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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侠,大恩不言谢,该是我应诺的时候了,少侠随我们一同出去吧。”
李落微微皱了皱眉头,只是暂时压制了丹顶红鹤的毒性而已,胡和鲁看似就要和往生崖鬼市背后的雄主一决高下,如此行事实属莽撞了些。不过李落随即释然,胡和鲁心思缜密,该不会这样轻率行事,显然另有暗招。
李落应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回头看了一眼石窟正中的寒玉地髓。
“怎么,少侠舍不得这块石头”
“前辈舍得么”
“哈哈,这东西因天地生,因天地灭,遇见了是缘,没遇见也不算什么,难道它还能让死人再活一次不成我本意就让它留在这里,如果天地让它亡便亡,如果让它生,多年之后它自会重见天日,现如今我有什么舍不得不过少侠要是舍不得,敲一块下来带着,怎么说少侠也算是有缘人。”
李落哑然一笑,摇了摇头道“前辈言之有理,晚辈受教了,就留待有缘人吧。”
胡和鲁微微一笑,不再多说什么。
起火了,
你早知道会有人背叛。
第一千三百四十三章 鸣鸿示警()
火一时半刻没有减弱的迹象,顺着岩壁四下飞舞流窜。不时从岩壁上坠落下来残垣断壁,也少不了有人失足落水,应和着一声声惨叫,掉进了地底暗河之中,惊起一阵水花,扑棱了几声,便沉了下去,无声无息。
除了飞溅的流彩水花,暗河河底更有些暗流汹涌起来,在水底划过一条条黑影,从一侧岩壁窜到另一侧岩壁,而后没入岩壁之中,伺机而动。
李落借着惊鸿一瞥,这些黑影竟似一条条丑陋无比的巨型蜥蜴,最小的也有三尺有余,嘴很阔,倒是没有瞧见亮出的獠牙,不过每每从落水之人的躯体上掠过,就能看见水中迸出一朵朵血花,即便没有长着一口生吞了落水尸身的血盆大口,想来这伶牙俐齿也是少不了的。
最为引人注目的是水中异兽双目赤红如血,透着阴森冷酷的凶芒,极是渗人。
胡和鲁对水中境况视若无睹,仰首瞧着头顶肆虐的烈火,眼神中透着一股酣畅的疯狂神色。这一把火点燃了沉寂多年的往生崖,着实让胡和鲁稍稍解了解胸中的郁气。此刻在胡和鲁心里恐怕整个往生崖都该分崩离析,当然不会在意这些被烈火逼得走投无路坠入暗河的人,兴许在胡和鲁看来,这些人早就该死了。
李落没有劝说胡和鲁的念头,死有余辜,活有余罪,这一处往生崖沉在地底许多年,光照不到的暗处不知道有怎样的藏污纳垢。兽窟看台上如生如死般的模样着实让李落心寒,李落无意轻言断定往生崖哪人该死,哪人该活,不过也没有打算为这里的人祈生求命。
死去的,活着的,困在往生崖里的人,有多少能扪心自问堂堂正正,又有多少不是死有余辜。有了黑心一劫,也许往生崖下,都是活有余罪。
火势节节向上爬去,不过越是往上,火势就越加艰难,似乎被什么压制了起来,不如在往生崖底那样肆意纵横。
胡和鲁抬头看着烈火,脸上的神色在火光浸染下明暗有变,煞是骇人。
“少侠,往生崖是个是非地,带上你的同伴早早走吧。”胡和鲁忽然平静的说了一句。
不等李落答话,背上当关中的鸣鸿刀忽然跳了一跳,李落脸色微变,鸣鸿示警,凶险便是不远了。
胡和鲁收回目光,转头看着李落,似笑非笑,似怒非怒,极其古怪的接道:“趁着现在还有路可以走。”
李落心中一动,呼吸一沉,鸣鸿刀示警的凶险不是来自头顶,而正是身前数步开外的这个人。胡和鲁这一句话可圈可点,往生崖大乱将起,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是其次,只怕到时候草海苍狼翻脸无情,想走都未必走得了。
