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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使得星海宗一朝覆灭。看似强大的宗门,竟然一击即溃。便仿如一个人,难免有着短处命门。而观海子的命门,或许便是手足之情。他不相信他的师兄如此的毒辣,奈何事实的残酷总是超越人性。归根究底,还是为了那件宝物……
“我与苦云子针锋相对,只是不愿贺洲落入域外之手。而苦云子恨我多年,并不择手段,只为了它——”
观海子说到此处,手中多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石珠。
珠子被一层黑雾所缠绕,而黑雾却是虚实闪烁,仿佛已是强弩以末,极难支撑下去。而即便如此,所散发的阴森威势,相隔两三丈之远,依然叫人不寒而栗!
“我用了千年的光阴,总算略窥宝珠的玄机。宝珠之中,蕴含着一缕圣兽残魂,若能收归己有,来日突破天仙境界并非难事。怎奈异变突起,来不及再行修炼,只得凭此御敌,却渐渐耗尽了残魂之力……”
观海子的意思是说,他终于知道了宝珠的隐秘,正在尝试吸纳其中的圣兽残魂,便遭到了众多高手的围攻。于是借助宝珠御敌,却耗尽了最后的机缘。他看着手中的石珠,不无惋惜地摇摇头:“你乃神洲修士,是否知晓烛照、幽荧的存在……”
无咎突遭发问,始料不及:“我……”
他不知如何作答。
若说不知道,那是瞎话。他曾于神洲万灵山的万灵谷中,遭遇过诸多远古的兽魂。其中的一头兽魂,便为幽荧。有云,天地初生之际,至阳之炁与至阴之炁分化两仪圣兽。一者曰,烛照,黑色圆体之形,造化万物;一者曰,幽荧,白色中空环状,吞噬万灵……
那头叫作幽荧的兽魂,如今便藏在他夔骨指环之中。
倘若如实相告,却又无从说起。夔骨指环在哪里?空口无凭啊!何况一头烛照之魂,已让一对师兄弟生死相拼。再有一头幽荧之魂,天晓得又将发生什么变数!
而观海子并未追问,轻轻叹道:“远古至今,圣兽之魂何其罕见,你不曾知晓,亦在情理之中……”
凡事,切忌固守窠臼,而不妨想想情理之外,否则的话,难免吃亏啊!
无咎趁机问道:“你所说的域外,莫非是指玉神殿……”
观海子兀自盯着手中的石珠,满是皱纹的脸上透着莫名的感慨。闻声,他没有回应,而片刻之后,又自言自语:“有的人称霸卢洲,封禁神洲,依然不甘收手,又要将贺洲与部洲收归囊中。倘若惠及万灵,也就罢了。却违天理,重私欲,乱传承,弃道统。只怕要毁去四洲,即使天崩地裂也在所不惜……”
“观海子——”
无咎尚在琢磨着观海子话语中的含义,远处突然有人出声。他蓦然一惊,不及回头查看,四周黑雾笼罩,整个人已离地飞起。眨眼之间,他竟悄无声息地落在数十丈外的一个神龛之中。
神龛位于峭壁之上,数丈大小,当间有了石坑,恰好躲得下一个人,且似乎设有禁制,颇为的隐秘。
与此同时,数百丈的黑暗中,缓缓浮现出十余道人影,神情相貌各异,个个威势不凡,显然都是仙道的高手。随即四下散开,竟是摆出一个围困强攻的阵势。其中不乏几个面熟的星海宗长老,而更多的则是从未见过之人。当间的一位老者,很是与众不同。只见他双目深邃,脸色漠然,银须飘飘,两脚虚踏几步而凌空傲立,继续阴沉出声:“观海子,你此言差矣!”
