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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妃乍闻万隆帝方才之言,亦是面露震惊之意,闻言柔声回道:“皇上,九殿下不止是皇上的运气,也是大甘的运气。”
“说的好,朕从来都不曾看错你,楼儿,你才是我大甘的中流砥柱,朕若在一日,大甘天下便没有人敢对你说半个不字。”
李落望着万隆帝,缓缓说道:“皇上,玄楼离开卓城之前,便有一诺,玄楼虽有失信,但此诺定当恪守,致死无憾。”
万隆帝老怀大慰,高声笑了起来。
帐外,守卫将士听到万隆帝纵声长笑,不禁面面相觑,却不知帐中几人在说些什么。
等到李落回了淳亲王营帐处,已是晚膳时分。
洛氏早已按捺不住,心急如焚,翘首相盼,见到李落入帐,还不及李落向淳亲王李承烨见礼,洛氏眼中的泪水却已是夺眶而出,痛哭起来。
李落一惊,急忙上前,跪倒恭恭敬敬行了大礼,洛氏顾不得王妃礼仪,抢了过去,一把抱住李落,抽噎道:“楼儿,楼儿,你怎么才回来,你怎么才回来。”
李落温言相劝,不住轻拍洛氏后心,良久洛氏才止住哭声,拉着李落站起身来,略有些窘迫道:“臣妾失态,还请王爷见谅。”
李承烨哈哈一笑:“无妨,楼儿回来,是我淳亲王府的大喜事,你这个做娘的,自然也该有些特权才好,哈哈,楼儿扬威西域,振了大甘李氏的声名,做得好。”
李落这才向座中诸人一一行礼,除了淳亲王和洛氏外,王府之中几个甚受淳亲王宠幸的王妃俱在,萱妃、兰妃、夏妃座中相伴。
另有一人娇笑颜颜,是李落离开卓城之前淳亲王新纳入府的黎嫔御,不过看着能与几个王妃平起平坐,怕也是妃嫔之属了。
李落眼光一转,瞧见兰妃微微隆起的腰腹,错愕一笑道:“恭喜父王,恭喜姨娘。”
兰妃面色一红,淳亲王哈哈大笑道:“还好,还好。”
兰妃白了淳亲王一眼,嗔道:“什么还好,楼儿,讨打。”
李落温颜笑道:“姨娘可莫要动气,楼儿该打。”
几人俱都哄笑出声,兰妃身子动了动,看了洛氏一眼,又看看淳亲王,欲言又止。
洛氏见状擦了擦眼泪,拉着李落说道:“楼儿,快给你兰姨娘奉茶,这些年你在西府从军,兰妃没有少挂念你。”
李落颔首,却还是先替淳亲王和洛氏奉茶之后,这才恭恭敬敬依次向诸位王妃一一行礼。
待到兰妃身前之时,兰妃起身接过李落双手捧上的茶杯,放在桌上,细细端详了李落几眼,伸手轻抚李落鬓间白发,叹息一声道:“楼儿,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李落淡然一笑道:“有劳姨娘挂念,楼儿没事的。”
兰妃眼眶一红,微有些哽咽道:“是姨娘不好。”
众人皆是一愣,不明兰妃话中之意,只有李落明白兰妃还在为当年梅园一别耿耿于怀,不曾想时过境迁,兰妃却还记在心里。
李落洒然一笑道:“姨娘待楼儿亲厚,事事为楼儿着想,怎会有不好之说,姨娘若再做这般想,该是楼儿不孝了。”
兰妃眼中一热,一滴眼泪蓦然划落,低声说道:“楼儿啊楼儿,姨娘日夜担忧,只怕不能将心中所想说与你听,你怎么才回来。”
李落见兰妃心绪震动,泪眼婆娑,暗暗吃了一惊,急忙双手轻扶,冰心诀渡了过去,连声宽解道:“姨娘安心,楼儿没事的,都是楼儿不好,累姨娘担心了。”
兰妃见李落惊慌失措,手忙脚乱,不知如何自处,哪里还有大甘威名日盛的大将军模样。
不禁噗嗤一笑,百媚丛生,娇喝道:“从今日起,老老实实在府中待着,多陪陪洛姐姐,知道么?”
