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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要来这公堂,惹人生笑,叶家声誉,岂不是毁于一旦了吗?”
这句话不高不低,却足以让所有人都能听见。
叶春秋两世为人,也是个人精,这一开口,反而让大家对他仗势欺人的印象消减了几分。
是啊,叶春秋的话也很在理,所谓家丑不可外扬,真若有什么矛盾,大不了让家中族亲来公论就是,你们这是至亲,关起门来说清楚不就是了,何况叶春秋还有个大父,想必就是叶松的父亲了,既然老父在堂,即便偏心了孙儿,可难道会对你这儿子也不管不顾?
换做是自己,肯定是关起门来,总是家丑不外扬的好,这个叶春秋的二叔,显然有些过份了。
叶春秋脸色异常平静,他是读书人,两世为人,应付这样的事还算游刃有余,只要开了口,就不会轻易处于下风。
杨知府神色不动,似乎也在咀嚼着叶春秋的话,很快他便察觉出叶春秋不是简单的人,先是一句二叔,承认了关系,虽然被二叔告了,也是气定神闲,没有恼羞成怒,这就给人一种很有涵养的感觉,之后一句无冤无仇,算是为自己辩白,把双方的矛盾淡化,之后关起门来,表面上是苦苦相劝,实际上却是话中有话,指责这个二叔无端把事态闹大,最后搬出大父,这个大父一定是叶家的族长,是家中一言九鼎的角色,这就等于是告诉大家,你不是没有申诉的渠道,为何偏偏跑来告官?然后把告官的后果说了出来叶家声誉,毁于一旦。
轻轻巧巧一段话,尤其是那一句毁于一旦,乃是绵里藏针,表面上没有任何的锋芒,实际上却是矛头直指叶松,你也是叶家的人,是我的二叔,就算你我之间有天大的矛盾,可是你难道就一点都不顾念着叶家的声誉吗?家族的声誉,很多时候比天还大,毕竟这个时代是宗亲社会,而且一般的家族往往在一个地方,几百年也不会迁徙,左邻右舍,很少更动,一旦惹上一个污点,何止是现在,就算是子子孙孙,一旦被本地的乡人知晓,怕也要拿出来取笑了。任何一个不顾念家族声誉的人,往往会给人一种不肖子的印象。
叶春秋依然端坐不动,只是话音落下,却是淡淡看着叶松,越要镇定,更该稳若磐石。
叶松却没听出叶春秋的玄外之意,只知叶春秋对自己态度缓和,似乎是在求自己撤告,他本想冷笑,又觉得这样不妥,便做出一副苦瓜脸,高声道:“大老爷明鉴,若不是被这叶春秋欺得狠了,小人怎会做这样的事?这叶春秋乃是贱婢所生,实则是婢生子,他爹与他的母亲私奔离家,这些年来,家父病重,都是小人打理着家业,可是这叶春秋和他爹回来,便如虎狼一般,处处谣言中伤小人,还殴打他的兄弟,族中的人,因为他有功名,个个都是敢怒不敢言,他又最善卖乖讨巧,在家父面前恶意中伤小人,小人走投无路,只好来杭州,谁料这小子这小子他竟出手要打小人青天大老爷,你来评评理,这世上,可有侄儿要打自己叔父的吗?若是别人倒也罢了,偏偏他还是读书人,他的学问是好,许多人都夸赞他,可是品行却是卑劣”
他好像早将叶春秋地罪行背了个滚瓜烂熟,连珠炮似的说了出来,不带停顿。
叶春秋只是一旁静听。
杨知府心里也是为难,清官难断家务事,本来这种家里的纠葛,若是有含糊不清的地方,大不了各打三十大板也就是了,偏偏牵涉到的是解元,这就意味着,这个案情会万众瞩目,若是审的过于糊涂,不免要影响官声。
只是这叶松说了叶春秋的这么多罪恶,杨知府也不能不有所反应,他便看向叶春秋道:“被告叶春秋怎么说。”
这是给叶春秋一个辩解的机会。
外间观审的人早已议论开了,原来那叶春秋竟是这样的坏,对自己的亲叔都是如此,其人品可见一斑。