观海子依然坐在原地,身旁陪伴着黑蛟与蛟奴的遗骸。弥漫的黑雾中,他缓缓抬起头来,愈发显得苍老落寞,淡然一笑:“师兄,我扪心自问,并无过错,你又何必如此相逼……”
银须老者,看情形便是他的师兄,星云宗的宗主,苦云子。他带着众多高手,应该是有备而来,却勃然大怒:“观海子,你敢说你没有过错……”
第四百九十七章 打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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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幼尊卑,自古有序。而你观海子,目无兄长,独占师承宝物,贪图好大便宜,却多年来不知悔悟,当有此劫……”
“说我贪图便宜,你将师父置于何地?说我目无兄长,更是血口喷人。当年洪浪滔天,身临绝境,是谁忍饥挨饿,省下一口野菜,只为救下奄奄一息的阿苦兄长……”
“师父作古,自然以师兄为尊。而凡尘往事,不必多提……”
“你利欲熏心,穷凶极恶,毁我基业,葬送贺州……”
“顺天应道,逆之者亡……”
曾经的一对好兄弟,或是一对冤家,没说两句又争吵起来。
无咎躲在神龛之中,冲着外边悄悄张望。
禁制阻隔,一时没人留意他的存在。人在暗处,外边的动静却是一清二楚。
观海子倒是一个念旧的人,始终不忘当年他与阿苦的情义。几株野菜,让他至今感怀不已。怎奈随着星海宗的覆灭,曾经的小兄弟俩,早已情断义绝,成为了不共戴天的仇敌。
而那个叫作苦云子的老者,虽为师兄,而相较于观海子的苍老疲惫,以及痛心疾首,他倒是银须飘飘,神情乖戾,气势逼人的模样。
随其现身的十余位修士,同样的神色不善。其中的四人,稍显异常,正是穆丁、阿隆,以及凌昱、殷尤。四位曾经的星海宗长老,或是有愧,或是忌惮,皆躲在远处一声不吭。而如此阵势,只为了对付一个伤重之人。
不管如何,千万不要打起来。
十余位地仙,两个飞仙,一旦相拼,难以想象。场面应该很热闹,却如城门失火而难免殃及池鱼。自己就是一条无辜的小鱼儿,只有羽士五层的修为,还经不得大风大浪。所幸观海子为人厚道,虑事周全,及时藏起自己……
无咎背靠着冰凉坚硬的石壁,动也不敢动,却又心存侥幸,只想躲过这场无妄之灾。而他一边悄悄张望,一边忍不住两眼乱瞅。
躲在神龛之中,难以施展遁法。且石壁中嵌有禁制,休想穿越而过。头顶之上的浮雕石像,倒是清晰在目。
那古怪的石刻,便是两仪圣兽。而圣兽早已不在,只有残魂传世。而仅仅一缕残魂,竟造下如此罪孽,想必不是残魂之过,只怪人性私欲的难以捉摸。
不过,从观海子的口中得知,圣兽之魂极难破解,而一旦吸纳了残魂之力,便能提升修为而境界大涨。自己的夔骨指环中,恰好收着一头幽荧的残魂,却不知又该怎样收归己有呢,唉,眼下论及为时尚早……
“观海子,交出圣兽则罢,如若不然,莫怪我翻脸无情……”
“事已至此,情义何在……”
“哼……”
无咎尚自胡思乱想,下方已经争吵的不可开交。他暗叫不妙,急忙凝神观望。
坏了,打起来了。
观海子依然坐在峭壁石窟间的的空地上,身旁躺着黑蛟与蛟奴的遗骸。许是愤怒交加,或也伤痛难耐,他裹着黑雾的身子,竟然在微微的摇晃。
而数百丈外的暗空中,忽而闪烁着点点星芒。眨眼之间,仿如星云,在黑暗中弥漫,继而剧烈震荡,又倏然凝聚,猛地化作一道数丈的青色闪电,带着裂空破风之势,与雄浑无匹的杀气,直奔观海子袭来。
苦云子蓄势而来,终于出手,飞仙的法力神通,果然不凡!