李落抱拳一礼,应了一声道:“多谢前辈提醒,此次作别,约莫难有机会再见,前辈请多珍重,盼前辈得偿所愿。”李落微微一顿,接道,“蝎尾草的服用之法我已悉数告知,相隔七天服用一次,用量多少还要谨慎些。”
“好,有劳少侠费心,借少侠吉言,你我日后有缘江湖再见。烽堂,壤驷丹,你二人随李少侠走一趟,去接少侠同行之人出来,若有人阻挠,杀了就是。”
“属下遵命。”呼延烽堂和壤驷丹齐声应道。
李落嘴角一动,恶狼出闸,就见血光随行,胡和鲁言辞之中平淡的很,给此刻往生崖的烈焰添了一抹浓重的血色。
李落又再一礼,胡和鲁随意摆了摆手,示意李落自便,神色微微缓和了几分,暗藏之意是让李落趁着火还没有封路,亦或者趁着此间众人,犹是自己还没有改变心意之前,早早离开这块是非地。
呼延烽堂面无表情,向李落颔首示意,壤驷丹倒是亲切,笑语低声道:“少侠,咱们走吧。”
李落点了点头,壤驷丹在前带路,呼延烽堂居中,三人沿着洞穴旁的崎岖小道拾阶而上。离开临池柳地之际,李落顿了一顿,回首看着胡和鲁,欲言又止,复又洒然一笑道:“前辈,天南流传过一句古诗,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十年光阴说短不短,前辈倘若东山再起,说不得又是柳暗花明,往生崖这片地方太小,容不下草海苍狼。”
胡和鲁脸色平淡的看了看李落,目光冷凝,不知道有没有嫌李落画蛇添足,数息之后蓦地展颜笑了笑,颔首回道:“少侠这句话我记下了,不谢。”说罢朗笑一声,喝道,“你我的确有缘,哈哈,大甘李落,这个名字我记住了,如果我出得了往生崖,日后说不定会去大甘走一走。巧,实在是巧,少侠这句话说的实在是巧。”
胡和鲁扬手向李落抛出一个方形玉盒,朗声说道:“你救我们十八人,换你同行之人一命,这个人情还的少了。草海苍狼杀人不眨眼,但向来不是小气的人,此物留在我身边也没什么用处,送给你了,走好。”
李落接过玉盒,入手颇有沉重之感,透体而出一股阴寒之气,与洞底寒玉地髓极为相似,不过精纯之处似乎犹有过之。李落心念微转,盒中之物多半与寒玉地髓有关,只不过眼前境地还不是分神旁顾的时候。
李落看了手中玉盒一眼,正要说话,只见断崖边上的胡和鲁已收回目光投向了远处。李落喟然一叹,胡和鲁如此神情已有送客之意,固然冷漠的很,但未尝不是出于此刻尚存的一分好意。
李落不再多言,颔首一礼,转身跟着呼延烽堂与壤驷丹攀岩而行。三人身影先后远去,胡和鲁等着李落三人走远之后这才若有所思的望向三人没去身形的方向,眼中厉芒连闪,嘴角挂着一丝神秘莫测的浅笑,看上去有些不怀好意,又似乎有些古怪的赞许。
三人脚下不慢,少时就将这处临池柳地甩在身后。一路上行人神色匆匆,有的在躲避天灾,有的却是躲避人祸。
第一千三百四十四章 别再跟着()
火光中,有人为了逃命四处奔逃,还有人趁火打劫,不单劫财,竟然还有劫人的勾当,在四起的火光之下照的纤毫毕现,怎是一个龌龊了得。
呼延烽堂沉着脸当先而行,沿途有不开眼的鬼市中人不怀好意的靠了上来,大约是存了杀人害命的念头,未必是看中三人身上有什么财物,只觉得这个时候便是到了恣意妄为的时候,杀人不见得利己,只求一个痛快。
可惜这些心怀不轨之辈碰到了一个更加暴戾的凶神恶煞,近身之后没等暗下杀手,呼延烽堂亦没有喝问招呼的打算,手起刀落,连斩数人,几具无头尸首滚落暗河之中,这才止住了这些人靠上前来的念头,一个个避之不及,穷凶极恶也难以形容其万一。