叶春秋很恼火,想要一一辩解,不过他却忍住。
清澈的眼眸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意味。
现在若是反驳,固然很痛快,可是不会有任何意义,这件事必定要闹开来,真要撕逼,那也是各执一词,可问题在于流言蜚语一旦传开,就收不住了。
德行败坏四个字,对于有意仕途的叶春秋,不啻是致命伤,现在和二叔争的越厉害,越可能惹来别人的反感,这二叔摆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倾诉着自己的罪行,自己若是气急败坏的反击或者是出言讽刺,固然能逞口舌之快,最后的结果却反而可能坐实了嚣张跋扈,不睦亲友的罪行。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八章:祸起萧墙(第五更)()
叶春秋当然想到,若是这个时候将大父和三叔请来倒是好,可偏偏他们在奉化,一来一去,时间怕也来不及,真到了那个时候,恶劣的后果已经造成,想要弥补,却是不容易了。
叶松可恨啊!
叶春秋抿了抿嘴,他站起身,朝杨知府行了个礼,道:“学生万万想不到,在二叔眼里,学生竟是这个样子二叔如此嫌恶学生,那么势必,是学生的言行有失缺之处,无论二叔所言是否属实,又或者只是他一时之想,这也是学生的过失。”
呼
原以为叶春秋会反戈一击,狠狠的驳斥叶松一番。
谁料到叶春秋虽然没有承认一切的罪行,可是这态度,却是知错愿改的样子。
叶松有些愕然,他正等叶春秋反驳呢,他和邓举人几个早已推演了这公堂上的一些口舌争执,所以多少也有腹稿,谁晓得这就算完了吗?
看客们也等着叔侄之间在这公堂上争吵起来,料不到叶春秋竟是这个态度,方才还有人在窃窃私语,说这叶春秋莫不是欺世盗名之徒,多半只是表面光,这一次被揭破了真相,现在大家也不肯去窃窃私语的诋毁了,反而觉得这其中或许有自己不为所知的内情,至少叶春秋的态度,很受大家的认可。
杨知府嗯了一声,意识到这个小小少年,骨子里有一种让人看不破的东西,一切都不按常理出牌,现在他既已有悔过的样子,偏偏他又没有认罪,只是说,这是学生可能有缺失的地方,所以引起了误会,表面上认错,却又将叶松对他的状告推了个干净。
若是这时叶春秋凶巴巴的和叶松争执,案子倒还好审,偏偏这种软绵绵的手段,让杨知府无处下口,他更加为难了,总不能这个时候还步步紧逼,说你叶春秋到现在居然还死不悔改,非要逼供不可吧。
僵局,这是一个僵局。
叶松禁不住道:“叶春秋,你少来装模作样,当初你是怎样说的,你不是要打我吗?怎么,现在却是装乖卖巧了?”
叶春秋抿抿嘴,温文尔雅道:“二叔,有话,我们关起门来说吧,实在不成,请大父来权衡就是。”
叶松暴怒,这若是回去,见了自己的爹,爹若是知道自己告了叶春秋,还不打死自己?他现在只想着讹一笔钱,远走高飞,便冷笑道:“少来拿这样的说辞来搪塞我,今儿当着大人的面,把话说清楚,你到底是不是要打我?大人大人啊这叶春秋”
他接着又开始数落起来,叶春秋则是镇定的站在叶松一旁,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若说方才,大家还觉得叶春秋混账,可是而今,却有点儿同情叶春秋了瞧着这架势,哪里是叶春秋欺负他二叔,分明是他二叔不依不饶啊,叶春秋一直没有为自己辩护,却只说自家亲戚,关起门来再说,而他二叔呢,一丁点也不肯退让,叶春秋说请家中族长处置,这族长是叶春秋的爷爷,可也是叶松的亲爹,难道自家的儿子,即便这做爷爷的再偏孙子,难道就一丁点都不给这做儿子的公道吗?
