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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了个哉的!人呢?
前后左右再不见有其他的窝棚,此处应该便是自己唯一的去处。不管了,且安营扎寨。没人打扰才好,本公子最喜独居!
无咎将火把插在棚中的柱子上,抬脚走到角落里。
木榻成排,便是个大通铺。上面的蒲席还算平整干净,用来睡觉足矣。
他将袋子扔在榻上,随即又蹬掉鞋子跳了上去,接着盘膝而坐,伸手将袋子倒转过来。随着“哗啦”一下,眼前多了一堆东西。
一双靴子,两套青布衣衫,一张兽皮,一粒发光的珠子,一块白玉牌子,一把带鞘的短剑,一个两尺大小的精巧皮囊,还有陶盆、陶罐、陶碗、竹筷、手巾等日常用物。
“开杂货铺了!”
无咎嘀咕了一声,脱去了身上的破衫并换上新的。
青衫有些短,穿着像个跑堂的伙计;靴子却是大小合脚,且柔软舒适;兽皮上写着灵霞山的门规,以及玉井灵矿的戒条;发光的夜明珠子,用来照亮的;白玉牌子上有云霞纹饰,一面刻着灵霞玉井的字样,一面刻着名讳,应是仙门的令牌,用作身份标记;短剑以兽皮为鞘,一尺多长,颇为精致,与自己腰间插着的短剑大小相仿,却可轻易抽剑出鞘,寒光闪闪,看起来很是锋利;至于皮囊又作何用,暂时不知道。
“苦工贱役,还有这般的待遇?”
无咎看着榻上的零零碎碎,颇为意外地摇了摇头。要知道便是一粒夜明珠子,都值不少银子。倘若不受欺负,再有吃有喝,并有窝棚容身,如此日子或也过得!
便在他自我安慰之时,有人责怪道:“既为玉井弟子,又何必妄自菲薄呢!”
有人摇晃着走了进来,并不陌生,正是之前遇见的那个黄瘦男子,名叫宗宝。他出声之后,带着高深莫测的神情接着又说:“欲成仙得道,无不苦励心志而劳乏筋骨。但有凌云那日,笑淡人生多磨!”
无咎稍加收拾,便要下榻行礼。
宗宝走到近前,很随意地摆了摆手:“无须俗套!”话音才落,他人已坐在榻上,忽而面带嬉笑,幸灾乐祸道:“想必兄弟也是苦修无果,这才被发落至此,尚不知怎样称呼,又来自何方呀……”
有一种人,叫作自来熟,很容易打交道,正如眼前的这位。
无咎见对方举止随意,也跟着轻松起来,便报上自家姓名,并笑着说道:“小弟初来乍到,多多指教……”
宗宝的两脚都上了榻,盘膝坐着,毫不见外道:“有问必答,有求必应,谁让我是你师兄呢!”他的面皮清瘦,笑起来一脸的皱纹,唯有两眼透着晶亮,整个人显得很精神。
师兄都出来了,尚不知师父又是哪一位。
无咎好奇道:“你我师从何人?”
宗宝笑意更甚:“哈哈,师弟真是有趣……”
无咎尴尬摊手:“兄弟我无心说笑,实乃两眼懵懂而一无所知!”
