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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乘风没想到在这渤海凤梧宫中,竟有和那故居凉阁一般无二的房间,方才文仲山说李明姬每月都要来此住上几日,可见李明姬这一十三年来对他依旧是念念不忘,但是现如今时过境迁,自己落得身有残疾,而爱妻明珠业已贵为渤海王后,恐怕明日一见之后,今生再无相逢之日了,睹物思人,怎能不让他心如刀割,肝肠寸断。
没过一会儿,一个老者,提着一个食盒进来,从里面拿出饭菜,还有一壶酒,放在案上,也不讲话,只是上下看了看蒋乘风,那蒋乘风此刻满心悲苦,丝毫不觉,那老者一直一语不发,打量完蒋乘风后,转身带上门离去。
好半天蒋乘风才发现桌上早已经摆上了饭食,这才隐隐约约觉得刚才好像有个老者前来送饭,他也并未多想,并未动筷,只是拿起哪壶酒来,仰起头,咕咚咕咚就喝了两口,一声长叹,又举起酒壶,不停喝酒,不一会儿,就将哪壶酒全部灌进肚中,这时就觉得头晕眼花,又望见黄花镜中自己如今的面容,哀叹一声,趴在梨木案上,呜呜低声哭了起来。
正当他失声痛哭之时,就觉得肚子里一阵翻腾,紧接着就好似五脏六腑都拧在了一起一般,豆大的汗珠也从他头上冒了出来。
蒋乘风瞬间酒意就没了大半,心里咯噔一下,嘴里说道:“不好,这酒里有毒。”刚说了有毒,蒋乘风就觉得眼前发黑,紧接着从鼻孔里和嘴巴里就淌出鲜血,蒋乘风大叫一声,从梨木凳上仰面摔倒地上,挣扎几下,便不再动弹。
不一会儿,文仲山带着方才那个老者开门进来,一看蒋乘风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文仲山面无表情,示意那老者上前查看,那老者伸手摸了摸蒋乘风的脉搏,又试了试蒋乘风的鼻息,而后来到文仲山面前,说道:“王爷,已经没气了。”
文仲山点了点头,但是似乎还不解气,上前一脚踩在蒋乘风尸体之上,说道:“王兄,这都是你自找的,孤也不想这样,是你逼孤这么做的,下辈子你再投胎做人,记住别再这么贪心了。”
说完文仲山又对那老者说:“赶紧处理干净,不能留下一丝痕迹,还有这件事如果有半个字泄露出去,小心你满门老少。”而后头也不回,转身离去。
那老者等文仲山走了半天,这才开门出去,好一会功夫,叫了两个年轻人进来,把蒋乘风的尸体用麻袋装了,老者又指挥这他们桌子上收拾干净,桌椅摆好,这才趁着夜色,扛着麻袋,从后门悄悄出了凤梧宫,直奔凤冢而来。
那两个年轻人轮换扛着蒋乘风,边走边说道:“爹,这人死沉死沉的,天这么黑,路又这么难走,干嘛这么麻烦,非要去那凤冢呢?直接路边刨个坑埋了不就完了吗?”
那老者面色一沉,说道:“废什么话,赶紧快走。”
那两个年轻人不敢再多言,只好扛着蒋乘风,一直走了两个多时辰,方才来到凤冢,老者带着他们进了石道,来到凤冢石门外,这才停下,那老者让那两个年轻人将麻袋打开,把蒋乘风拉出来平放到地上,然后那老者从腰里解下个葫芦,又从怀里拿出一粒药丸,撬开蒋乘风的嘴,把药丸塞进去,又把葫芦嘴对准蒋乘风的嘴,将那药丸硬生生灌了下去。
足足等了半个时辰,就听蒋乘风肚子里咕噜噜一响,那老者方才长出一口气,又过了一会儿,就见蒋乘风独眼这才睁开,这老者扶着他坐起身来,蒋乘风缓了一会,这才看清一个老者和两个年轻人站在面前,周围黑乎乎的就见一面大石门立在面前,自己头疼如裂,不禁问道:“你们是何人,这又是哪里?”
