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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驳的亮光则是隐隐闪烁,恰如星月在天而倍添几分神秘莫测。
而便在这莫测的空旷之间,有个白玉堆砌的石堆,三、五丈的长宽,三尺多高,方方正正的像个坟冢。而坟冢的前方,矗立着一大一小两尊石像。
大的石像,居中而立,足有两丈多高,雕凿简朴,看得出是位老者的模样,两眼微闭,神情肃穆,却左手微抬,掐着古怪的印诀,右手贴在身前,伸出一根手指,像是点向虚无,又仿佛在凝神忖思。
小的石像,位置稍偏,且错开数尺远,是个一丈多高的女子,雕凿的手法要细致许多。尤其是丰腴婀娜的身姿,娇美的面容,皆栩栩如生,显然是个难得的美人。
“此乃月族先祖陵寝与神像,诸位行礼——”
月族的先祖?
黄元子、梁丘子与无咎,微微错愕,忙躬身拜了几拜。常言道,入乡随俗。竟然来到月族的一亩三分地,客随主便,知规守礼,方为明智之举。谁料并未作罢,又听道:“仙指赐恩,方为礼成!”
长者分说之际,抬起右掌示意。见三位客人站着未动,他催促道:“贵客拜谒,先祖当有所回敬!三位如此疑虑,莫非心存亵渎之意?”
“不敢、不敢!”
黄元子与梁丘子慌忙否认,匆匆趋前,伸出右掌,轻轻触碰石像的手指。而不管石像、还是手掌,并无异状。老哥俩悄悄松了口气,闪开几步。伙伴三位呢,还有一人尚未接受仙指赐恩。
“嘿,规矩多啊!”
无咎扭头看向身后的四位大汉,笑了笑。
月族,不仅规矩多,而且处处透着诡异。
无咎慢慢往前,并依照吩咐,有样学样,抓向石像的手指。刚刚触及,他便猛然缩手,察觉手掌无恙,浑身轻松道:“两尊神像呢,岂能顾此失彼?却不知女神如何赐恩,本人虔诚以待!”
他转身走向不远处的另一尊石像,便要好好抚摸一番,好像非如此,而不能表达他的崇敬之情。
长者却是脸色一沉,低声叱道:“此乃前任长者,不得无礼!”
无咎被迫止步,讶异道:“前任长者?莫不就是老人家的恩人,竟是一位貌美的女子,怎会凋零呢,又缘何衣钵传承,阖族相托……哦,我明白了!”
长者脸色变幻,似乎有难言之隐,而苍老的脸上,却散发着异样的神采。
无咎恍然笑道:“原来这位女神,乃是老人家的红颜知己。因缘际会,蟾宫厮守,甘居地下三百年,痴情如此而天下少有啊!”
“休得胡说!”
长者似有不满,微微摇头。而话虽如此,当他看向石像,浑浊的眸子里也禁不住闪动着几分暖意,痴迷爱恋之情溢于言表。待心绪稍稍平复,他缓声道:“沁儿她并未徇私,而是仙指赐恩之后,见我获得月族印记,这才传下长者之位……”
这位老者尚自沉浸在陈年往事中,忽而话语一顿,转过身来,带着期待的神情问道:“三位已是我月族中人,且看掌心有无月族印记?”
黄元子与梁丘子始料不及,各自摊开双手,掌心并无印记,却还是忍不住诧异道:“前辈所言缪也,我三人何时拜入月族?”
无咎偷偷看向掌心,旋即攥紧拳头:“没有!”
长者有些失望,自言自语道:“唯有传承印记,方能掌管月族。而老朽年迈,寿元将近,只怕等不到那时,族中老幼又该如何?尚不知另外几支月族怎样……”
黄元子与梁丘子连番遭到惊吓,不得不隐忍求全,谁料处处小心,结果还是稀里糊涂拜入月族。
“前辈,你威逼利诱,岂能当真……”
“我乃玄明岛岛主,修仙之士,绝不会拜入月族,更不会这般躲在地下暗无天日。还请放了我的弟子,这便告辞离去……”
两人地仙高手,生气了。
长者却手拈长须,不紧不慢道:“拜谒神位,倒也罢了。而一旦接受仙指赐恩,便自认加入月族。三位只想便宜,并未多问,老朽有无胁迫,或利诱半分?”他悠悠反问一句,迈开脚步:“族有族规,但凡忤逆者,就此形骸俱灭,不堕轮回!”
与之瞬间,不远处的四位大汉已是目露凶光。
月族的规矩够狠,打死都是轻的,还不能堕入轮回,整个烟消云散啊。
黄元子与梁丘子吓得脸色一变,尚未爆发的愤怒,又被二人强行忍耐下去。形势比人强,否则便要自讨苦吃。无咎反而是处变不惊,犹自冲着那两尊石像默默打量。
长者走到那高大石像的背后,抬手一指:“三位是否留下,稍后决断不迟!”
三人跟了过去。
只见石像的背后,竟然刻着一行字迹,与卢洲的文字相仿,却古老陈旧,极为模糊。而凝神端详,倒也能够辨认。
黄元子循声抬头,顿然失声:“元会数尽,神归于极,万古长夜,日月混沌,子会开天,丑会辟地,寅会生人,纪元复始……”
梁丘子同样诧异:“这……这不是海神岛的那段谶语,却多了二十四个字!”
那行字迹的开头两句,正是流传甚广的谶语,竟然出现在地下深处,月族先祖石像的后背上。由此可见,诸多传说皆有来源。
无咎不知谶语的来历,只顾看着稀奇,而记下字符的瞬间,神色中若有所思。
“海神岛的谶语?”
长者摇了摇头,分说道:“此乃先祖留下的神示,虽寥寥数言,不尽详实,或为亲身经历,或为元会量劫再次降临的情景……”
“元会量劫?”
