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稳婆曹氏低头不语。
大胆刁妇,看来你不吃点苦头,你是不会说地,来人啊,给我上刑!
孟天楚从来不赞成使用刑讯逼供地办法获得口供,他认为这是一种无能的表现,但是,在明朝,为了获得口供这个证据之王,法律明文规定可以进行刑讯逼供,时代不同,他也没办法用现代司法理念去改变古人地做法。
两个皂隶上前给稳婆上了拶子,将那稳婆的十指放入夹中,两个衙役各站一方,用劲拉紧,只听得那稳婆长声惨叫,却不昏过去,清醒地感受着这剧烈而持续的疼痛。
这拶子是多菱形木棍,棱边比较锋利,用力拉紧之后,便深深地卡进了稳婆地手指肉里,鲜血顺着手指往下流,滴滴嗒嗒滴落在地上。
稳婆痛得全身发抖,两眼翻白,一直抵抗了一盏茶时间,终于抵不住,疼昏了过去。
另有皂隶端来一盆凉水泼在那稳婆的脸上,不一会儿就醒了过来,脸色还是煞白,浑身发抖。
蔡知县得意洋洋说道:曹氏,你现在想不想说了呢?你多出来的那五十两纹银是从哪里来的呢?
谁知那老太婆虽然疼痛难忍,居然还是闭嘴不说。
蔡知县大怒,又吩咐继续用拶子刑,连续几次后,稳婆几次昏死了过去。却仍不招供。
蔡知县万般无奈,只得吩咐退堂。
这稳婆抵死不供,孟天楚却也无法,眼珠转了几转,决定亲自去一趟稳婆家,看看有什么发现。
孟天楚叫上王捕头,带着慕容迥雪一起出了门前往稳婆曹氏的家。
曹氏住在城东一个居民住宅区。他们边走边问,七弯八拐地总算是到了稳婆曹氏的家。
小院虽说不大,但也收拾得十分整洁,慕容迥雪在门外叫了一声,屋子里有一个男人应声说是门没有关让直接进去,慕容迥雪看了看孟天楚点了点头,自己打开柴门,走在了前面。
突然从墙角飞奔出来一只大黑狗,吓的慕容迥雪惊叫了一声,屋子里的男人呵斥了一声,那狗居然乖乖地退回了墙角。
孟天楚转过头看了看花容失色的慕容迥雪:没有事吧?
不碍事的,我们进去吧。慕容迥雪摸了摸胸口,定了定神。
孟天楚和慕容迥雪被房间里陈设的简陋给愣住了,一个老人躺在床上,面色惨白,床边放着一个破旧的马桶,上面的红漆已经剥脱,里面有一些黄色的尿液,发出一股刺鼻难闻的尿臊味。房里的光线还好,窗户上的窗纸已经很破烂了,好在现在天气暖和,若是冬天,这样的房子如何住人呢?
那老人听见来人进了屋子,挣扎了几下,想要爬起来,孟天楚见了,赶紧走上前将那老人扶起。
你们是谁啊?老人孱弱的声音问道,盯着王捕头看了好几眼,觉得面熟,却又不敢认。
王捕头道:我们是仁和县衙门的人,这是我们的刑名师爷孟师爷。我是捕头王译,昨日来过的。
哦,对对,原来是师爷和两位官差大人,小的
那老人挣扎着要下床,被孟天楚一把按住了:老人家,曹氏是你什么人啊?孟天楚从老人的身上闻到一股汗臭,想是没有洗澡的缘故。
是我的妻子那老人突然一阵很急促的咳嗽,弯下腰,往床头边那马桶里吐了一口痰,孟天楚发现那痰里有血丝。
老人喘了几口气,慢慢说道:她前日说是去给一个很有钱的员外家接生去了,中途回来了一趟,然后又走了,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我的身子骨不争气,多少年都下不了床了,她若是再不回来,怕是要让我这把老骨头饿死在床上了。
慕容迥雪听那老人这么一说,走到屋子的一角,揭开灶上的锅盖,一股馊味迎面扑来,她忍不住想做呕,看来,这个老人说的是真的了。
慕容迥雪看了看米缸还有些混着米糠的糙米,说道:我来给老人家做点粥吃。
那老人一听,一个劲说使不得,孟天楚知道慕容迥雪一向心地善良,听到这些,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宽慰道:老人家,没有什么使不得的,她手脚麻利,一会儿功夫你就可以吃上粥了,你饿了这么长的时间,不吃东西怎么可以呢?