李落连连应下,淳亲王在一旁笑道:“你看你,楼儿才刚回来,你们两个,这个哭完那个哭,想我楼儿在西府横刀立马,回了家中,倒让你们几个逼得像个三岁孩童,这要传出去楼儿以后还怎么统领三军将士。”
话音刚落,便引来了帐中诸人连声声讨,淳亲王招架不住,连连赔罪,这才熄了几人的嗔怪之气。
淳亲王看了李落一眼,苦笑一声,连连摇头,李落莞尔一笑,瞧着兰妃,笑道:“不过楼儿还是要恭喜姨娘了,楼儿多了一个弟弟,可喜可贺。”
帐中几人一怔,兰妃错愕道:“你怎么知道是个男孩?”
李落一愣,望了淳亲王一眼,淳亲王亦是一怔,看着兰妃腰腹,略有几分欣喜,又有几分疑虑,问道:“男孩?”
李落愕然道:“不是么?”
洛氏接言道:“你父王请了好几个大夫都没看出来男女,有说是男孩的,也有说是女孩的,楼儿,你怎知是男孩的?”
李落哦了一声,轻轻一笑道:“我猜该是男孩。”
淳亲王神色一动,定定望着李落,良久平声说道:“楼儿既说是,那便是了。”
兰妃几人颇是惊讶的望向李落父子,只是两人俱是一脸淡然,淳亲王眉宇藏笑,不知是听闻李落所言,还是别有所想。
不过淳亲王却并未多言,不动声色的将众人思绪引了开来。
烛影深处,初秋风凉。
李落与淳亲王静然相对,烛火微动,映出两人的影子亦是忽长忽短。(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七章 内忧外患()
淳亲王浅尝了一口茶,和声说道:“楼儿,为父低估了你,自你纵兵西府,捷报频传,朝中四野震动,连同为父在内的朝野众人,俱是始料不及。
西戎羯罗入朝为质,你西府牧天狼一支已是大甘劲旅,声名之盛,尚在为父的定北军之上,我淳亲王府父子两人,领大甘最精锐两师,哎,祸福难料啊。”
李落落寂一笑道:“父王过誉,牧天狼侥幸得胜,论起千锤百炼,怎也不及父王的定北军。
西戎便算在西域如何兵强马壮,也难及蒙厥一二,如今西府虽说过半都已重回大甘疆域,但漠上一城仍在蒙厥铁骑之下。
楼儿所率牧天狼历经数年征战,破了西戎,结拜火,拒回蒙,但只看蒙厥所制的漠上城未曾增兵一人,便知他们实不把牧天狼放在心上。
大甘之敌,一南一北,以后尚不知会怎样。”
淳亲王眼中一寒,凝声说道:“好,楼儿能做此想,为父安心不少,万不可为了眼前小胜懈怠。
大甘北府这些年能暂稳阵脚,莫不是先祖遗策,蒙厥地广,王权松散,虽说成国,但境内不少部族林立,未必会听从蒙厥王室之诏。
为父经营北府多年,从不敢丝毫掉以轻心,唯有借先祖余荫,分化为策,力抗为次,勉力支撑,蒙厥军力之强,有朝一日当你亲临之时才会真正体会个中三味。
楼儿,你对蒙厥北患可有什么对策?”
