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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咎依旧是看着玉简,随手比划着。不知不觉,带有法力的符阵在身前闪烁。
祁散人诧异道:“你口口声称不懂禁制,缘何随手而就?”
无咎则是手上不停,茫然道:“我也懵懂啊……”
玉简之中的禁制之法,并非特有,乃日常所用,他虽然早有触及,却从未修炼,如今却好像熟谙于胸,依循着手诀法诀便施展了出来。或许是神剑的缘故,他一时也说不清楚。
祁散人也是见怪不怪,无意深究,随即缓了一缓,手上多了一个玉瓶,分说道:“我见你隐匿修为的法门,倒还勉强,且送你一瓶易容丹,便宜行事。须知,牛黎国,地处神洲之北,不仅情形莫测,岳华山仙门也是高手众多,不得不多加小心……”
而话没说完,几道符阵凝结成片片的光芒迎面飞来,他有过前车之鉴,急忙护袖击打,叱道:“真是荒唐,岂可随意施法?”
随着“砰砰”禁制破碎,一阵劲风凌乱散去。
“倒也有趣,却不知真火能否自如…”
无咎咧嘴微笑,兴致不减。自从他筑基之后,依然奔波不停,根本无暇体会修为提升的变化,如今再次与祁散人重逢,好像曾经的悠闲岁月又回来了。
嗯,有个仙道的前辈陪伴左右,凡事不用操心,也不用单打独斗,真的很不错!
无咎才要掐动法诀,却见祁散人满脸的戒备,只得作罢,好奇道:“易容丹?”
“此丹易容,颇为巧妙,只须法力熔化丹丸,便可更改五官相貌。一月之内,纵是人仙的高手也难以察觉破绽。而想要恢复真容,只须法力抹去药力即可!”
无咎收起了玉简,接过玉瓶。小巧的玉瓶内,装着十几粒黑色的丹丸,小指头大,圆圆润润透着清香。他不解道:“你老人家倒是小心,而此地偏僻,且远离灵霞山,还怕被人认得不成?”
“你一个小辈,当然不怕。而老夫好歹也是神洲仙门成名已久的人物,不能不有所顾忌!”
祁散人站起身来,示意道:“时辰不早了,动身吧!”
言罢,他抛出飞剑,足尖轻踏,整个人顿时飘飘欲飞。
无咎应了一声,收起了折叠凳子,随即脚下冒出一道剑光,神采奕奕道:“去往何处,头前带路——”
祁散人才要应声,又忍不住“哎呀”道:“从没见过这般御剑的身法,毫无修士风范!”他知道说了也是无用,干脆一甩袖子踏剑而起。
“咦,我又怎么得罪你了?”
无咎低头打量,很是不以为然。自从懂得御剑伊始,便是岔开两脚横踏飞剑,如今习惯使然,反而觉着不错。能飞就成,又何必都是一个架势。至少我脚下稳当,你管得着吗!
……
在牛黎国的最北端,有个滨海的小镇,熊漠镇。
与往常的村镇不同,此处多为石头搭建的屋子,且为常年不化的积雪所覆盖,即便是短暂的夏季里,也是一片寒冬腊月的情景。由小镇往北,则是看不到尽头的大海。许是寒冷所致,飘荡起伏的海水显得黝黑且又深不可测。
这一日,正午时分。
小镇的三十里外,两道人影顺着海边大步而来。
其中的老者,银须银发,袍袖飘飘,很是神态不凡。
而同行的年轻人,则是面皮乌黑,相貌怪异,尤其是双颊上还疙疙瘩瘩,显得颇为的丑陋不堪。他走着走着,索性停了下来,手中多了一块铜镜举起来稍加端详,仰天长叹:“我怎会变得这般难看?气死我了……”
老者跟着停下,错愕道:“你一个男子,竟然随身带着镜子,如此矫揉造作,真是难以想象!”他摇了摇头,转而面向大海,手拈长须,怡然笑道:“呵呵!如今已是五月的下旬,终于赶到了极北之地。小子,有无见识过大海的广袤啊,此情此景,当如是也……”
这一老一少,自然便是祁散人与无咎,使用了易容丹之后,双双相貌迥异。只是一个仙风道骨,气度更胜从前;一个清秀不再,反而极为的丑陋。
“老道,你少说风凉话。莫说镜子,锅碗瓢盆我都有!”