那老人听孟天楚这么说,眼睛一红,声音哽咽了起来:师爷,两位官差老爷,你们都是好人啊!我和我老婆子最近尽是遇到好人了。
尽遇到好人?孟天楚好奇地问道。
那老人点了点头。
这时慕容迥雪先烧了水泡茶,把茶碗递给老人,那老人也顾不得烫,吸索着喝光了。这才喘着气说道:哦,是啊!就是前日我家老婆子喜滋滋地去给人家接生,说是这次有人给我们二两银子,问我想吃什么她去买呢。
孟天楚心想,二两银子就让这老人感到无比的幸福,这是怎样清贫的一个家啊。
昨天这位官爷来,从米缸里搜出一袋银子,我才知道,原来我家老太婆还藏得有这么多的钱,想是怕她不在的时候家中只有我这个一个活死人,担心贼偷了那包银子,这才藏在了米缸里。我问了这位官差大爷,他说我家老太婆出了点事情,让衙门给抓了,他说让我别多想,没别的事情。
说到这里,老人一连串的咳嗽,半晌才缓过劲来,接着续道:我真是糊涂了,若她没有出事情,怎么还没有回来呢?以前,她从来不接太远的生意,就怕去了晚上回不来,没有人给我做饭,她现在还没回来,想是出事了!
说完,又猛烈地咳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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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马桶()
“别担心,你夫人她没事的,”孟天楚宽慰道:“老人家,你知道那家人为什么要给你娘子这么多银子吗?”
老人摇摇头:“我不知道,她只告诉我说那家人很大方,给了二两银子。。qВ5、那一袋银子怎么来的,我真的不知道。”
看他这神情,似乎不像是在说谎。
不一会儿,能干的慕容迥雪就已经将粥熬好了,还从外面的院子里摘了一些青菜,放在粥里面,粥马上就变得清香无比了。端着碗服侍老人喝粥。
照顾病人对慕容迥雪来说,已经是驾轻就熟了,她小心地将粥吹温了,这才喂到老人嘴边。
孟天楚看着这孱弱的老人,心想,这个老人病得很重,这稳婆一下子收了这么多银子,收买她的人要她做的事情,恐怕不是接生这么简单,稳婆为了自己病重的丈夫,面对如此巨额的贿赂,当然不可能拒绝。看来,自己的直觉是对的,这案件并不是一件单纯的医疗纠纷案,也不是玩忽职守,里面应该还有别的隐情。
这隐情是什么呢?稳婆不说,老人不知道,如何查呢?必须寻找新的线索。
孟天楚等人回到衙门,就见大牢当班禁卒慌张张跑了出来,一眼看见孟天楚,欣喜说道:“师爷,正要去找您呢。不得了了,那稳婆曹氏怕是不行了!”
孟天楚一惊,忙问道:“怎么回事?”
“曹氏好像犯了什么病,眼也直了,全身抽搐,叫了郎中看了。说可能不行了。”
“快带我去!”孟天楚急匆匆往大牢奔去,稳婆曹氏这时候忽然发病,而且病得十分沉重,难道仅仅是巧合吗?
来到女监,由于女犯不多(古代除非谋反、命案等特别严重案件,女犯一般是不收监的),稳婆单住一间牢房。
牢房里围着几个禁卒,一个郎中正从牢房里走出来。见到孟天楚,急忙躬身施礼。原来是上次给孟天楚看病的那个“草香葯铺”的老郎中曾贾仁曾郎中。
孟天楚忙问:“曹氏病情如何?”