与之瞬间,他身后的十余人也是趁机发动攻势。一道道剑光,一道道法力光芒,撕破黑暗,掀起呼啸,从四面八方轰然而至。
十余位仙道高手齐齐发难,声势惊人。
观海子面对围攻,好像无动于衷,身子犹在颤抖,而环绕的黑雾却是愈发浓烈。只见他抬手一指,弥漫的黑雾骤然蒸腾,猛地爆发开来,并发出“喀喇、喀喇”的撕裂震响。便仿如沉寂万年的黑夜,在愤怒的呼号,在疯狂的咆哮,只待横碾万物而势不可挡。
不过刹那,所在的石窟洞穴,以及来势凌厉的闪电、剑芒、神通,尽数湮没在黑雾之中。一度强大的攻势,顿然间灰飞烟灭。而黑雾非但没有停歇,反而猛如潮水,威力滔滔,以迅雷之势横扫而去。
“你……你竟吸纳了圣兽之魂……”
苦云子先后多次派人攻打圣殿地宫,始终未果,今日再次率众前来,志在必得。却不料早已穷途末路的观海子,竟能施展出如此惊人的神通。那黑雾看似寻常,却有天地造化之力,且无边无际,根本无从抵挡。即使比起天仙高手的全力一击,只怕也是不遑多让!
浅而易见,伤势惨重的观海子,远远没有这般厉害,他所施展的正是圣兽残魂之力。
苦云子的惊呼声未落,凶猛的黑雾已是笼罩而来。扯地连天的威势,几如吞噬万物而浩浩荡荡。他不敢大意,抽身便退。在场的十余位修士也是大惊失色,急忙四散而去。
眨眼之间,远近已是杳无人影。而圣兽之力,犹在显威。
“喀喀——”
“轰轰——”
汹涌的黑雾,吞噬了整个暗空,接着又撞向四周的峭壁禁制,疯狂之势依然犹如浪潮汹涌,一波接着一波,隆隆轰鸣炸响不断……
无咎虽然壁上观,还是未能幸免。神龛在剧烈摇晃,禁制在“喀喀”作响。强劲的余威波及而来,他好似海水岸边的礁石在承受着接连不断的冲撞。却又无从躲避,也不知如何是好。他只得强敛心神,苦苦忍耐。
唉,这就是弱者的无奈……
直至片刻之后,那无边的狂躁与暴虐的气机终于渐渐消停下来。
无咎松了口气,拂去满头满脸的石屑。
神龛禁制,已被损毁大半。且峭壁上多了无数的裂缝,看上去触目惊心。而虽然余悸未消,自身却并无大碍。幸亏观海子的对手另有其人,否则焉有命在。那个看似土里土气的老头,不愧为宗门至尊,一旦翻脸打架,还真是厉害!
无咎探头张望,微微一怔。
烟尘弥漫的黑暗中,一堆火光颇为明亮。蛟奴与黑蛟的遗骸,正在火光中化为灰烬。不远之外,坐着一道人影,在火光的照耀下,倍显苍老孤单……
无咎迟疑片刻,翻身跳下十余丈高的神龛。待落地之后,他又禁不住看向四周。
许是火光的照亮,又或是禁制破碎的缘故,一度神秘的石窟洞穴,渐渐露出了它的真容。所谓的圣殿地宫,不过是依托地下的深渊,以阵法构建的一片虚无,却也变幻莫测而杀机重重。 而苦云子携众而来,吃了大亏,如今被迫离去,想必他一时半刻不会返回。倒不如趁机逃出此地,以免到时候自讨苦吃!
熊熊的火光缓缓熄灭,偌大的石窟回归黑暗。
叹息声响起:“唉,我活到今日,最为亲近者,不外有三,阿苦、蛟奴与黑蛟是也!如今烟消云散,都没了……”
观海子坐在原地,守着一堆灰烬。落寞的话语声中,透着淡淡的哀伤。而他环绕身前的黑雾,却已消失殆尽。便是曾经的莫测威势,也随之荡然无存。他就是一个寻常的老者,在凭吊着早已逝去的岁月。
“宗主,节哀顺变!”
无咎走到了观海子的面前,安慰了一句,又东张西望,劝说道:“与其困守,不如离去。待养精蓄锐,再卷土重来不迟……”
“卷土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