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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纪却从十几岁至耄耋老者均有。
无咎微微诧异,悄声道:“那些都是玉井弟子?如此老迈……”
宗宝不以为然道:“身具灵根者,并不意味着就能成为仙人。辛苦数十载,一无所成者不乏其数!”
无咎默然无语,忽而觉着昨夜的兴奋有些想当然了。自己若是成不了仙人,莫非要在此处终老一生?
须臾,到了屋檐下。
灶上的两口大锅里,分别煮着清汤与肉块。
无咎拿出陶碗,分了一勺清汤与两块黄褐色的肉块。他不明所以,跟着宗宝走到一旁蹲在地上,并听对方分说:“汤中含有多味灵药,最为养精补气。肉块来自灵山蛐蟮,有清气排毒之能……”
什么蛐蟮,不就是用作鱼饵的地虫?而记得只有手指粗细,眼前的缘何这般粗大?
无咎拿起肉块嗅了嗅,腥气扑鼻,不由恶心,便想扔了,迟疑了下,丢进皮囊之中。
宗宝却是吃喝不停,并早有所料般笑道:“呵呵,有你饥饿的时候……”
无咎无动于衷,端着陶碗喝了口汤。味道苦涩,倒是与祁散人的菜汤有得一比。他不禁呲牙咧嘴,张口便啐。
“哎呀呀,暴殄天物啊!”
有人凑了过来,是位须发灰白的老者,同样身着青衫,腰系皮囊,却是拿着空碗,不无惋惜道:“小师弟,你若不喜喝汤,由我代劳如何……”
无咎站起身来,微微愕然,却不忍拒绝,伸手将半碗残汤倒了过去。
宗宝不及阻拦,索性往一旁躲开,嫌弃道:“老云头,你又来占便宜……”
那老者也不客气,接过残汤一饮而尽,这才带着满足的神情,微闭双目,抚须赞道:“老朽年纪逾百,却身强体壮,耳聪目明,全赖于这碗长寿汤的功劳呀!虽仙道渺茫,而此生足矣……足矣!”
这若是长寿汤,祁散人的菜汤岂不成了仙家琼浆?
无咎暗暗瞠目,失声道:“老先生已过期颐之寿?”
老者睁开双眼,温文有礼道:“老朽云圣子,荒度几年光阴而已。尚不知小师弟高寿几何……”
无咎忙道:“不敢!在下才过弱冠之年……”
自称云圣子的老者眼光深沉:“依我看来,小师弟大智若愚,神采内敛,必当出身名门世家!而老朽同样有番来历,彼此倒是不妨亲近、亲近……”
无咎心头一跳,才要答话,却被宗宝一把拉走,并附在耳边悄声道:“他是欺你面生,莫要理会!”
云圣子不甘心道:“小师弟,我看你来日成就不可限量,且一同切磋、切磋……”
无咎歉然回头,还是被宗宝拉着远远躲开。
便于此刻,有人厉声喝道:“时辰已到,上山!”
屋檐下多出两个壮汉,其中一位便是管事戈奇,随着他一声令下,汇聚至此的数十人跟着绕过屋舍往北走去。随同的一位管事,据说叫作仲开。
前去不多远,有石阶陡峭。就此拾级而上,一炷香过后便已到了山顶之上。不远之外,便是高耸入云的玉井峰的主峰。
但见旭日初升,云光开合,彩霞漫空,天穹辽阔。极目远舒,更有群峰掩映在云海之中。恍惚刹那,俨然便是仙境飘渺而令人浑然忘我!
灵山胜境,果然不凡!
