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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春花与广山等一群月族的兄弟,也都是松了口气,各自的脸上露出笑容。
而无咎却退后几步,转身离开,然后背起双手,慢慢走过沙滩。
韦尚能够渡过天劫,他是由衷的欢喜。而天上的乌云虽然消散,这世间的乱象依然如故。如今他隐忍三年之后,再次站了出来,又该怎样带着兄弟们走出困境,或走出一条光明大道,他不能不他有所斟酌
沙滩上,有个浅坑,而埋在坑里的瑞祥,早已转换了地方。
沙滩尽头的石坡上,另外聚集着百多人。当这边忙着抢救韦尚的时候,元天门的弟子也没忘了解救自家的门主。不过,侥幸得手的元吉、元惠,并未带着瑞祥逃离此地,而是簇拥在石坡上,一个个又是焦急、又是无奈。
瑞祥的身上,依然捆缚着黑色的皮索。寸余宽、一分厚的兽皮绳索,异常的坚韧,不管是真火焚烧,还是飞剑劈砍,皆难以摧毁解脱。
既然如此,又如何逃离?
而元天门的弟子窘迫之际,见无咎走近,又如临大敌般而乱作一团。
“嘿嘿!”
无咎却是嘿嘿一乐,在三丈外停下脚步。
“想要逃脱束缚的法子,只有一个”
“如何逃脱?”
瑞祥斜躺在石坡上,背后由几个弟子伸手撑着,这才勉强坐起半截身子,可谓极其的狼狈。而纵然如此,这位飞仙高人依然镇定自若。
无咎坦诚道:“舍弃肉身,逃脱元神!”
“呵呵!”
瑞祥竟淡淡一笑,摇头道:“倘若舍弃肉身,我又何苦等到此时?”
“等我?”
无咎微微一怔。
“等你高抬贵手啊!”
瑞祥很是理所当然。
“你敢断定,我不杀你?”
“杀我何益?你已修至飞仙,又有一群强大的兄弟相助,足以纵横天下,我瑞祥的性命早已不放在你无咎的眼里。你该取了金吒峰的五色石,修至更高的修为,方能应付你真正的强敌,玉神殿”
“哦”
无咎打量着躺在地上的瑞祥,感慨道:“任凭风云变幻,仙门更替,你依然安然无恙,并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偌大的部洲据为己有。如此心机谋略,堪称真正的高人啊”
他并未奉承,而是讲的真心话。
想当年的元天门,只是众多仙门之一,不显山不露水,却能够在血雨腥风中生存至今,并不断的发展壮大,也由此可见瑞祥的过人之处。尤其他谙熟人性,洞察世事,老谋深算,善于隐忍,心狠手辣,等等,无不让人感受深切。
“唉,老弟谬赞了!”
称呼变了,口气也变了。
瑞祥面带苦笑,叹道:“我也不过是想要活下来,然后远离纷争,使得传承有继,仅此而已!奈何世道崩坏,弱肉强食,只得伺机抗争,苟且求全。便如你无咎,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无咎默然。
瑞祥的诚恳的话语中,透着久经风雨的彻悟,并条理明晰,很是循循善诱。他缓了一缓,自顾道:“你我之间,无关恩怨、是非、对错,唯利害相争耳。眼下合则两利,斗则两伤。又当如何抉择,智者自明!”
无咎还是没有吭声。
瑞祥却有些不耐烦,催促道:“老弟,言尽于此,你还不放了我?”他又稍作挣扎,无奈道:“这究竟是何法宝,缘何这般的坚韧”
无咎微微皱眉,却还是抬手一招。
随着黑光闪烁,瑞祥身上的皮索没了。他僵硬的四肢,顿时恢复了自如,大松了口气,忙道:“元吉、元惠,搀扶为师一把”
而无咎的手上,多了一截五六尺长的黑色之物,被他举起来细细打量,旋即撇着嘴角道:“此乃捆仙索!”