没有人敢再挡了去路,俱都不约而同的让了开来,看神色是要先送走这三尊凶神,之后再做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呼延烽堂面露讥讽之意,冷哼一声,既然没有人再不长眼的凑上前来,也就收起了杀念,加紧赶路。
李落三人所过之处,逃命的,杀人的,劫财的,劫人的,皆都停了手,缩到了岩壁一旁,整个身子揉成一团,如果不是这些黑色岩石硬了些,都能挤进山岩石壁当中。
走了数丈有余,李落眉头微微一皱,回头瞧了一眼,身后竟然跟着十来个看起来瑟瑟发抖的鬼市中人,尽是妇孺一类,见李落回头看了过来,皆露出一副乞怜凄惨的神色,欲想借着呼延烽堂的余威离开这里。
好一个是非地
李落甚是无奈,若是平时有人这样狐假虎威也就算了,无伤大雅。
不过眼下身后跟着这些人,虽然算不上浩浩荡荡,但总归有些惹眼,用不了多久就会落入旁人眼中。鬼市虽逢大乱,不过孛日帖赤那一众人想来还不会这么快就能彻底扭转鬼市的乾坤,就算要分庭抗争也要花些时日。
现如今鬼市的当家约莫还是那个让孛日帖赤那心有忌惮的崖底暗王,李落三人如此招摇过市,多半到不了酒娘的酒馆就要被鬼市的高手拦下来。
壤驷丹回身阴沉着脸,寒声喝道“别再跟着我们,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身后十余人身形一顿,抬起仓皇失措的脸,祈求可怜的看着壤驷丹和李落,大约是觉得壤驷丹和李落会好说话些,只要不是凶神恶煞的呼延烽堂就好。
壤驷丹寒着脸,一言不发,脸上已浮现出些许杀意来。一行十余人身后,影影绰绰的吊着数个鬼影子,像游走的豺狼,闻着腥味,垂涎三尺,不愿就此罢手。
一个不大的孩子,面容污黑,瞧不出是男是女,哆嗦着身子,壮了壮胆,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向壤驷丹和李落磕了几个响头,用的力气很大,额头上见了血,颤声说道“两位英雄大叔,求你们别赶我们走,我们不说话,不会打扰到你们,求你们给我们一条生路吧。”
壤驷丹冷哂道“往生崖的路多的是,我们不挡着你们的路,你们也别跟在我们后面,要不然这条路就不是生路,而是死路了。”
少年身子一颤,缩了缩脖子,不敢看壤驷丹冷冽的眼神。壤驷丹漠然扫了石阶下的诸人一眼,转身向上走去。
呼延烽堂快走了几步,此时就站在石阶上头冷眼旁观,嘴角微微一扬,淡淡说道“又跟上来了。”
壤驷丹一愣,回头一望,只见这些个战战兢兢的鬼市流民竟然又跟着走了上来,亦步亦趋,见壤驷丹回头看过来,皆是一副心惊胆战的模样,神色着实可怜,不过依旧尾随在三人身后,看似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怎也不愿放手。
壤驷丹甚是恼怒,眼中一寒,恰是应了一句地狱无门偏要来,自己寻死,就怨不得旁人了。
李落看了看,平声说道“由得他们去吧,脚程快些,甩开他们就是了。”
“脚程快不了。”呼延烽堂抬头瞧了瞧诸人头顶上,火势蔓延,有处大,有处小,不时还有火蛇吞吐,如今的往生崖下,就算变成一只会飞的鸟也不见得能快出多少。
李落三人停下脚步,这些个鬼市中人也随即停了下来,没有人说话,只是畏惧可怜的看着三人,脚下一分一毫的向三人挪了过去,无论如何也要靠着李落几人近些。
不出一盏茶的工夫,只见原本的十余人就已翻了数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