
看黄信举手投足,叶春秋便晓得他是个极玲珑的人,不像是御史,更像是地方的官油子。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八章:冒险(第五更)()
不过叶春秋并没有想这样多,只是耐心地等他看完信,黄信才抬头叹口气,道:“哎我已有六年没有回乡了,不知家中人好不好,虽然书信中尽都是报平安,可是这好歹没有亲眼见到,总是不安。噢,春秋,来喝茶。”
他呷了口茶,似乎犹豫了一下,才道:“春秋和王部堂可是认识吗?”
叶春秋倒是没有太多犹豫,便将关系老老实实地说了出来。
黄信摘下头上的乌纱帽,放在了几子上,又卷起长袖,同时叹息道:“原来如此,我终于明白了,不过现在王部堂那儿却是糟糕得很,他中了毒,至今还昏迷不醒,御医们束手无策,偏偏朝廷又是再三下旨来彻查,陛下都已经震怒了,内阁那儿也是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