曾郎中摇摇头:“病入膏肓,无法救治了。”
“什么病?”
“不清楚。老朽来地时候,她已经不能回答。所以难以判断。”
孟天楚知道,中医讲究“望闻问切。”很多情况下需要凭借病人叙述病情从而作出判断,曹氏无法说话,在没有现代诊断技术支持的情况下,再好的郎中一时之间也无法准确判断是什么病。
孟天楚进了牢房,禁卒们急忙站起身退到两边。
孟天楚蹲下身,仔细观察曹氏症状,发现她牙关紧闭。出现阵发性、强直性痉挛。两眼凝视,瞳孔散大。呼吸短而急促,嘴唇发绀,口吐白沫。
孟天楚低声道:“曹氏。你能听到我说的话吗?”
曹氏依然急急地呼吸着,两眼僵直望着正前方,说不出话来。
慢慢地,曹氏的呼吸变慢,出气多,进气少,还时断时续,身子不停抽搐。随即,忽然一切都停止了,眼睛眨了眨,转向孟天楚,仿佛在辨认他是谁。
见此情景,孟天楚心头猛地一沉,他知道,曹氏很可能是回光返照,已经命在顷刻,忙俯在她耳边低声道:“曹氏,我是孟师爷,我去过你家,你如果死了,你重病在床的丈夫怎么办?”
曹氏猛地一把抓住了孟天楚的胳膊,嘴唇哆哆嗦嗦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话:“马桶”身子一挺,随即慢慢软了下去,一动不动了。
马桶?孟天楚还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检查之后确定,曹氏已经死亡。
一般说来,只有心脑血管疾病导致的猝死,才会死亡得这么突然。可从刚才征象来看,却又不象是疾病猝死,倒象是中毒。
孟天楚目光落在了监舍角落的碗里,那里还有一些残留食物,提取之后,进行生物实验,将部分食物给一只鸭子灌了下去,不一会,鸭子便抽搐而死。
食物果然有毒!
那牢头吓得咕咚跪倒,连连磕头作揖,说自己监管不严,罪该万死。
孟天楚沉声问道:“昨天有人来看过曹氏吗?”
“有有的,有一个年轻女子,天快黑地时候来过。”
“未决犯不能探监,你不知道吗?”孟天楚很清楚,这些牢房的人,只要有钱,才不管什么已决犯未决犯呢。
牢头磕头道:“是,小地该死!小的一时糊涂,真是该死”
“那个女子是曹氏地什么人?来的时候拿了些什么东西给曹氏?”
“那女子说是曹氏的远方亲戚,说是给曹氏送些吃的,没呆多长时间就走了。”
“远方亲戚?”孟天楚想,不应该啊,这个曹氏刚刚关进来,那远方的亲戚是怎么知道她被关起来了呢?
“是的,她来的时候拿了一个食盒,我还检查了,都是一些清淡地食物。”
“那女子长得什么样子?”
“没没看见,她蒙着厚厚地面纱的。”
“混帐!进来探监你居然不看人家相貌就放行,是何道理?”
牢头一个劲磕头如捣蒜一般:“这女子说她未出阁,不能以面示人,小地谨慎,还一直跟着她,探监的整个过程小的都在旁边,那女子只是放下食盒,没说话就走了。”
“那稳婆说话没有?”
“也没有,稳婆好像在昏睡,——师爷,小地鬼迷了心窍,求师爷饶命啊!”
“你老实说,这女子给了你多少好处?”
“给了给了小的一锭黄金”
呵!难怪,不是鬼迷了心窍,而是黄金的作用。孟天楚哼了一声:“那黄金呢?”
“在在小的宿舍里”
孟天楚吩咐王捕头押着这牢头去取来了那锭黄金,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瞧了好一会。