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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蝶和姬芷露一哭,其他几人都哭了起来,院子里格外压抑悲恸。李落长叹一声,让这些女子哭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拍醒寒雪,沉声说道:“雪姑娘,扶姬姑娘和小蝶姑娘进屋。小竹,你去找些草药来,随我去熬一付安神汤。”随口说出了五种草药,三种常见,两种不多见,不多不少,恰巧是院子里有的。
姬芷露在听到李落说出药引之后,微微呆了一呆,不过随即又淹没在伤心痛苦之中。
几个女子都很悲痛,只是姬芷露和小蝶悲伤欲绝,余下三女要照顾两人,反而忘记了那么一丝丝痛苦。姬芷露虽是痛心,但颇显内敛,不忍拂了李落美意,勉强喝了几口。小蝶已经哭的死去活来,好像比姬芷露还要伤悲,牙关紧咬,数次险些背过气去,最后还是小竹撬开嘴,喂了几口安神汤。
服过安神汤,姬芷露和小蝶的情绪都平复了些,姬芷露止住泪容,呆呆的望着窗外出神。小蝶蜷缩着身子,将头埋进双腿之间,沉默寡言的靠在墙角,纤弱的身子不时抽动一下,像一只受了惊的小猫,无助可怜。
闺房之中李落不便待的久了,说和几人相熟,但实则从没有过交心之谈,想劝解几句也是无从说起,只好先一步退出屋外,留下寒雪几人照料。
这一夜李落几乎没有怎么合眼。夜里的小星山有时候会起风,平日里风吹动竹叶簌簌作响,轻快灵动,驱赶走入夏以来的干热。只是昨夜的风变了味道,呜呜不绝,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笑,扰的李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实在心烦的厉害,李落起身推开窗户透一透气。对面的屋子里还亮着烛火,已经过了三更天,姬芷露也没有睡,定是还在念着如今已阴阳两隔的左浩棠。
寒雪几人折腾了半宿,到了后半夜实在困的厉害,各自回屋睡了一会。天刚亮的时候,寒雪几人还没有醒,李落一夜没有睡,自然起的最早,轻手轻脚的出了门,和平时寒雪几人一样收拾了收拾院子。如今这个时候李落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力所能及总比袖手旁观要多些人情味。
身后屋门一响,也有人和李落前后脚出了屋子。李落回头望去,姬芷露一身白衣白饰,手臂上缠着黑纱,这是守灵的衣裳。衣服很白,但白不过姬芷露的脸,除了苍白,脸上一如昨日般挂着让人心碎的憔悴。
李落心中一紧,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盘踞在心头,压的李落喘不上气来。这种心绪不多见,当年洛儿身亡的时候,鹰愁峡外看见长宁脸上那抹殷红血迹的时候,都有和此刻相差无几的窒息感。这种感觉一直是李落心里的梦魇,多少次从梦中醒来,汗湿了衣背,记着的就是那些刻骨铭心,想忘记偏偏又忘不掉的画面。
“姬姑娘,天还没有亮。”
“嗯。”姬芷露清清冷冷的应了一声,让李落一阵语塞,别看曾有扬南论道的壮举,可到了眼下,就算是李落也同样一筹莫展。
也许是觉得院子里的气氛有些冷硬。
第一千零五十章 劝慰佳人()
姬芷露下了门口台阶,哈了一口气,看着李落淡淡说道:“听小竹说起公子要下山了?”
“原本是有这个打算。”
姬芷露沉默片刻,幽幽一叹道:“我本意是不允的,公子的伤才刚有好转的迹象,这个时候下山,说不定伤势会有恶化,可是留在这里,我,我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安下心来为公子疗伤。”
“我不走了。”
姬芷露一愣,愕然望着李落。李落轻轻点了点头,道:“我虽与左公子素未蒙面,但下山也不用这么急,我想为左公子焚一炷香之后再走。”
姬芷露怔了怔,这次没有流泪,也许泪在昨夜就已经流干了。姬芷露凄苦一笑,低声说道:“谢谢你。”
“姬姑娘不必言谢,是我该谢你们才是。”
姬芷露似乎没听进去,望着院外发了一阵呆,好像对着空处,又好像是说给李落听:“陪我去个地方,好么?”