宗宝一拍胸脯:“那你还真是遇对了人,灵霞山的上上下下,便没有我不知道的地方……”
无咎正自一肚子疑问,忙拱了拱手先行致谢,随后也不客气,虚心讨教起来。
宗宝果然是有问必答,且能说会道——
“呵呵,但凡身居灵根者,再有人引荐,便可拜入仙门,我便是由族中长辈引荐而来,怎奈修炼了数年毫无起色,这才委屈于此……”
“你问灵霞山有多大?灵霞山不大,不过千里方圆而已,却别有洞天,玄妙多多!其中又以紫霞峰、赤霞峰与红霞峰而闻名四方,可谓三峰对峙而各有千秋。紫霞峰乃是门主与各大长老的洞府所在,灵气最为浓郁;赤霞峰乃是各个堂口所在,红霞峰则为众多弟子集中之地……”
“仙门有多少人?足有四、五百呢,大多藏在洞府中静修,平时根本见不到几个人影……”
“什么叫堂口?你连这个都不懂,可怜的无师弟,还真是一位鲜嫩嫩的新人,且听我道来:灵霞山分为五个堂口,有五大长老管辖,分别是监院、经堂、礼院、法堂与云水堂,以监管督查、典籍珍藏、内外事务、修炼传承与招纳往来而权责各异,且分门别类另有不同,诸如藏经阁、库房、伙房,以及玉井灵矿等等……”
“要说五大长老,真是了不得。为何这样说?本门没有门主,自然便由五位长老当家。其中又以监院与法堂的两位长老的修为最高,据说已是真正的仙人,且记住了,那是妙源前辈与妙山前辈。余下的三位长老修为稍弱,却同样是筑基道人中的佼佼者,分别是经堂的妙闵、礼院的妙尹与云水堂的妙严……”
“缘何没有门主?听说是五位长老谁也不服谁,门主一位便空缺至今,若要究其缘由,便不是你我所能知晓……”
“灵霞山的弟子不仅以修为论高低,还有辈分字号呢,一共十四个字:天地玄妙无尽藏,灵霞仙缘渡八方。门中的筑基前辈,都是玄字辈的,你我……唉,尚无辈分!”
“你该问了,为何没有辈分呀?实不相瞒,你我虽然身具灵根,却苦修无果。没有法力,与凡人无异啊!唯炼气有成,方为真正的修士,也才能获得仙门的接纳。当然,按理说你我该是妙字辈的弟子……”
“何为灵根?你在成心考较为兄的见识,岂不闻,灵根,仙本也,以五行培之,乃天地造化之根本。另有诗云:玉池清水灌灵根,长生逍遥才为真……”
“你我师从何人?哈哈,我不是说了吗,名为玉井弟子,只能以天地为师,既为同道,彼此当以师兄弟相称呼。我为何是你师兄?懂不懂先来后到的规矩……”
窝棚里,两人相对而坐。而一个渐渐变得有些着急,一个则是懵懂未开而疑云又起。
即便宗宝很有耐心,也渐渐招架不住无咎的连番发问。尤其是对方又问起了炼气的由来,以及仙人修为的高低,他终于跳下了木榻,连连摆手道:“无师弟啊,我再说上三日三夜也说不明白,你竟然对于仙道一无所知,着实难以想象……”
无咎忙追了下来,笑道:“别走啊!你我一见如故,何妨彻夜长谈,正要讨教玉井灵矿的相关事宜,人都去了何处,这个皮袋子又有什么用处……还有、还有……”
宗宝急忙躲闪,转眼间溜到门外:“已近子夜时分,明儿还要早起,有话以后再说,来日方长,请留步……”其话音未落,人已消失在夜色之中。
窝棚里,只剩下无咎一人。他在木榻之间来回走了几趟,兀自精神抖擞。
从宗宝的口中,也算知道了灵霞山的大致情形。如其所言,本公子竟然是山上唯一没有灵根的凡人。这要全赖于紫烟仙子的青睐啊,不然又何以能混迹于仙门之中。修不修仙无所谓啦,别辜负仙子的美意就好!对了,仙子还托那个玄玉道长送来礼物呢……
无咎忙又回到榻上,从腰间摸出来一个小小的玉瓶。去了瓶塞而倒转过来,一粒青色的丹丸出现在掌心之中,看上去圆圆润润,且透着扑鼻的清香。
仙丹?是不是紫烟知我没有灵根,这才送来仙丹,好叫我脱胎换骨,以便与她双宿双飞……
无咎的嘴角高高挂起,美的心花怒放,没作多想,伸手便将丹药塞入口中,不及回味,已是“咕嘟”下肚。他忙学着盘膝而坐,等待着翻天覆地的变化。而盏茶的时辰过去,周身上下什么动静都没有。他又讶异半晌,只得就此作罢,接着收拾下床榻,才发觉少了两样东西,被褥与枕头。
窝棚潮湿,半夜天寒,没有被褥与枕头,又如何睡觉呢?
