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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太清楚这后果有多么的可怕,所以在叶春秋看来,很多时候,人是无法选择的,这么些年来,围绕着新政,双方的矛盾早已到了临界点,既然注定了是你死我活,那么……你们就去死好了。
第一千八百四十章:起死回生()
叶春秋一路回到了叶家。
叶家这儿,整个家族都已开始忙碌地收拾起来了。
之前为了安全起见,叶春秋在回京师的时候,就让谷大用将叶家人送走,那个时候,因为只管保命,走得匆忙,自然什么都没带。但是现在已经平叛了,叶家又安全了,叶家人又回了来,只是关外还是得去的,但是一些该收拾的东西还是得收拾,该办的事情还是得办好,才能安安心心地出关去。
这几天,倒是有一些族人已经开始动身出关,还有一些人,也将陆续出去。
这里……终究不再是叶氏的根基了,叶家的未来是在关外,是在青龙。
此时,天气渐渐转凉了,叶家的搬迁,不只是人口的迁徙,同时还有大量的产业。
叶春秋并不打算将产业继续留在这里,倒不是因为想要割裂与关内的联系,只是关内这交织的利益,叶春秋是真的不愿意管了。
他注定不会做周公,反而更愿意做泛舟湖上的范蠡,事了拂衣去,既然决心放开手,那么索性,便将所有的产业统统打包带走。
这种决绝,也让那些本是以为叶春秋要做曹操的人大跌眼镜,这鲁王竟不趁着当今陛下幼小势弱,借此监国,独揽大权,居然当真抽身而去,这……又是什么路数?
或许有人会忍不住想要笑,为叶春秋感觉到可惜,可是他们取笑叶春秋,又怎么会知道叶春秋不也同样在取笑他们,取笑他们将关内的所谓天下看的太重太重,重若泰山,却并不知道,世界这样的大,叶春秋所放眼的,恰恰不是这小小的关内。
在叶春秋的心里,他看到的更多更远,自觉得自己在关外还有许多的作为,已经实在分不开精力,被关内这块地儿羁绊了。
回到了家里,刚在书房的沙发上坐下,叶东便寻了来道:“殿下,老太公已经动身了。”
叶春秋不禁意外地道:“噢,不是才刚回来没多久,说过两天再走吗?”
叶东道:“老太公说该收拾的都差不多收拾好了,既然要走,索性就早些去,说是在那关外,叶家还有许多事等他张罗呢。”
叶春秋不由露出尴尬之色,这叶老太公年纪已经这样大了,来回奔波了几回,没给累着,居然在这个时候还在操心这么长远的大事……
他摇摇头,无奈地失笑道:“路上可有人照顾?”
叶东道:“有的,我放心不下,专门让几个大夫随行。”
叶春秋这才松了口气,道:“这样我就放心了。”
随即,叶春秋便拿起茶盏,只是这时叶东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还是道:“那钱谦醒了。”
叶春秋刚想将茶盏送到嘴巴,手却突然顿了一下。
“醒了吗?”叶春秋沉默了一下,才心情复杂地将茶盏又放了下去,道:“我去看看吧。”
那一日,钱谦想要自尽,终究是被人救了回来,只是一直昏迷不醒,虽是刀伤都已大好,却一直高热不退,想不到他命很大,终究是醒来了。
这个家伙……
那一夜之后,钱谦就被安排在这里医治了,而宫中,也没有再过问钱谦的去处,至于谷大用,就更不敢问了,他再怎样抓乱党,也不敢抓到叶家来。
何况这件事,叶春秋早就向太后和朱载垚请示过了。
叶春秋来到一处后宅的院落里,相比于后宅的其他各院,这儿反而是最热闹的,十几个大夫轮流值守,每日都有人进出。
当值的大夫见了叶春秋来,便连忙行礼,禀告道:“殿下,钱谦在两个时辰之前醒来,饥肠辘辘,吃了一些米粥,方才又小睡了片刻,精神还算不错。”
“倒是有劳了你们。”叶春秋道:“伤得这样重,居然还能起死回生。”
这大夫却道:“学生人等,可称不上什么辛劳,其实真要论起来,倒是殿下的白药起了极大的功效。”
说起这白药,确实堪称是圣药,在这个还没有青霉素的时代,白药几乎风靡了新军和关外,对于跌打和刀伤以及内伤,效果显著,叶春秋为了提高关外人的生存率,已将白药的配方公布了出去,并且命工坊大规模的生产,使这白药的价格降到了最低,也正因为如此,许多人家,无论是居家还是旅行,都会备上这药。
叶春秋笑了笑,举步进去,房里也有几个大夫,叶春秋朝他们使了个眼色,他们便退了出去。
这卧室里,便只剩下了叶春秋和钱谦两个人。
钱谦躺在病榻上,呼吸还有些粗重,显然病还未痊愈,可似是不知该如何面对叶春秋,便眯着眼睛假寐。
叶春秋也不惊他,索性搬了个锦墩来,抽拉到了榻前,自己坐在上头,眼睛直直地打量着钱谦。
脸皮再厚的人,在这样的注目之下,怕也是吃不消了,过了好半响,钱谦只好张眼,接着忍不住咳嗽起来。
叶春秋平淡地道:“钱大哥,好些了吗?”