声音有一种让人难以拒绝,或者是不忍拒绝的轻柔,李落嗯了一声,放下手中的花篮,跟在姬芷露身后。
出了院子,姬芷露走在前面,李落走在后面,一路上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一前一后安安静静的走在路上。
姬芷露没有去前山,而是向后山深处走去。
山里的小路已经被密密的青草遮盖起来,如果不拨开这些浓密茂盛的青草根本就看不清脚下的山路。
不过姬芷露似乎对这条路很熟悉,没有一丝停顿,带着李落向山中走去。
刚开始的时候,姬芷露的脚步很轻快,走了许久,越走越慢,越走也越沉重。
这种沉重不是因为山路陡峭让这个白衣女子有些疲惫,而是一种胆怯的沉重,在这个山里,也许有一处姬芷露向往,此刻却变成了害怕的去处。
转过一道山梁,眼前豁然开朗。李落双目一凝,这是一处长满了杏树和梨树的林子,数不清有多少棵,依着山势层层叠叠的长在这里。
杏子和梨都结了果,挂满了梢头,梨儿还小,杏子却长的差不多了,果肉微微发白,要不了多久就熟透了。有几株杏子结的繁盛的树上,树枝被杏子压弯了身子,一晃一晃。
好一个果园,看情形今年是个丰收的年岁。李落静静的看着眼前这片果园,姬芷露带他来了这里,一定是这里藏着她心底的往事。
“这片林子,这些杏树和梨树是他和我亲手种下的。我刚来小星山的时候很害怕,他就每天带着我出去玩。
我害怕打雷,他就站在窗外陪我说话,等我睡着了才回去。
有几次早晨我醒来,就看见他躺在屋檐下睡着了。
我不喜欢吵,他就带着我去后山。
这里也是他和我发现的,我说有一天想住在这里,推开门就有以前家中的杏树和梨树。
他听了,就在这里搭了一座木屋,还把满山的松柏杨槐都砍了,然后种满了杏树和梨树。
这些杏树和梨树长的很快,他说过等这些杏树和梨树都能结果子的时候就娶我。
其实果子早几年就能结了,可他贪玩,说话不算数,又拖了几年,等他答应了要娶我,可是,我却再也见不到他了。”
姬芷露旁若无人的呢喃自语,脸上的神情时而缅怀,时而羞涩,时而雀跃,最后却化成了一腔恨意。
姬芷露让李落跟来,也许是想有个人陪,也许刚巧看见李落,随口一说罢了,但姬芷露绝非想听李落安慰劝说自己。
李落也明白,所以姬芷露诉说的时候,李落只是安安静静的听着,怅然惋惜。
姬芷露面朝山林,拼尽全力的大喊道:“左浩棠,你这个混蛋!”回声在山谷中飘来荡去,过了好久才渐渐平息下去。
李落一怔,姬芷露脸上的神情变幻莫测,诸般情绪皆从脸上一一闪过,如果再这样下去,轻则大病一场,头痛欲裂,重则心智恍惚,沉迷其中,就算不会香消玉殒,多半也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李落吐了一口气,轻轻碰了碰姬芷露肩头。姬芷露一颤,从幻境中恢复过来,脸上闪过一抹怵目惊心的潮红,这才渐渐归于平静。
“大夫人可还好?”李落怕姬芷露失心又再坠入魔障之中,无奈之下只好先想办法岔开姬芷露的思绪。
“嗯。”姬芷露终是性子使然,发不得脾气,闷闷的应了一声。
李落不知道姬芷露嗯了一声是什么意思,是好还是不好,不过中年丧子,好只是奢望,剑盟之主,就是不好也只能藏起来。
“左公子不幸身亡,姬姑娘伤心,而大夫人的伤心只会更胜,只不过大夫人是剑盟之主,就算再怎么伤心也只能藏在心里。
左公子一去,姬姑娘,你便是大夫人心里的慰藉,这个时候大夫人比任何时候都需要你。”
“那我呢?”姬芷露压抑着几乎不可遏制的愤恨,颤声一字一句的说道。
李落暗叹一声,萧索应道:“君以身任责,道无谓之为;大悲无泪,大悟无言,大喜无笑。
姬姑娘既然承了左公子一番因果,姻缘为因,如今横生枝节,大夫人就是姬姑娘的果,以心侍母,即为本分,也是道义,这些事姬姑娘躲不开也避不了。
再者说了,左公子英年早逝,难道姬姑娘就不想替他报仇,查明真相么?”
姬芷露一怔,回过头来神色复杂难明的望着李落,倒不是说李落的一番说辞有多么大义凛然,姬芷露蕙质兰心,李落说的早早就想到了,只是愿不愿意听罢了。
其次是这几日里这些话姬芷露听到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听的多了,也就烦了。
左浩棠贵为剑盟少主,报仇的事自然会有整个剑盟操心,多自己一人不多,少自己一人不少。
真正让姬芷露心生波澜的是李落说话的语气,透着一股无奈的沧桑,如果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说出来倒也不觉得惊奇,只是这样一位约莫就大自己一两岁的年轻男子口中说出这样的话,着实让姬芷露有些错愕。
第一千零五十一章 登徒浪子()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姬芷露心中一动,这个不知身份来历的男子身上一定有什么故事,或许会很苍凉,或许也会有些荡气回肠。
姬芷露并没有追问什么,也许是李落流露出的一丝同病相怜感染了姬芷露,姬芷露激荡的心绪渐渐平稳了几分,淡淡的嗯了一声,没有多说。
李落也不再多劝,诸如姬芷露这样的人,往往一点就透,倘若说了没什么效果,多半是她不想听不愿听而已,再说的多了只会适得其反。
姬芷露驻足在这片果林前看了许久,终于渐渐收回了目光,眼底深处悄悄藏起一滴冷意。
李落的话终究还是有些作用的,仇恨亦是让一个人活下去的不二法门。
李落看了一眼波澜不惊的姬芷露,心头有一丝寒意闪过,看来这位下手杀害剑盟少主的人此生难得安宁了。
姬芷露向李落颔首示意,转身向来路走了回去。李落护在姬芷露身侧,不时打量姬芷露一眼。姬芷露低垂着头,默不做声的走在山路上,离开这片林子越远,每走一步,姬芷露脸上的柔情就少一分,而冷凝肃杀便会多出一分,映衬着精雕细琢的侧脸渐渐入寂,好像镶上了一层洁白玉石,美是极美,只是有些怵目惊心的寒气。
李落倒吸了一口寒气,没想到姬芷露对左浩棠用情如此之深,就算姬芷露活下去,也只会用寒冰将自己紧紧裹了起来,生人忽近,此生恐怕就只有这片林子相伴,再难有人能靠近姬芷露。
虽然事不关己,不过姬芷露本性纯真善良,让李落不忍心袖手旁观,苦笑一声,略略吸了一口气,纵声高歌起来: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
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歌声将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姬芷露惊醒了过来,姬芷露先是呆了一呆,接着脸上露出羞恼不忿的神色,恨恨的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