无咎正自目不暇给,便听戈奇的嗓门再次响起:“休要耽搁,速速下井。每人百斤精玉,不足必惩,向荣、勾俊两位师弟,给我逐一盘查……”
循声看去,山顶下方又是一个山谷,只有数里方圆,为草木所掩映,显得甚为僻静。谷地的一侧建有房舍,当间的空地上,则是孤零零搭着一间棚子。顺着棚子所在的方向往前看去,一个黝黑的洞口通向峭壁深处。
而竹棚下,坐着两位陌生的老者。从其得体的服饰看来,应该同为管事无疑。出工的弟子顺着山坡到了山谷中,从那两人面前鱼贯而过,再又纷纷奔着十余丈外的洞口走去。
不用多想,此处应该便是玉井灵矿。而采掘不了百斤精玉,还要接受惩处?
无咎跟在宗宝的身后,随着人群慢慢往前。
那两个年老的管事或许日子过得不如意,也都是一脸的戾气,各自坐在木凳上,手里拿着一块巴掌大小的玉佩在随意摇晃着。说是盘查,却不见有其他举动。诸多弟子自顾往前,并逐一踏入山洞之中。
片刻之后,前方顿起混乱。有人大喊,还有几个青壮的弟子抬着一人从洞口中匆匆而出。
无咎恰好走到草棚前,忙驻足观望。众多弟子也在四周围观,各自的神色显得有些凝重。
人被抬到了不远处的空地上,是位老者,双目紧闭,面如青灰,显然已死去多时。
草棚下的两位管事坐着不动,好像眼前的一切早已司空见惯。
戈奇走过去稍稍查看,不以为然地哼了声。他的同伴则是抬手弹出一缕火光,地上的尸首瞬间焚烧殆尽。一阵风来,尸骸无存,便是一点飞灰都没剩下,只在原地留下微微烧痕,意味着有人从此走过一回。
无咎看的目瞪口呆,禁不住伸手拍了拍宗宝的肩头。对方回首一瞥,竟默然不语,而原本神采奕奕的两眼中,竟然多了一层莫名的黯淡与冷意。
戈奇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催促着一切照旧。
无咎脚步才动,便听有人喝道:“站住——”
叫谁站住?宗宝没有停下,却在好奇回望。而戈奇与另外一位管事则是看向自己,一对眼光吓人。
无咎转向草棚,才见那两个无所事事的老者忽然变得严厉起来。其中叫作向荣的那位,则是举手示意,所持的玉佩竟然有光芒闪动,待他确凿无疑之后,厉声道:“你不懂规矩吗?”
原来是冲着本公子而来,我又坏了什么规矩?
无咎正自懵懂,叫作勾俊的老者霍然站起,脚下一晃,已到身前,挥手一抓,“刺啦”声响,自己缝在腰间的带子破衣而出,随即又“砰”的摔在地上而裂得粉碎。其中的碎银子、兽皮符箓,五块石头,玉片等值钱的东西,一一呈现出来。接着又是两把短剑,先后坠下。
与之同时,惊呼声四起:“灵石……符箓……玉简……法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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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又是何苦()
无咎没想到会节外生枝,顿时愣在原地。
在场的诸多弟子皆眼光火热,彷如在围观着一个土财主,就差没有流口水,或许下一刻便要恶狠狠地扑过来。几位管事也是颇感意外,却一个个神色莫名。
管事勾俊犹在叱呵:“下井不得夹带私物,你却有令不遵,明知故犯,私藏法器……”随其伸手虚抓,一把带着锈迹的短剑从地上飞起,接着便要细瞧,而短剑却似铜浇铁铸般难以出鞘。他不禁疑惑道:“这是……”
转眼之间,余下的三位管事也围了过来。尤其是为首的戈奇,像是野狼遇见了猎物一般,长着络腮胡子的一张脸上,竟然带着隐隐的振奋。而四周的弟子则是窃窃私语而张望不停,只当是一场热闹好看。
无咎将四周的情形看在眼里,念头急转,急忙辩解道:“在下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还望各位管事大人见谅……”他见勾俊与戈奇都在冲着短剑好奇,接着分说:“那是家父遗物,虽为破旧凡铁,却非比寻常,故才随身带在身边……”
事已至此,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且豁出去了!
