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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咎错愕:“此话怎讲?”
阿三摊开双手:“我也说不清楚啊,而强者为尊的道理,自古颠簸不破,师兄你意下如何……”
无咎没有应答,缓缓站起,离去之际,这才淡淡留下一句:“阿三,好自为之!”
阿三的身子一抖,脸色僵硬:“师兄,小弟再也不敢……”
此去星海宗,或许没有仙门长辈庇护,倘若有人逞凶,他只能吃不了兜着走。
无咎返回到了自家的洞府门前,回头一瞥,阿三依然愣怔原地,显得魂不守舍。
那家伙不懂羞耻,见利忘义,首鼠两端,十足的小人一个。而他有问必答,或真假参半,却也帮了自己消除几分疑惑,可见小人也有用处。
无咎踏入洞府,躺在石榻上,顺手扔了玉简,禁不住叹息一声而面带苦涩。
当年在神洲的时候,曾经翻阅过无数的功法典籍,如今回想起来,依然能够清晰记得。所谓的《元天经》与之相比,很是稀松平常。由此可见,神洲仙门所修炼的功法颇为精深,奈何结界阻挡,这才使得仙道没落。如今人在贺州,再无结界阻挡。只要得到足够的灵石,恢复修为指日可待。倘若专心修炼,更上层楼也未可知。
不过,连番的厄运,连番的逆转,着实让人目不暇给。
先是黑泽湖弟子,接着千慧谷弟子,又是地藏洞弟子,而意外成为天莲洞弟子还未罢了,又要稀里糊涂前往星海宗。已然数月过去,莫说对于贺洲的仙门懵懂不明,即使对于元天门以及星海宗,也是知之甚少。
唉,人在天涯,且随波飘零……
转眼之间,三日过去。
三日里,无咎始终待在洞府中没有离开半步。该当疯狂,他绝不含糊。而状况不明的时候,他也颇为谨慎小心。
当又一日的清晨来临,但见弥漫的云雾随风涌动。那山谷群峰之间,仿佛云浪缥缈而如真似幻。
阿金、阿离、阿述、冯田以及阿三,已在各自的洞府门前等候。
无咎走出洞外,舒展懒腰,看着晨色美景,冲着等候的众人报以微笑。
便于此时,几道剑虹划空而过,霎时没入云雾之中,眨眼之间消失无影。而紧随其后,又有一位金发的女子踏剑而来,不容置疑命道:“师祖与两位师叔前来送行,尔等速去云翠坪,且留下精血魂誓,再动身远行不迟——”
众人急忙拱手称是,纷纷循着山径往下跑去。
无咎却是微微一怔,自言自语道:“精血魂誓……”
第四百五十二章 精血魂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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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翠坪。
早有五人站立等候。
除了阿威、阿雅,以及泰信与冯宗之外,居中的老者,则是看着陌生。其胡须斑白,长发披肩,高鼻褐目,身着玄色袍子,个头很粗壮,却抄着双袖,脸色淡漠,耷拉眼角,显得颇为阴沉而又威势莫测。
一行六人,跑到了云翠坪上,来不及缓口气,纷纷拱手施礼。
冯田则是带头称呼老祖,又分别拜见两位师祖与两位师叔。他言行举止落落大方,且礼数周到,气度沉稳,使得在场的几位前辈纷纷点头赞许。
无咎跟着上前见礼,而眼光却在悄悄打量着四周的情形。
云翠坪,乃十多日前失足坠落的地方。不远处的流水飞瀑,恍然如昨。而此情此景,却是天差地别。
那个褐眼白发的老者,便是所谓的老祖,元天门唯一的地仙高手?而他依然耷拉着眼皮,无动于衷的样子,一旁的泰信则是摆了摆手,出声道:“尔等小辈,乃我元天门菁英,即将远赴星海宗之际,瑞祥师叔特来送行……”
无咎直起身子,看向几位同伴。
冯田、阿金与阿离倒也罢了,阿述与阿三委实不堪。而他无咎没有修为,就是一个浑水摸鱼的。如此六人,竟然成了元天门新晋弟子中的菁英之辈?而元天门的老祖现身相送,阵势不小,莫非仙门的前途,寄托在几个小辈的身上?