无咎猛走了几步,冲着祁散人上下打量,恍然道:“哦,你变得好看了,我却惨不忍睹,是不是你给我的丹药有假,如实道来……”
祁散人浑然不觉,兀自抒怀:“杳杳极北,淼淼黑水,游龙乃出,天地玄黄……”
有人伸着手臂在面前挥舞,他顿时没了兴致,似有不快,嫌弃道:“丹药岂能有假?我有言在先,易容之时,还须借助法力,切忌乱搓乱摸。你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所难免!”
无咎依然愤愤不平,质问道:“即使欠妥,也不能相差如此之多?”
祁散人两眼闪烁,笑道:“你胜在年轻,丑点儿无妨。我老人家岁数大了,并不在乎相貌……”他忽而兴致勃勃,以神识自我打量,犹显不足,索性挥袖虚空一挥,顿时云雾幻化,又是抬手一抓,手上多出一块尺余见方的冰块,晶晶闪亮而宛如明镜,随即举着对照打量:“嗯嗯,五官神态,倒也不俗……”
无咎黑着脸皮,翻眼无言。
谁说人老不爱俏,眼前便有一位,还拿着我的丑陋来彰显他的不俗,成心气我呢!
不过,他的那手法术很是唬人!
祁散人顺手一抛,冰镜消散殆尽,又微微一笑,不无炫耀道:“道法变幻莫测,玄妙万端,只须多加揣摩,自有乐趣无穷!而方才不过是拟物化形之术,小道也。搬山倒海,斗转星移,方为大神通!”
“老道,你莫非懂得搬山倒海、斗转星移的大神通?”
“这个……九国多剑修,老夫又岂能荒废正道,咳咳……”
“如此看来,所谓的大神通也只是一种传说!”
“噫,绝非传说!这天地之大,并非只有神洲啊!”
“老道,我洗耳恭听!”
“嘘,有人来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淼淼黑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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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咎与祁散人本想前往熊漠镇,而在海边说笑的时候,从镇子上突然冒出一群人影,竟是直奔这边而来。
远远看去,那应该是群修士,皆掠地疾行,竟是随后扯起一阵飘着雪雾的旋风。
须臾,十三四个服饰相貌各异的男子到了数十丈外,相继止住身形,所卷起的雪雾这才慢慢散去。其中为首的一人,是个裹着皮袍的壮汉,络腮胡子,身高臂长,早早发现了这边的一老一少,扬声喝道:“两位是否前往北陵岛,不妨同行——”
北陵岛是个什么地方,那伙人要去干什么?
无咎站着没动,暗中回想着牛黎国的地理舆图。
而祁散人却已是拱起双手,呵呵笑道:“幸会、幸会,同行、同行……”他头也不回,竟然动身迎了过去。
这个老道,怎能招呼也不打一声便擅自行事呢?
无咎尚在意外,又是一愣。
只见祁散人已到了那群人的近前,拱手报上字号,还不忘扭头分说,意思是途中遇到一位道友,并不太熟,好像叫作无咎,等等。
老道啊老道,他要干什么?双方素昧平生,才一照面,便屁颠、屁颠跑了过去,还报出他祁散人的名讳,全无半点的稳重与谨慎。他如此反常的言行举止,哪里像个曾经的仙门门主?说白了,十足一个满身市侩的算命先生!