“捆仙索?果然了得,纵是飞仙,一捆了之”
瑞祥在弟子的簇拥下,一边整理衣着,一边出声附和。看他的架势,他与无咎已摈弃前嫌,化敌为友。
无咎却拂袖一卷,收起了兽皮项圈,也就是被他重新命名的捆仙索,转而抬起下巴,淡然说道:“瑞祥,你不妨与我再战一场,或就此逃脱远去,不过”
“呵呵,此言差矣!”
瑞祥连连摆手,郑重其事道:“从此以后,你便是我的老弟,你的兄弟也是我的兄弟”
无咎笑了笑,继续说道:“不过,你若逃了,我便杀了元吉、元惠,元金、元夕,还有你的徒子、徒孙!”
瑞祥的脸色一变,脱口道:“焉敢如此的卑鄙歹毒”
“嗯,知道便好!”
无咎点了点头,淡淡又道:“今日天色已晚,明早动身赶路!”
“你要前往部洲?”
“当然,你亲口许下的五色石,切莫食言!”
“呵呵!”
转瞬之间,瑞祥已恢复常态,拈须含笑,吩咐道:“且让元金、元夕就地等待,你我明早赶过去。元吉、元惠,在此歇息一宿”
已有数十个元天门的弟子,先行了一步。既然某人要就地歇息,他也只能从善如流。
“老弟啊,你拿我弟子的性命相要挟,只怕不妥”
“哦,我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有何不妥?”
“呵呵,论起来,你我渊源颇深,何不彻夜长谈”
“瑞门主操劳一日,也是倦了,改日请教,失陪!”
无咎虽有一肚子的疑惑,却没心思啰嗦,他敷衍一句,便要离去。而转身之际,恰见人群中的两个熟悉的面孔,他突然拱了拱手,一本真经道:“仲子师兄,汤甲师兄,好生歇息,明早赶路呢!”
“啊,不敢”
“师叔,师祖,我二人”
人群中的仲子与汤甲,被飞仙高人称为师兄,非但没有欣喜,反而吓得脸色煞白。而众目睽睽之下,又无从辩解,各自语无伦次,几近要瘫倒在地。
无咎却嘴角含笑,扬长而去。
此时,夜色降临。一轮明月跃出海面,万里波光粼粼。
数十丈外的沙滩上,聚集着另外一群人。
其中的韦尚,依然闭目静坐,而他身上的雷劫之威,已消散许多,且精神有所好转,整个人已并无大碍。
无咎走到近前,与众人点头示意。
灵儿转身相迎,一把抓住他的臂弯,回头张望,悄声抱怨道:“瑞祥害你多惨啊,你岂能放过他呢?”
无咎没有忙着答话,奔着海边走去。待两人在礁石坐下,他这才长叹一声——
“是啊,瑞祥欺负我二十多年,害得我丢掉半条性命,又逼着兄弟们为他卖命,我为何还要放过他呢”
第一千零三十一章 利而不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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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放过瑞祥,无咎也说不清楚。
而他却知道,杀了瑞祥,固然解了一时之恨,或也跌入又一个圈套之中。难道观海子不知瑞祥的为人,难道星海宗真的会将贺州拱手相送?倘若他真的杀了瑞祥,或瑞祥杀了他,抑或是拼得两败俱伤,说不定正中观海子的下怀呢。无论生死如何,都帮着星海宗除掉一个心腹大患。而远在贺州的观海子安然无恙,卢洲的乱象如旧,那个神秘的玉神殿,依然是高高在上而令人如芒在背。
何况瑞祥乃是飞仙,修为高强,一旦他誓死相拼,后果难以想象。尤其是韦尚刚刚渡过天劫,凡事不能不三思而后行。
不过也正如所说,他无咎的对手,乃是玉神殿,而真相又如何呢
长夜过去,红日出海。
而海边的沙滩上,却迎来一场告别。
瑞祥已从静坐中睁开双眼,吞服了丹药,又歇息一宿,他的状况大为好转。他缓缓站起身来,炯炯双眸中闪烁着一丝异样的神采,拱手道:“我要闭关一段时日,不便远行,无兄弟,灵儿,春花道友,广山、颜理,诸位兄弟,来日再会——”
他虽然渡过天劫,突破了飞仙境界,却法力空虚,修为全无,亟待闭关修炼,否则根基受损而后患无穷。而伙伴们还将继续赶路,彼此只得分道扬镳。
灵儿拿出一个戒子,递给了韦尚。
“这五色石,还有丹药、灵草,是无咎让我转交师兄,以备不时之需!”