还有,那位老祖,叫作瑞祥,名字不错,不知为人怎样。
泰信分说几句,转而拱手致意:“师叔,请您训话!”
瑞祥耷拉着的眼皮,终于缓缓睁开。
无咎与阿三、阿述等人站在几丈开外,静候训话,忽而一道寒意突如其来,竟彻骨难耐,又仿佛大山当头罩下,而令人无从面对,只想着跪地求饶。
阿三、阿述,以及冯田与阿金、阿离,皆始料不及,霍然变色,“扑通、扑通”,相继双膝跪地而惶恐莫名。
无咎也是双股战战,连退几步,却死撑着不跪,又暗暗诧异不已。
那是地仙高手的威势,绝非小可。而一位老祖,竟然与几位刚入门的小辈过不去。他要干什么,有意思吗?
“哼——”
无咎正自脚下踉跄,惶惶然不明所以,突然一声冷哼响起,随之更为强横的威势轰然而至。他顿时浑身颤抖,四肢百骸“噼啪”欲碎,牙关咬得“咯吱”响,便是额头上也冒出颗颗冷汗,禁不住歪歪斜斜瘫倒下去,而剑眉下的双眸却闪动着不屈的火焰。
而四、五丈外,几位元天门的前辈神情各异。
阿雅与阿威,一个美貌,一个丑陋;一个好像在似笑非笑,一个很是意外而瞪大双眼。
泰信与冯宗,相互换了个眼色,转而注视,各自神情莫名。
而那个瑞祥老祖,似有愕然,耷拉着的眼皮倏然一抬,旋即两道眼光如电。
无咎即将倒地,忽而如同风吹,衣衫、长发“扑”的飘起,整个人瞬间离地三尺。而不待诧异,又狠狠落下。“砰”的双膝跪地,便是坚硬的岩石都被砸出两个浅坑。他禁不住惨哼一声,深深埋下头去。
与之瞬间,万钧重负突然消散。一如天威,来而无影、去而无踪。
冯田五人如蒙大赦,伏地拜谢,又慌忙起身,一个个劫后余生般的模样。唯独无咎,依然趴在地上,好似惊吓所致,再也不敢动弹一下。
“这位小辈,经脉闭锁,气海全无,识海初启,而筋骨之强,堪比筑基……”
“师叔,此子自幼炼体,凶狠好斗……”
“哦,他一人族,却擅长妖族炼体,假以时日,或也造就不凡。且罢……”
“无咎,还不谢恩……”
无咎听到呼唤,这才慢慢挣扎起身。双膝的疼痛传来,使他禁不住又是呲牙咧嘴。然后甩动长发,缓缓举着双手。而他并未致谢,又放下双手默不作声。
谢恩?一个地仙的修士,也敢让我跪拜谢恩?
哼哼!
分说求情的乃是冯宗,俨然一位关爱小辈的长者。
而老祖瑞祥,应该无暇深究,只见他手扶长须,阴沉的话语声继续响起:“尔等今日离去,并非改换门庭,而是修炼深造,只为来日报效师门。且生为元天的人,死是元天的鬼,留下精血魂誓,天地神明可鉴……”
冯田与阿金、阿离,以及阿述、阿三,皆拱手称是,一个个神情庄重。
无咎好像是双膝疼痛恶而难以忍受,举了举手敷衍了事,却又低着头两眼乱转,心头疑惑重重。
什么叫生为元天的人,死是元天的鬼?
元天门既然选送弟子拜入星海宗,想必有投诚效忠之意。又留下魂誓,要做那样?
哦,卖身契!
