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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头虽破,不过换下你们杜府家业想必还是绰绰有余的。”房千千傲然说道。
“大言不惭……”
“阳月石,手笔的确不小。”花轿旁的女子飞身落到房千千身前,看了看房千千掌心处的阳月石,眼中闪过一丝轻蔑,淡淡说道,“即为贺喜,那就里边请吧。”
杜不晦张了张口,不过看了看持剑女子冷若冰霜的面庞,又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丧气的看着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杜府家丁。
“嘿,进去自然要进去,不过这喜钱可还没给呢。”
持剑女子挑了挑眉梢,寒意渐盛,杨奕然硬着头皮问道:“小姑娘,你这是打算要多少喜钱,老朽不才,家中倒是有些余财,女侠还请直言,老朽定不会叫女侠空手而归,只是你看这吉时就快到了,别误了事。”
房千千瞥了杨奕然一眼,反手将阳月石抓了回去,娇喝道:“你是嫁女,又不是娶亲,我找你讨什么喜钱?”
“找不才也行。”杜不晦黑着脸冷声应道。
“呦,感情是杜大人娶亲么?”房千千取笑道。
杜不晦脸色愈加难看,咬着牙说道:“自然不是老夫娶亲,不过老夫也算个门前行走,这点事还是做得了主的。”
“哈哈,嘿嘿,当奴才当得这般心安理得,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也不多见了,叫你一声杜大人,你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你……”杜不晦气的脸色发青,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自己就算是条狗,那也是条身份不同的狗,被当众如此数落,就算自己忍得了,也不能坠了那位的名头。
人群中有人嬉笑出声,这杜家在盘雁镇虽是殷实富足之家,但说受人敬仰,远不如杨家。今天是杨家飞黄腾达的日子,有人闹事,自然就有乡民仗义执言,不少人温言劝说房千千和司游倦莫要得寸进尺,也有人喝骂怒斥起来,让两人快些让开,说话便也不怎么好听。司游倦冷笑不语,房千千唯恐天下不乱,只道是事儿越大越好。
就在这时,府门内传来一个威严厚重的声音:“何人在外喧哗,新娘子为何还不进门?”伴着话音,一个身穿官服的中年人走了出来,面蓄长髯,额宽鼻正,倒是有点堂堂威仪之势,正是此地乐平县知县范进之。
“范大人,”杜不晦连忙躬身一礼,擦了擦额头冷汗,低声说道,“有刁民闹事,拦着花轿不让进门……”
范进之脸色一沉,扫了杜不晦一眼,恨铁不成钢的低声叱道:“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成何体统!有人闹事,抓起来不就行了,有本官做主,你还怕个什么?”
杜不晦哭丧着脸偷偷看了看依旧躺在地上的杜府家丁一眼,心道哪里是不想抓人,分明是抓不了,要是能抓还不早抓起来了。
范进之咳嗽一声,字正腔圆的说道:“你二人为何拦着花轿?罔顾法纪,该当何罪?”
房千千噗嗤笑出了声,捂着肚子道:“哎呀,官老爷可别吓唬我,我就是讨点喜钱,可没干违法乱纪的事。”
范进之眉头一皱,瞪了杜不晦一眼,这些许小事还要自己堂堂一县知县亲自出马,果然山野小民,上不得台面。杜不晦心里把房千千祖上十八代都骂了一个遍,恨不得生吞活剥了房千千,不过眼下还得僵着笑脸,一脸窘迫。
讨喜钱是福州的习俗,范进之为一县父母官,自然知道,脸色稍稍缓和了下来,颔首笑道:“原来是这样,怎么,他们不愿赏喜钱么?来啊,给这位姑娘送一份喜钱,来者是客,都不能怠慢了。”
“给过了,她不要。”
“怎么回事?”范进之皱眉喝问道。
“她嫌少。”杜不晦哭丧着脸答道。
“嫌少?”范进之气笑了,盯着房千千问道,“你想要多少喜银?”