事有蹊跷。
莫说是观审的看客,便连杨知府也觉得这叶松有点赖皮了,看看人春秋,被你状告了,也还在为叶家的声誉着想,一个为自己家族声誉着想的人,能对自家亲戚坏到哪儿去?
你倒是好,总是纠缠不清,这是什么意思。
“好了。”杨知府大打断了叶松的话。
这对叶松是个很不妙的信号,叶松方才还在喋喋不休呢,显然这位杨知府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杨知府没好气道:“此案案情复杂,只怕还需差役们好生查一查,这不是刑案,也不必急于一时,叶松,你若真有委屈,本官自然替你做主,今日就审到这里,本官命人将你所言之事一一记录,命人去彻查清楚,你还有什么话说吗?”
说是彻查,其实有点息事宁人的意思,到了这个地步,只看到原告胡搅蛮缠,反而这被告之人却是谦谦有礼、进退有据,这特么审个屁。
不过杨知府也是极聪明的人,他没有急着结案,因为这案子肯定会万众瞩目,若是随意把案子结了,少不得会有人说他包庇叶春秋,毕竟叶春秋是解元,名声很大,是最容易引起流言的。
这就等于是留着一个悬念,却是将自己抽身出去,或许他们私底下会自行解决,若是能如此,就再好不过了。
叶松讨了个没趣,只好道:“是,是。”说着,忙是灰溜溜的退出去,临走时,不免横瞪叶春秋一眼。
叶春秋却只是不以为意的抿抿嘴,没有将他地挑衅放在心上。
叶春秋接着便向杨知府作揖,道:“学生真是惭愧,竟是因为家事不宁,给大人添了麻烦,学生告辞。”
见叶春秋很是诚惶诚恐的样子向自己道歉,杨知府对叶春秋的印象更好了一些,他折了折袖子,本来只是想说退堂,却还是禁不住好意提醒:“你好自为之,祸起萧墙之内,对于你不会有什么好处,家中若有争执,忍让一些总好,若能私底下里解决,就更好不过了。”
叶春秋很明白杨知府的言外之意,这种事无论是谁有理,都不能闹大,因为叶春秋不是叶松,叶松反正无所谓,他可以仗着自己是二叔的身份倚老卖老,可是叶春秋是读书人,将来大有前途,只要因为家事而打了官司,无论是谁输谁赢,对于叶春秋都是极大的伤害,这嘴巴可是长在别人身上,到时候即便是叶春秋官司打赢了,又能如何?只会有人议论说,这是你叶春秋又一次仗势欺人罢了,或者说跟衙里有什么关系,只是这人品嘛,可就说不清了。
一旦舆论起来,想要收住,可就难了。
所以杨知府的意思很明白,立即止损,想办法私下解决,趁着事情没有闹大之前,赶紧了事,再跑来公堂解决,你有天大的理,也没用。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九章:警醒(第六更)()
叶春秋深深的看了杨知府一眼,感受到了他的善意,便重重向他一揖,告辞而出。
知府衙门外头,叶景和陈蓉、张晋听了消息,早就来了,一见叶春秋出来,便见叶景铁青着脸,恶狠狠道:“叶松那混账,为父和他割袍断义,自此再不相干了,他这是疯了,真真是一丁点亲情都不顾,春秋,你应对的好,若是和他胡搅蛮缠,反而顺了他的意,这这畜生反正是一身烂泥了,却还来害春秋”
被自家兄弟背后捅了这么一刀子,叶景心痛得像是被刀剜了一样,平时谦谦有礼的他,今儿也再看不到半分的和颜悦色了。
陈蓉皱着眉道:“知府衙门里,有个通判乃是我表亲家的故旧,算是通家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