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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臾,太实也从远处的一个山洞中冒了出来。只是他走到近前,神色中似有躲避,却冲着岳琼好奇打量不已,随即心领神会般微微点头,转而丢下一个暧昧笑容,这才摇摇晃晃躲到了一旁。
同行的七人,如约齐聚。唯有朱仁,迟迟不归。
无咎的眼光不离太实的左右,少顷,又将胡东等人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楚,禁不住眉梢斜挑,犹自觉着郁郁难消。
自己并非心胸狭窄,也不喜欢斤斤计较,而平白无故吃了个大亏,绝不能善罢甘休。而那个设下阵法暗害自己的家伙,必然藏在那五人之中。任其如何乔装躲藏,终有水落石出那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暂且等着,我到时候饶不了他!
无咎站起身来,舒展着懒腰,慢慢走向那个让他耿耿于怀的山洞。
岳琼似有惊动,适时从静坐中醒来。她眼光掠过四周,稍作迟疑,随后起身跟了过去,悄声问道:“我此前所言,可还记得?”
话说多了,会让人怅然所失。尤其对方是个男子,他没有丝毫的回应。事过之后,难免叫人为之惴惴。
无咎扭头一瞥:“我记性不好,你言下之意……?”
岳琼暗暗舒了口气,眼光流转,腮边浅笑,转而又问:“你声称遇险,便是此处?”
无咎顺势冲着山坡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嗯!恰好诸位道友都在,我胆气壮了许多,不妨入内瞧瞧,或有发现也未可知!”
太实拿着几块银色的石头,正与胡东、沈栓炫耀,或许有所察觉,各自不约而同循声看来。
无咎转身踏入洞口,步步留神。没走几丈远,又慢慢停了下来。
只见曾经宽敞的山洞内,堆满了过人高的碎石,随处飘散着凌乱莫名的气机,且满眼都是烟熏火燎的痕迹。可见玉石的山体颇为坚固,再有禁制阵法的笼罩,虽然经历了一场地动山摇,却并未殃及洞外,也没有惹来更多人的留意。
而两套阵法对撞的威力,着实惊人,再加上神剑的迅猛,如此场景可想而知。幸亏当机立断,不然真的够呛!
无咎散开神识,抬手轻招。碎石堆中,歪歪斜斜飞出四面小旗,却面目全非,显然不堪使用。而便在他暗暗惋惜之时,岳琼越过一旁,轻轻蹲下,手中多了一柄短剑,竟是在地下挖掘起来,转而回首示意:“且看——”
洞壁的角落里,露出一截小巧的白玉石柱,上面刻着符文,看起来与四周的玉石浑然一体,埋藏的颇为巧妙而极难察觉。石柱的下方,则是一堆灵石碎屑。
岳琼分说道:“此乃阵脚所在,以禁制隐藏机关,稍加触及便将开启阵法,直至耗尽灵石中的灵力而方能罢休。而此阵似为杀阵,异常的凶险!”
想不到这个女子还擅长阵法,眼力不俗。
无咎俯下身子,凝神查看,恍然之余,连连点头:“杀阵,九死一生的杀阵……”
不仅是可怕的杀阵,还无须操持,只要踏入其中,便将自投罗网。如此的歹毒阴损的招数,真是可恶!
岳琼又道:“所幸阵法灵力耗尽,不然你难以脱困!”
这话说的不对,摆脱困境,凭的是本人的胆识与过人的手段!
“照此看来,真的有人害你。而那人是谁,你可知晓?”
无咎直起腰身,撇着嘴角,忖思片刻,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虽有猜测,却明白多说不宜。况且冤有头债有主,还怕跑了那个家伙不成。
岳琼兀自蹲在地上,回眸凝视:“你我何妨联手,否则前景堪忧啊!”
这女子好像看出某人的疑虑,劝说了一句,缓缓站起身来,抬起一张白皙秀美的脸庞,不无诚恳道:“依我看来,此行变数莫测。你我不如放下芥蒂,力争活着走出剑冢……”她说到此处,眼光中透着询问:“玄玉道友,你意下如何?”
无咎丢了破碎的阵旗,佯作随意道:“你我并无纠葛,何来芥蒂?”
而岳琼咬了咬嘴唇,欲言又止,却又眼光闪烁,神色逼人。
无咎忽而有些心虚,禁不住后退了两步。
恰于此时,洞外传来一阵叫嚷声。
无咎暗松了口气,转身便走。
岳琼目送着慌乱的背影离去,伸手扯起发梢而若有所思,旋即获胜般地挺起胸脯,腮边再次露出浅浅的笑意。
洞外的山坡上,太实等人纷纷起身。
山谷之中,一道御剑的人影掠地疾驰而来。随后的两个中年男子,同样是踏着剑光离地三尺紧追不舍。
朱仁?
那家伙素来骄横异常,怎会被人追赶。况且是两个筑基的高手,相互之间有何恩怨?
无咎走出山洞,驻足观望。
“朱仁,你伤我弟子,抢走银母,休走——”
“无耻之徒,站住——”
叫嚷声中,三人追到了山脚下。
而朱仁抢先一步冲到了太实等人的近前,转而双脚落地,飞剑在手,有恃无恐道:“哼,两位又奈我何!”
那两个中年男子见到山坡上站着一群修士,不明深浅,急忙跳下飞剑,于二十丈外落下身形。
“据悉,剑冢人境之中,御剑不得腾空,否则必为禁制阻碍!而那位前辈竟然抢夺财物,与贼人何异,唉——”
无咎循声回头,一道俏丽的身影与他并肩而立。只是那女子神色淡然,整个人好似多了几分隐约的孤傲与矜持。他眉梢一挑,转而看向前方。
只见朱仁喘了口粗气,这才冲着左右分说道:“他二人以多欺少,真的好没规矩……”
沈栓晃动着壮实的身躯,显得颇为气愤,竟也面带凶相,适时上前一步:“欺负朱道友,便是不将我等放在眼里!”