房千千嘿嘿一笑,伸出一根手指,左右晃了晃,一脸坦然的望着范进之。范进之摸了摸胡子,试探问道:“一百两?”
房千千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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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七百 快让开()
示意范进之再猜。
“一千两?”
房千千依旧还是摇头不已,范进之脸色微微一寒,久在官场,察言观色的本事自然比杜不晦要高出一筹,眼前女子绝非是要借喜宴之名讨取银钱,而是来者不善。
“既如此,不如你来说。”范进之语气转冷,淡淡说道。
“一万两。”房千千听着周遭众人的哗然,不紧不慢的接道,“黄金。”
范进之一口气险些背过去,气急败坏的叫道:“放肆,反了,来人,给本官将这口无遮拦的女贼拿下。”
“嘻嘻,这怎么转眼工夫就成了女贼,官老爷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房千千笑容可掬的看着四周涌上来的兵勇,有恃无恐,这般场面想来足够大了。
杨奕然急得团团转,喜宴不见血,否则会是大凶之兆,程雨嘉虽然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但怎么说心里也还有个疙瘩在,如果程雨嘉嫁入王府,那是她的命中福贵,倘若半路生了枝节,这可叫程雨嘉日后怎么抬得起头来。
杨奕然冲着持剑女子连连作揖,祈求道:“两位将军,还望看在小女薄面上出手相助,莫要伤人,莫要伤了人啊。”
“将军?”房千千嘲弄一笑道,“真正的将军这会远在牧州,哼,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称呼将军么?”
“你找死。”持剑女子杀气暴涨,冷冷盯着房千千。房千千一副花容失色的模样,拍着高耸的胸膛,娇呼道:“呀,好凶,好害怕,司大哥救我!”
司游倦眼皮直跳,倘若对面换成自己,怕不是早就忍不了了。
持剑女子虽然冷漠,但并非蠢笨之人,如何能看不出眼前两人就是要借机生事,意图清清楚楚,便是杜府院中人。与其拖泥带水,不如快刀斩乱麻。念及此处,持剑女子冷哼一声,剑芒轻吐,就要出手,死活不论。突地,房千千躬身一礼,肃容说道:“一万两黄金是我瞎说的,你们别当真,我是开玩笑而已。”
“开玩笑?姑娘这个玩笑可是开的过头了。”范进之冷声说道。
“小女子没别的意思,就是替程姑娘不值,程姑娘人长得好看,心肠更好,前些时候她救了多少人,简直就是盘雁镇的活菩萨,这样的姑娘家别人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可是乡亲们瞧瞧,”房千千指着那两名持剑女子,气呼呼说道,“你家主子不上门迎亲也就算了,如今花轿就要进门,还不见出来接接新娘子,哪有这么欺负人的,知道的是程姑娘出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哪里买来的使唤丫头呢,你们杨家堂堂大户,怎地一点骨气都没有,大伙评评理,是不是这个道理?”
这番话言辞有据,让范进之哑口无言,杜不晦也在一旁呲着牙吸凉气,人群中议论纷纷,指指点点,杨奕然只觉后背上落了无数道鄙视的目光,老脸涨红,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这可不就是卖女求荣么,若是自家亲生女儿还好,可是这程雨嘉,哎,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杨奕然回头看了一眼静寂无声的花轿,一咬牙,一跺脚,狠心道:“杨家虽只是个小门小户,雨嘉也只是老朽义女,但这位女侠说得有道理,今日是小女出阁,虽然比不上你们尊贵,但也不能让小女受了委屈,人老朽就送到这里,想娶小女,让王爷亲自来迎亲。”
“哎,杨老先生,你这是何苦呢……”范进之劝道。
杨奕然索性豁了出去,一脸坚毅,倔强的看着范进之,没有半点退意。范进之左右为难,这老头名声在外,当真要认定了,怕是难劝的很,而且范进之也不敢用强,日后这位可就是名正言顺的皇亲国戚了,自己小小一个九品芝麻官,还是别找不自在为好。
房千千很是知机的挥手鼓动起来,脆声叫道:“出来接,出来接!”