“无道友,快来见过诸位同仁……”
祁散人呼唤的很是殷勤,还连连招手示意。
无咎走了过去,点头敷衍。
十几个男子,大都神色不善,只有为首的汉子自称贡金,并面带微笑道:“两位一个羽士七层,一个羽士六层,修为倒也使得,此去同心戮力,必当有所收获!”
无咎懂得收敛气息,却难以随意改变修为,而祁散人送他的玉简之中,不仅有常用的禁制之法,还有几个吐纳调息的小窍门。于是他在易容之后,化作羽士六层的修为,不高也不低,便于行事,且又不惹人注目。
而那个贡金,则是羽士九层的高手,除他之外,还有三人同为羽士八层的修为,分别是一个长衫男子,一个清瘦的老者,与一个矮黑的壮汉。余下的众人,则是六层、七层的修为不等。
从简短的寒暄中得知,这伙人是要前往北陵岛。
据说,北陵岛位于*大海的深处,有修士驻扎,并有异兽出没,乃是猎杀异兽、或是寻觅机缘的好地方。但有所获,便可以用来换取灵石、丹药等修炼所需之物。倘若寻获罕见的异宝,则意味着大发横财。祁散人不失时机加入其中,也算是眼光独到而机缘凑巧。
不过,贡金的为人看着随和好客,却是颇为精明,脸上的笑容尚在,一只大手伸了出来:“丑话说在前头,两位既然随行,还须拿出两块灵石的船资,且此去莫测,生死各安天命!”
祁散人很是大方,连声答应:“贡道友所言极是!无道友啊,我近日来手头拮据,且帮着垫上两块灵石,回头连本带利还你!”
“老道,凭啥借我的灵石?”
无咎终于忍耐不住,挥手拒绝,并转身要走,显然不肯吃亏。
祁散人急忙一溜小跑伸手阻拦,劝说道:“哎呀,出门在外,义字当先,岂能为了两块灵石伤了和气呢?我回头加倍还你也就是了,要知道出海不易,难得众多道友同行,机不可失啊……”
无咎似乎有些心动,瞪眼道:“所言当真?”
祁散人叹了口气,埋怨道:“我偌大年纪,还能骗你怎地?”
无咎还是疑惑重重,转而看向那个叫作贡金的汉子,问道:“既为船资,渡船何在?”
贡金笑了笑,抬手一指:“此去海途遥远,纵然御剑飞行,也是颇为的吃力,唯有搭乘渡船,才是稳妥便捷之法……”
无咎好像是迫于无奈,磨磨蹭蹭掏出了四块灵石,被祁散人一把抓去,还不忘教训道:“与你相处了几日,为人秉性都不差,就是小里小气不够痛快,哼!”
老道将灵石交给了贡金,嘴里依然不闲着:“乡下的丑小子,不要与他一般见识!”对方深以为然,呵呵会心一笑。
无咎撇着嘴角,满是疙瘩的黑脸上尽是郁闷受气的模样,重重哼了一声,转而抬头远望。
果然有一道船影从西方的海面上飘来,所挂的白帆很是醒目。须臾,一条大船愈来愈近,距岸边尚有七八丈远,渐渐停下,船头上站着几个汉子,为首的一个黑胡子抬手大喊:“贡兄,带人上船!”
贡金称呼了一声桑魁道兄,便抬手一挥:“动身——”他话音未落,已离地蹿起,越过海面,直接跃上了船头。余下的众人不甘落后,顿时像是一只只大鸟般离岸而去。祁散人也是腾空六七丈,脚尖虚踏,大袖飘飘,转瞬之间到了船上。
无咎尚在观望,左右已没了人影,他只得跟着跃起,脚踏海面,摇摇晃晃,再又纵身而起,伸手搭着船帮翻身落地。早到一步的众人见他身形笨拙,均是不屑一顾。他也不在意,自顾打量着船上的情景。
这应该是条海船,十余丈长,两丈多宽,当间一根桅杆,挂着白色兽皮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