韦尚点了点头,道:“来日出关,贺州相会!”
“倒也不必!”
无咎示意道:“灵儿”
灵儿又拿出一枚图简,分说道:“师兄出关之后,不妨返回碧水山庄,我与无咎,自会寻去!”
韦尚收下了戒子与图简,再次拱起双手。
“无兄弟,师妹便托付给你了!还有春花道友,广山,诸位兄弟,多多保重!”
无咎与众人也拱起双手,依依惜别。
“来日再会——”
片刻之后,海岛上只剩下了韦尚一人。他眺望着茫茫的大海,粗犷的面孔透着刚毅之色。他虽然不善言辞,而他却清楚记得脚下的这条路。正是一日日的坚守,一步步的坚持,师妹找到了知己,他也机缘所致而成就飞仙境界。而此去的路途,依然遥远而又艰辛。他还要帮着师妹,帮着那位无兄弟,走的更远、走得更高,去那峰巅之上,寻求更为宽广的天地
又是一个清晨,又是一座海岛。
岛上不断的有人影出现,并三五成群聚在一起。
乍一见,海岛的四周,依然是海水茫茫,碧浪连天,而凝神看去,可见日头升起的方向,百余里外,大山绵延,丛林茂盛,海岸无尽。
“此番已抵达部洲,就地歇息一日,明早继续赶路——”
拂面的海风中,传来瑞祥的话语声。他在吩咐弟子们就地歇息,又吩咐元金、元夕——
“将阵法遮掩,以免鸟兽侵袭毁坏”
与之同时,有惊呼声响起——
“神兽”
海边的空地上,聚集着另外一群人。而尚在说笑的人群中,突然冒出一头庞大的怪兽,引得元天门的弟子惊讶不已。那三、五丈的身躯,丈五的个头,遍体的黑色卷毛,铜铃般的黑白眼珠子,还有头颅上的金色独角,正是来自星海宗的镇殿神兽。
而神獬沉睡多日,乍然醒来,便置身在众目睽睽之下,吓得它原地转圈、毛发抖动,只想着就此远遁而去。
“卷毛”
熟悉的呼唤声,熟悉的笑容,使得暴躁的卷毛神獬,瞬间安定下来。而又一声呼唤声响起,它不禁有些疑惑,黑白眼珠子一阵转动。
“卷毛”
“灵儿小心”
无咎坐在一块石头上,左右站着广山、颜理等十二位月族的兄弟。如今危机远去,再次朝夕相处,彼此的脸上皆浮现着轻松的笑容。便是韦春花也是精神焕发,却又一脸好奇,拉扯着灵儿,与她窃窃私语。
灵儿与韦春花头示意,转而默念几句口诀,然后走向神獬,继续呼唤道:“卷毛,我是冰灵儿,是无咎的家人,也是你的家人”
神獬歪着大脑袋,神色疑惑。
与它看来,那是一位女子,应该并无恶意。
不过,它听懂了对方的咒语,那是血脉传承的印记,一种来自远古族群的呼唤。而那女子,似乎很和善,她是无咎的家人,便也是卷毛的家人?
灵儿缓缓止步,她娇小的身子,在庞大的神兽面前,显得更加瘦小。她却欣欣然抬起头来,伸出她精致如玉的小手。
神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