胡东趁机附和道:“诸位,我等同进同退!”
孟祥与荀关没有应声,神色淡漠;太实面带微笑,只等着瞧热闹;而无咎与岳琼,则是站在原地默默观望。
而那两个男子见到众人虽然修为不高,却个个泰然自若,不由得疑惑更重,相互换了眼神,竟是自认倒霉转身便走。
朱仁应该是诡计得逞,连连点头赞许:“呵呵,诸位也并非一无是处!切莫耽搁,动身启程吧!”
他收起飞剑,摸出两粒丹药扔进嘴里,稍事歇息之后,返身跳下山坡。而他没走几步,回过头来尚未出声召唤,随即又脸色一沉,大袖一甩扬长而去。
他的那位“岳姑娘”,竟然低头回避。不仅于此,她还与某人颇为的亲近。
胡东与沈栓换了个眼色,不失时机追了过去:“朱道友——”
孟祥、荀关随后走下山坡。
而太实临行前却是“嘿嘿”一乐,暧昧的笑容里多了几分恶趣味。
无咎才要动身,又禁不住回首一瞥。
一道朴素而又俏丽的身影亦步亦趋,一张白皙如玉的面颊上明眸生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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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四章 纯属手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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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冢,第六日。
这是一片开阔的所在,横七竖八堆满了黑色的石柱,竟占地数十里,远远的挡住了去路。
一行人到了近前,驻足观望。
那石柱大小不一,粗细各异。粗大者,数十丈;短小者,数丈不等。而无论彼此,皆状如利剑,却无雕凿的痕迹,浑然天成而蔚为奇观。大小的石柱之间,还有一道道黝黑的缝隙,像是一个个的洞口,或也四通八达,却又去向不明,更添几分的神秘莫测。
此外,另有十余个修士在远处徘徊。有的忍耐不住,抬脚走入石柱缝隙,转眼不见了身影。有的谨慎小心,干脆离去,指望着绕过这片阻碍。
“据称,此乃剑阵山,为剑冢主人生前的剑法所化。其中玄妙无穷,但有领悟,足以抵得十年闭关之功。不过……”
朱仁乃是有备而来,对于剑冢的情形颇为清楚。他独自往前几步,继续分说:“剑阵山,形同乱石山,虽坍塌不全,剑阵的威力犹存三分。置身其中者,倘若不幸,或有意外,丢掉性命亦属寻常。由此过去,便可抵达剑冢的二层结界,地境。”
他说到此处,回头看向众人:“诸位是冒险一探,抑或是绕行而过,悉听尊便,呵呵!岳姑娘……”他的眼光一凝,又道:“岳姑娘,你何妨与我同行呢,那人自身难保……”
岳琼站在众人的身后,静静打量着四周的情形。相隔如此之近,那古怪的剑阵山便如一头狰狞的怪兽而让人望而却步。而正自好奇之际,没想到还有人惦记着自己。她循声看去,报以歉然一笑,随即低下头,很是为难的样子。只是她两眼的余光,却是悄悄留意着旁边的一道月白长衫的人影。
那人自身难保,朱仁所言何意?
“机缘因人而异,朱道友不必勉强!”
“遑论剑阵山如何神异,亲临实地方见分晓。你我同行便是,孟道友、荀道友,还有太实道兄……”
沈栓与胡东张口打断了朱仁,好像顾及岳琼身为女儿家的难处。两人接着一唱一和,又邀请孟祥、荀关、太实同行。
而太实不容分说,竟然抢先一步冲向前方,兴奋道:“总算是遇到了传说中的剑阵,定要好好见识一番……”
老头的话语声未落,人影已消失在十余丈外剑阵山的一道缝隙之中。
沈栓与胡东有些始料不及,彼此悄悄换了个眼色。
朱仁拂袖一甩,悻悻道:“且罢,诸位随我来——”
而沈栓却又招呼道:“玄玉道友,不知你二人何去何从呀?”
众人循声看去。
只见一道娇小的青衣人影低着头,显得迟疑不定。而旁边的白衣人影,则是背着双手,昂着下巴,独自一个人仰望着那古怪的乱石山。
胡东笑了笑,随声附和:“玄玉道友,你我既然结伴,便不好独自行事,否则遭遇不测,又要迁怒于人,呵呵!”
无咎看着那剑阵山,默默想着心事。
自从踏入剑冢以来,先是人字碑,然后一寸峡,接着银山,如今又是剑阵山。可谓幻境中有意外,平淡中有惊奇。
只求跟随众人顺利穿过剑冢,谁让自己不认路呢。暂且忍气吞声,也是权宜之计。
孰料愈是往前,愈是觉着凶险莫测。
所遭遇的禁制,固然厉害,而最为可怕的,还是人心!
不管是佯作娇柔的岳琼,疯疯癫癫的太实,狂傲自负的朱仁,还是温和带笑的沈栓、胡东,以及矜持漠然的孟祥与荀关,一个个均让人捉摸不透。而尤为甚者,暗害自己的黑手就在其中,而自己只能吃个闷亏,最终却是无可奈何。
唉,与人打交道,真的不容易!这不比动刀、动枪来得痛快,好在本人智勇双全,倒也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是心神疲惫,好累人啊!
无咎正自默默出神,忽而听到“玄玉”两字,不由得微微一怔,纷乱的思绪顿时回到了眼前。在银山的山洞内,自己吃了个闷亏,而事过两日,再次被人提起。
这是善意的提醒,还是恶意的要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