本人只为寻找灵石而来,又非卖身至此。如今倒好,却要留下精血魂誓。记得神洲万灵山的驱灵炼魂之术,相当的可怕。浅而易见,留下魂誓,同样的不简单,应该比起当年如意坊的卖身契更为恶毒。
冯宗走了过来,翻手拿出六块玉牌,不容置疑道:“此乃元天命牌,各自滴下精血……”
冯田、阿金、阿离、阿述、阿三逐一上前,伸出手指,在各自的命牌上滴下精血。阿三不懂施法,干脆在手指上咬了一口,却被冯宗挥袖拂去,顺势在他的眉心间召出一滴鲜红的精血打入玉牌。
转眼之间,轮到无咎。
无咎很想躲开,却又无处可去,抛开瑞祥与两位人仙高手不说,便是阿雅与阿威都能轻易要了他的性命。于是他在回想着万灵山的法门,指望着有所借助。奈何没有修为,即使懂得炼魂之术也是无用。
“留下魂誓,方显赤诚,焉敢躲闪,给我站住!”
无咎苦于无计,禁不住左右张望,而一只手掌抓来,他的眉心中倏然飞出一滴精血。眼看着精血滴入玉牌,有光芒微微闪动。他突然心头一紧,平添几分焦虑与担忧。
冯宗转过身去,恭恭敬敬道:“弟子们魂誓已罢,请师叔吩咐!”
瑞祥拂袖一甩,六块玉牌入手不见,旋即又耷拉着眼皮,漠然出声道:“启程吧——”
阿威与阿雅拱手称是,山坪上顿时云雾横生。
那是云舟,专门用来长途跋涉的法宝。
无咎随着众人踏上云舟,兀自惴惴不安。而他回头张望之际,人已到了半空,冯宗与瑞祥的身影,随着天莲洞、百济峰一同消失在云雾之中。
“不得妄动,坐下!”
云舟施法之后,化作一团五六丈方圆的白云。阿威与阿雅并肩坐在前方,冯田等人坐在当间,无咎却是愣怔站立,尤其患得患失而左右张望。随着阿威的一声叱呵,他好像是回过神来,这才察觉身子并无异状,终于稍稍松了口气。
精血魂誓而已,料也无妨。况且冯田等人也未幸免,或许只是防范弟子背叛的一个手段而已。而遭人强迫,我很不喜欢。却没有修为,又徒呼奈何!
“两位前辈……”
无咎放下心事,恢复常态,他走到冯田等人的身旁盘膝而坐,冲着几位同伴咧嘴微笑,扬声又道:“既为元天门弟子,当有灵石法器用来修炼防身。还请两位前辈赐下,这边谢过了!”
他记得阿金与阿离,均有灵石。即使阿三那个家伙,也有一把短剑。如今他却是两手空空,便是防身的小刀子也不知去向。
阿威与阿雅并肩坐在一起,驱使云舟之余,窃窃私语,显得很是轻松惬意。
忽被打扰,阿威顿作不快。
阿雅则是头也不回,随声道:“天莲洞弟子,每年该有一块灵石用来修炼。而你打伤阿金、阿离,并抢走他二人的灵石,只得剥夺你的灵石、法宝,而以示惩戒!”
先前抢了两块灵石,眼下遭了报应。
无咎不甘作罢:“我……我的刀呢?”
“你打伤仲子,那把法器且当补偿!”
“还有我的鞭子,嗯,又称如意索,还请阿雅前辈奉还……”
“哼,我救你一命,互不相欠!”
元天门真是公道,却又叫人无从指责。
阿威已是不耐烦了,扬手抛出一物,叱道:“送你乾坤戒一枚,休得啰嗦!”他又看向身旁,暧昧一笑:“师妹,且说说星海宗,今后你我相伴,还须相互关照,嘎嘎……”
无咎还想辩驳,顿时闭上嘴巴,伸手一抓,一个小巧的戒子落入掌心。
神识查看,其中只有丈余方圆。戒子虽小,留作存储纳物足矣。
嗯,聊以安慰吧!
无咎打量着戒子,顺手套入右手的中指,又不禁看向左手的拇指,暗暗一阵郁闷。
修为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