“好了不少。”钱谦红着老脸道:“哎,真不如死了干净啊。”
“死?为什么要死?钱大哥脸皮这样厚的人,为什么要死?”叶春秋这番话,绝不是在取笑。
钱谦本是老脸通红,听了这话,忍不住一愣。
叶春秋却是感叹道:“人都会为自己的利益去做自己以为对的事,可是对错,谁又说得清呢?钱大哥可还记得吗?当初在杭州,那时候……我的二叔联合一个姓邓的举人想要来害我,当时……我请了钱大哥,还有几个兄弟,将他们押到了西子湖,那时候,钱大哥一定很诧异吧,诧异我一个小书生,居然如此的狠,直接取了剑,给邓举人的胸口扎了一个窟窿。你想想看,我当时做得对吗?杀人是不对的,可我依然要这样做,除了泄愤,还有就是警告我的二叔,若是再有别的理由,那便是我再不愿让这邓举人谋害我了。”
“从那时起,我们就有了一个秘密。”说到这里,叶春秋不禁失笑起来。
第一千八百四十一章:人尽其用()
像是想起了曾经不少令他感怀的事情,此时,叶春秋脸上的神色少了几分平日的肃然,倒是显得柔和了起来。
有时候,叶春秋会努力去回想从前的事,反而有些羡慕那个时候的自己!
他看着钱谦,钱谦像陷入了深思,而他则接着道:“那个时候,我就很相信钱大哥,知道钱大哥虽然对别人可能没脸没皮,阴险狠辣,却绝不会出卖我的,那时……我才十二三岁吧,哈……虽是少年,却就是对钱大哥有这份信任。”
“那时候多好啊,可怎么到了今天,会变成这样了呢?那时候,我的初心只是想考一个举人,只有这样,我叶春秋才可以扬眉吐气,才可以不被人鄙夷是庶子,才可以衣食无忧,不被人轻视。可是……”
叶春秋说到这里,皱起了眉头,道:“我也记得,钱大哥那个时候所想的,就是攒银子,拼命的敛财,银子是个好东西呢,是不是?可是……到了现在,我们现在却早已忘了自己的初心了,我的权柄越来越大,爵位越来越高,钱大哥你呢,你的心也大了,你我都不再满足了,哈………男儿大丈夫嘛,怎么会这样轻易的满足呢?这世上的诱惑,实在是太多太多了,这万里的江河,这无数丰饶的土地,还有遍地的美se,哪一样不动人心啊。”
说到此处,钱谦的脸已经不红了,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似乎也想到了当初,当初的时候……若是在得意时去回顾,或许很是不堪,可是现在……再去回忆起来,竟是如此的美好。
叶春秋今儿倒是显得很有兴致,虽是钱谦一直什么都没回应,他却耐心很好地继续道:“我为了有今天,我杀了很多人,一次又一次的遭遇凶险;钱大哥呢,又何曾没有做出牺牲呢,你四处广结善缘,逢人巴结,你喊陛下爹的时候,你知道吗?陛下的眼里是轻蔑,当时邓兄的眼里,怕也是轻蔑,他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啊!而我那时,虽可以理解你,可还是无法接受的,我那时在想,你无论如何,都已衣食无忧了,可为何还要这样作践自己,可是后来,我明白了,因为虽然你总是嘻嘻哈哈的,却也有自己的雄心壮志啊,你和陛下,和我,和邓兄,其实是没有任何的分别的。”
“其实你抱怨得对,陛下天生下来,便是天潢贵胄,是储君,所以他有资格有雄心壮志,邓兄和我,金榜题名,鲤鱼跃龙门,圣人门下,也该当有雄心壮志,不但别人不会取笑,反而会有敬重之心。可是你不同,你虽为武官,实则却什么都没有,有志气的武官,是要遭人猜疑的,你想要证明自己,想要告诉别人,其实你还可以做得更好,所以……昨日之钱大哥,才会变成今日的钱大哥。”
“可是……”这时候,叶春秋见到钱谦的眼眶里,已有泪水在打转了。
叶春秋这个时候才想起两人以往的相处,这些年来,嘻嘻哈哈的时候多,谈公事的时候也多,可这样自肺腑的话,却说得少。
叶春秋甚至想,如果当初自己多去关注一些,也不至于落到这个结局了吧!
深吸了一口气,叶春秋继续道:“可是……无论如何,昨日和今日都即将要过去,我希望明日的钱大哥,不必再证明自己,也不必再逢迎和巴结谁,明日的钱大哥,只为自己的初心活着。”
“哎!”钱谦重重叹息一声,终于忍不住开口道:“老子真想赏自己一巴掌。春秋,我不是人,我对不住你啊。”
叶春秋却是温和一笑,道:“哪里有什么对得住对不住,当初钱大哥不知为我解过多少次围,没有钱大哥,也许这世上早没了这个叶春秋了,你说这样的话,便是不将我当朋友,当兄弟了。陛下是我的兄弟,钱大哥也一样,所以为了陛下,我不惜去死,也绝不容有人杀入大内,同样,也一定用尽所有的力量,也要让钱大哥好好地活着。”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钱谦老脸又红了,嚅嗫了一下,终于坦白:“其实当初,我在起事的时候,心里也在想,若是……若是我成功了呢?那时候,我一定要在春秋面前耀武扬威一下,心里还曾想,到时你看着大功告成的我,一定满是吃惊,而我,则少不得要问一句话,你可知道老子钱谦的厉害。”
“哪里料到啊。”钱谦哀叹连连:“哪里会料到春秋赢了,竟对我说这样的话,我……我真是不是人,我不是人啊……我小人之心,我是畜生……”
钱谦边说,边捶胸跌足,显得痛不欲生。
叶春秋想到他身子还没完全康愈,连忙按住他,虎着脸道:“好了,够了。现在,我只问你,钱大哥有什么打算?”
“打算?”钱谦沉默了一下,竟是不知该如何说好。
叶春秋叹了口气,道:“出关吧,随我出关去,邓兄在关外外,不管怎么,关内已无钱兄的立足之地了,那就虽我一起出关去,出了关,也不做官了,做官有什么意思呢,钱兄爱钱,这不是什么坏事,我给你本金,你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