一阵风透过窗口吹来,烧到尽头的火把缓缓熄灭。棚子里顿时陷入黑暗之中,冷嗖嗖的寒意无声而至。
无咎打了个哆嗦,忙跳到榻上抱膝缩成了一团。
少顷,无边的寂静充斥四方。
他稍稍镇定下来,随即慢慢坐直了。或许修士都不睡觉,且学着打坐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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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不懂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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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离开了风华谷之后,便难得睡个踏实。如今终于不再担惊受怕,但愿做个好梦。不过,尚在似睡似醒之间,隐约中有人呼唤:“无师弟、快快醒来……”
谁在聒噪,让不让人睡了!
无咎迷迷糊糊睁开双眼,这才发觉自己已从盘膝而坐,变成着了四肢趴着,并在蒲席上留下一小滩口水。
还当是在梦中,原来是不知不觉睡着了。从窗口看去,天色欲晓。什么时辰了?
“寅时将尽,再不起床,便要挨饿,别怪我不提醒,到时候悔之晚矣……”
无咎急忙撑起身子,才见有人站在不远处连声催促。
那是昨夜与自己闲聊的宗宝,竟然早早过来喊自己起床。只是他腰间拴着玉牌与皮囊,手中拿着短剑。
无咎醒过神来,忙应了一声,稍加整理着装,便要往外走去。
宗宝摇了摇头,笑着指点道:“带上法器、皮囊以及照亮的夜明珠,再带上手巾、碗筷,其他的一概不用……”
法器,便是短剑了?
无咎从木榻下扯出袋子,拿出如上几样东西,将皮囊拴在腰间,将短剑插入怀中,才将收拾妥当,便见宗宝已带头走出棚子。他随后紧跟,再又顺着山坡往下走去。
此时,天光渐白而晨霭弥漫。前后有人影晃动,看情形应是同行的弟子无疑了。
不消片刻,到了一处山泉之前。
无咎在宗宝的示意下,拿着手巾擦了把脸。接着两人结伴继续往前,途中遇到的人影也愈来愈多。
“呵呵,那些都是你我的同门师兄弟,却耐不住窝棚的阴冷潮湿,便在山上自掘山洞而另行安家。你初来乍到,且委屈几日,待寻到合适的地方,再搬家不迟!”
“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你我暂无修为,却也好歹算作修士,若无洞府栖身,又如何修炼!管事深谙此理,对此从不过问!”
“多谢兄台的指教!不过,我看那戈管事很是厉害……”
“玉井共有五位管事,走了一位,眼下只剩下四位,均为法力在身的羽士高手,却因修为进境缓慢,而被放逐此处。戈奇管事也是如此,郁闷暴躁尚在情理之中。对他敬而远之便好……”
“除了管事之外,此处再无高手?”
“有啊!玉井的主管,乃是玄吉执事,却长年闭关修炼而不理繁琐,玉井大小事务,皆由几位管事代劳……”
“这皮袋子有何用处?”
“呵呵,兄弟你又来了,换成别人,早被你问急了……”
两人边走边说,渐渐来到了山谷中的那排屋舍前。屋檐下的火把熄灭了,多了两个锅灶,并有人把持。汇聚而至的弟子,则是逐一上前领取吃食。
无咎跟在宗宝的身后,四下打量。
晨曦初现,山谷渐趋明亮。那些领取吃食的弟子足有三四十人,陆续散开,有的独处,也有的三五成群。其中多为男子,并夹杂着几个女子,神态相貌迥异,而年纪却从十几岁至耄耋老者均有。
无咎微微诧异,悄声道:“那些都是玉井弟子?如此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