“据称,元会,乃古时纪年;天地万物相争,谓之劫;一元会数尽,天地结束,谓之量劫。每当量劫降临,万物毁灭……”
“何时降临?”
“或明日,或明年,天机莫测,无从揣度。而一旦量劫降临,飞卢海与卢洲,皆不复存在,三位该往何处去呢?”
“这个……怎样避免劫难?”
“随同月族,返回故土!”
“如何离去?”
“这边来——”
长者为了收服三人加入月族,也算是费尽心思。他手拈长须,抬脚往前。
黄元子与梁丘子像是被所谓的劫难给吓住了,急忙跟了过去。
无咎则是将双手朝在袖中,歪着脑袋,眼光闪烁,摇摇晃晃随后而行。
四位大汉依然步步紧趋。
前方是片空旷的谷地,雾气弥漫,穿行其中,令人茫然不明所向。而地下深处,本来就辨不清东南西北。所幸有人带路,尚不至于迷失路途。
脚下渐趋渐高,应该爬上了一片山坡。旋即石梯延伸,继续往上。接着翻过山岗,面前又是一座空旷的山谷。而山谷之中,虽然雾气不散,居高俯瞰,却是另一番景象。
长者缓缓站定,抬手一指:“无数万年以来,月族始终等待着离去的那一日。因为族中早有记载,量劫降临之时,天地结界打开,便可驾乘月光之辇,重返故土……”
众人相继停下,凝视观望。
眼前的山谷,足有数十里方圆。而山谷之间,却占地千丈,环列一圈白玉石塔,不多不少,八座,各有十余丈大小,塔基四方四正而塔尖高耸,在雾气中闪烁着隐约的光亮。当间另有一座石塔,高达三十丈,并无塔尖,上面是个五彩闪烁的平台,摆放着一块莹白的圆形之物,或许便是所谓的月光之辇?
而乍然看去,那分明就是一座庞大的阵法。而阵法的四周,有一群大汉正在忙碌,或担当守卫,或修葺打造,显然不容外人靠近半步。
“如何?”
长者分说过后,转过身来:“老朽已将月族隐秘,如实相告。倘若三位不肯留下,岂非辜负了老朽的一片苦心?”
黄元子与梁丘子神色迟疑,面面相觑。虽说二人世故圆滑,而事关重大,一时不敢轻易答应。
无咎则是东张西望,干脆来个装聋作哑。
“也罢,两个时辰后再见分晓。何去何从,三位务必要给老朽一个答复!”
长者转身走下山岗,摇头叹道:“老朽已仁至义尽……”
与此瞬间,四位大汉猛然扑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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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八章 远房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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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者独自离去。
不过,便在他走下山岗的瞬间,四位大汉拿出丝网、绳索,扑向黄元子、梁丘子、无咎。不待逃脱,山谷中又冲过来五、六位大汉,手持棍棒、铁叉,显然是早有防备。转眼之间,三位贵客,再次变成囚徒,而被捆绑四肢,扔在荒凉的山岗之上。
须臾,三人挣扎坐起。
山岗的四周,守着八、九位大汉,各自虎视眈眈,神色不善。两侧的山谷中,依然雾气弥漫而天光黯淡。
“黄兄,如何是好?”
“老弟,稍安勿躁……”
黄元子与梁丘子相隔不远坐着,手脚被缚,状态狼狈,神情忧虑。既然长者不在此处,倒不虞那群大汉偷听说话。而没说几句,两人又禁不住唉声叹气。
“唉,我着实不放下玄明岛,何况水子被掳,生死莫测……”
“我也不能丢下黄元岛……”
“而若是不肯拜入月族,吉凶未卜呢……”
“谁说不是呢……”
“小辈……”
“哦,无咎……”
一筹莫展的时候,两人突然想起另外一位同伴。且不管从前如何,至少眼下彼此同病相怜。
无咎坐在丈余远处,斜倾着身子,捆缚着手脚,同样的狼狈,却抬眼看天,独自默默出神。对于两位地仙高手的召唤,似乎无动于衷。
“小辈,你我乃同道中人,如今置身异域,理当摒弃前嫌而共渡难关!”
“梁丘老弟所言极是!无咎道友若有对策,切莫藏私!”
毋庸置疑,共渡难关的说法,乃是化解双方仇怨,并坐在一起的最好借口。
无咎终于回过头来,两眼眨动,旋即恢复常态,满不在乎道:“拜入月族也不错,生下一大群的孩子……”
“哎呀,你真是目光短浅,色迷心乱!”
梁丘子忍不住教训一句,接着叱道:“月族乃上古异族,非比寻常,一旦拜入,再难反悔。你我岂能舍弃仙道,而成为传宗接代的凡俗之辈?”
黄元子跟着劝说:“道友啊,你终究年轻,不晓利害。此地隐秘,且规矩繁多,即使拜入月族,也未必有重见天日那时。且设法逃出此地,方为当务之急!”
无咎反问:“如何逃脱?”
梁丘子与黄元子异口同声:“你的鬼偶呢,且招来相助!”
无咎笑道:“嘿,我公孙兄弟倒是惹人惦记!”
“公孙兄弟?”
“嗯,两位是否以为,凭借公孙一己之力,能够战胜这群凶猛的大汉?”
“总不能坐以待毙……”
“长者有言在先,胆敢反抗,视为忤逆,不堕轮回……”
“……”
梁丘子与黄元子,在打着无咎的念头,不过两人也知道,一旦失手,后果难以想象。无咎同样明白,他的公孙兄弟,乃是最后的倚仗,而非到万不得已,他绝不会贸然尝试。尤其此时此刻,他另有想法。
“两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