无咎又指向地上:“地上之物,乃红霞峰的常先道长所留……”那人只毁掉了兽皮经文,便不再抢夺,自己身上余下的东西,可不就是他给留下的。如此借口虽然别有用意,却也没有瞎说。
他俯身捡起一块石头,或是灵石,双手举到戈奇的面前,诚恳央求:“戈管事,在下违反规矩,甘愿受罚,此乃罚金,还请笑纳!”
戈奇正自拿着短剑尝试出鞘,而脸色涨得通红也没能如愿。他有些羞怒,却脸色一缓,伸手接过递来的灵石,点了点头,这才威严叱道:“念你初犯,下不为例。短剑随身,余下物品送归住处。不得耽搁,速去速回!”
向荣看着地上的灵石、玉简以及符箓,不甘心道:“夹带违规,理该悉数归公才是……”
勾俊与另外一位管事深以为然,纷纷点头附和。
戈奇顿时变得焦躁起来,瞪眼道:“倘若玄玉与常先两位道长追究,诸位又该如何应付?”他丢下一句话,转身走开。
无咎趁机捡起地上的散落之物,接着撒腿跑向来处。管他什么从长计议,且保住自己的宝物再说。看来除了符箓之外,那灵石、玉简也都是好东西。
循着石阶下了山,穿过谷地。须臾,窝棚所在的山坡已在前方。
无咎才要跑向窝棚,却又喘着粗气慢了下来。他前后张望,眼光闪动,顺道拐进林中,寻了一株高树爬了上去。在树杈上用短剑掏了个洞,将符箓、玉简、余下的四块灵石,以及自以为有用的东西都藏在其中,并用树皮加以遮掩,这才顺着树干滑了下来,接着窜出林子,原路返回。
玉井所在的山谷,变得很安静,诸多弟子与戈奇等人都不见了,只有向荣与勾俊两位管事守在棚子里。
无咎跑到棚子前,一边擦拭着头上的汗水,一边气喘吁吁地点头示好。
两位管事拿着玉佩摇晃了下,再不见有何异常,扬起下巴轻轻一甩,很是矜持高傲,而各自的神色之中,却多了几分暧昧不明。
无咎没作留意,奔着洞口而去。匆忙之际,他还是禁不住回头看向那曾经焚烧尸骸的地方。
从洞口踏进洞穴,迎面一道深井,上面架着几根粗大的木棍,并有滑轮、绳索拴着的藤筐系在下方。
无咎慢慢走到井边而四下打量,随即踏入藤筐,两脚尚未站稳,便是猛然一坠。他忙伸手扯住悬垂的绳索,渐渐滑落。不消片刻,人已到了深井之中。
玉井灵矿,名如其实。
约莫下滑了三十丈,脚下震动。该是到了井底,或是大山的腹地。眼前愈发黑暗,还有无边的阴寒从四面八方弥漫而来。
无咎踏出藤筐,松了绳索。无人操纵之下,那藤筐竟“吱吱呀呀”升了上去。他察觉不妙,忙跳开躲避。果不其然,原地传来“砰”的一声重物落地的动静。
原来藤筐下方坠着大石头,起着承重的用处。只须牵扯绳索,上上下下倒也省却不少力气。
无咎从皮囊中摸出明珠,并借着光亮看去。
处身所在,是个十余丈大小的洞穴。而由此往前,又出现几个过人高的洞口,皆幽深莫测,叫人一时不明所去。
“呵呵!无师弟……”
便在此际,有人从一个洞口中冒了出来,笑道:“我怕你迷路,已等候多时!”
那是宗宝,倒是善解人意。
无咎松了口气,抬脚迎了过去:“原来是宗兄,多谢关照!”他举着明珠,不忘问道:“下井采玉而已,何来迷路一说?此前的死人,又是何故?”
宗宝应道:“此处有五个岔道,便是那五个洞口,其中四处皆可去得,最后一个却是绝地。倘若误入,或有不虞。我也是道听途说,各种详细不甚了了……”他一边分说,一边伸手示意。
五个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