渐渐的,有人应和起来,声音越来越大,汇聚到了一处,声势不弱。大约在此刻围观众人的心里,出来接,就是那位对盘雁镇一镇之民的重视,是一种仰视般的祈求,让那上位者瞧上一眼,哪怕施舍点善意和笑容,就已经足以填满心里那点期许。
范进之一怔,民心所向,有些棘手,不过最要紧的还是府中那位爷的心思,倘若擅作主张,恼了那位爷的兴头可不是闹着玩的。范进之压低声音道:“你去府里通传一声,该怎么说你知道吧?”
杜不晦冷汗直冒,颤声问道:“草民该……该怎么说?”
范进之瞪了杜不晦一眼,叱道:“当然是实话实说,杨老先生要依福州娶亲的规矩,这是人家自己的家事,别的要你操心吗?”
杜不晦眼睛一亮,暗自咋舌,果然都是官场里的老狐狸,明哲保身的手段已是炉火纯青了。杜不晦边往里跑,边是叹气,没有官身,别看前些日子范进之见着自己客客气气,当真要遇了事,还不是一样呼之则来挥之则去。杜不晦也发了狠,一定要借着这个机会攀上那颗擎天巨树,那位爷牙缝里留点余荫出来,都足够杜家鱼跃龙门的。
杜不晦转着念头,没留意迎面有人来,还自闷着头赶路,就听迎面有人咳嗽一声,杜不晦急忙抬头,身子一颤,腿一软,就要跪倒在地,便听一人沉声喝道:“快让开!”
杜不晦连滚带爬的闪到一边,点头哈腰道:“王爷,徐大人。”
“府外何事如此吵闹?”名唤徐闻达的桑海知府沉声问道。
“这,哎,有人撺弄着杨老爷子一定要王爷亲自去府门前迎亲,小人人微言轻,不得已只好前来通禀一声。”
“哼,胡闹,范进之呢?”
“杨老爷子今时不同往日,范大人也做不了主啊。”杜不晦苦着脸说道,偷看了一眼正中那位面带轻笑的俊朗男子。
徐闻达正欲斥责,便听男子慢条斯理的说道:“徐大人,不必动怒。
第一千七百二十一章 假冒的王爷()
大喜的日子,何必和他们一般见识,杨老先生既然定要本王去迎亲,那就出去瞧瞧,免得再有人说本王不懂礼数。”
徐闻达一礼,恭恭敬敬的回道:“都是些山野小民,扰了王爷清静,罪过,实在是罪过,王爷大度,下官佩服的很呐。”
“好了,别拍马屁了,随我出去看看。”男子笑了笑,不以为意的向府门外走去。
徐闻达连忙跟上前去,杜不晦也知机的紧紧跟在人群最后,这个时候,定不能离中间那人远了。
杜府大门外,杨奕然呆呆出神,不知何故,总有点心神不宁的烦躁。房千千鼓着腮帮子,挑衅的看着那两名持剑女子,司游倦面带嘲讽,冷眼旁观。
就在这时,听得府门内传来杜不晦尖锐的叫声:“王爷到!”
四周围观众人皆都翘首张望,待要看看那位名震天下的大甘殿下是何等风采。房千千亦是眼睛一亮,踮着脚尖道:“在哪呢?在哪呢?快叫我瞧瞧!”
说话间,一行人大步流星出了杜府大门,正中是名男子,风流倜傥,英俊不凡,也是生着半鬓华发,不见憔悴,反而有一种异样的魅力。男子面含微笑,神色颇显随和,风度翩翩却又不减威严,看似温和,但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久居上位的雍容大气,一眼望去,书中所载的皇子王爷就该是这般模样,比李落更像大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