第二百三十一章 惊闻()
蒋乘风虽然苏醒过来,但神志还是迷迷糊糊,茫然见一个老者站在面前,好像有些面熟,不由得问道:“你是何人?我这是在哪里?”
那老者并未回答,而是反问道:“我是谁无关紧要,反而你究竟是何人?姓字名谁?哪里人士?”
蒋乘风这会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听那老者突然发问,本能地答道:“我姓蒋名乘风,本是姑苏人士,如今早已无家可归,不过我记得方才我好像应该是在王宫之中,这里又是哪里?”
那老者不听还好,一听蒋乘风三字,脸色一变,同时说道:“你果真是那一十三年前从渤海出海,从此杳无音信的蒋乘风?”
蒋乘风头脑昏沉,点点头说道:“不错,我就是蒋乘风,你们究竟是何人?带我来的究竟是什么所在?不行,我要速速离去,还要去见我那明珠。”说着就想站起身来,结果他浑身无力,半天也没起来。
那老者一动不动,又再次仔仔细细端详了蒋乘风半天,这才说道:“你现在尚未完全恢复,不过不用担心,也就几个时辰,自然复原,我们并无歹意,你安心在这里休息,养好精神,或许明日你就有可能见到你日思夜想的明珠。”那老者说罢,吩咐两个儿子守着蒋乘风,不可让他自行离开,而后转身出了石道,急匆匆直奔凤梧宫而去。
第二天,渤海王文仲山和王后李明姬一起用完了早膳,文仲山照例要去上朝,李明姬亲手给文仲山带好冕冠,扎好玉带。文仲山见李明姬愁容满面,心中怜惜,伸出手将李明姬抱在怀中,柔声说道:“爱妃,鸾栖城也并不遥远,柳将军也会悉心照料,每年还有假日,风儿也能回来,三年时间,一晃而过,你就莫要如此难过了。”
李明姬靠在丈夫怀中,轻叹一声,说道:“风儿从小到大,都没离开过我们,说是成人了,满打满算也不过一十二岁,正是调皮惹祸的年龄,母子连心,让我这当娘的怎么能说放就放得下呢?”
文仲山微微一笑,在李明姬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同时将嘴贴在李明姬耳边轻声说道:“你呀,总以为风儿还是个孩子,都说儿大不由娘,说不定风儿早被你管的厌烦了,这出去正不知道如何惬意快活呢?你这不是瞎担心吗?你也别多惦念了,正好风儿不在,没人打扰,这些时日,我们也能尽享一下夫妻之乐。”
李明姬脸上微微一红,白了文仲山一眼,啐道:“如今风儿都这么大了,等他鸾栖城回来,都可以大婚了,大王怎么反而倒回去了,这般年纪了,又是一国君主,怎么还讲这样无礼的疯话?”
文仲山哈哈大笑,说道:“无妨,无妨,在外面,孤是一国之君,但在爱妃面前,孤永远是当年初见爱妃时的那个文仲山,再说了,这夫妻之礼明明乃是周公大礼,何曾变成无礼的呢?”说着就想朝李明姬双唇上吻去。
李明姬侧脸一躲,嘴里说道:“好了,大王别闹了,时候不早了,文武都该等的急了。”
文仲山一看时候的确不早,说道:“那爱妃好好休息,莫再自寻烦恼,孤先走了,今日乃是武科举之日,朝后孤要赶往校场,晚间才能回宫,不用等孤用午膳了。”说罢起身,门口几个太监接上,前往前殿上朝去了。
等文仲山走后,李明姬就觉得身体无力,精神也极为不爽,便斜靠在凤椅之上,双目微微失神,呆呆发愣,身后站着两个宫女伺候着,李明姬就觉得文寅风这一走,这宫里立刻好像变的空荡荡的,不知为何,总是阵阵心神不宁,躺了一会儿也没觉得好转,这才对一个宫女说道:“去传本宫旨意,请柳太医过来。”
那宫女施礼称是,出门而去,不一会儿,领着一个老者,背着药箱,跟着宫女从门外进来,双膝跪倒,朝上扣头,嘴里说道:“王后在上,老臣叩拜千岁。”这老者不是别人,正是昨日晚间将蒋乘风送到凤冢,又将他就醒的那个老者。
李明姬微微欠身,命宫女赐座,那宫女搬来凳子,柳太医起身谢恩落座,李明姬说道:“先生,本宫今日早起之后,总是觉得六神不安,心绪不宁,还偶有咳嗽,劳烦先生看看,本宫是否感染了风寒?”