李落微微一愣,淳亲王还从未有过与李落这般平声相询之时。
李落看了淳亲王一眼,轻轻一叹道:“父王,楼儿也曾想过,实无良策,不过漠上一地倘若战事起,北府该是会受到牵连。”
淳亲王异色一闪,嗯了一声,缓缓说道:“不错,蒙厥当不会等到你我父子在北府成犄角之势。
蒙厥势盛,就算是当年太祖兵强马壮之时,在北府也是守多攻少,难动蒙厥根本。
蒙厥立国已逾四百余载,若是考据,或许比之商朝还要早上些,我大甘与蒙厥交战百载,其实对蒙厥知之不深,蒙厥之中藏着怎样的玄机,谣传居多,但是究竟如何,谁也道不明,这才是为父最怕之事。”
李落心中微微一黯,脸上却不曾露出分毫他色。
蒙厥不曾增兵漠上,闲暇之时李落与沈向东几人也曾揣测,恐怕是蒙厥并未把漠上城当做兵家重地。
蒙厥幅员辽阔,国力强盛,大甘纵是再强,几十万大军入得蒙厥,怕是石入深潭,多者也不过是荡起几丝涟漪罢了。
而大甘朝廷,就是经略北府多年的淳亲王,也只是想要稳守而已,从未有人起过念头兴兵蒙厥,与蒙厥在草海之中一争高下。
如此说来,蒙厥实不怕大甘纵兵入境,漠上城云云也不过是李落顾及淳亲王的颜面罢了。
李落话锋一转,低声问道:“父王,你经略北府多年,蒙厥如今是何局面?”
淳亲王眉头紧锁,一字一句的说道:“很是不妙。”
李落一怔,望着淳亲王。
李承烨接道:“蒙厥国君久病多年,四境之内一些大些的部族皆都蠢蠢欲动,为父暗中打点,倒是乱了一阵。
不过最近有商旅传回消息,蒙厥之中出了一个才华横溢的王子,声威日重,乱局渐渐稳了下来,蒙厥国君已立了此子为蒙厥赫主,相当于我大甘的监国太子,收拢了不少部族。
若是老国君病逝,此子继位,恐怕要不了多久,不是我们出兵蒙厥,他们便先要举兵了。”说罢,淳亲王眼中闪过忧色,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李落宽慰道:“父王,蒙厥兵强,我大甘之将也是不弱,征讨不成,单是稳守,想我大甘部众未必不及蒙厥,若不然依着蒙厥强盛,怎会前后数百载也难以雷池北府之地。”
淳亲王忧色稍解,点了点头道:“楼儿言之有理,只论结阵守城,定北军确也有心与他蒙厥一较长短。”
说罢微微一顿,道:“除了蒙厥,大甘之中尚有一个岭南宋家,哎,朝中养虎为患,如今宋家坐大,其中实力深不可测,近年传出消息,宋家有意与唐家结盟,倘若这两家连成一气,又是我大甘的心腹大患。”
李落眼前浮现出木括古道上的宋家兄弟和唐梦觉几人,微微吐了一口气。
摇头苦笑道:“宋家不臣之心日久,可叹朝中上下多是为他宋家说辞,就连当年府中之乱,终了也不过是敷衍了事,宋家虎视眈眈,缺的只是一个时机。”
淳亲王须发怒张,冷声说道:“跳梁小丑,若我李承烨在世一日,还轮不到他宋崖余指点江山。
南府七州,宋家势力所在不过区区数州,天南之地除非是余州,宋家想要只手遮天,还得问过为父麾下雄兵。”
李落萧瑟一笑,缓缓点了点头。
宋家盘踞天南,美其名曰镇守南疆异族,不过这些年过去,南疆怕是早成了宋崖余的后院。
只看这些年南疆少有消息传回卓城,一派国泰民安之象,就知这宋崖余谋划日久。
一旦起兵,天南之乱,当不会只有宋家子弟。
不过见淳亲王如此意气,李落也不便多言,唯有黯然应是。
淳亲王并未察觉李落异状,接道:“其实除了外患,大甘内忧亦是不可不防,楼儿,你明白么?”
李落疲倦接道:“楼儿明白,内忧之中,楼儿当属其中之一吧。”
淳亲王愕然望去,良久才徐徐说道:“楼儿,你真的是长大了,卓城之中局势错综复杂,诡谲难测,圣上久不立太子之位,太师也是空悬了两年之久,自容后身死,这后宫便未曾有主,朝内朝外,纷争一片,也不知圣上在打什么算盘。
你的几个皇兄这几年争的是死去活来,也不知是谁传出的消息,竟说圣上有立你为太子之心,其心可诛,不过瞧着圣上这一年来的动静,这个身份隐晦的云妃倒是有立后的迹象,也是我大甘变数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