柳太医称是,给李明姬把了把脉,又询问了饮食,说道:“王后安心,以老臣看来,王后的身子并无大碍,不过是太子刚走,王后不舍,内生忧悲,因而冲了肺气,这才神绪难安,偶有咳喘,到并无风寒之像。不过王后身体虽然无恙,但是……这……”
李明姬点了点头,这时就见柳太医神色犹豫,欲言又止,不禁问道:“既然本宫并无大碍,为何先生欲言又止呢?如有事情,先生当面说来,自是无妨。”
这柳太医犹豫良久,最后这才下定决心,说道:“其实王后今日不找老臣,老臣也正准备求见王后。”
李明姬见柳太医说完,双眼扫了一下自己身后的宫女,微微一愣,心中当即明白,便对身后两个宫女说道:“你们二人不用在此伺候,都退下吧。”
两个宫女施礼称是,自行出门而去,这时柳太医见四周无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嘴里压低声音说道:“王后千岁,老臣对不起您啊,老臣罪该万死。”
这一下把李明姬弄了个愣怔,赶忙说道:“先生,你这又是为何?有什么话起来再说!”
柳太医以头杵地,并不起身,嘴里说道:“自从老臣这条命被千岁所救,老臣日思夜想的就是报答千岁,但阴差阳错之下,却险些就铸成大错,如今老臣得知了一件惊天大事,只是一旦讲出,老臣满门上下必定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但是如果老臣不讲,虽然能保全全家上下,但是却对不起千岁的救命之恩,老臣自己死不足惜,只希望老臣死后,千岁能想办法,保全老臣家小,老臣就是粉身碎骨,也能安心而去。”
李明姬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愣愣地看着柳太医,紧接着噗嗤一笑,说道:“先生这是哪里话来,什么事能这般严重,自从本宫入宫,到太子出生,直到现在,我们母子二人都是先生你尽心伺候,你不用担心,只要本宫在,先生你和你们全家上下都会平安无事。到底是什么事?”
柳太医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又再次确认四周确无旁人,这才压低声音说道:“王后千岁,老臣知道太子生父蒋乘风如今身在何处!”
柳太医这声音极低,但却如那晴天霹雳一般在李明姬耳边炸开,李明姬本来脸上尚带笑容,此刻那笑容顿时僵在脸上,不由自主站起身来,声音也颤抖了,问道:“先生待怎讲?”
柳太医又重复一遍道:“老臣知道太子生父蒋乘风现在身在哪里!”
这次李明姬听得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见她身子摇两摇,晃两晃,而后犹如万丈高楼失脚,扬子江心断缆崩舟,身子直挺挺向后倒下,柳太医赶紧起身上前,将李明姬扶在凤椅之上。
李明姬秀面煞白,玉体乱抖,好半天说不一句话来,吓得柳太医在李明姬耳边不停呼唤,好一会儿就听李明姬说道:“你……你……你……你的意思是,我那蒋郎并没有死,如今尚在人间?!”
柳太医见李明姬这口气出来了,他也松了口气,点了点头,说道:“是,那蒋乘风如今还活在世上。”
李明姬顿时如木雕泥塑一般,双目发红,嘴里说道:“天哪!我那蒋郎尚在人间,整整十三年,十三年啊,他既然还活着,为什么不来找我们母子俩人,他现在人在何处?快,快带我去找寻于他。”说着就想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